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起了个大早前往便利店采购物资。买到四个饭团与宝特瓶装茶饮料一罐偶便把它们交给火琉奈,接着便以若无其事的表情与双亲共进早餐。
“拓巳——你昨天应该没有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吵大闹吧?”
“咦……没有啊,我只是在练习作词跟乐团的表演动作。”
老爸表面上是在看报,但其实注意力都集中在于我的对话上,这时候千万不能大意。
“以后也不可以在家里吵闹哦。”
……这是因为三年前那次骚动的缘故,当时我几乎陷入了疯狂状态——就连电脑都被我砸了。
“拓巳——妈妈今天会晚一小时回家。”
“喔,是这样啊。”
即使上述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日常会话,但因残在我房间里的那个沉重秘密还是使我感到轻微的胃痛。
一如往常,我今天很早就出门上学。
因为樱每天早上都会在车站引颈期盼跟我会和。
中学俄时代遭遇了那次网路骚动并在精神上大受打击后,我便下决心要脱离御宅族的生活。
穿着打扮也从宅味十足到清爽时尚的风格。当然,中学时代我还对流行品味似懂非懂,经过一整年的努力才算是改头换面。
升上高中后,我为了远离阿宅所以选择加入了轻音乐社。在社内找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组成如今这个名为“碎形红心”的乐团。
乍看聪明机灵,颇有优等生风格的山原,以及乍看下走摇滚风格的榊海最后加上勉强算是走清爽路线的我——这三人的组合一转眼就成了校内知名团体。当然,歌唱技巧与特殊才能也算是原因之一,不过老实说,除了我以外其他两人都是型男,这才是重点吧。
脱离御宅族计划的最后一个步骤就是交到女朋友。
脱了“碎形红心”的福,自从去年秋天后我就收到不少情书,然而我还是一一回绝了。
为了彻底和不堪回首的过往斩除关系,必须找一位合适有完美的女孩子当对象才行。
我锁定的目标,就是“碎形红心”粉丝之一的舞羽樱。
她是位个子娇小、打扮时髦、成绩优异、温和有礼的女孩,最重要的是长相可爱程度在校内也是数一数二的。类似这种“大家都羡慕的理想女友”才是我的终极目标。
我确信只要与她交往就能完成我的脱离御宅族计划,所以下定决心向她告白。
结果现在我们已经变成每天早上碰面、一同上学的关系。
所谓失败为成功之母,克服过去的挫折之后我整个人都截然不同了。
最明显的证据我能与这位可爱的女朋友每天早上一起上学。
因为那场骚动变成丧家之犬的甲拓巳已经死了。如今站在这里的这个家伙,事就算与双亲共住家里、每天通学也足以被归类在“胜利组”的甲拓巳。
“呼哈哈哈哈……”我突然好想大笑一番……可惜象征过去不愉快的柊火琉奈被我藏在家里,让自信少了几分踏实。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我压抑心中那一抹不安,满脸微笑的举起手。代表我成功过时的那双小手也挥了挥来回应我。这然我不禁松懈下来。
一看见樱伫立在车站外等我的身影,我就不仅要在心中感激“这才是亲春嘛”。就算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我依然觉得脸红心跳。
我穿梭于其他要搭电车的乘客之间,脚步轻盈的来到樱身边。
站在一起比较,我就可以发现樱的身高知道我的肩膀附近,肩膀的宽度当然也比我窄很多。虽然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我还是好像保护个子娇小的她啊。就像这样,把一旁挤来挤去的上班族给轻轻推开。啊,那位大叔瞪了我一眼,真是不好意思。
“樱,早啊。等很久了吗?”
“哪里,就跟平常一样呀。话说回来,昨天那女孩没有对拓巳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吧?”
“啊——哈哈,嗯,放心放心。”
我以笑容否定对方的猜测,只觉得嘴角的肌肉有点僵硬。
“真的?她没有继续跟着拓巳吗?”
樱看起来似乎真的很担忧,目不转睛的抬头望着我。她那张小巧而白皙的脸庞上生着精致的五官,能被如此可爱的女孩挂念……唔,太爽了,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
“樱还是这么温柔。”
我随口说出的这句话似乎让她吓了一跳,只见樱立刻低下头。
“没有……没这回事。拓巳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才回难过呢。”
这种娇羞的反应也好可爱。樱继续低着头说。
“纳,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她这么关心我真的令人感动,但如果死缠烂打追究下去就有点烦了。
“没啊,真的没有。那女孩很快就回去了。”
“……是这样吗?”
樱以低沉的声音回答,这种反映就代表她的疑虑尚未完全消除,还是说我刚才的解释语气露出了马脚。
“唉——不过昨天我也紧张了一下,那女孩还真是纠缠了好久……”
我把事先想好的“甩开那女孩”故事解释给樱听,不知不觉便抵达终点站了,为了不被人潮挤散,我抓住樱的袖子,混在人群中离开车站。
四周往同一目的地前进的学生几乎都穿着跟我们一样的制服。我与樱也加入这群年轻人的行列,一同步向学校。
半路上,火琉奈的脸孔又不自觉的浮现在我的脑海。希望她在家里不要惹祸才好……
“拓巳,你走太快了啦。”
正当我苦恼着的时候,后头传来某个示弱的抱怨声。
转头一看,樱正激烈的上下晃动肩膀、喘着气。
“啊……抱歉。”
每次我在想事情时就会不自觉的加快脚步,比我矮一个头的樱几乎要小跑步才能跟上我的速度。
话说回来,拼命努力想要赶上我的樱也好可爱——尽管让她喘成这样就是我的不对了。
我所就读的高中只要一走进校门,马上就可以抵达中间的校舍,右边伸展出去的是东栋,左边为西栋。我的教室位于东栋。
“拓,巳,同学——”
女性的呼喊声让我不由得转过头,在西栋的入口处,由数名女同学组成的小团体正在热烈地对我挥着手。那些面孔都是我乐团表演的常客。
我一以爽朗的笑容挥手回应他们,那群人立刻开心的鼓噪起来。
当我走进教室所在的东栋时,入口附近有位看起来很内向的一年级生朝我靠了过来,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啊,这女孩也是我最近在乐团表演是见过的,榊海似乎颇中意她。
“早安,有事吗?”
“啊,那个,学长……早。乐团的表演,请你……加油。”
过度紧张让对方讲得结结巴巴。
“谢谢。你之前有来过吧,希望下次你再来捧场。”
我以过去对着镜子练习了好久的爽朗笑容回复到。
一年级生满脸通红的说了“是,是的,呜哇哇……”几句后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我依旧保持脸上的笑容想着。
自己终于也走到这一步了吗?
过去在网路上曾被饥骂为“垃圾虫中之柴废”的我,也能有今天。
这种完美的人生我一定的尽全力守护下去。对,就算必须使尽一切手段。
走入东栋后我步上二楼,一边躲闪在走廊上玩滑板的笨蛋们一边来到教室。
那么,接下来就得找久保本讨论一下了,虽然我不太想与那种人接触,但这也是为了维护我的正常生活嘛。
我一边与交情较高的同学打招呼一边放下书包,同时搜寻久保本的位置。
在早晨如此喧闹的教室中只见久保本独自一人将双手交叉放在窗边的课桌上。没事就顾着对窗外发呆。如果是中学时代的我或许会妄想窗外有怪物午超能力者在对决,难道久保本也是如此吗?
希望他不要陷入什么诡异的幻觉才好——我一边起到一边试着唤对方。
久宝缩着头,从下方仰望我。
正当我还在期待对反的后续反应时,久保却只是维持一脸郁闷的表情及原先的姿势,就好像被冻结了一样。
你也快说点话吧,不然要怎么继续讨论下去……
“啊——对了,我听说久实本对电脑很熟,是真的吗?”
久实本一浑浊的眼神加上好像被堵塞住的低沉声音回答我。
“也没有多熟。”
“我看你的手机吊饰就是电脑记忆体耶。”
“啊,这个吗?”他边说便特地将手机取出。那条记忆体就在我两之间晃来晃去。
“这是32MB的记忆体,586电脑时代用的,现在当然已经没用了。不过为了纪念过去的光荣岁月,我才会把它挂在手机上。”
久实本开始以得意的口吻解释。
这玩意那有什么光荣可言,我实在搞不懂对方的逻辑……
“咦,听起来真了不起。话说回来,你知道怎么找回电脑里被删除的档案吗?”
“咦,那一种档案?”
