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今井同学的尸体上盖上外套,并且跪下膝盖静静为她默哀后,走出了教堂。看向园内可丽饼店里摆放的时钟,指针正指向七点的方向。或许是结界已经被解除的关系,主题乐园里到处都是游客。
夜晚的昏暗更加深了我心中的孤独厩。
我是一个人。
就只有一个人。
没有今井同学也没有东先生,没有取得情报的手段,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幺做。
《大罪》的幸存者们现在究竟如何了?
我离开主题乐园,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时间。
就在我进到繁华区、经过一家大型电器卖场前时,看到了店里摆放的薄型电视上播放的新闻画面,让我忍不住感到惊愕。
『FBI逮捕国际恐怖组织《大罪》的指导者。』
我全身贴到了电视上,凝视着新闻画面。
『我们收到最新的情报。在下午六点二十分左右,FBI发表声明指出,已经逮捕到躲藏于东京都新宿区某地下室的国际恐怖组织《大罪》的指导者,东启吾嫌犯。FBI在过去便已经掌握了该嫌犯藏身于东京的情报而向警视厅请求协助,进行暗中搜查,终于在刚刚成功逮捕。今后FBI将针对东姓嫌犯进行讯问,理清与世界各地断续性发生的恐怖爆破事件之间的关系——。
从新闻主播转移到了另一个画面。
『另外,将继续搜查恐怖爆破行动的实行犯人仲西景的下落——』
画面的中央大大地显示出我的照片。
「怎幺会……」
我又再一次与世界为敌了。跟上次不同,而是以更为现实的方式。
路上的行人比较着我的脸与电视上的画面,接着露出惊讶的表情。
「喂,你是……」
一名行人准备抓住我的肩膀。我赶紧将那个人的手挥开,快步跑进了人群之中。《教会》与警察已经开始行动,也应该有很多人看到那则新闻了。我是不是应该先想办法找地方藏身才对?
可是,光是四处逃跑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弗利登已经开始进行《圣典》的咏唱,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世界不到一天就会毁灭了。
眼前的情况让我更加焦急,害我完全没办法思考。越是思考,就越是感到焦躁。
我走进一条小巷子,在一台自动贩卖机买了碳酸饮料后,喝进喉咙里,并且擦干了满脸的汗水。
优先事项是什幺?我到底应该先怎幺做才好?
我背靠着自动贩卖机,不停地自问自答。
《圣典》的夺回,必须要先完成这件事情要不然就谈不下去了。接着,必须要打倒剩下的《足以成为主角之人》,弗利登与德士尼。
这样一来,结衣同学跟世界就可以……等等,结衣同学?
她有没有看到那一则新闻?如果她知道了现在的状况,应该就会察觉到现在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事情了吧?同时也会知道,造成这个状况的原因就是她本身。
不能再继续隐瞒她了,就碰碰运气去见结衣同学,然后全部跟她说吧。而且,搞不好现在还可以再构筑新的设定也不一定。
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便看到萤幕上显示着有未接来电。
是青井跟森崎。他们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似乎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的样子。就在这时,刚好手机响起了,我赶紧按下了通话按键。
『是仲西吗?』
青井用僵硬的声音说着,她似乎已经掌握到状况了。
「……嗯。」
『你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该针对什幺事情说有没有问题才好。
「至少没有受伤。」
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
『……果然,那时候,世界被改变了吧?。
「嗯……很抱歉我一直对你隐瞒。」
『没关系,你是因为为我着想吧?比起那件事,我有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才行,已经没什幺时间了。』
「没时间?」
『总之你听好。位于千代田区的研究所本部,以及位于立川的研究设施都被FBI及警视厅占领了,大部分的关系人员都遭到拘禁,各县的县警应该也正在针对各个分部采取行动了吧?毕竟只要是知道内情的人,就应该都会知道,这次的异变原因是在穗高结衣身上。』
「结衣同学呢……?」
『到陵青去,她现在应该在校园的某个角落。政府的动作太快了,本部根本来不及让她躲藏。』
这时,从话筒中传来吵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大喊:「找到了,就在这里。」
「青井,你那边发生了什幺事?」我赶紧问道。
『仲西……不管发生了什幺事,我都相信你。』
她在最后留下这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我在挂断前听到的那个,搞不好是门被撞破的声音。青井大概也被政府的人羁押了吧?
「……混蛋。」我嘀咕着。
但是,事情还没结束。今井同学也这幺说过。
只要我还活着,就有转园的可能性。时间所剩不多。跟《教会》的庞大战力比起来,我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
可是,我还不能让事情就这样结束。
「走吧,开膛手皮耶尔。你也想要守护结衣同学吧?」
我飞奔回东京主题乐园,骑着停在那里的机车赶往陵青。一路上,看到许多临检哨,让我不得不绕路前进。警察应该正拼命地想要逮捕我吧?
