落选了。
落选了—。
推荐考试,落选了啊。
还是因为,迟到。
「…………唉~~~」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的我。
那之后,从考试会场怎么回来的完全不记得。只记得千和与公主、爱酱大家都在哭泣,只有真凉一个人冷静地强行叫来出租车。车费,付了吗?还是没付?嘛,没有看到未付账单的通报,应该付了吧。落得这样的下场。
回家以后,一直在沙发上发呆。
已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
从窗户射进橙色光带,理解到时间是傍晚。自轻早餐以来,明明什么都没吃却一点也不饿。胃仿佛从自己的身体里消失,食欲这一概念也随之消散。
「••••••唉••••••」
千和她们,为什么会在那里呢。
估计是为了鼓励前来考试的我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真是,残酷呢。明明那么相信着我,明明那么期待,这样无异于背叛啊。
特别是,千和。
面对千和,真是无颜面对。
成为医生,明明是对千和誓言的梦想、目标。
我,连自己也作践了啊。
「••••••••••••」
不止少女会的四人。
学校的老师、同班同学、前辈、后辈。
明明都对我寄予期待。
明天,非得好好道歉••••••。
就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了。
画面显示的名字是,桐生冴子。
看到的瞬间,「不想接电话」的心情涌上心头。但是,那绝对不行。那是我重要的家人。也是,这次我的行动的,最大的受害者。我有好好说明的义务。
「锐太还好吗?」
冴子桑的声音十分沉稳、十分温柔。
「吉娃娃酱来了联络哦。考试,迟到了?」
「唔••••••」
「半途考试,也不行吗?」
「到达的时候,学科考试已经结束了。虽然跟考试官谈过,只能劝我放弃」
「是吗」
能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轻轻地叹息。
「迟到的理由?」
「••••••••••••睡过头」
「真的?」
冴子桑的声音变得认真。
「锐太。虽然你确实迟钝,但我想你绝非会在如此重大的考试迟到的家伙。一定有别的什么理由不是吗?」
我拿开手机,仰望天花板。
不行啊。果然骗不过冴子桑。不对,是不该欺骗。就算向全世界的人说谎,只有这个人要好好地说明。
「冴子桑。只有一点,要拜托你」
「嗯?」
「要向其他人保密,请务必约定。特别是,千和」
「吉娃娃酱?」
感到疑问的气息。
一会后,
「明白了,约好了哦」
「谢谢」
我慢慢地、缓缓地,向冴子桑说明理由。那也是,对自己的心的检讨作业。为何,我会迟到。为何,隐瞒迟到的理由。将那份理由在自己心中凝固的作业。
「——原来是这样吗」
听完全部后,冴子桑的声音稍稍明朗。
「不愧是你的理由呢。锐太」
「对不起」
「不。比起不符合你的理由而合格,还是符合你的理由而不合格更好」
眼泪流出来。
鼻子一度哽咽。
「但是,这样又要麻烦冴子桑••••••」
「kora。之前不是说过啦——?才没什么麻烦。假如到时没有获得推荐,为此才努力准备一般入试的吧?你绝对能通过的哦」
「但是,可能需要很多钱」
「喂喂。可不要小看如今的帕奇柠檬哦?因为业绩突飞猛进。工资也水涨船高,奖金也十分大气。大量收益都要好好返还员工哦。那位银发制作人大人」
「••••••是吗」
即便如此,医学部的学费也是巨大的负担。
但是,那件事冴子桑并不是没有考虑到,以前就说过了。
因为是家人。
需要依赖的时候可以绝对信赖的,真正的家人。
「谢谢冴子桑。拜托了!」
「嗯。那么,你也继续向医学部考试加油!成为医生的话,我后半辈子也能住在塔希提的豪宅呐!」
「哈哈。明白了」
话说回来,之前也说过那样的话。
塔希提也就是,南方的小岛。
这里也是南方的小岛啊。
挂断电话后,虚无再次袭来。
虽然冴子桑都那么说了,但是果然,至今为止的目标突然消失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平的丧失感。没法立刻转换心情。但是,我必须做到。一月中旬之后,二月的二次考试必须合格。虽然奖学金,已经得不到了,神通大学医学部的大门却没有关闭。必须做到。
「…………」
但是,在这之前的明天。
明天,得好好向老师那边说明。全校也会知道的吧。昨天,发来邮件的人们会了什么呢。如果说迟到而没法考试的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明明,给予了那么多应援呐……。
深切感到,我仿佛出生在孤独的星球上。
◆
第二天,与平时一样迟到五分钟到校。
进入教室的瞬间,感到与平时不同的空气感。充满的说话声一瞬间安静下来,无言的视线压来吹我一脸。看来传闻已经散布很广的样子。
「早上好」