喔,对方上钩了?这么一来我就放心多了。
“就是以前我在网站上看过的资料,类似……”
“那个网站?”
“嗄……嗄?”
“我问是在那个网站?”
“一个叫faithless书房的网站。”
如今这个名字再度从我口中冒出来只让我感到背脊发寒,甚至忍不住颤抖了一下。那次骚动的余悸还真是难以消除啊。
“你竟然也知道那个网站啊。”
久实本的口气中散发着“你怎么对那玩意有兴趣?”的嘲讽与敌意。或许对于努力想靠往御宅族相反反向的我,这家伙一直觉得很不顺眼吧。
看来我的显释出一点善意才行。
“以前我曾经迷过,昨天因为有点怀念就试着搜寻一下,结果已近找不到了。”
为了获得对方的技术支援,我只好以走钢索的心情捏造借口。
就报的态度果然一口气软化不少。“啊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就类似这种感觉吧。
你只有人角色扮演“邪王”的火琉奈吧?网路上也在讨论这件事。
“网路上?真的?发生了什么吗?”
这让我不禁错愕,久实本则浮现出一派轻松的笑容。
“其实只有目击情报而已啦。只不过没想到班上还有人可以跟我讨论faithless的事,看来我也不能放弃真实世界的交流。”
原来消息已经走露出去了,网路时代真可怕。
“如果你要找Faithless的资料,没问题啊。放学跟我到资讯室。”
所谓的资讯室就是学校的电脑实习教室。由于必须事先申请才能使用,所以把部分的学生宁愿去使用图书馆的电脑。而以我目前的立场来说,没有人的地方还是比较稳当。
但我与对方约好放学后再碰面时,铃声也刚好响了。
上课内容还是如往常般无趣,不过今天最麻烦的事将会在放学后……多少先补点睡眠会有帮助吧。
中午我与樱一同在屋顶享用便当。
从我们开始交往起,樱就自告奋勇的地每天中午帮我准备便当了。
虽然这让我开心了许久,但华丽的三层食盒分量未免也太可观了。有好几次我都因为吃不完而带回去做晚饭,结果还被老爸老妈以“爱妻便当”为题嘲笑了一整晚。
自从那次以后我就决定两个人各自准备便当了。
至于火琉奈的午饭加起来只有四个饭团,会不会太寒酸了?不过那也没办法,谁叫她要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我应该有权叫她忍耐一下吧。然而,四颗饭团真的吃得饱吗……
“怎么了嘛?”
樱似乎察觉出我的苦恼而露出微笑关切道。
我以百分之百属实的内容回答。
“呃,昨天那女孩现在不知怎么了?”
“拓巳很在意对方呢。那女孩虽然是个怪人,但的确长得很美。”
樱的口吻似乎带刺,难道她在吃火琉奈的醋?我只能似笑非笑的沉默以对。
“……对了,下次的乐团表演是什么时候?”
樱突如其来改变话题,大概是觉得刚才那种气氛很尴尬吧。
“下星期五傍晚在车站前举行,跟平常一样啊。”
“这次也要表演‘空气鼓(注:没有实际乐器而徒手做出演奏动作的行为,多半是为了搞笑。类似的还有空气吉他。)’吗?”
“因为深海那家伙很爱嘛。我们说好三人可以各自插入一个想要表演的节目。”
每次乐团演出时,深海的“空气鼓”总是莫名其妙的颇受好评。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演出的曲子——‘打响你看不见的鼓!’。”
我这么宣示完毕后,深海就会坐在椅子上,对着什么也没有的空间一遍“砰哒锵”的念念有词,一边徒手打空气;山原则会配合他的节奏引吭高歌。正常情况下因该会觉得这种表演很蠢才对,但深海的超嗨演出总是能超热现场气氛。
由于刚开始我们缺乏机器设备,所以才会想出这种便宜行事的特殊才艺,结果现在道已变成固定的节目之一了。
就是应为如此,才会有人觉得碎形红心是搞笑乐团。
顺道一提,我个人想表演的节目是自己作词作曲的<为你的心献上阳光之歌>。
“其实我很喜欢打空气鼓的表演。”
“那个节目的确很受欢迎。”
“不过,山原同学的节目就有点……”
“每次轮到他听众的情绪就冷掉了——虽然偶尔也会有民族音乐专家上台来握手致意。”
总之,我与樱的午休时间就是在如此欢愉的气氛下度过的。
放学后。
我来到资讯室,发现久实本正独自在教室等我。
这里有成排罗列的电脑,除了上电脑课外学生是不被允许随便进入的。由于久实本跟管理这间教室的老师经常讨论电脑,所以才能因交情而获得特权。
只见久实本以熟练的动作打开电脑开关。
“开机好慢啊……”
不知为何,他以半嘲讽的语气对我如此抱怨。比起在普通教室,对方的存在感似乎增加了好几分。
等电脑完全启动后,久实本的笑意比刚才更明显了。看来他正处于自信满满的状态。
“利用学校的电脑就能将消失的网站资料复原吗?”
“太容易了。”
久实本转向我咧嘴笑道。
“网路就好像我家庭院一样。”
唔哦!太丢脸了吧!这种话他敢讲我还不敢听咧。没想到天底下还真有这种大言不惭的家伙。
还是说他其实在搞笑?
我只能力模棱两可的微笑敷衍对方。如果不小心惹毛他的话,我就只能找其他人帮忙了。
“话说回来,《邪王战圣记》还真让人怀念啊。如果作者不是那种小白的话,那部作品应该会更受欢迎才对。”
臭小子作者就是本大爷你有意见吗——这种话我当然不能说出口。
相反的,我只能拼命装作若无其事。
“咦——那篇小说以前真的很受欢迎吗?”
“还好啦,勉强。在插画家肉质30%的网站上有个‘超范本传说’的恶搞单元,网游竞相在上面发表‘这种发展好像很有趣,的设定以博君一笑。
结果哩,有个叫J•J的家伙不知道发什么疯竟认真的设定起来,最后还实际写出小说。
在其他网友怂恿下J•J自己开了个网站。大家纷纷提供设定与角色的电子给他,一时之间搞的非常热闹。”
他忽然开口说出这一大串话,感觉好像突然觉醒一样。
“主动画图送J•J的网友们可是来头不小,例如魔兽百货东淀川支店、詹姆士阿沙力等插画家。如今已经是同人界重要的一员、偶尔也会参与商业作品的画家卡纳提克19在Faithless放任画图讨论区现身后,女主角火琉奈的名字就底定了(注:“卡纳提克”与“火琉奈”的日文发音相似)。”
“听起来好像很热闹。”
“相关的同人计划也以电子小说、格斗游戏,以及RPG三者一起进行。只可惜在骚动后全都付诸流水,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惜。”
怎么都在聊插画、游戏之类的事?以作者而言我更关心你对小说本身的看法啊。
“那小说内容你觉得如何?”
“这个嘛……就像是中学生经常妄想的故事吧。有各种学生最爱的最强男主角,每次新登场的人物都会被读者抱怨‘什么鬼名字,这个汉字怎么念啊——’。然后,倒了紧要关头主角威能就会大爆发,一口气将局势逆转,剧情简直是愚蠢透了。不过,J•J的热心程度还是让大家很支持他。光是投稿的画作或人物图就超过一百张以上,如果再加上图示之类的小玩意搞不好有上千张哩?
大概就像这样吧。直到电子邮件骚动之前都还很火热。”
电子邮件骚动。
光是听到这几个字我的心脏就会剧烈跳动。心灵创伤似乎没有痊愈的迹象。
关于那件事如果当面听别人的看法不知会得到什么答案?老实说我也有点好奇。
“呃——你是说‘邪王’的作者寄了很多奇怪的电子邮件所引发的骚动吗?”
“没错没错,如果没发生那些事就好了。
有个叫第五现实图书馆的小说投稿网站,上面有很多半职业的作家,水准跟知名度都非常高。事情就是从J•J寄信要求那个网站刊登《邪王战圣记》时开始的。不过,当时第五的管理人FAT/HAT为了要照顾家人所以一个月都没有更新网页。
结果J•J却以为自己被无视,寄了许多注明本名的抗议信给第五。那家伙竟然在网路上随便泄露自己的本名与住址,还与他人发生争执,简直是不知死活的蠢蛋。J•J甚至找了自己的网友一同施压,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想听了。不过,既然我装作一无所知,现在也不好意思出言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那么做的话铁定会遭致怀疑……我除了保持沉默外并无他法。
“最后,J•J终于开始在第五的讨论区发表对第五不理会他的批评。
代为管理网站的心宿二B型终于无法忍耐,在第五上公开发表对J•J的指明警告,其实心宿二B型的处置也不见得高明,总之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跟J•J那班家伙认真只会火上加油而已。
然后,J•J就在自己的Faithless讨论区上发表怒气冲天的宣战通牒,J•J的信徒也开始失控了。首先,第五的讨论区全被恶心的图片的网址洗版,许多不相干的讨论区上也出现了谩骂FAT/HAT的转帖文,骚动一下子就扩散开来!”