夜晚的陵青一片寂静。
在照耀校门的街灯下站着一个人影。
「……森崎?」
森崎轻轻举起手后,朝我走过来。
「我就想在这里等应该就能等到你。」
「为什幺……?」
「事到如今,我也终于多少搞清楚你跷课的原因了。就因为你不在的关系,今天我是跟穗高同学两个人一起上课的。下课休息时,我把穗高同学留在教室里,自己去了厕所。结果回教室的途中,就看到一群警官涌进学校内,而且居然还说是在找穗高同学啊。因为气氛实在太诡异了,所以我赶紧回到教室,然后带着穗高同学让她躲到男生厕所的扫除用具室里啦。」
森崎用愉快的声音笑了出来。
「大概那里是搜查的盲点吧。他们到最后还是没找到穗高同学,结果警宫误以为是保安者藏匿她而骂了他们一顿,然后就回去了。那之后,我就打电话给青井同学。毕竟她也跟我道谢了,所以,我想我做的判断应该不算差吧?」
「结衣同学还在学校里吗?」
「躲在第三分馆二楼的教室里,然后我在这边把风。保全系统没有在运作,随你进去了。快点到穗高同学的地方去吧。」
「为什幺保全系统会……」
「我也不知道。毕竟现在也没办法使出什幺『对保全公司施加压力』这种大绝招,我看要不是收买了学校的警卫,就是收买了保全公司的职员吧?毕竟研究所的人也不是全部都立刻遭到逮捕的啊。」
森崎拍了拍我的背,说道:「快点去吧。」
「嗯,森崎,真的感谢你。」
我翻过了外墙,进到校区内。就算保全系统没有在动作,大楼的门依然还是上了锁。于是我拿起一颗手掌大小的石头敲破窗玻璃,潜入到第三分馆内部。走廊上只回荡着我的脚步声。
来到二楼,打开教室的滑门后,便听到一声非常害怕的声音问着:「……是谁?」
「结衣同学,是我。」
结衣同学从桌子下缓缓站起来,窥视着这里。
「没关系,只有我而已。」
「到底发生什幺事情了?」结衣同学用不安的语气问道。
教室里一片安静。
「……什幺叫发生什幺事了?」
「不要跟我装傻。国际恐怖组织《大罪》是什幺?为什幺景变成恐怖爆破行动的实行犯了?为什幺警察要来追我?这……太奇怪了。」
她用慌乱的声音说着,然后看向我。
「跟我说实话,到底发生什幺事情了?果然,这个世界被改变了吗?是因为我害的吗?」
就在我准备开口时,视野角落的窗户玻璃被打破了。
我们两个同时看向那里,一名穿着白色法衣的男子从破裂的窗户跳进了室内。
「德士尼……为什幺你会在这里?」我茫然地问道。
他则是露出阴险的微笑后,站起身子朝我们定近。
「我想要阻止你做愚蠢的行为啊,你打算要让她追加新设定让我变弱吧?可以请你不要擅自做这种事吗?」
我站到结衣同学面前,握住《无原罪的十字剑》。
「不准靠近!」
「我已经展开《绝对消却》了,只有靠着《法》的力量,才能发挥真正价值的《无原罪的十字剑》现在只不过是一根铁棒罢了。」
正如德士尼所说,《无原罪的十字剑》失去了它的光辉,露出没有光泽的铁灰色。
「就算这样……!」
德士尼的身影消失了。接着我感受到一阵风穿过我的身旁,然后便听到背后传出短促的尖叫声。
我反射性地转回身子。
结衣同学已经被德士尼将手固定在身后了。
「你要做什幺?快放开结衣同学!」
「就让她知道真相吧,与其用说的,这样还比较快。」
德士尼举起结衣同学的右手,并且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下,接着便放开了她的身体。我赶紧抱住了结衣同学的身体,然后瞪向德士尼。
「你做了什幺?」
德士尼跳到了破裂的窗户上,隔着肩膀看向我。
「传达真相的《强制托宣》。现在,她已经全都知道了。」
说完,德士尼便跳出了窗外。
「你应该也很清楚吧?《圣典》的咏唱已经开始了,开膛手皮耶尔,最终决战就在眼前了啊。」
只剩他的声音回荡着。
「站……站住!」
当我准备跑向窗户时,却被结衣同学抓住了手臂。
「结衣同学……」
她的嘴唇胆怯地颤抖着,视线也变得飘怱不定。
「结衣同学,你没事吧?」
「这是真的吗?这就是真相吗?」
我抓住她的双肩。
「不能被那家伙说的话骗了。全都是假的啊。」
「什幺是假的?……这个世界吗?」
「不是的,那家伙说的话都是假的,《强制托宣》只不过是危险分子的妄想而已。」
「可是……我不在这里呀。」
从结衣同学的眼睛流出一道眼泪。
「结衣同学?」
「我……不在这里呀。」
「结衣同学,请你振作一点!」
结衣同学摇头。
「原来如此,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变成这个世界本身了呀。变成这个世界,然后观望着景你们的战斗,一直等待着在《足以成为主角之人》的战斗中获得胜利的人……」
「结衣同学!」
「现在在这里的我,只不过是变成世界的我所投影出来的虚像罢了,只是个没有实体的影子而已吧?」
结衣同学像是在询问我般说道。
「景……我让你过得很痛苦吧?对不起……我让你过得很悲伤吧?对不起……」
确实很痛苦。确实很悲伤。
但是,我必须要否定才行。我必须要用最后剩下的坚强意志说些逞强的话才行,为了不要让她担心。
「我没问题的,我还能继续奋斗。」
「不,现在的我是知道的。景勉强自己是为了不要让我担心,所以才在逞强的。」
面对已经与世界同化的她,似乎是没办法隐瞒事情了。
但是。
就算这样……
「为了结衣同学,我可以再继续加油的。没问题,我不会放弃的。」
没错,我怎幺可能放弃?我只要阻止了《圣典》的咏唱,然后在《足以成为主角之人》的战斗中获胜,就可以照我的意思改变世界了。我一定可以亲手让我与结衣同学之间那段可爱的日常生活再度回到眼前的。
结衣同学的身体发出白色光芒,她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同时,颜色也渐渐褪去。
已经可以透过结衣同学的身体,微微看到另一边的景色了。
「……谢谢。」
结衣同学放开了我的手。 .
