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四章

  一醒来,就在鼻尖可以相碰的近距离内看到瑞贵的脸。

  和廉也枕头并排,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呼吸规律安稳地睡着。

  ——奇怪?怎么会是瑞贵在这里?

  一面愣愣地看着这没有防备的睡脸看得出神,廉也一边思考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的确是从柱殿逃出来,被暴发户排名者等人追上痛揍,然后昴等人赶来出手相救。

  「对、对了!」

  廉也慌张地跳起来。现在不是悠闲睡觉的时候。

  环顾周围,他发现这里是米卡霍希学园。位在教职员办公室隔壁的「兼职讲师休息室」。因为他曾经受老师所托,搬过好几次教材到这里来。这四坪大的和室铺了棉被,他就睡在这里。

  可是……

  「这情况,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房间一片凄惨。有裂痕的窗户玻璃,倾倒在榻榻米上的茶杯和仙贝的袋子,天花板的日光灯歪歪斜斜,枕头边瑞贵的鞋子只有一只,还颠倒放着。

  在此等惨况中,昴和奈奈奈正在睡觉。

  昴脖子以上摆放进橱柜的拉门内,听得到她安稳的呼吸声。这种姿势也能睡得这么熟,让人尊敬。

  奈奈奈则是趴着以像是匍匐的姿势倒在地上,榻榻米上清楚残留着十道指甲抓痕。好像是跑到距离廉也的棉被还有几公分的地方时气力用尽。如果没有「咕——呼——」这种夸张的鼾声,说不定会被误认成尸体。

  「嗯。廉廉。你醒了呀?」

  瑞贵揉着眼睛坐起上半身。

  「瑞贵,这房间到底怎么了?」

  「哦。我们把昏倒的你送进来之后,为了谁要看护病人起了点小口角。」

  「小口角为什么窗户会有裂痕……」

  「结果,由我精彩地胜利了。所以我才能像这样跟你枕头排在一起睡觉。呵呵。」

  「你说的看护到底是怎样的看护啦!」

  廉也的吐槽让昴和奈奈奈醒了。

  昴用力把头从拉门拔出来,发出「啵」的一声。

  「师父,你没事吧?都不痛了吧?有发烧吗?」

  「嗯,我没事。」

  奈奈奈也猛力爬起来。

  「你这个人呀,真的是到底要昏倒几次才甘心?让人担心死了!真是的!」

  「抱歉。谢谢你的关心。」

  两个人的表现虽然独特,但廉也都清楚感受到心意了。

  不过,不能只是放松。

  廉也在棉被上重新坐好。

  「瑞贵,现在是几号几点?」

  「十月一日的下午一点多。」

  意思就是昨晚开始睡了整整一天吗?

  「意思不就是今天是极星祭的第一天吗?话剧呢?班级办的活动怎么样了?」

  昴垂头丧气。

  「暂停了。」

  「……这样呀。」

  廉也也感到沮丧。难得班上同学彼此没有隔阂,同心协力一路练习过来,努力却白费了。

  「你们听我说!不得了了,结城会长在柱殿造反了。」

  「嗯,我知道。」

  瑞贵点头。

  「昨天晚上在排戏的时候,莫迦奈突然现身。虽然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她告诉我你有危险。」

  「那柱殿情况如何?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这问题,你看这个比较快懂。」

  说完,瑞贵按下房间角落的电视开关。

  频道是米卡霍希当地的有线电视台「米卡霍希TV」。

  摄影机拍出来的是「御神星柱殿」议场内的画面,也就是昨天廉也所在的地方。墙壁斑驳窗户破损,凄惨模样不输这个房间,可是不论如何,最诡异的还是在场内所见的无数石像。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惨。」