这家伙竟然在幸灾乐祸!算了,反正对第三者来说就像在看连续剧一样,只是听了然我很火大而已。
“第五的讨论区被洗版后,第五那边的网友也开始进行反击。当然,Faithless的讨论区就是被灌爆的第一个目标。只要是J•J现身发表意见的地方,接下来的批判文章就会排山倒海而来,真是惊人啊。与Faithless、第五相互连结的网站也成为这场争斗的牺牲者,几乎一半都关站了,剩下的也大多暂停使用讨论区、关闭部落格,或是更换电子邮件心想等。”
“听起来好像非常激烈。”
当骚动扩散开来后,我因为害怕所以根本不敢看其他相关网站的讨论区:当时J•J就像过街老鼠似的被乡民打得满头包。
“Faithless只是J•J的个人网站,相较之下,第五的小说投稿作家有廿人以上,网站造访数也比前者多了一位数,一般而言Faithless应该毫无胜算才对。不过,心宿二B型在第五的人缘本来就不是很好,许多人不想跟他的麻烦扯上关系。除此之外第五的网友也比较没那么宅,对网路笔战这种事大多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相反地,Faithless就有很多整天没事干,净挂网的闲人,战斗力非常惊人。”
久实本继续描述我那难堪的过往。
“总之,骚动的起因就是J•J不好。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不停重复强调‘请先看看我的作品’这句话只会让人增添反感而已,根本是蠢蛋一个。”
啊啊,我不行了。当时那种恐怖的气氛又再度袭上心头。
骚动开始后我还持续写了《邪王战圣记》好一阵子。
‘只要能推出好的作品就能取得其他人的谅解’——这是我当年的想法。
不过骚动却越演越烈。
小说的品质就想Faithless的讨论区一样水准急速下滑,读了就让人不愉快的信件更是灌爆了我的信箱,让我的情绪大受影响,最后已经陷入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的状态了。
我全身瘫软的坐在椅子上。在电脑教室昏暗的光线下,久实本应该没注意到我的脸色很难看吧。我再额头上抹了一下,拭去豆大的冷汗。
“后来Faithless的常客也渐渐放弃J•J了,毕竟最重要的小说内容也变得乱七八糟。说起来我还真同情J•J那家伙,啊哈哈哈——”
笑屁啊……啊啊,我的头好晕,就连动怒的力气都……只能将手肘靠在桌上勉强支撑身体。
“幸好FAT/HAT回来后负起责任收拾善后。他同意猪丸GT那派提出的仲裁条件,还开了场网友见面会当面言归于好。
当时出席的十二位代表就是俗称的‘GT条约•圆桌十二宅’。”
没想都后续竟然搞得这么夸张……还条约咧。
久实本以兴冲冲的态度继续转述。”第五那便是以FAT/HAT、心宿二B型、流浪的废文写者小健,以及一个后来变成职业作家的人为代表。总计有一位杂志专栏作家及一位职业作家。
Faithless的代表名单则包括卡纳提克19、肉质30%、帮“邪”画设定图的魔兽百货东淀川支店、以及春花Flower等,包括一位同人界主力画家及两名职业插画家,阵容可说是相当豪华。其中春花Flower还只是个普通中学生而已,竟然也敢出席,真佩服那家伙的胆量——或者我应该用白目形容?
至于猪丸GT派则有猪丸GT本人、ZOO200Z、鹈鹕人、大魔龙热血男。他们就全都是普通乡民了……啊,据说鹈鹕人最近已经当选为某县议员的样子。
这种阵容恐怖的网友见面会应该是前无古人吧我要是也能参加就好了,只可惜当时我没那个胆。”
我自己也因为害怕这种面对面的场合所以没有出席,甚至连网路上的报道都没看,把所有问题全丢给猪丸GT处理后就躲回现实世界了。见面会当天我应该自一遍嚎啕大哭一遍吧备份小说用的光碟折断吧……啊,不行,一回忆起那时的事我就想落泪。
“条约内容似乎是在所有被波及的讨论区发表道歉启事之类的。其实这种行为也是多此一举,徒增其他网站的垃圾文章而已,但总之大家还是同意这个做法。
其后Faithless就只留下刊有道歉启事的首页,将其他内容全数删除。首页本身也在一个月后被删除,事情到此彻底画下句点。能即时经历那种大骚动其实也是不错的经验啊。”
对当事人来说只是不堪到极点的往事罢了。
我的卖比急速跳动,快到令人担忧的程度。在这样下去搞不好我会休克也说不定,还是赶快换个话题吧。
“猪丸GT还在画跟毛有关的图吗?”
“还是老样子啊。我对那种可爱风格的插画家没兴趣,所以平时很少去他的网站就是了……啊,就是这里。”
电脑荧幕上显示着‘喵喵小猫’的网站首页。
喵喵小猫的首页插图依然是那只叫“黑猫甚五郎”的家伙。这只眯着眼睛的黑猫回头望着来访者,可爱的模样丝毫不减三年前,真是让人怀念啊……
猪丸GT最新的一张图主角是美国短毛猫。她巨细靡遗的描绘出猫的毛发,这种明锐的感受力以及对猫的细心、温柔态度跃然于荧幕上,让观赏者很自然的涌现出好感。画工虽然进步不少,但基本的精神还是没变,依旧走明朗、祥和的风格。
如果没有这位网友出面代我解决的话,骚动相比会跟难以收拾吧。
他只是我的小说支持者中的一人,却愿意代替素未蒙面的我出席谈判桌。虽然我一直没胆去找他本人,但是在亏欠他太多了。
“对了对了,不知道春花Flower去找FAT/HAT直接谈判的谣言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有此事的话那问题就严重了。毕竟是一个中学生大老远从本州独自前往北海道。”
“不,我对那些谣言一无所知……对了,小说的原文还找的回来吗?”
我对于那些然我忍不住要掩耳的话题实在没兴趣了,于是便强制拉回正题。
“可以啊。”
“网页都已经被删除了,要怎么找回来呢?”
“呼呼,方法铁定有。可以使用档案拯救软体啊!不过,你到底想找回哪部分?我记得光是文本的档案就有4MB,其他还有信徒制作的相关辞典、支线故事等,那些细枝末节的部分可能就稍微困难一些了。”
“好多啊……能找回多少算多少吧。”
“呼呼,这样我可能会不小心全部找回来喔?只要发挥我平常的水准……啊咧,怎么没有?”
“喂!别开玩笑啊。”
我忍不住吐槽,久实本也已被激怒的口气回答。
“这种作业本来就要花一点时间嘛!我家的电脑里应该也有一些蛛丝马迹才对!明天我再烧一片光碟给你!”
“那就太感谢你了,抱歉要你帮忙这么麻烦的事。”
“一点也不麻烦。”
久实本恢复郁闷的口吻。
“不,真的很感激你。”
我可是极力表达自己的诚意但不知为何久实本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我最讨厌感激什么的字眼了,不管是我对他人还是他人对我都一样。”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不是喜欢的事我本来就不会去做,既然要做就是出于我自己的意志,所以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感谢。被他人感谢就好像是听从他人的意志去行事一样,我很讨厌那样。”
“啊——原来如此……”
“其他还想知道什么事吗?既然来到这里就一次解决吧。”
久实本有表现出一开始的志得意满。
这么说来,我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久实本啊,当初在电子邮件骚动时你站在哪边?”
“基本上算Faithless吧。第五那边连职业作家都找出来当打手,实在太嚣张了。”
原来如此,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与J•J为敌嘛。
“不过到骚动中期以后我就失去帮谁助阵的兴趣了……那些爱闹事的家伙最后已经变成意气之争。春花Flower的人的白目举动我也看不下去,‘我是电子世界的圣战士’——能大大刺刺说出那种话的家伙恐怕无论敌我双方都该敬而远之吧。”
春花Flower这家伙我也映像很深刻。她是Faithless讨论区的常客,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笔名很可爱。他还帮忙画了《邪王战圣记》中主角妹妹的设定。
所以说,现在的久实本是处于中立罗……
“不过,我还是很怨恨J•J那家伙。大家帮他想了那么多点子,还熬夜用CAD软体帮他设计工会总部,结果经过那场骚动后就变成废物了。啊,一想到这我就火大,所以我现在改站在FAT/HAT那边。J•J现在想必还是个完全不懂察言观色的恶心阿宅吧——”
这、这、这个臭小子,竟敢侮辱本大爷!