「呐,景……可以听听我最后的一个愿望吗?」
「好的……!」
她流着眼泪,但是依然微笑着继续说道:
「你会再一次守护我吗?」
就在那个瞬问,她的身体变成了无数的光粒,向四周飞散。像萤火虫般飘浮在周围,然后消失在虚空之中。
我握住了一颗光粒。
「我一定会守护结衣同学的,不管与世界为敌多少次,我都一定会守护结衣同学的。」
我深深下定决心。
有些事情要到失去后才会察觉到,那已经太迟了。
结衣同学消失了。但是在我的心里,确实残留着对结衣同学的感情。
我对结衣同学的这份感情,不是空想病所创造出来的,绝对不是。
森崎见到出现在校门的我后惊讶地看着我。
「穗高同学怎幺了?」
我将手放到他的肩膀上。
「森崎,这世界果然已经被改变了。与杰斯提斯决战的那一天,被结衣同学的幻想感染的不是只有我们而已,是整个世界都被感染了啊。」
森崎摇头,并回答我说:
「那种事情,就算是迟钝的我也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说,结衣同学已经不在了。」
森崎皱起眉头。
「那是什幺意思?」
「抱歉,我没有时间仔细说明。不过,她并不是死了,我现在就要去把结衣同学救回来。」
「也就是说,你现在要去救穗高同学的意思了——就算与世界为敌?」
森崎露出笑容后,用拳头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胸口。「我也跟你去啦。」
「不,太危险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是想说我会碍手碍脚吗?别这样,至少让我跟你到途中吧。我可意外地是个可以派上用场的男人啊。」
我苦笑了一下,然后用下巴指向机车。
「上车吧。」
「这样才对嘛。」
点燃引擎,转动油门,我们全速赶往废弃物掩埋场。在途中,我向森崎说明了全部的经过。
但是,森崎却——
「到处都是临检哨啊,还真是辛苦你一个人了。」就只是说了这幺一句悠哉的感想。
他到底把世界崩坏的危机当作什幺了?
「……我在想啊,我们有办法到废弃物掩埋场吗?」
「为什幺那样想?」
「那边不是人工岛吗?如果遇上临检,可就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绕路了啊。而且,《教会》不是跟FBI还有警察之间握有关系吗?毕竟对《教会》来说,最后的威胁就只剩你了,如果不想要让《圣典》的咏唱被打扰,我可不认为他们不会用临检的方式堵塞通往那里的通路啊。」
森崎的预测果然说中了,在湾岸道路上被设置了大阵仗的临检哨,只要是通过那里的车,连后车厢都要被进行确认。走在路上的行人注意力全都被集中到那森严的临检哨上。
「……只能从大井的方向过去了吧。」
「没用的啦,他们总不会做出只有在这里设置临检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吧?」
森崎认真的语气完全不像他平常的样子,让人感觉他像是下定了什幺坚强的决心一样。
「听我说。看来,我果然很帅气啊。」
说着,森崎便跳下机车。
「森崎……?」
「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他笑完便全力冲向临检哨,我连阻止他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接下来的行动。
森崎冲进了挥着红灯棒的警宫集团中。
「好好看着!这就是真男人,森崎进一的生存方式!」
他说完这幺一句像白痴一样的话之后,就开始大肆暴乱起来。警宫们则是被他吓呆,一时问不知所措。
但是没过多久,回过神来的警宫们便发出怒吼声,开始包围森崎。周围变得一片骚动,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森崎身上了。
不断鸣叫的汽车喇叭。气氛开始变得慌乱。
现在应该就可以强行突破临检哨了。
当我理解到他的目的后,立刻转动油门,穿越警官与警车之间。
「谢谢你,森崎!我一定会守护这个世界跟结衣同学的!」
与森崎擦身而过时,我对着他如此大叫。
「去啊啊啊啊啊!」
背后传来森崎的呼喊声,我感到极度地感动,将颤抖的拳头伸向天际,回应着森崎对我的鼓励。
没错,他绝对是这世界上最帅气的人。
我头也不回地骑着机车冲向废弃物掩埋场。再一次感受到仿佛跳入水面的感觉后,环顾四周,周围变成一片没有色彩的世界。看来对方很谨慎地还设置了结界的样子。
大概是事先就预想到我会来到这里吧?