  瑞贵低声地说。

  「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在播这段髟片。感觉简直是故意要让米卡霍希市民看的。」

  仿佛是遍寻每个角落拍摄的镜头,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是昴的祖父重藏。

  「爷爷……」

  廉也轻拍担心地看着画面的昴的背部。

  「别担心。会有复原的方法的,一定有的。」

  「……嗯。」

  镜头又拍到眼熟的脸。会议时担任议长的七曜成实,在表情维持恐惧至极时化为石头。

  「爸爸真是的。难看死了这样子。」

  奈奈奈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道。

  「因为手腕不够好,所以老是被迫做些讨厌的工作。明明就不是做议长的料。」

  虽然话说得戏谵,依然掩饰不住声音在发抖的事实。昴和奈奈奈在大腿阴影处的视线死角,其实是紧握拳头的,廉也都看在眼里。

  他都懂。

  如果是自己也会是同样的反应。

  他始终凝视着画面,寻找「腐海女王」的身影。

  但是,没有拍到女王的身影。是不是平安逃走了?只能这么希望实在令人心焦。

  「在此敬告米卡霍希全体市民。」

  以议场的悲惨影像为背景,只有声音的结城优演说开始播送。

  「星柱居住的御神星柱殿,已经被我们三星会制伏了。重复一次,柱殿被我们制伏了。」

  「我们的目的是创建崭新的米卡霍希。」

  「打倒以御三家为中心的老旧体制,将障碍一扫而空,架构崭新的米卡霍希。」

  「乾乾将成为新的星柱,创造出更为纯粹的『战斗园地』。」

  「我保证市民的生活与安全。我打算确实尽到强者的义务。」

  「如果谁有不满,就到我们面前来说个清楚无妨。」

  「简单来说就是——不爽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懂了没!」

  「那个人是小孩吗……」

  出现让人愣住的幼稚话语。真是具备结城优风格的演说。

  「这已经是政变了!」

  奈奈奈说完后紧握拳头。

  「就像这拍出来的檬子,柱殿现在在三星会手里。播出这个影片的电视台也一样。天秤座也是,γ队和δ队都联系不上,警察和市议会则说这是『教团内讧』装作没看到。」

  「可、可是,事情应该不会全照着结城会长的意思在走吧?」

  奈奈奈激动地说:

  「这还用说吗!我们α队还有β队还好好的,教团的青年部和妇女部也已经发表了谴责结城会长的声明。目前离开米卡霍希的『星柱的勺子』应该也会回来吧。岂能让事事都如会长的意!」

  廉也松了一口气。因为,还没有输。

  「但是,我们也不能悠哉。」

  瑞贵说道。

  「现在整个米卡霍希还因为这骇人听闻的影片处在思考停止的状态。不过明天开始应该就会乱成一团了吧。本来就对御三家的存在很感冒的人们,要是跑去和结城优勾结,事情可就棘手了。」

  「意思是说在事情变成那样之前,得先打倒娟娟和会长了?」

  这时,传来开门声。

  来的人是千阳院莫迦奈。还是老样子闭着双眼。

  「父亲大人有话要告诉各位。请各位到职员会议室集合。」

  廉也瞪着浮现令人摸不透内心的微笑的莫迦奈。

  「你们父女到底想干么?你们是敌人?还是伙伴?」

  「我的敌人就是和父亲大人敌对的人。我的伙伴,就是和父亲大人站在同一阵线的人。」

  「别岔开话题!」

  莫迦奈轻轻耸肩。

  「你放心吧。至少,父亲大人和结城会长的想法并不相同。最后的判断如何,你先听父亲大人怎么说然后再决定应该比较好吧。」

  莫迦奈鞠躬,说了句「我先告退了」后便离开了。

  「瑞贵,你相信她吗?」

  「我不相信。我怎么可能相信。」

  瑞贵一脸怒气地摇头。

  「可是,聚集在这里的反三星会的人都仰赖理事长。就算现在盘问他也没什么用。」

  昴也用力点头。

  「因为这次的事情,让极星祭的活动几乎都暂停了,全部的人都非常担心。我认为如果没有理事长在,情况一定会更混乱。」

  「这样呀……」

  廉也大大地叹了一日气,放松自己的肩膀。

  不论如何,似乎还是只有先去听理事长怎么说了。

  推估昴和奈奈奈已经先走出房间后,瑞贵小声地对廉也说:

  「廉廉,女王怎么样了?腐海女王当时应该也在柱殿的议场吧?」

  廉也咬着嘴唇。

  「我遭到娟娟他们袭击的时候,女王挺身保护我让我逃出来。她是否平安……我不知道。」

  「刚刚的影片里,应该没有女王的石像吧?」

  「嗯。我也仔细看过了,我认为没有。」

  「很好。」

  瑞贵使劲握紧拳头。

  「这样的话,她一定是平安无事的。我们的师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人干掉。对吧?」

  廉也用力点头。

  如果不认为师父平安,自己似乎就会被罪恶感给压垮。

  「走吧。」

  瑞贵拍了拍廉也的肩膀。

  「我们来拟定对策吧。为了和女王重逢的时候,能够进行不会丢脸的战斗。」

  「好!」

  廉也与瑞贵一同迈出脚步。

  ★

  号称学生人数一千两百人以上的米卡霍希学员高中部,当然教职员的数量也很多。职员会议室也有好几间,不过这次要使用的是其中最大的会议室。

  廉也等人之外,约有一百人左右的学生和教职员也都到场。本来就是在举办极星祭的期间,留在学校过夜的人还满多的。由于目前处于宣布祭典暂停的时间点,大概有半数的人返家,其中似乎也有去和三星会会合的人,但留下来的人应该是反对三星会这次暴行的。

  没看见狼辉与莫迦奈的身影。看样子讲话还没开始。

  「哎呀,事情真是严重了。」

  用听起来不怎么严重的口吻上前攀谈的是真田鹰棋。如常带领着棋子少女们,在会议室形成后宫。当中也见得到胜悮银奈。她看来舍弃了导演的表情,以「银将」的身分站在队员的队伍中。

  「天秤座α是反三星会的吧?」

  「这是当然。因为我们又不是领三星会的薪水。」

  飞子耸了耸肩。

  「鹰棋真是的,这种说法也太直白了吧?」

  「那么,角同学,拜托你阐述我们的中心思想。」

  角同学的眼镜闪了一下。

  「结城会长的理想总括来说就是『力量就是一切』。米卡霍希的教义则是力量当然该获得尊重。但是太过拘泥的话,社会就会失去宽容导致平衡遭到破坏。掌管米卡霍希的『天秤』的我们,当然不能饶恕。所以天秤座是和三星会敌对的。Q.E.D。」

  队员发出惊叹声给予掌声。角同学只是依然面无表情地深深一鞠躬。

  「对了,连动同学,你的伤已经好了吗?昨天晚上你被送到这里来的时候,伤势还满重的。」

  「奇怪?经你这么一说……」

  伤好了。

  昨天挨打得一场糊涂的伤势已经无影无踪,看来是已经治好了。

  「那是因为有我的帮忙!」

  听到精神奕奕的声音回头一看,看见的是春河佳织。装扮还是制服外面套上白衣的老样子。

  佳织隶属于三星会的治疗班,是名能使用治疗类排名者技能的少女。

  廉也为了受治疗的事情向她道谢后,问道:

  「为什么春河会在这里?你没跟结城会长一起行动吗?」

  「其实他有找我!可是我没去!」

  「说、说的也是!因为会长说的事情怪怪的吧!」

  「不对。会长是对的!」

  「什么?那你怎么不去?」

  佳织「嘿」了一声,抬头挺胸地说:

  「因为我的战斗就是治疗受伤的人。新的米卡霍希怎么样,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能够多治疗一个人就是我的工作。所以我留下来了!」