我瞟了一眼作业系统的时钟,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得赶快回去帮火琉奈准备晚饭才行,就算要狠狠修理久实本一顿也不是现在。
“那,档案就拜托你罗。我得赶快回家才行,家里还有其他事哩。”
我以勉强挤出的笑容想久实本道别,接着就全力朝自家的方向冲刺。
“火琉奈,抱歉,我回来晚了。”
我将甜馅面包等食品递给对方。
与久实本道别后我先前往乐团的训练场地露个脸,表达今天因为家里有事无法参加的歉意后,便迅速至便利店采购所需的食物并回家。
火琉奈依旧坐在我的床边,看起来毫无怒意。只见她抬头以不解的神情望着我。
“为什么要道歉?卓实本来就很忙吧?我只是借住在这里,不需要太客套。”
对喔……我不得不同意她的看法。的确,根本没有必要客套嘛。
将面包放在火琉奈身边后。我拉开房间内的各个抽屉,检查她是否有趁我不在的时候擅自翻动,“不打破就无法拿出钱”的存钱桶也依然好端端的搁在原处……唔,其实不该怀疑她的,毕竟他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火琉奈拥有重视道义、心胸开阔、不擅长表达感情、爱逞强的忠犬性格,
就算对方讨厌她她也不会憎恨他人。上述这些设定当初都是以掷骰子的方式从各编号的范本中挑选出来的。我记得不擅表达情感的编号是五,六则是怪异的电波少女。四好像是嗜虐萝莉的样子。
当初如果骰子没有掷好现在应该会更惨吧……
在我回想往事的同时,火琉奈持续盯着面包不放,但却完全没有伸出手。
“嗯?你不想吃吗?”
“这是要给我的?”
“是啊。我为了火琉奈才买的。”
我这句无心的回答听在火琉奈耳里似乎别具意义。
“在以前那地方没人会对我说这种话。”
她垂下目光,露出很受用的表情。
就连眼睛也泛出泪光。
啊……真抱歉,都是我不好。当初帮你设定的人是我,没想到就连一个面包都会让你感动成这样。
火琉奈拭去泪水终于开始啃起面包。
她那种一心一意张嘴用力咀嚼的样子还真是莫名的可爱。
我也端坐在一旁欣赏她的吃相。呃……总觉得得站三七步好像很没有礼貌的样子。
在嗑掉半个面包时,她突然维持咬住面包的姿势定住不动。
火琉奈的表情看起来颇为痛苦,我赶紧将茶递过去。她接过饮料后便大口大口的灌入腹内。
“火琉奈?”
“嗯喔?”
她保持咬住面包的姿势与我四目相交。
“啊……没事啦,只是你可以慢慢吃,没关系。”
对这女孩充满警戒的的态度总觉得很过意不去,再说我过去尽力的那些骚动也不是他直接造成的。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善待对方吧,首先就从……
“火琉奈,不好意思,你等下想先去洗澡吗?”
我记得小说开始的设定是女主角已经有一个礼拜以上没有洗澡了,如今火琉奈正处于那种状态。
老妈早上说会晚一个小时回家,所以时间反面相当充裕。
趁火琉奈流域的同时,我将卧室的窗帘拉开,独自坐在床上。
窗外有一处只能从我房间出入的阳台,阳台上还放了一只大水桶。火琉奈的衣服已经加了洗衣精并放入灌满水的水桶里了。此外,从阳台可以看清楚外头大马路到我家门口的一直线,就算老妈回来我也能第一时间发觉。
等下顺便教火琉奈如何使用洗衣、干衣机吧。信号我当时设定她的智商有一六五到一七五,对新鲜事物的适应力也极强。
三年前的我真是胆大妄为啊,不过如过当初制造了一个笨女孩的话 现在就更难收拾……
这时,我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我吓得几乎是一坐姿从床上跳了起来,发现火琉奈的模样后更是让我的血液直冲头顶。
她身上只有那只金色的手环,还有水珠……也就是所谓的全裸状态。
那对丰满而形状美妙的大胸脯毫无遮掩,身体其他重要部位当然也是。我这才确定她真是一个双腿修长、身材玲珑的大美人。
水珠从那紧致而凹凸分明的曲线上滑落。
火琉奈发现房间窗帘没拉上后脸色顿时大变。只见她迅速弯身、以四足跪姿倒向床铺,动作好像猫科猛兽一样。
她的背部有好多道鞭打后留下的伤痕……真抱歉,又是我不好,呃……虽然不是我打的,但我还是得负绝大的责任。
火琉奈钻入我所在的床铺。
“喔喔喔喔喔?”
女性全身赤裸的爬上男人的床通常只代表一、两种意义耶!
一瞬间我也不免期待起男人的秘密,但很快便发现事情并不如我所妄想。
他那分量惊人的长发垂在我身上,很快连我的衣服也弄湿了。火琉奈全身依旧不停地滴下水珠。
“你在搞什么鬼!洗好澡要先用毛巾擦干身子啊!”
“保持安静……卓实的母亲回来了。”
“什么?”
我从窗口探出头,果然发现老妈步步逼近的身影,她已经离家门口很近了。
阳台上的大水桶正好造成我视野的死角幸好还有火琉奈的第六感感觉到此事。
由于我不想被邻居发现我跟裸女躺在床上,于是赶忙拉上窗帘。踏上房间的底板后我才发现裤子也湿了。
仔细一瞧,一道充满水渍的足印不就从从门外沿路来到床边了嘛?
“我的房间啊!”
“抱歉。不过,我不能被发现。”
火琉奈说完立刻钻进棉被里。啊啊这么一来我的床也要泡汤了……
先别管那个了,走廊上的灾情似乎比房内更加严重。
我只能莫可奈何地聆听老妈打开玄关的声音。
之后我再老妈的碎碎念之下不甚甘愿的擦着地板。
“你都几岁的人了还玩水?”“那、那是因为,这才叫青春嘛。”“真受不了你耶,二楼我自己擦好了。”“不不不!还是让我来!这都是我闯下的祸!”
用完晚饭后,老妈带在一楼的客厅看电视。
火琉奈以毛毯包裹身体,摆出身着十二单衣(注:日本女性传统服饰中最正式的一种。)的平安时代美人姿态端坐在我的床上。我家的浴巾对她来说似乎稍嫌太小,只要挡住上头,下头就会春光外泄;一旦改挡下头,上面又会引人遐思,在没得选择的状况下只好改用毛毯裹身了。
老妈先前的絮絮叨叨她因该全听见耳朵里了吧,只见火琉奈一脸过意不去的模样。这种戒慎恐惧的表情也好可爱。
……算了,就原谅她吧。
“你因该没带换洗的衣服出来吧?”
就算他没点头我也能看出这个事实,不过我还是稍微检查了一下。
火琉奈身上只有一把武器及原先那袭衣装而已,连零钱也没有。
她的破旧衣服还泡在水桶里,现在根本不可能拿出来穿。我家唯一有女人衣服的就属老妈了,但尺寸铁钉不合,就算有合身的我也不敢开口借。
身为高中生的儿子盗取母亲的内衣裤……这种夸张的事要是上新闻的确会笑掉他人大牙。
身为高中生的儿子向母亲借用内衣裤……这种事情也会因为其他因素而导致家人情感遭受重创。
不管走哪条路都会导致悲惨的结局,搞不好还会演变成凌驾三年前那场噩梦的大惨剧。除了把我的衣服借给她外别无选择了。再在不穿内裤跟传男生用的新衣服这两个选项中,火琉奈选择了后者。
“好难穿,好紧。”
他在我背后手忙脚乱的如此抱怨道,我可以想见她与衣服缠斗的慌乱模样。
火琉奈似乎无法把下半身塞进我的牛仔裤里。他的身高虽然比我矮,但臀部可是比我大上一圈。我在健康教育课上已经学过男女之间的体型差异了,只是没想到真的会遇上这种情形。
我翻出几件比较大的T恤与运动长裤,好不容易凑齐她身上的整套服装。
T恤直接套在身上完全掩饰不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真是太养眼了……此外难说只有前面的部分,但下摆却是微妙的变短了。
我真想夸奖自己一番,三年前的我竟然干了这件好事。
但一直保持这种状态也很麻烦,毕竟对青春期的男性来说还是过度刺激。尤其是那件T恤老是引着我的视线朝对方胸口瞟去;布料紧得好像快撑破了。
如果不赶紧想办法帮他找来女用内衣裤,日后势必会造成其他问题。
但要购买女性衣物,就非得请女性帮忙不可。
我脑中顿时浮现樱的身影……
‘以前我写的小说女主角跑出来了,请你帮那女孩买内衣裤吧。’
我大概会被警察直接带走,樱也会因过度震惊而倒下。
上半身T恤,下半身运动长裤,这种理论上毫无魅力可言的装扮被火琉奈一穿就显得如此诱人。我请她倚墙而坐,随后便将棉被烘干机放到床上。
“卓实。”
“嗯?”