搞不好对方将《教会》剩下的骑士们全都聚集到这里来,准备将我一网打尽也不一定。
不过,没问题。我有结衣同学,有青井跟森崎,有今井同学。我的心中还有许多人的意志与遗志。
虽然我只有一个人,但是我不孤单,我们的心确实连接在一起。
「开膛手皮耶尔,你果然来了啊。」
空间开始扭曲,接着从那扭曲的空间中出现一名接着一名的《教会》骑士,将我包围了起来。
人数大概有数干人左右吧?杰斯提斯的《永恒的断罪》也大幅削弱了自己人的战力。
我拔出《无原罪的十字剑》,用视线环顾四周。
弗利登就在集团的后方。
「你中断《圣典》的咏唱没有关系吗?」我问道。
「等处理掉你这家伙之后再慢慢来也不迟。」弗利登笑着。
「你有办法打败我吗?杰斯提斯可是被我亲手解决了啊。」
弗利登的脸色变了。
「我一定会帮杰斯提斯报仇的。」
「我也帮你准备跟他一样的命运吧。」
「这个背负大罪的小丑!少给我得意忘形!」
弗利登勃然大怒,将长剑指向我。那就像是进攻信号般,《教会》的骑士们一起拉起了弓。
我则是架起了《无原罪的十字剑》。
真正的最终战役终于准备要开始了。
「你就放弃吧!开膛手皮耶尔!」
位于《教会》军后方的弗利登大吼。
我一面用《无原罪的十字剑》将彷佛雷雨般袭击而来的光线与箭矢挡开,一面用眼神瞪着弗利登。
「怎幺可能放弃!在我的黑桃标志上……在这把《无原罪的十字剑》上,可是有被打倒的人们所寄托的期望啊!」
「失去了《大罪》做为后盾的你还能做什幺?单枪匹马的你还想要做什幺?」
我不断挥舞着《无原罪的十字剑》。挥下、斩击、挥起。我的周围像是刺蟵般插满了箭矢,像蜂窝一样开了千疮百孔的洞。攻击而来的数目,多到我无法用眼睛看清楚全部。穿过剑围的光线与箭矢划破了我的衣服,全身血流不止。为了维持渐渐开始朦胧的意识,我想起与我共同奋斗过的人们,我想起支持着我的人们,我想起给予我勇气的人们,我想起为了我而去世的今井同学。
我想起结衣同学与青井。
「确实,我……我只有一个人。但是,我并不孤单!你能理解这个意义吗?弗利登!」
弗利登听到我说的话,皱起眉头。
将箭矢砍断、将光线反弹,我开始进行咏唱。
「以神之御名在此散播福音/于、以汝为御使予以深罪之者光之裁罚/深罪之者啊/以于之声于之歌为汝赎罪之粮而顷耳/响彻吧永恒之福音」
光芒闪烁着并照耀四周,我朝着弗利登将《无原罪的十字剑》挥下。
「《永恒的赎罪》!」
光线吞没了朝着我飞来的无数光线及箭矢,朝弗利登逼近。
「没用的!」
弗利登挥了一下手,光线便在一瞬间被瓦解,只剩下一片寂静。「背负着《大罪》的你是不可能完美地使用《永恒的赎罪》的。」
那种事情我也知道。我将《无原罪的十字剑》插在地上,并且从围在腰际的带刀腰带上取出八支水果刀夹在指缝间,朝着《教会》军掷出。
在空中切开空气往前飞去的水果刀如我所瞄准的一般正中《教会》军士兵的手臂。
惨叫声此起彼落。
我接着用左手拔出带刀腰带上的菜刀,用右手握起《无原罪的十字剑》,凝视着敌军全体。
为了守护这个世界,必须要有人站出来战斗才行。
既然是这样,那幺我就成为那个站出来的人吧。即使,要赔上这副身体。
「结衣同学,我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
在横扫战场的干冽狂风之中,我回想着结衣同学的笑脸并如此呢喃着,接着便朝着大军突进。
光线射穿了我的侧腹。
左手臂被弓箭刺伤,当我一瞬间感到畏缩,右脚又被刀刃划伤。
我奋力支撑住快要倒下的身体,并挥舞着《无原罪的十字剑》,穿越阻挡在我面前的人群。
我没有余力对付全部的人,也没有打倒他们的必要。
我的目标只有《足以成为主角之人》,弗利登与德士尼。我一面任由身体不断增加着伤痕,一面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刺。
弗利登的身影接近了,我从地面上跳起,越过了骑士们的头顶。
「弗利——登——!」
灌注浑身的力气,将《无原罪的十字剑》朝着弗利登的头上挥下。弗利登则是退开身体闪过剑击后,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投掷到地上。
「……!」
肺部的空气都被压出身体,弗利登接着举起右脚踩住我的脸。
「居然可以攻到我的面前来啊,真是了不起的敌人。不过,你来得正好,你要是那幺简单就死的话,杰斯提斯也不会瞑目的。」
弗利登将剑指向我的额头。「就让我亲手解决你这个家伙。」
我已经满身疮痍了。
但是,我不能放弃。
我没办法放弃。
我尝试着最后的挣扎。而就在这时,弗利登的身体突然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给弹开,全身被撞向半空。
——发生什幺事了?
我立刻抬起头确认四周状况,便看到眼前的骑士们一片动摇。
「让你久等了,开膛手皮耶尔。」
德士尼降落到我的身旁,并且露出温和的微笑对我说道。
「德士尼?」
我无意识地架起了《无原罪的十宇剑》。
「德士尼,你这是做什幺?」
浮在上空的弗利登对着德士尼怒吼。
「我攻击了你。」
德士尼却是一脸轻松地回应他。
看来把弗利登撞飞的人就是德士尼。但是,我无法理解他为什幺要做出帮助我的这种事情。难道说,到了这种时机,《教会》又再度分裂了吗?如果是这样,骑士们的那种动摇态度也就可以理解了。
「少给我胡闹!你连敌我都分不清楚了吗?」
「我从来都不记得我加入了你们的同伴,我只是因为妹妹被杰斯提斯抓为人质,才无可奈何地加入了《教会》而已。但是,杰斯提斯已经死了,我妹妹也已经让她避难到安全的地方。我已经没有继续留在《教会》的理由了。」
「难道你打算回到《大罪》……」
德士尼挥挥手。
「我没那种打算,我要下野了。」
「既然如此,为什幺还来搅局?」
「现在的我对于《教会》与《大罪》之间的对立没有兴趣。但是,如果事情是跟开膛手皮耶尔有关就要另当别论了。」
「跟我有关……?」
德士尼面向我,露出善良的微笑。
「没错,因为你对我有恩。」
「……你在说什幺?」
「你忘记自己在《旧世界的落日》时说出口的设定了吗?试着想起来吧。」
《教会》侧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我则是闭上了眼睛,仔细回想那一天的记忆。
开膛手皮耶尔是个心地善良的青年,而且,在《大罪》之中也是个好长官。无论何时都不曾忘记挂心与关怀部下,甚至也曾对敌人表示过情谊。
——甚至也曾对敌人表示过情谊……?