  「春、春河,你这个人……」

  多么了不起的一番话呀。让人联想不到是同年级的专业意识,深深感动了廉也。

  「应该是说呀,比起会长那边,这边的阵营感觉起来弱多了!所以才会有一大堆伤患吧!」

  「还给我!现在马上把我的感动还来!」

  就这样和佳织道别后,廉也开始在会议室走动找人。

  乾暗鸣。

  虽问过昴了,但据说从昨晚开始便不见人影。

  是不是没有回来学园?刚刚也传简讯给他,却没有回覆。

  「各位,你们都来了呀。」

  千阳院狼辉从前门进入会议室。和一个周前相比模样并没有特别的变化,举止依然沉稳。右手拿的大剑——「美味棒」也还是好好的。

  和狼辉一起进入室内的是千阳院莫迦奈。还有御子柴宁慈琉和都慈琉姊妹。这对姊妹的事情,廉也并不十分清楚。和萝莉控战斗的时候见过的那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虽听过「两人当作一人战斗」这样的传闻,但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战斗方式。

  狼辉、莫迦奈和御子柴姊妹在较高的讲台就座,其他的参加者也陆续坐下。廉也与瑞贵等人一起坐到第一排,直接和狼辉面对面。

  「虽然我有很多事情要说,不过在说之前——」

  狼辉拔下自己的雷涅席库尔放在桌上。

  「这么做是证明接下来我要说的都是真话,并非谎言。各位应该明白吧?」

  也就是说,他无意使用自己的排名者技能「谎言星云」。

  「在这种情况下,会对每件事情都心存怀疑是莫可奈何的。」

  因为先前中了这招技能的瑞贵都这么说了,于是廉也也决定接受。

  「首先,我想和你们分享资讯。」

  以磊落嘹亮的声音,狼辉开始说话。

  「三星会为什么要发动这次的政变?目的何在?让我先从这里说起吧。」

  狼辉将廉也在柱殿听优说过的相同内容,整理成重点说出来。

  沉眠于柱殿地底下的极星树的存在。

  极星树守住米卡霍希免于外界干扰。

  代价是,在米卡霍希以外的地方不能使用排名者技能。

  结城会长对此感到不满,打算让极星树枯萎。

  只要星柱不献上星降,极星树就会枯萎。

  然后,会长要推娟娟为首领,进行征服日本的计划。

  「刚刚说的这些,就是结城优会长野心的全貌。」

  会场笼罩在闹哄哄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和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地在讨论着。有人藏不住手足无措,有人怀疑这些内容,有人对会长感到愤怒,反应各色各样。

  昴吓了一跳,全身僵硬。奈奈奈向角同学小声地询问「呃,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瑞贵的反应则是「征服日本,倒也不错啦!」频频点头。这次的骚动结束后,得担心瑞贵该不会跑去让极星树枯萎。

  「接着,我要明白表达自己的立场。」

  狼辉一开口,会议室再度恢复安静。

  「我无法赞同结城优会长。因为他的目标就只是以力量巩固起来的恐怖政治而已。由于我事前就察觉到他要政变.感觉自己有生命危险,所以才和莫迦奈一起躲起来。」

  「身为教团本部部长还这个样子,真是不负责呀。」

  瑞贵讽刺地说。

  「你说的没错。尽管我曾经和好几个人诚实提过,却没人相信我。一切都是我的不周到造成的结果。」

  说完,狼辉彬彬有礼地鞠躬道歉。

  「我是在这个基础上说话的——这次的政变一定得阻止。虽然会长说什么『不爽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吧』之类的,但几乎没有哪个排名者能面对面打赢乾乾那个人。」

  会议室开始喧闹,所有人都露出不满的表情。「就算是最看好的星柱候补,也只是个国三生吧?」,「团体进攻的话应该能轻松获胜吧?」,「我们可是有沙良瑞贵在呀!」,传出这些声音。和那些位在柱殿内陷入恐慌般的反应,完全是相反的。