“不能利用方便的理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我下午的举动好像替你带来很大的困扰。”
我同意对方的请求。老实说他还真激灵。三年前依据网站投票结果把“任性”这个设定删除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好险。
“此外,我也希望能到外面进行锻炼。我必须通过调理呼吸与活动身体才能累积理气。”
“这个嘛……”
每天把她锁在小房间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半夜让她外出呢……
午夜时分,在日历将要翻到第二天之前。
我带领火琉奈来到室外。在我家附近有好几座合适的公园。
要从我的房间到楼梯,我俩必须蹑手蹑脚的通过老爸老妈的卧室门口。虽说那两人都发出了睡得很香的鼾声,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们穿过只点亮了夜灯的一楼后,终于来到玄关。
担心被抓包的紧张情绪使我略显亢奋,但火琉奈却毫无激动之色。
这也很正常,毕竟从事君是隐秘行动本来就是她的看家本领。
我将头探出玄关门。
即使是半夜也不能大意,或许会有刚回家或是要出门值晚班、溜狗的人也说不一定。
我环顾沉静于单调深蓝色的街景一圈后,确定路上没有行人。
接着我才对火琉奈招招手,示意她出来。
这是一个星斗清晰分明的晴朗夜晚,安静而冷冽的空气轻抚着我的脸。
没走几步,火琉奈便主动开口。
“卓实,你不舒服吗?”
“咦?我哪里不对劲吗?”
“你的步伐太杂乱了,这种移动方式连工会的初级检验都无法通过。”
话说回来,火琉奈还以为我是什么S级得猎人。
“平常那种完美的身法在普通人当中太显眼了嘛。”
我的借口似乎让对方很钦佩。
“是吗……原来如此。我都没有考虑到这点,了不起。”
三年前的我也从来没想过这点。
然而常识思考就可以想到,无时无刻不已锻炼过得灵巧步伐走路本来就很诡异。
唔哇,远处好像又正在溜狗的人,我赶紧带着火琉奈若无其事的拐进小巷子。
终于得以出门的她依旧背着全长超过一公尺的布包。包裹在里面的物品就是被戏称为“金属制木刀”的厚刃“圣魔剑”。
“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我还以为路上随时会有暴徒或流氓撒野。”
在《邪王战圣记》世界里卓实的确每天都会被流氓或小混混缠上,这么一来他才有机会以过人的体能修理对方。
我们今晚的目的地——“水寄町川岸公园”,也是小说中好几次大混战的舞台。
不过以现实观点来看,假使街上经常有不良分子出没一般市民要怎么过正常生活哩……
水寄町川岸公园设有广场与散步道,占地非常广阔。
“大众广场”是一座矗立着钟台的广场;“休息散步道”则是一条以彩色几何地砖铺设而成的蜿蜒小径,两旁还栽满了树木。公园内随处可见长凳与花坛、小溪等造景,广场与散步道还各设立了两座屋顶尖耸的凉亭。
虽然有人认为这是浪费百姓的税金,而我也觉得这么豪华没有太大意义,但这里的确是能让人放松心情的场所。
尤其是当你带着一个不想被人撞见的女孩出门的时候。
在深夜的公园与少女单独散步真是太美妙了——如果公园盘不是墓地的话。
“夜总会”的存在令我忌惮三分,但火琉奈却一点也不介意,对于经常那怪物当对手的她而言,那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鬼魂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根据设定,他只害怕胡萝卜与毛毛虫(没脚的生物)。
火琉奈将布包拿在手中,用力伸了个懒腰,看起来似乎非常舒坦。
“我可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吧?”
我点点头。毕竟她已经被关在房间里一天以上了。
在广场活动太引人注目,所以我打算让她前往散步道的某处进行。
火琉奈首先做起了暖身操。
我懒洋洋的坐在一旁的长凳上,想起三年前的往事。
但我看到肉质30%老师所画的<超范本女剑士•高挑篇>后,我的灵感一股脑的大量涌现。
“美少女。”
“细长的双眼。”
“斗篷。”
“缺乏女性魅力的服装。”(很好画)(脱下来以后会让人吓一跳)
“长发。”(必须扎起来,基本上就是马尾)
“不擅长表达感情。”
“佩剑。”(但有很多不同种类)
“讲话口气像男生。”
再加入网站上“性格•舒心投票”的前几名要素后,我终于将其实是暗恋对象的橘濑琉奈为蓝本所写的故事小说化,并尝试投稿。
当初送出稿件的兴奋感因为年代久远,如今早已淡忘,不过我倒是还记得很清楚,那一夜因为在意其他网友的评价所以根本无法闭眼。
一切的事件就是从当晚开始的。
然后——
我坐在小屋旁的长登上仰望夜空。
水银灯、星辰、月色。
各式不同的光静静地点缀着幽暗的夜空。
“当年的事难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总觉得自己将这种心生实际说出来的口气混杂了欺骗。
我的耳边再度响起傍晚久实本说过的话。
“骚动的起因都是J•J不好。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察言观色。不停重复强调‘请先看看我的作品’这句话只会——”
“除了透过自己的作品发声,难道还有其他方法?”
其实但是我也束手无策,而最后剩下的结论,就是从此远离网络世界。
“我并没有输,只是脱离那个失败组的巢穴而已”——这就是我当初说服自己的理由。
“这个决定并没有错,真实世界有太多美好的和事物了。”
我喃喃自语着,但总觉得这个结论只说出自己一半的心声。
一阵尖锐的破风之声将我的心思从过去拉回现在。
火琉奈已取下帽子,将她头长发沐浴在水银灯的光芒下练习剑术。
她的剑舞动作机敏,我几乎无法以肉眼捕捉。
依旧被包裹在布中的圣魔剑随着破风之声挥动。她以双手持剑进行横扫、突刺、砍劈、拨撩,然后又突然换成单手进行连续刺击。
他的动作真美,不过也很恐怖。
那好不累赘的攻击招式非常实用,可以感受到明显的杀气。
有这种技巧,随时要上战场都没问题。能当她对手的也只有“邪”了,日常生活中因该不需要她出马吧。
我如果放着这样的火琉奈不管,应该可以顺利的再度逃跑……
“不,以前那才不是逃跑哩,是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我望着夜空咕哝道,心里一点也不舒坦。现在我已经分不清哪些是谎言,哪些是真心话了……
我的心中产生了前列的排斥反应。
我的本能在抗拒理解这件事;自己过去的选择因该不可能有错啊。
“卓实。”
火琉奈一边喘着气一边跑过来。
她以剑为杖微微扭着身体。我记得以前有章插图就很像她现在这个动作。
“喂?要休息啦?这附近因该有自动贩卖机……”
“不是。有人来了,在公园那一侧的入口。”
我忍不住站起身,在步道的另一头果然可以看见手电筒的光线。
“低下头应该可以蒙混过去吧?”
这种时间,这种地点,认识我的人是不可能出现的。只要不然对方看清楚自己的长相应该就可以度过难关。于是我于火琉奈双双垂着头。
但那家伙却在低下头的我们面前紧急刹车。我试着偷偷抬起脸……
对反骑着一辆好像很高级的共路自行车,身上穿着运动服……
是久实本。我感觉全身冒起鸡皮疙瘩。他竟然突然在此现身——!
久实本也愕然的望着我们。
但他发现我毫无反应时。立刻将自行车甩开,指着火琉奈说。
“这、这只手环不就是詹姆士阿沙力老师设计的‘导引手环’……这种气氛……还有这条被不包裹的玩意……难道说!”