开膛手皮耶尔是个对敌人也很善良的家伙,我确实这样说过。
「……难道说?」
德士尼点点头。
「对,我就是被你表示过情谊的其中一名敌人。在《旧世界的落日》之后,穗高结衣根据你的设定而将我创造出来,这是没有对你说过的里设定。」
德士尼拿起我的手,用嘴唇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碰了一下,是《强制托宣》。
于是,我全都回想起来了。
德士尼有一个病弱的妹妹,而从懂事起就没有双亲的德士尼一直以来都独自照顾着妹妹。《大罪》的首领看出了德士尼身上所隐藏的法力,于是向他约定会帮忙支付他妹妹的治疗费,并邀请他加入组织。德士尼似乎接受了那个约定。
对他来说,正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妹妹就是他的一切,就是他的行动纲领。
他从首领那里获得了神射手哈特这个别称,在组织中渐渐崭露头角。
然而感到讽刺的是,他的实力也引起了杰斯提斯的关注。
当杰斯提斯知道了他妹妹的存在,便将她做为人质,威胁德士尼。妹妹的喉头被刀刀抵着,于是德士尼只能无可奈何地背叛《大罪》,成为《教会》的一员。
之后,妹妹的病情恶化了。为了完全治好她的病,必须要有《大罪》的秘宝才行。
德士尼为了夺取秘宝而单枪匹马潜入了《大罪》的大本营。可是,在取得秘宝前,他就很不幸地被《大罪》的人发现了。德士尼虽然学有《绝对消却》,但是那一点《大罪》的首领也是一样的。
被封印了《法》,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战斗的德士尼最后因为《大罪》的攻击而受了重伤,半生不死地逃出了《大罪》的本营。
就在这时,很不巧地就被任务归还途中的开膛手皮耶尔撞见,于是开膛手皮耶尔命令手下,把德士尼抓了起来。
开膛手皮耶尔询问德士尼受伤的理由,而德士尼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完话的开膛手皮耶尔指示部下监视德士尼,而自己则是前往了《大罪》本营。
德七尼做好了觉悟。但是,在好的意义上,德士尼的预感被推翻了。开膛手皮耶尔从《大罪》的宝物库中偷偷将秘宝带了出来,然后将它交给了德士尼。
这时,开膛手皮耶尔这幺说:
『我什幺都没有看到,也什幺事情都不知道,而且还不小心把装有秘宝的瓶子摔破,看来首领的惩罚是免不了了。』
德士尼向他询问理由。
而开膛手皮耶尔只是回答:『我什幺都不知道,我只是摔破了瓶子而已。』接着他环顾部下。
『你们觉得我太天真了吗?』
部下们则是对这位长官感到敬佩。
那之后,当时在场的部下们便追随着开膛手皮耶尔,并且与杰斯提斯进行了决战。
——没想到里设定之中居然隐藏了这样一段故事。
「那时候我就在心中发誓,如果有一天开膛手皮耶尔陷入困境时,我一定要用我的生命守护他。所以说,我现在在这里了。」
到现在,我才终于明白,结衣同学之所以顽固地不愿意接受德士尼弱化的原因了。
乍看之下,开膛手皮耶尔的情势相当不利。而能够推翻这个状况的关键人物,就是德士尼。如果将他弱化,就直接影响到了开膛手皮耶尔的不利状况。结衣同学为了要帮助开瞠手皮耶尔,也就是帮助我,所以绝不容许德士尼的弱化。
成为这个世界本身的结衣同学,应该是在心里深处知道了这件事情吧?
真是老套的设定,真是非常老套的设定。但是,我却高兴到快要哭出来了。
「我是穗高结衣为了要守护你而创造出来的登场人物啊。」
「嗯。」
我抬头望向夜空,如果结衣同学真的变成了这个世界本身,我的声音一定就能传达到她耳里。
「谢谢你……结衣同学。」
德士尼对着弗利登说道:
「弗利登,如果你还保有身为骑士的荣耀,那幺你就跟他一对一单挑吧。」
「单挑?」
「没错,你一个人战斗吧。」
「少跟我说笑。」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跟着开膛手皮耶尔一起战斗。《足以成为主角之人》只剩我们三个人了,就算你在周围保有一万人的势力,但是如果要跟两名《足以成为主角之人》对打,你应该也会感到吃力吧?而且,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我可是比杰斯提斯还要强啊。」
弗利登发出苦恼的呻吟声。
「如果你接受单挑,我就答应你绝不出手。只要你赢了,就照着你的意思改变这个世界也没关系。」
「……我接受。」
弗利登悠然降落到大地上,并且将手放到剑柄上。
「开膛手皮耶尔,我能帮你的忙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你来做吧。被身为世界本身的穗高结衣所选上的人,以真正的《足以成为主角之人》的身分,去结束这场战斗吧。」
德士尼拍了拍我的肩膀后,转身背对我。
「嗯,谢谢你,德士尼。」
「不用道谢,我只是报答你的恩惠罢了。」
德士尼耸肩说道。
我架起了长剑,将腰部低沉下来,凝视着弗利登。
两个人之间流动着风。
伤势很严重,视线很模糊,意识也朦胧着。
地上的空罐子敲击到金属片,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就在这个瞬间,我们两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我的身体无法听从我的指令,反应很迟钝,身体也很沉重,我只能不断地进行着防御。而每当我呼吸的时候,全身的伤口都感到疼痛。
身体的颤抖是因为夜晚冰冷的空气?还是因为我流逝的血液?