  其中,昴和奈奈奈始终沉默不语。低着头,表情十分畏惧。虽然瑞贵到底是瑞贵并没有低头,但表情也充满了紧张。

  「啊,抱歉。」

  狼辉突然这么说,然后环顾众人。

  「我是以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才讲的——不过,知道『柏修斯石化事件』的,只有御三家和教团高层的人吧。」

  「柏修斯石化事件?」

  廉也反问。他记得,娟娟确实说过这个词汇。

  用力点头,狼辉娓妮道来:

  「距今两年前,本来被幽禁在研究雷涅席库尔和星灵之力的设施『柏修斯』里面的娟娟,逃出设施到处大闹,反抗她的人只要碰到她就立刻变成石头。就是这样的一个事件。牺牲者之中也包括娟娟的双亲。听说她是边笑边把自己的父母变成石像的。」

  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大家一起倒抽一口气的声音。

  「大部分的排名者都挺身对抗娟娟,然后变成了石头。当时娟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后来是逼得那时的星柱千阳院香月罗大人出面,以一对一决斗不分输赢的形式,总算是打倒了娟娟。最后的结果就是表面上说香月罗大人意外死亡,迅速找来了美罗大人取而代之成为新的星柱。」

  以前廉也就很想知道,他觉得这么一来大致上就能说得通了。本来住在破烂屋的女王为什么会变成星柱?他一直疑惑着。

  「知道这个事件真相的人,应该光是看到娟娟的身影就会感到害怕吧。这次的政变现在能如此顺利,就我看来也是因为教团高层始终未曾消除的『恐惧』十分强烈。」

  会场笼罩在沉重的沉默中。已经没有人在说什么「轻松得胜」之类的话语,全都低下头去,视线不敢和狼辉交会。

  「呃……我可似问问题吗?」

  「连动同学,什么问题?」

  「在此之前被星柱打倒后,娟娟是在哪里做什么事情?」

  「她因为自己施放出去的能力反弹,所以在此之前一直都是石头。娟娟的石像应当是由三星会严密地封印起来才对,看样子是结城会长解放她的。」

  「原来如此……」

  点头这么说的时候,廉也的脑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

  「可、可是理事长!娟娟现在不是石头对吧?她恢复原状了对吧?」

  「嗯,她现在只有双腿还是石头,完全恢复应当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如此,其他变成石头的人也就可以复原罗?」

  狼辉点头。

  「照理说,是可以。星之力造成的诅咒,只要能用更强的星之力撞击便能加以消除。类似先前沙良同学打破萝莉控同学技能那样。」

  「那么就是有方法罗?我们不必放弃对吧?」

  眼前明亮起来的思绪,终于逐渐看到了希望。

  然而狼辉还是一脸严肃。

  「但是,那从头到尾都只是照理说。娟娟拥有的强大力量和极星祭的时期重叠在一起,所以才能首度消除石化的诅咒。要不然的话,她应当更早以前就能复活。」

  廉也大吃一惊。

  「这和祭典的期间有关系吗?」

  「有。」

  回答的是莫迦奈。

  「极星祭就是『星之力』高涨到极限的时期。愈接近十月五日的顶点力量就愈大,到了六日就恢复成常态。这是配合『星达极限』所特别设计好的计划。」

  如果不是接近极星祭的时间,娟娟的石化就无法解除。

  所以优才会硬要在这段祭典的期间内发动政变,是这个意思吧。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安静听着这些话的瑞贵,开口说道:

  「我们只要在十月五日之前把娟娟打倒,竭尽所能让她屈服,变回原本的样子就好。」

  「你有打赢那个恶魔的自信吗?」

  「她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但是,不试试看不知道会怎样。」

  场内的视线同时集中到瑞贵身上。

  狼辉摇头。

  「如果能说好一对一,或许还有打赢的机会。可是对方有以香山円离为首的大批排名者,我们这边也需要强力的王牌——莫迦奈,你告诉他们那件事吧。」

  莫迦奈点头。

  「其实,从以前开始就一直在进行谈判,希望能得到『高手』的帮助。」

  瑞贵难得地露出惊讶神色。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对方说给一百万支美味棒的话可以考虑。现阶段正在和制造商下订单。」

  「原来如此。很有那个人的行事风格。」

  会议窒瞬间喧嚣起来。再次传来「如果高手能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我们就无敌了吧」,「哦哦!」,「三星会什么的根本算不上敌人嘛!」之类活力十足的声音。

  只有廉也莫名其妙。一百万支美味棒?是打算要一个人吃完吗?