打完招呼后,视线移开了。然后,再次响起说话声。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的表情。以一脸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的表情,回到日常。
赤野芽衣和坂上弟弟的聚集地,在走廊后方的位置。
犹豫着要不要去感谢昨天给我发的邮件,但最后还是没去。一瞬间与赤野对上视线的时候冰冷的眼神透露着恐怖的气息。「哈?就这样?」好像冷酷地这样说,太害怕了所以没去。
嘛,也是没办法的事。
背叛人们的期待就是这样的下场。
信赖失去了。
当然,我起码也有想说的事。「至今为止都对我不理不睬,就别擅自寄予期待啊」以及「擅自期待擅自背叛,就别擅自失望啊」,好想大声说出来。
但是,必须忍耐。
大概在这之后,这样「一方的失意」的怒涛汹涌袭来。一个一个回应的话没完没了。反正,通过一般入试后。那时,再让他们明白就好。
教室里,真凉的身影又不在。
那位恶之帝王,对这次我的行动会说什么呢。
活该呢,然后嘲笑我吧。
还是说……。
「锐太!」
那样呼唤我名字的,是凑上前来的我的亲友。
「锐太,听说了哦。不容易呢」
「唔……」
因为发自内心担心我的表情和声音,不禁感动了,眼角带着泪水。
「要准备一般入试了对吧?医学部」
「啊啊。当然」
「那么这样一来都是受验生了呢。到二月为止一起加油哦!」
熏说出的是,没有任何讽刺的普通的鼓励。然而,却贯穿了我的心。也不过问迟到的理由,也不作无用的安慰。只是,「加油哦」这位亲友送来的言语,真的贯彻心扉传达到了。
熏稍稍靠近,悄悄地说。
「虽然不久周围就会很烦也说不定,不过别在意呢。我不会袖手旁观」
「不会袖手旁观?」
「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锐太。我,会守护你的」
不由自主注视熏的脸庞。在那里,浮现出温柔的笑容。至今为止令无数女孩子恋慕,甚至攻略了那位金发猪头的,魅力的笑容。
但是……。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守护,指什么?
「季堂。有时间吗」
听到声音回过头,眼镜班主任在教室前门招手。那种表情,浮现出无限不满。
「来了」
静静跟过来。
「锐太……」
「没事的。只是责备几句而已哦」
目送我的熏一脸担心,在教室后面轻轻挥手告别。
眼镜班主任无言地走着,把我领到校长室。
进入里面,那里是满脸苦虫的甩手顾问,以及满脸百万苦虫的光头校长等着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季堂君!!」
雷鸣般的怒吼声震撼玻璃窗。校长的脸颊肉也摇摇晃晃。
「你,你,考试迟到了吧!神通大学还特地发来报告!!为什么,迟到了!」
「对不起。睡过头了」
「睡过头!?」
校长惊讶到睁开眼睛,还忘词了。就在这时,垂下头,拳头紧紧握在桌子上。秃秃的脑袋染上章鱼烧的颜色,闪闪发光。
代替校长,眼镜班主任开口了。
「季堂。那是真的吗?」
「……是的」
担任深深叹气。
「如果是真的话,确实没法辩解呐。这么重大的日子里睡过头什么的。明明包括生活态度在内都推荐了你,全都背叛了呢」
「十分抱歉」
深深低下了头。
「一般入试,重新备考神通大学医学部。这次一定,不会再迟到了」
「那种事,怎么可能相信」
传来的荆棘声音是甩手顾问。
「连推荐都会大迟到的学生,怎么可能通过一般入试呢。无法相信」
那家伙平时都是「相信你们呐!」连喊的男人,现在却改信「无法相信」教派了啊。
「听好了季堂。你毁掉了我校的名誉。明明是你的话绝对会通过推荐,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真是的,无法相信!」
「十分抱歉」
不管怎么说,也没有道歉以外的选项。
用手帕擦汗的校长,几分钟后终于冷静下来。
「我在这之后要和荣村老师一起去神通大学。不得不直接向学长和医学部长道歉呐」
「我校的形象毫无疑问恶化了呢。非得好好善后」
校长和班主任说的很对。因为我迟到的错羽根高中学生全体的形象都受损了。为了挽回损失必须好好善好,我无论如何都得道歉。
「都是我的错,对不起。请原谅」
说完后低下头,但是谁都没有看我一眼。校长班主任顾问,都面露难色商讨对策。我引发的问题,已经进入大人的领域了啊。
打扰了小声说完后,离开校长室。
哈啊••••••。
在走廊走着,对上对面走来的男生的视线。
是前书记君。
「啊••••••」
「••••••」
他无言地避开视线,加快脚步。
就这样,擦肩而过。
「抱歉」
我的声音一定没能传达吧。他就这样,一直走进职员室。
我久久地站在走廊上。只是呆然地凝视紧闭的大门。比起老师们的呵斥,他的反应更难加难受。倾诉对我的憧憬的他。说出「追随」的他的心意被践踏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真是,抱歉呐••••••」