疼痛与疲劳想要弃我而不顾,对我呢喃着要我放弃。光是挡住对方攻击而来的剑,就让我的伤口感到刺热。
在满天飞舞的垃圾与粉尘中,两个人影不断交错,双剑敲击的声音不断回荡四周。
我的意识突然中断了。正当我拼命恢复意识时,便看到眼前是逼迫而来的地面。我伸出右脚往前一踏,想尽办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并且挡住弗利登的攻击。
现在回想起来,我曾经被各式各样的人支持着。
过去充满了各种人的善良心意与体贴关怀。
各式各样的人鼓励着我,默默地引领着我,轻轻地推着我的背后让我往前进。
正因为有大家的存在,才有现在的我。
从今以后也应该不会变吧?与各式各样的人相遇,与各式各样的人接触,然后让我渐渐成长。我的心,就是这样不断变化着。
什幺嘛,果然,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改变的需要。
这个世界只要维持现在的样子,就已经十分温柔、十分美丽了啊。
「大家……谢谢你们。」
感谢的话语脱口而出。
尾声接近了。
从垃圾的缝隙问发出数道光芒,光芒成为了一道道柱子,直升天际。
那些光芒一定连结着结衣同学,是连接世界的光桥,我将对着它们祈愿。
《无原罪的十字剑》与光柱们共鸣而增加了它的光辉,剑刀的轨迹上流动着光彩,并且向四周扩散。
宛如梦境般虚幻的世界,而我们就在那世界之中。然而,我对你的心意却绝不动摇。
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我就以活在旧世界的一名成员的身分,将我强韧的心志展现给在场的人们看吧。
「最后晚餐的时间即将到来/今夜且忘却哀叹/忘却悲伤/忘却痛楚/随心享受食之乐趣/仅在此奉上/最后之一刻/最后之幸福」
黑桃的符文浮现出光芒。
「《属暴食者由暴食者为暴食者的晚宴(The last supper)》!」
全身的疼痛突然缓解,力量源源不绝地涌上,四周的光景停止了它的时问。
单纯的肉体强化。不过,正因为发动条件的严苛相对带来了壮大的效果。
在静止的时间之中,我将《无原罪的十字剑》的剑刀架在弗利登的脖子上,水平地滑动。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赞美歌响起。
光芒祝福着世界的回归,温柔的音色与光辉包围着我的身体。
我将《无原罪的十字剑》高高举起,直指天际。
我的愿望早已决定。
「世界啊!回到你原本的姿态吧!」
从《无原罪的十字剑》中解放的光芒成为了柱子,冲往天边,扩散到世界。
我一定,很快就可以再见到结衣同学了。
尾声
就这样,长时间的幻想剧完结了。
也就是说,我这次只不过是又被牵连进结衣同学的发作而已。
从漫长的梦境中醒过来的我,实在是羞耻得想死。
过分,太过分了。虽然是有预想过,但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是这种结局。
根本不是去大叫什幺「世界啊!回到你原本的姿态吧!」的场合啊。
不管是杰斯提斯、弗利登、德士尼还是东先生,全都是【演员】罢了。
在最终战役中,感染者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这是什幺残忍的真相啊?我根本就是名副其实,像个小丑(Henot)般被带到舞台上要宝罢了。
虽然听起来很罗唆,但是我还是要讲:这就是空想病恐怖的地方啊。
真相是这样的。
在上次那场壮大的发作结束之后,结衣同学只隔了短短一小段时间之后就又发作了。
明明是夏季尾声还持续着艳阳高照的时期里,看到我突然穿起冬天的衣服,于是研究所预测到仲西景应该是被分配到了重要的角色,所以才刻意让患有剧场型的结衣同学到学校来上课。
为了不要让感染扩散而严加防范着,与我们一起上课的人除了森崎以外,全部都是持有ADM的演员们。
本馆的改装工程是假的,那是为了将结衣同学从人口聚集的地方隔离开来所进行的措施。应该是因为除了特别课程之外,不会被使用的第三分馆对研究所来说是比较理想的吧?
不过,却发生了一件意外事件:那就是今井同学受到感染的这件事情。
虽然结衣同学会经过的地方都为了不要让一般学生进入而派了保安者的人进行严密的联系工作,但是在学生人数众多的校园内实行起来,或许还是多少有些困难吧?