惨了,我的设法敷衍过去才行!啊啊,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好借口!
“难道说,你是拿柊火琉奈当角色扮演的对象?”
久实本以满心欢喜的表情大喊道,火琉奈则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三人并排坐在公园的凉亭内。右手边是久实本,左手边是火琉奈。被夹在中间的我只觉得非常窘迫。
以水泥做成的桌子上放着从久实本自行车上拆下来的LED手电筒,为凉亭提供了些许昏暗的照明。
久实本除了下雨天外,每晚都会上街骑自行车。那两公路自行车也是他父母为了鼓励他运动而买的。我真是痛恨他双亲的爱子心切啊。
大家手上都拿着罐装咖啡,既然被他缠上了我也只能作长期抗战的准备,这就是作为的意外破财吧。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会在学校问我那些问题。”
我点点头,现在想要扯开话题已经不可能了。
久实本低着头说。
“昨天才现身的角色扮演女孩马上就被你搭讪了,看来就算同为邪王的读者,还是乐园小子比较吃香。”
她的口气中似乎散发着妒恨之色。
我才没有搭讪咧@虽然很想这样大声反驳,但现在真挚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重点是怎么才能让久实本闭嘴。如果他在学校大嘴巴的话我会被一枪毙命。
请客……不,这招没用,我可能会被勒索到死;暴力……这也没办法,威胁别人不是我的专长。
我已经陷入自暴自弃的状态了。
“火琉奈,把远视共鸣泡叫出来吧。”
我决定了这种时候只能强迫久实本变成同伙、共犯,就以“知道秘密的人就不能背叛我们,这是铁律”来说服他吧。
“看穿千里隔绝的回绝之理,请授予底下罗列出名号者能透视的泡沫。柊火琉奈、九头龙卓实……远视共鸣泡。”
随着火琉奈轻声念出咒语,他那微微张开的双手间立刻浮现出一颗发出些许光芒的泡泡。仔细一瞧,正在成长中的泡泡自动一分为二,最后变成高尔夫球大小、闪烁着淡银色的球体。
久实本半张着嘴愣住不动了,手中的罐装咖啡也应声落地。
“她不是角色扮演,是货真价实的柊火琉奈本人。你看,这就是理法。”
把远视共鸣泡实际展示于久实本面前后,他便仿佛灵魂被吸走似地凝视着眼前的玩意。
随着火琉奈轻声念出咒语,她那微微张开的双手间立刻浮现一颗发出些许光芒的泡泡,仔细一瞧,正在成长中的泡泡自动一分为二,最后变成高尔夫球大小,闪烁着淡银色的球体。
久实本半张着嘴愣住不动了,手中的罐装咖啡也应声落地。
“她不是角色扮演,是货真价实的柊火琉奈本人,你看,这就是理法。”
把远视共鸣泡实际展示于久实本面前后,他便仿佛灵魂被吸走似地凝视着眼前的玩意。
这两颗成对的球体间具备着超次元的连结,任何一方周遭的影像会自动投影到另一方,就好比装设了全方位的摄影机一样,球体则是显示用的荧幕。
久实本热切地观察球体,除了用手摸摸另一个球体的附近、交换两颗球体的位置外,还从上从下、以多种不同角度盯着不放,大约检查了十五分钟左右。
在我快失去耐性时,久实本才终于放下对球体的注意力。
然后他有颤抖了好一会,这才突然——
“呜咿!”
放声大哭起来。
搞什么鬼啊……这种出人意表的反应让我跟火琉奈面面相覷。
我以只有久实本能听见的音量在他耳边悄悄说。
“你有什么好哭的?那女孩突然冒出来,该哭的人是我吧!”
“呜呜,呜嘶……是吗是吗……喀喀喀。”
久实本这才停止哭泣并抬起头。他的表情简直判若两人。
先前的客套及腼腆已经不见了,眼神充满了自信。难道他身上有什么开关不成?
只见久实本紧握拳头、高声喊道。
“我打出生起……所持续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啊!”
“这、这一刻?不,这种事如果按常理应该一辈子也等不到吧……”
“拓巳同学,我得好好感谢你才对。”
“嘎?”
“我就是因为相信有这天的到来,才会兢兢业业地研究御宅族文化。”
“那不是什么研究,只是单纯的嗜好吧。”
尽管我试着如此吐槽,却丝毫无法浇熄久实本的热情。他那对灌满希望的眼睛望向远方,然后又以兴奋的口气大声表示。
“这当中自然也包括对《邪王战圣记》的研究!我长年来的宿愿总算实现了。”
“你这场人生赌注未免太孤注一掷了吧……能获得回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耶。这种未经深思熟虑的人生观最好……”
“给我闭嘴!”
我被久实本吼了。
他在教室的那种软弱姿态已经荡然无存,还散发出一种他才是此地老大的威严。
也罢,如果那么爱支配深夜公园的凉亭,就随他去吧……
凉亭的老大久实本站起身,对着我伸出手指。
“你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是怎么回事!未免太不够热血了吧!身为一个御宅族,不觉得这种反应很可耻吗?
如果钢●出现就要立即以钢●语交谈,如果是使●出现就要立刻大喊“不能逃!”,这才是御宅族该有的表现吧!
因此,在火琉奈小姐出现的状况下当然应该用邪王语对话了,这是你身为人类的义务,也是你身为人类的最低限度条件!”
从他身上迸发出的压迫感异常惊人,不过我还是听不懂。什么钢●语啊。
“我又不是御宅族!我可是录属轻音乐社、身兼碎形红心主唱的甲拓巳啊!像你这种另一个世界的居民根本没有资格限制我!我是自由的!”
“在讨论什么主唱不主唱之前,先关注你眼前的现实吧!”
“这与其说是现实,更接近于莫名其妙的恶梦……”
“所谓的现实才是一场恶梦!御宅族脑内的幻想才是真正的现实!”
“请、请冷静一点,久实本先生,这样下去你的人生就毁了。”
当我们正气急败坏地争执时,一旁的火琉奈突如其来地插嘴。
“你们两位到底在吵什么?”
“一言难尽……”
这就是所谓的笔墨难以形容吧。
老是说,刚才我们在吵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懂。
“久实本,总之在大庭广众下你还是要注意这个、这个。”
我以食指抵住嘴唇对他示意。
“那还用你说。”
接着他便突然沉默下来。
我不解地等待他再度开口。久实本径自点了一下头以后表情再度大变,这回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然后他又以重新收拾气氛的态度对火琉奈低下头。
“重新问候一遍吧。初次见面,柊火琉奈小姐。”
刚才的沉默难道就是为了思考如何打招呼?
在班上久实本总是对女同学敬而远之,但现在却轻而易举地主动向火琉奈问候。
比起班上的女同学,火琉奈的美貌应该更能震慑人心吧。久实本真是个怪胎。
“你、你好。”
大概是被凉亭老大的气魄压倒,火琉奈也摆出了低姿态。
“啊啊,请你不必害怕。我也是公会的一员,更是卓实的朋友。”
我什么时候变成他朋友的?不是昨天才第一次交谈吗?
“你家人的事我很难过。”
火琉奈低下头。
“家人的事……我不太想讨论。”
“真是失礼了。”
竟然在真实生活中说出“失礼了”之类的话,久实本也太入戏了吧……
“机构的日本第七分部被全体歼灭,关于这件事我们也在调查当中,或许还有生还者也说不定。”
“不,没有生还者了。我就是唯一活下来的人。”
“请你静待调查吧。”
久实本自信满满地如此回答对方。难道我当初写的故事会发展为还有生还者吗?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察觉出久实本充满自信的理由。
久实本对于此刻的火琉奈以及未来她会遭遇的事可说是再清楚不过。面对这种自己了解得如此透澈的人,当然可以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这个男人或许真的是为了这一刻才诞生的。
但这时火琉奈却突然站起身,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怎么了?”
火琉奈的答案实在令我难以置信。
“……有敌人的气息。”
敌人……就是所谓的“邪”。
『这个世界的瘴气会凝聚成无形的幽暗。假使有生物充当其核心,幽暗就会获得超乎常理的能量与特殊能力,蔓延开来对人类造成危害。利用这个世界的现存武器是无法打倒这种敌人的。』
其实身为作者的我也搞不懂上面那段是在写什么,总之就是普通打猎爱好者无法对付的怪物就是了。
那种妄想的产物会出现在深夜的公园吗?