再一次向他消失的职员室传达歉意,我迈步离开。
感觉通向教室的道路十分遥远。在这学校,已经没有我的居所了。那种绝望感,重重压在双脚上。
途中,遇到了在走廊上的最上夕罗。似乎刚从女厕所回来的样子。只有这家伙一点没变,自由自在悠闲自得。不由得被治愈了,悠闲地my pace地走着。
「啊啦,季堂君」
「••••••哟」
以困倦地眼神,仰望着我这边。
「从我家的爆炸头那里听说了哦。不容易呢」
「••••••」
糟糕,对了。这家伙知道事实一点也不奇怪。
察觉到我的脸色,最上耸耸肩。
「别一副那样的表情哦。没和任何说啦」
「是吗,帮大忙了」
因为是my pace的女人,所以口风很紧吧。相信你哦。
最上耸耸肩后说。
「话说回来——你也是没好处的性格呢。真是难以置信的行动」
「饶了我吧」
最上的玩笑,令人心情愉悦。只有这家伙没发来邮件呐。
那份冷酷,现在真要感谢。
◆
放学后和平时一样来到部室。
说实话,现在真没脸见千和她们。正考虑要不要什么也不说直接回去。但是,那实在不讲情分吧。就算不能说出实情,我想也要好好向大家道歉。
打开部室的门,响起椅子挪动的声音。公主站了起来。那表情好像现在还在哭,凑到我身边。
「锐太,没事吧?」
「让你担心了,抱歉呐」
公主点点头。哈啊,被治愈了。在齐刘海下面,闪着泪光的眼睛注视着我。
在部室里的除了公主,只有千和与爱酱。没有真凉的身影。今天也没有在教室露面。大概因为工作的关系缺席吧。
「锐君,昨天••••••」
虽然千和站起身,却没有像公主那样凑上前来。一脸忧虑地注视我这边。
「昨天,怎么啦?睡过头,是说谎吧?为什么?」
我移开视线。无法直视。千和这么悲伤的眼神,还是第一次看到。
「小太。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爱酱也是一样,悲伤的眼神。与千和不同的是,至少希望用明朗的声音让我振作起来。
「内,说说吧。这样下去的话,老师们还有学校的大家不是会一直误解下去嘛。那种事,爱衣酱无法接受。小太,重大考试的日子里睡过头什么的绝不可能」
我摇摇头。
「真的是睡过头了。大概是半醒的状态下关掉了闹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响。彻底睡过头了。起来的时候,已经是考试开始的时间了」
「那绝不可能哦!」
「锐太绝不会那样!」
「没错小太!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三人顽固地不相信。
那仅仅是,普通的对我的信赖,但是今天那份信赖过于沉重。
「真的啦」
我再次重复道。
「真的,睡过头了。自作自受迟到了。被大家批评也没办法。毕竟我犯下如此大的错误」
我低下头。
「明明费心来应援。抱歉」
三人强忍住悔恨。
「特别是千和,真的感到抱歉。初三时的约定的事,被自己打破了,真的……抱歉」
千和沉默着摇头。别说那种事哦,湿润的眼神似乎在诉说。
部室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这样放弃成为医生?」
为了让三人振作起来,也为了让自己振作起来而说道。
「这样以来,一般入试就要加油啦。就算没有推荐,也要进入医学部」
千和抬起了头。虽然只有一点点,表情再次明朗。
「那,那么,约定再次,延续了嘛!锐君,没打破嘛!」
「嘛,败者复活战」
我也摆出明朗的表情。
「昨天和冴子桑谈过了,能支付起学费。不过代价是,老后要住在塔西提的豪宅呢」
「是吗……」
千和似乎从心底安心,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是,我,果然无法接受。虽然理由不能明说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因此锐君要被学校的大家恶言相对,无法接受哦」
爱酱一起附和。
「我也很不甘心哦!!直到最近才那么称赞小太厉害厉害的学生和老师,突然反手翻脸不认人了哦!?对至今为止一直努力的小太,那么过分的态度哦!」
「master说的对。无法原谅!」
公主握紧拳头微微颤抖。平时都是大人样的公主,这样真是稀奇。
「那是,我自作自受啦」
没能想到能安慰三人的言语,大脑里思来想去。但是,什么也想不到。因为对我的心意过于深厚,要接受这件事大概极难。
「无论是什么理由,迟到也是我的责任。遭到周围的非难也是没办法的事。一般入试通过的话,一定会重新审视我的」
「知道一般入试的结果,不是要三个月嘛!不是毕业之后嘛!」
「确实是这样」
「那么锐君,不是要被大家误解到毕业嘛!那样绝对不行哦!绝对!!」
千和的大叫,不对,愤怒是真物。
公主和爱酱都是同样想的,从表情就能明白。
Kuso……。
要怎么说,才好。
让三人感到悲伤,才不是本意。真的不是本意啊。
要说什么,才能接受?