今井同学根本没有选修自然环境论的课程。而在她受到感染后,害得她为了与我接触而多修了跟成绩无关的课程。
我跟今井同学于发作完结后,在研究所接受了感染后的检查。
然后,在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跟今井同学就在接待室等着。这时,木村先生出现在我们面前,并且将一片DVD交给了今井同学。
「我想,可以给你当作纪念。」
「纪、纪念吗?请、请问是什幺呢?」今井同学困惑地说道。
「机会难得,就放来看看如何?」
木村先生用放在接待室的电视机播放出DVD的内容。
画面上出现的是一边警戒着四周状况,一边在建筑物中前进的今井同学。每当她接近一个转角处时,就会将背靠在墙壁上,慎重地窥视着前方状况。看起来就像是接受了一项重大任务而潜入敌对组织研究设施里的电影主角一样。
虽然我不太明白这到底是什幺时候的录影画面,不过今井同学却是涨红了脸,用身体挡在电视机前面,大叫着:「不、不要看呀!」
「木村先生,请问这到底是什幺啊?」
「立川研究设施的监视录影机所拍到的画面。今井小姐为了将结衣的球棒——《无原罪的十字剑》拿出去而潜入研究所时所拍摄的。」
「……为什幺要刻意拿这种东西来啊?」我茫然地询问他。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当作纪念。研究所的保全可是很严密的,为了不要让外来者简简单单就潜入到里面。当然,这次是因为保安者们为了要让今井小姐可以比较容易潜入而暗中帮忙的,不过今井同学可以算是第一个成功侵入研究所的案例啊。所以说,纪念。」
「对今井同学来说,这也不是什幺值得开心的东西啊。」我责备着木村先生。
这哪算是纪念,根本就是让人立刻想要忘记的记忆啊。
「那幺,这个你要不要?我想说要拿给仲西君的。」
我接过了DVD,却只有不祥的预感。
「顺道一问,请问内容是什幺?」
「主题乐园内的激战。」
我立刻把DVD折断了。
事到如今也不用我多说,《教会》与《大罪》的决战是在市内的主题乐园进行的。
研究所为了要准备一个适当的舞台,而向负责经营主题乐园的公司提出了协力申请。
——请问要不要来一场稍微有点与众不同的英雄剧活动呢?我们有一个有趣的企划。
也就是说,我们是在主题乐园内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进行战斗的。虽然我事后听说负责主持的大姊对着小朋友们说明:「那个叫做杰斯提斯的人就是正义使者喔——」而让活动受到小朋友们的热烈回响,不过这种事情根本就没办法安慰我。
顺道一提,参加战斗的演员只有三十个人左右而已。大家都是被砍了之后又站起来、被砍了之后又站起来,简单讲,就是不断上演着拍摄时代剧时演员重复利用的那一套戏法罢了。
「我难得为你准备的说。」木村先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脸。
「你是故意的吧?」
「啊,被识破啦?」木村先生笑道。「哎呀,我这次也是很辛苦的啊,开这点玩笑就原谅我吧。」
「还有,我想说遇到木村先生就要问你的。请问为什幺德士尼不早点变成我的同伴啊?那样做的话,不是可以更早结束了吗?」
「助拳人不就是要在主角陷入危机的时候登场才叫做助拳人吗?」
木村先生一脸若无其事地说道。
「而且,遇到像这次这种大场面的剧场型发作,都是本部的剧场型专门小组在负责行动的。像我这种现场人员就只是遵照他们的指示行动罢了,要抱怨就跟他们说吧。」
「难道说真由小姐也有参与吗?」
「到了那个人的地位,如果不是有发生什幺大问题,就算是剧场型也不会行动的啦。」
「明明为了妹妹的私事就那幺轻易行动的说?」
我用怨恨的眼神看向木村先生。
「那也去跟她本人说吧。」说着,木村先生便笑了。
「还有一件事,那些临检哨做得太超过了吧?也不想想我花了多少力气在绕路啊?」
木村先生笑出了声音,拍拍我的肩膀。
「那是受到感染的你擅自看成临检哨的,那些多半都是路面工程在进行车道管制啦。而且,现在不是交通安全周吗?所以路上的警车确实比起平时要来得多了一些,活动式测速照相好像也摆了很多地方。我们设置的伪临检哨就只有最后在湾岸道路上的那个而已啊。毕竟让森崎君也跑到掩埋场的话事情会变得很复杂,所以就想要在那里把他拦下来。」
「……这幺说来,请问森崎去哪里了?」
「他早就回去了,毕竟他又不是感染者。」
「咦?是这样啊……?」
木村先生向我说明道,就算跟发作中的剧场型空想病患者有所接触,也不是一定就会被感染的。只要必要人数的登场人物到齐了,对患者来说就已经够了。
「也就是说,那家伙明明就知道是假的临检哨……」
什幺叫很帅气啊。擅自一个人感动的我像个笨蛋一样。
「不,再怎幺说,明明就不是演员的门外汉要在那堆人群之中大肆暴动也是需要相当的勇气啊。那全都是为了你才做的事情,你要感谢他可以,但是要埋怨他就不太对啦。」
木村先生开朗地说着。
或许他说得没错。换作是我的话,一定会害羞到没办法保持平常的表情了。
「不过,明明森崎就没有被感染,为什幺今井同学却受到感染了呢?」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她是你认识的人,或者也可能是因为今井小姐跟结衣有相同的兴趣,所以结衣在第一次见到那女孩时,就从她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什幺共鸣了吧?」
「相同的兴趣?」
「刚刚在等待检查时,那女孩不是一直在玩掌上型电玩吗?再说,你第一次被牵连进来时不也是个陌生人吗?虽然一般说来是越亲近的人越容易受到感染,不过结衣或许是个重视第一印象的类型。或者有可能是——」
木村先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向我。
「结衣看到你在停车场跟今井小姐说话的样子,所以感到有些吃醋而在无意识中将她牵扯进来的吧?」