散步道被犹如点点繁星的各处水银灯照亮,因而产生了诸多阴影。当我心中怀抱着前述疑虑,那些影子也立刻草木皆兵起来。
夜风拂过枝叶的悉索声听起来很像怪物的窃窃私语。
凉亭老大突然开始剧烈发抖……喂喂,被你这种阿宅抱住手臂感觉很恶心耶。
“我、我背后应该没有其他人吧?请你帮我检查一下。”
久实本竟然还补上了如此惊悚的台词!这么一来连我都觉得背后怪怪的。
“喔,喔喔,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也帮我检查一下背后。”
“什么都没有。”
我俩这才松了口气。
“让我过去看一下好了?”
火琉奈拿起布包。
如果那真的是我以前妄想出来的“邪”,身为一介普通高中生的我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只能以微弱而颤抖的语气回复。
“好……那就拜托你了。”
火琉奈听了点点头,没发出半点脚步声便离开凉亭。她以毫无停滞的流畅步伐在阴影与阴影间移动,过妹多久就不知消失到哪去了。
久实本的视线似乎也跟丢了火琉奈的身影。只听见他叹了口气,然后又极为感慨地喃喃道。
“她真的是柊火琉奈……”
“所以我才觉得麻烦啊。过于沉迷故事的女孩尽管难以对付,但比起真人恐怕还略好一点哩。”
“是啊……要照顾生物的话养狗算容易,但要养一个人嘛……”
我与久实本不约而同地“唔……”了一声,随后便交叉双臂、陷入沉思。
“我看还是报警比较好?”
这个提议虽然很合理,但我却不能这么做。
我将理法可能会对现代社会造成影响,以及使用者可能的下场解释给对方听,包括或许会被国家权力追捕云云、
结果久实本却对我嗤之以鼻。
“嘎?你想太多了吧?她顶多会被视为什么孤儿送去收容机构罢了。不过话说回来,最好的解决之道就是她一去不回,这么一来大家都省事。”
“你刚才不是才说你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吗?会不会太现实啦……”
我说完后不经意地回过头,但身体却再也无法动弹。
“这可是跟钱有关的问题咧,这件事恐怕没有我的知识可以介入的余地。不过,如果,“邪”真的出现那就另当别论了……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久实本也转过头,一同面对吸引我注意力的目标。
那是一棵树。或许应该说是高度宽度都在三公尺左右的树影……我也不确定。
“那棵树好像一直朝我们靠近,你觉得呢?”
久实本目不转睛地瞪着黑影的方向,还略微歪着脑袋。
“单纯的行道树……又不太像……”
我仔细观察树影的根部附近,那部分已经延伸至散步道的石板地上了——公园树木绝对不会栽种在那种位置。
此外,我刚才跟火琉奈经过时也没有发现类似的树。
“该不会是那女孩在整我们吧?”
为了顺利骗过我们,那女孩除了努力背下《邪王战圣纪》的大量设定与台词外,还为了做出类似的动作而拼命锻炼身体,背上也伪造出煞有介事的伤痕。真该佩服她的傻劲。
事先准备好那么盛大的背景,只为了在根本不知道我们是否会光顾的公园躲藏起来,我都快喷泪了。
她甚至还为此苦练理法。
光凭她的努力……应该也办不到吧?
树影开始左右摇曳了,看来那玩意的确会动。
“要不要先逃跑比较好?”
“这个嘛……?”
正当我还在思索该如何行动时,久实本先站起身了。
“火琉奈小姐,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戏法让我们都吓了一跳,现在该回家睡觉了吧?”
看来久实本决定采信这都是火琉奈的诡计。
树影依旧持续移动着。
只见影子好像做出“站起来”的动作并伸出了八条腿,高度也不停上升。
我与久实本都用力眨着眼睛,抬头仰望对方的异变。
好大。
比水银灯还高,几乎等同大型建筑物的尺寸。
诞生于幽暗于恶梦的缝隙,以生物为核心而巨大化的吃人怪物……“邪”。
以八条腿的外型判断,核心或许是蜘蛛吧?怪物的腿与身体都被幽暗笼罩,无法发掘出更多的细节。
大小等同电线杆的幽暗之柱无声无息地跨过缘石,来到草坪上。
久实本的脸色突然变得一片死白,或许是眼前的景象已超出他精神状态的承受上限了,结果凉亭老大也不过是这种货色。
火琉奈到底上哪去了?丝毫不见她的踪影,该不会……已经被怪物吞下肚了吧?
虽然无凭无据,但我还是忍不住抬头望着蜘蛛型“邪”的本体,仔细打量。
那块幽暗的物体飘浮在夜空中,体积几乎等同一辆轿车,上头找不出任何吃过人的痕迹或类似嘴巴的器官。
视野内仅有一片难以捕捉实体的幽暗。
“邪”并不像普通生物那样利用口部进食,而是以躯体最浓厚的部分将对方给吸收,这种过程对猎物来说想必痛苦异常。
早知道我以前就不要这么写了……真是欲哭无泪啊。
蜘蛛又启动另一条腿,这回伸向了我们所在的凉亭附近。重物移动所造成的地面摇晃让这座水泥材质建筑也为之晃动,我跟久实本更是颤抖个没完。
“呜、呜哇,我不行了。我们一定会被吃掉!”
久实本开始发出掺叫。真抱歉啊,久实本,这都是我想出来的设定……
“可恶可恶!J•J那家伙一定是因为我当时开分身在Faithless讨论区一起骂他才由趁今天报复!”
这家伙还真是墙头草,就让你哭到死吧!
关系一言难尽的我与久实本忍不住握住对方的手,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怪物的巨大本体朝凉亭逼近。
据说人类在遭逢性命之危的关头时,过去的记忆就会像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
此刻浮现于我脑内的并非樱的笑容,也不是碎形红心的乐器伙伴,更不是老爸老妈的脸。
而是教室的光景。
班上所有同学都低着头。
我的座位上则摆了一只插有菊花的小花瓶。
那代表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导师藤村站在讲台上,以沉痛的表情如此宣布。
“啊——这就是甲同学收藏的情色图片,请大家传着看吧。”
班上的同学放声大哭,并欣赏我那叠男性专属的极机密资料。
这是啥鬼啊!我人生最后的思考竟然会跳出这种画面?
“我一点也不想死!”
可恶,这种死法也太残酷了吧。
然而,现实世界总是不讲情面。
貌似电线杆的蜘蛛腿已经插入了凉亭。只听见钝重的“咚”一声,水泥制的桌子便出现龟裂。蜘蛛的巨大身躯也降至地面附近,似乎想挤入凉亭内。我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听使唤,双脚就像被钉死在地上一样,眼泪也已经夺眶而出。
就在这时。
有道身影突然飞入战场,以类似棍棒的武器用力攻击邪蜘蛛的腿部。
“卓实!你在迟疑汁么,为什么不战斗!”
火琉奈直挺挺地伫立于水泥桌顶端,以高亢的声音如此斥责我。
那还用说,因为我根本不会战斗啊……发现我连大气也不敢吭一声后,火琉奈的脸色立刻暗沉下来。
“果然,之前的事件还是令你耿耿于怀,竟然严重到这种程度……我不该故意考验卓实。”
如电线杆般的幽暗蜘蛛腿突然刺向火琉奈。
她以披封骸缠绕的圣魔剑挥开那只腿,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蜘蛛腿被弹开了。
“不知名的『邪』之断片,吾乃柊火琉奈!弱者的守护人,亦名黄昏战士!”
对着邪蜘蛛报上名号的火琉奈背影就如同散发出圣洁光辉般令人动容。
她的语气丝毫没有半点迷惘,态度当然也不曾动摇,这种姿态就跟过去我梦中那总是在黄昏、黎明现身的战士——柊火琉奈一模一样。
她分别躲开、挥开从两个不同方向袭来的蜘蛛腿,接着又大胆地冲向敌人正前方。
邪蜘蛛的其中一条腿因为承受不了圣魔剑的猛烈攻击而弯了下去,怪物的巨大身躯也因此摇摇晃晃地朝后退了几分。
“神圣的理法,神圣的光芒。”
火琉奈以右手对准邪蜘蛛的本体,用清脆的声音字句分明地咏唱起来。
“集中于吾之手化为利刃……穿光刃!”