啊啊。
「这个时候要是真凉在的话」
不由得,这么想。
如果那位恶之帝王在的话,「不是挺好的嘛。锐太被误解又怎么样」会这么说吧。「因此山会死吗。川会死吗?海又会怎么样吗」「那么在意的话会秃头的哦?春咲桑」会这么说吧。那份毫无容赦的冷漠,明明现在十分必要,偏偏不在••••••。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真凉吗!?
我不由自主转过头,站在那里的是。
「到此为止吧」
游井熏。
我的亲友,以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站在那里。
毫不客气地走进来,似乎为了庇护我,挡在千和她们面前。
「你们,逼问锐太很开心吗?」
千和她们目瞪口呆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应对突然的乱入者。
「锐太都说了会再次努力了哦。即使如此还要翻旧账,难为锐太,很开心吗?」
「……什,干什么熏!和你没关系吧!?」
终于回过神来的爱酱回答道。
「没关系——吗?」
熏的声音和表情,判若两人的冷酷。
「爱酱。你太自大了哦。吉娃娃也是、秋篠桑也是。自认为锐太是自己的东西不是吗?锐太呢,才不是你们的奴隶。而是我的——仅我一人的亲友哦」
那份言语,令三人沉默了。不是因为无法反驳,而是因为熏那从未见过的可怕的冷酷而沉默了。
熏抱住我的右臂。紧紧抱住。无法想象同样是男性的,柔软的身体,从头发飘来甜甜的香味——。
熏的声音在部室回荡。
「至今为此,我都在守望你们。外部的人中,我大概是最接近『乙女会』的人。在最近的距离,注视着你们两年以上了。那样的我的真实感谢——你们,只是锐太的脚镣」
千和张口结舌了。然后,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千和起码,从中学时代就认识熏了。没想到会被那样的熏,沐浴从未听过的激烈言语。
公主与熏没有见过面。只知道他是我的亲友、真那思念的人,这样直接对话估计还是第一次。因此公主,只是单纯的惊讶,目瞪口呆,愣住了。
然而,和熏从小学就认识的爱酱,
「脚镣,什么啊!!」
愤怒的爆发了。
「就算是熏,再怎么也说过头了哦!?我们只是,为小太着想才这么说!」
「谁知道呢?」
熏发出的低沉的声音。打心底里的恶毒的声音。就算是认识这么久的我,也因为熏发出这样的声音而震惊。
「要是为锐太着想的话,放手才是正解吧。结果爱酱你们,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的心情才逼迫锐太不是吗」
咕,爱酱无言以对。
「至今为此,锐太一直都在为你们牺牲。遵从爱酱的提案,建立后宫的天对吧。不希望任何人不幸的锐太的温柔。背负四股混蛋的污名,锐太的温柔,只希望四位女孩子幸福吧。但是,你们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熏一转语气,依次看过千和、公主、爱酱。
「所以,已经没办法把锐太托付给你们了。从现在开始,我要接近锐太」
拉住我的手臂,迈步离去。
「回去吧。锐太」
「啊,啊啊……」
「她们的脑袋有必要花时间冷静一下吧?」
强行的言语与行动——但确实是熏做出来的。
「千和。公主。爱酱。为我着想,真的很高兴」
三人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并不在意周围怎么评价我。后宫的时候也是这样,如今被叫做『迟到混蛋』也没什么。所以——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和从前一样,呐」
千和她们的脑袋慢慢冷却。冷静地,思考在这之后的事。
我们,可能又产生一点隔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