「……请问那种事情有可能吗?」
「我哪知道,毕竟那方面的研究还没有确定的成果啊。不过这样想不是比较有趣吗?」
一点都不有趣。如果真的是那种理由,今井同学就太可怜了。
「哎呀,详细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是管理部的人啊。你真的在意的话,就去问宫村吧。」
今井同学还一直挡在电视机前面,我非常能够理解那种感受。
「呃,今井同学。」我对她一搭话——
「不、不可以看啦——……」她就发出这样可爱的声音,然后满脸通红着。
空想病真的是一种让人头痛的疾病。
当我在青井家进行读书会而受到佳织小姐发作感染时,青井之所以会那幺担心我的事情也是跟空想病有关。
我当时已经受到结衣同学发作的感染了,而当时又被佳织小姐的发作感染。受到两种剧场型的发作重复感染的案例,似乎过去在全世界都没有发生过,所以关系人员似乎都很担心我的安危。
这次青井似乎没有以演员的身分参加行动的样子。《教会物语》在设定上是多半在夜间有所行动的,研究所因此判断,让身为高中生的青井频繁出现并不妥当。
不过,青井在横滨时那种软弱的态度确实是演技。她当时是为了给怀疑受到空想病感染的我一个参加战斗的理由,所以才演出了那场戏码。虽然对她有些埋怨,不过亲吻的事情似乎是做过头了。
几天后,当我在学校针对那件事情向青井道歉时,她则是露出害羞的表情开玩笑似地回答道:「感觉也不坏啦。」
「不不不,什幺叫感觉也不坏啊……」
「那,感觉糟透了。」青井露出一脸顽皮的笑脸,吐了吐舌头。「这样说你就满意了吗?」
「我就当作全都没听到好了。」
我举起双手表示出投降的意思。
果然,青井是个充满谜团的女人,不对,男人——不,女人吧?
脑袋一片混乱了。
对了对了,那之后,咲小姐透过青井邀请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在立川研究设施的一个角落举行了烤肉大会。结衣同学跟森崎也参加了,途中真由小姐跟木村先生以及其他保安者的人也都来了,让场面变得非常热闹。结衣同学自始至终都对咲小姐表现出敌意而让我紧张得冷汗直流,不过暎小姐则是看着我跟结衣同学之间的互动,一边喝着酒一边笑着。用余光看向她时,我果然还是觉得咲小姐是个适合笑脸的人。
我看到的新闻画面全都是研究所准备的VTR。
想到研究所花的苦心,我也只能苦笑了。
还有,虽然很可惜,不过当发作完结后,身为剧场型患者的结衣同学还是只能休学了。所以说,我为了要跟她见面而持续着每天到研究所的日子。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结衣同学的特拉乌姆波似乎有在渐渐减弱的趋势。过去似乎也有剧场型患者变成自我完结型患者的案例,而且,美国似乎送来了有关减弱特拉乌姆波的临床实验成功案例的研究资料。
也因为这件事情,她似乎预定要到纽约去。然后,果然我还是得要跟她一起去的样子。
结衣同学再度到学校来上课的日子或许不远了。
我现在正坐在电车上,目的地是研究所。
我眺望着刚发出绿芽的树木,然后将沉重的车窗打开来。春天温和的微风摇曳着我的头发。
太阳本来就是从西边升起,而十月本来就是春天。我只是因为受到结衣同学的特拉乌姆波影响,才会把那些事情想成是错误的。
当我下了电车,走向研究所时,电话响起了。
『景!太慢了!你还没来吗?』
结衣同学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中。
「我刚刚下了电车,正在走过去的途中啊,已经快到了。」
『真是的——快点过来呀。』
「我知道啦。」
结衣同学接着又用闹别扭似的声音嘀嘀咕咕了半天后,挂断了电话。
就算世界改变了,那个人也还是不会变。
这样就好了。
就算世界改变了,只要我还是我,而结衣同学还是结衣同学,那就没有什幺好再期望的了。
另外,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想:那时候,世界或许真的被改变了。
在《足以成为主角之人》的战斗中获胜的我,许下了恢复世界原貌的愿望。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在恢复了原状之后,才会用「发作完结」这种谁都可以接受的形式让《教会物语》落幕的。我有时会这样想。
就算是在无意识之中,不过或许结衣同学真的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也不一定。而在最后,或许是因为我许下了世界恢复的愿望,所以才让一切的事情都被当作是空想病的发作,让《教会物语》这个壮大的故事得以收拾吧?
结衣同学究竟是不是真的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还是说,真的只是普通的剧场型空想病患者罢了?
对于被当作登场人物而陷入其中的我来说,并没有办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如果,我在那场最后的场面中许下了改变世界的愿望,或许就有办法看到这个故事的真相也不一定。
我至今为止好几次都期望着世界的崩坏。
而后来,在我的眼前发生了两次世界崩坏的危机,而我两次都为了这个世界以及结衣同学奋斗了。
空想病。
那是一种将自己误认为是特别的存在,而让人无法区别现实与幻想的一种疾病。
不管是之前的《旧世界的落日》或是这次的《教会物语》,结衣同学确实都是身为特别的存在。不过,为了守护她而奋斗的开膛手皮耶尔,是不是也可以算是特别的存在呢?
或许有一天,我就会察觉到。
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空想病患者。
空色感染爆发②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