那是一把耀眼的光之剑,也是能贯穿幽暗的奇迹之光。
被光芒射破后“邪”的本体立刻化为乌有。在我那因过度刺眼而忍不住闭起的眼睑。只感觉有道紫色的残影正逐渐变暗、消失。
等我再度睁开眼睛,那块由幽暗组成的形体已经彻底不见了。
火琉奈似乎因某种感慨而颤抖着身子,同时还面对我与久实本遗憾地表示道。
“看来卓实真的因为心灵创伤而完全无法使用力量。”
一瞬间我还听不懂她在解释什么。
才刚恢复正常的久实本又摆出那副“我就是为了这一刻才出生”的姿态。
“一点也没错,卓实他,呃——就是你说的那件事?所以他猜没办法发挥实力。”
“原来如此。”
火琉奈的表情似乎显得非常失落,曾对她有救命之恩、现在又是她师父的这个男子,面对人生最大危机,却只能表现不知如何是好的反应……会失望也是正常的,我也对自己感到很失望。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卓实就交给我来保护——直到你找回自己的能力为止。”
我莫可奈何地点点头。
火琉奈所期盼的那个未来应该永远也不会有实现的一天吧。
半夜的骚动搞得我筋疲力竭,但久实本的精神倒是异样高亢,他对火琉奈刚才的战斗场景似乎非常感动。
他拜托我们陪他回家,于是我只好在深夜的街道上多步行二十分钟左右。
久实本的家位于一块从以前就很安静的住宅区,而且面积也颇大。
我一屁股坐在久实本家门口的石阶上,几乎要累瘫了。
他家门口的灯火微微照亮了夜半的街道。
“卓实,你还好吧?”
面对火琉亲的关心,浑身无力的我几乎无法好好回答。
“还是跟名仓联络。接受一下治疗比较好吧。”
名仓……那是谁啊?我一下子想不起来,好像是《邪王战圣记》里公会的联络员,当然,现实世界是不可能有这个人的。
一直到现在——真的是到了现在,我才理解到自己所陷入的危机,比当初所想像的还要严重,不只火琉奈,就连“邪”都真的出现了……
(不过……我怎么能随便放弃呢?)
以前发生那场网络骚动时,我也完全无力扭转事态。
随着问题的严重化,《邪王战圣记》的内容也变得乱七八糟。
就连故事是断在哪里我都不记得了。
被我擅自放弃的那部作品,为了要求我“负起责任”所以把火琉奈送到我身边,这种想法虽然很天马行空,但又觉得颇有几分道理。
此外……虽然我否定且抛弃了过去那段经历,但方才火琉奈的战斗身影还是那么鲜明清晰,精彩得使我大受震撼。
终于,久实本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同时手上还提着一个纸袋。
“我们到那边的便利商店门口讨论吧。”
为了三人的宵夜,我不得不又在便利商店买了饮料以及甜馅面包。
照这种花钱速度,荷包很快就要见底了。
比起我对经济问题的苦恼,火琉奈倒是在店里逛得很开心。她以前待的训练所想必没有这种地方,看她的表情如此愉快,我的力气好像也恢复了不少。
三人并排坐在便利商店前,默默啃着手中的面包。
一片死寂的半夜住宅区包围着我们。
背后明亮的便利店反而显得很超现实。
我身边坐了本来应该不可能存在的火琉奈。
这几天积累的疲劳使我精神不济,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在作梦。
吃完宵夜后,久实本拿出数位相机,希望能替火琉奈照几张相片。
随便他吧。
等摄影结束,久实本才从纸袋里翻出一叠影印纸。
“这是我到目前为止找到的资料,内容大纲还是我自己加上去的。”
久实本顺便将光碟递给我,然后又摊开打印出来的插画地图。
“这张是小说粉丝在个人网站上画的地图……”
“先暂停一下。”
我的手制止对方,并朝久实本使了个眼色,暗指着火琉奈。
“……这么做不太好吧?”
火琉奈并不知道这里并不是她所想像的目的地,如果随便告诉她这个事实,她一定会大受打击。我意在言外的这个质疑久实本似乎听懂了。
“原来如此,今天已经很晚了,请你明天早一个小时到学校吧。”
我点点头,这时火琉奈也开口了。
“如果遭遇困难,应该可以请公会提供支援。”
火琉奈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我跟久实本都知道不可能。
我与久实本低声讨论道。
(要不要直接跟她说啊?根本就没有什么公会。”
(如果她因此动摇而无法战斗的话我们就惨了,我推测“邪”还会再出现,所以请你尽量以不与设定矛盾的方式对她说明,例如“公会也有一些问题”之类的。”
久实本的要求很没道理,但情急之下或许行得通。
面对两眼瞪得大大的火琉奈,我简单地解释着。
“我跟公会之间发生了一点事,所以没办法轻易向他们讨救兵。”
火琉奈接受了这种说法,这跟她的认知相去不远,所以也很正常。
回家以后,我先确认火琉奈已经睡着,才将久实本。提供的光盘放入笔电。
每打开一个档案,我的心情就变得越加复杂。这里头部都是我那永远回不了头的青春岁月……不,类似网络骚动那种事就算不回头也无所谓。
由于小说的本文很长,所以我先从久实本整理的大纲读起。
该属特务机构海帕园(狩猎“邪”的组织之一)的战士火琉奈,来到了曾是猎人公会SS级猎人的卓实家中,名义上是公会与海帕园的交流,但其实还牵扯了复杂的政治利益。火琉奈在卓实的锻炼下,以自由猎人的身分逐渐获得成长(待续)。
这只是开头的部分嘛。
虽然我也有点想看本文,但那会勾起我不好的回忆,所以还是算了吧。详细的剧情以后问久实本就可以了……反正他是为了这一刻才诞生的人嘛。
今天已经快累死了,明天还得提早到校,还是先躺下吧……
间奏•星期三冒险家
玄关门被带上了。
她从二楼卓实的房间往外窥看,确定女性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于视野内才松了口气。
这么一来,这栋房子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卓实命令她“千万不能曝露自己的行踪”,所以她非得遵守不可。
不过,她还是无法克制那种想在无人的家中探险的念头。
尤其是一楼的那个房间,充满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奇妙物品。
尽管沉默寡言又不擅长表达情感,她的好奇心可是异常的旺盛。
因此,她首先来到了放有电视的客厅。
一开始看到这张奇怪的椅子时她就非常感兴趣,她曾亲眼目睹卓实坐在上头,只不过模样似乎很不舒服,此外要从那张椅子上站起身来也很困难。为什么要使用这种低矮又难坐的椅子呢?
她试着以手指按压具有弹性的扶手与椅背,触感非常柔软。
稍微考虑了一会,她决定大胆地试坐看看。
嘶砰!身体瞬间沉了下去。
她吓得在椅子上翻了个身。
“!……!”
然后又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
拼命挣扎了好一会后她猜总算脱离椅子,站在客厅的地板。
惊讶与身体的剧烈活动让她气喘吁吁。
这种弹力究竟是……!
简直是前所未见的体验。
这回她又试着以小心翼翼的姿态坐下去。
好软……
啊……
再度试着坐下去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她一面调整身体的重心,一边将背向后靠。
好软……
啊啊……
这种舒服的坐姿让她愉悦地眯起眼睛。
如果是沙发的制造厂商,应该很愿意把这种极度幸福的表情用在广告里吧。
这种仿佛被云朵包覆的舒适感受过去从未出现于她的人生中。
她陶陶然地度过了不知多久。
几乎要睡着的她这时突然惊醒。
不行,身为战士怎么能贪图享受,太懈怠了。
她赶紧爬起身,这回将手伸向摆在桌上的电视遥控器。
就是这个!上头竟然有那么多按钮,如果全部按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满心期待地打算按下去,但很快又察觉到,只要按这玩意对面的四方形箱子就会发出声音。空无一人的家中如果出现声音那就太诡异了,这么一来……
“镇音(Silence)。”
使用理法不就得了吗?声音也不会跑到房间外。
她打开电源,箱子上立刻显现画面。虽说她昨天就见识过了,但此刻这是忍不住地想要感激。
至于画面本身有什么意义她便不在乎了。
总之能按下按钮、欣赏之后的变化,就是她最为享受的嗜好。
比起电视节目内容,调整电视的功能似乎更能集中她的注意力。只见画面的对比与亮度不断地变化。
彻底将所有功能研究完毕的她,已经变成甲家对这台电视最熟悉的人了。
智商一七八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将电视遥控器暂时搁下,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里还有一个跟电视遥控器很像的玩意,不过上头的按钮好像更多,更复杂。
她双眼炯炯有神,迫不及待地按下注明着“电源”的按钮。
终于,她开始迎向不靠说明书而学会操纵录像机的艰难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