  「瑞贵,我问你,高手是谁呀?」

  「排名战第四名的鸣神宇美美。」

  这么说起来,确有印象在排名榜上面见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很厉害吗?」

  「是呀。如果那个人是积极战斗型的人,说不定我就不能待在第一名了。」

  「什么?」

  廉也忍不住惊呼。

  总是自信满满,桀骛不驯的瑞贵竟然会这么说。

  「有、有这么厉害吗?」

  「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举例来说在比谁跑得快的时候,如果对方能够瞬间移动那就完全没辙了吧?就跟这个一样。」

  让人似懂非懂的说明。

  「各位,请肃静。」

  狼辉要因为「高手」的话题喧闹起来的会场安静。

  「老实说,这次的谈判最后很有可能不成立。因为鸣神家采取的立场是不和米卡霍希的权力斗争有任何牵连。所以,有必要准备另一张王牌。」

  接着,狼辉将视线移到瑞贵身边。

  「昴,边津乃花的星降的修练顺利吗?」

  昴发出「咦」的一声。

  「为、为什么理事长会知道这件事?」

  「我可是『你的恋爱支援者』呀,你还想隐瞒什么呢。」

  「咦咦咦咦咦咦——!」

  昴虽然惊慌至极,廉也却是完全搞不懂这段对话。

  「昴,这是怎么回事?你有进行那样的修练吗?不是在说排戏的事吧?」

  「嗯,是呀……」

  昴从带着的包包里拿出一本古老的笔记本。

  「这是母亲大人研究星降的时候写的笔记。有关边津乃花的星降,上面写了很多。」

  「这本来被埋没在教团内的某个机关,是我发现后送去给昴的。」

  廉也试着翻阅笔记阅读内容。工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满了页面。星灵边津乃花的传承和其他星灵的关系,甚至连具体的星降技法或是舞蹈形式,多方记载各种资讯。

  其中,也有让廉也恍然大悟的部分。

  就是「召唤边津乃花的暗候,舞者应当冻结自己的心」。

  「难不成……你先前对我冷冷地,是因为这样?」

  昴沮丧地点头。

  「因为上面说『冰冻的心』能够成为触媒。所以,我觉得如果对师父冷淡,应该会有什么效果吧。」

  「表面上你确实是对我冷淡啦。可是你的脸颊完全泄漏出你真正的想法了。」

  昴发出「咦咦」的惊呼,捣住脸颊。

  「该、该不会都显现出来了?」

  「嗯,彻底显现。」

  「唔唔……我本来是打算好好地让内心化为冰的。」

  昴的脸颊变成大红色,整个人也缩起来。

  狼辉清嗓子咳了几声。

  「如果昴能练成边津乃花,我们就能逐渐看到获胜的机会。因为边津乃花是银河的星灵,是全天域最强大的冰之女王。」

  「但是,来得及吗?」

  瑞贵一问,狼辉便摇头。

  「只有这样的话还不晓得。只能要昴多努力了。」

  「意思是要等到那时候再战斗吗?等到舞波昴能让边津乃花降临?」

  「我们没必要等。三星会那边应该会攻过来这座学园吧。为了抓住沙良同学、昴和七曜同学。」

  会场的气氛瞬间紧张。

  奈奈奈战战兢兢地问道:

  「不好意思,为什么知道事情会变那样?」

  「美罗大人现在失踪了,如果没有星柱候补也就没有人能将星降献给极星树。是这样吧?真田队长。」

  鹰棋点头。

  「我已经收到天秤座β传来米卡霍希市内所有的星柱候补都被抓起来的报告。那些人恐怕都变成石头了。」

  「哼。挺有趣的嘛。」

  拢了拢长发,瑞贵微笑。

  「如果对方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会干个彻底。我一定会让他们对曾出现想要抓住我这个念头感到后悔莫及。」

  各处响起「没错!」,「给他们教训!」的声音。

  所有人心中的不安都是一样的。

  但是,只要立定某个目标认真面对,至少能够忘掉这段期间的不安。

  「就是要这种干劲。」

  狼辉用格外宏亮的声音说道:

  「接下来要分成几队,拟定防卫计划。既然极星祭暂停了,那就请各位把热情投注在这场战斗中。」

  ★

  在那之后鹰棋成了中心,具体地讨论了防卫计划。

  廉也在讨论的空档,试着阅读舞波安罗的笔记,寻拽有无什么召唤边津乃花的提示。

  然后,他注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本笔记,感觉好像有点薄?」

  虽然是满有历史的,但笔记本身是普通文具店贩卖的常见B5尺寸。廉也也有一样的笔记本。

  所以他感觉得到,虽然只有一点点,这本笔记本比起其他同类笔记本薄。

  仔细看最后的几页——不出所料,似乎有好几页被裁掉的痕迹。

  「莫迦奈,请问一下。」

  「怎么了?」

  「这本笔记本,一开始就是只有这里被裁掉的吗?」

  莫迦奈疑惑地歪着头。

  「这我也不知道。父亲大人或是我都没有直接找到不见的部分。」

  「我想也是……」

  「如果你在意,要不要我先找人去调查看看?虽然我觉得得花点时间。」

  「也好,那就拜托你了。」

  ——这个时候,廉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要紧事。

  因为他不觉得拿走一部分的笔记藏起来能让什么人获利。

  等到他终于明白这其实包含重大意义,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

  会议结束,夜晚的黑暗已笼罩学园。

  廉也一个人走到操场上。为了极星祭准备好的摊贩已经开始营业,灯光明亮得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结城优在图谋的政变。其中一定也有至亲被变成石头的人在吧。是不是螺丝松了?或者是天性特别开朗?

  ——不过,这也是米卡霍希的优点吧。

  对于自然而然流露出这种感想的自己,廉也感到吃惊。似乎已经彻底爱上了这座学园。

  一切,都是因为遇见了众多的伙伴。

  然后,现在挂念着的是来到米卡霍希后第一个认识的「朋友」。

  廉也寻找着那位死党的身影,四处穿梭于操场的摊贩之间。然而遍寻不着。不管问谁得到的答案都是「没看到」、「不知道」。

  该不会,人已经不在这座学园内了?

  跑到哪里去了呢?

  廉也的双脚自动地往髅育馆后方的树林而去。最佳地点——廉也的休憩地。感到忧虑,或是有烦恼的时候,廉也总是会到这里来。这也是他曾和正在寻找的死党说过好几次话的地方。

  然后——

  「唷,乾。你在这里呀。」

  彷佛是靠着体育馆的墙壁,乾暗鸣蹲在墙边。

  「……不要靠近我。」

  脸埋在膝盖里,乾声音沙哑地低语。

  「你应该也懂吧。没了雷涅席库尔,我就跟失去『爱』是一样的。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你别过来。」

  「你在说什么啦。」

  廉也开朗地笑了。

  「以前你不也有过拿掉雷涅席库尔,玩互瞪看谁先笑出来的游戏吗?那时你不是完全没关系吗?」

  「那个时候时间只有一分钟。这次我失去雷涅席库尔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拜托你,离我远一点。」

  但是廉也在干的身边坐下。

  「我不要。因为这里是我的最佳地点。」

  这么一句话后,两人陷入沉默。

  操场的方向传来热闹的音乐。可能是土风舞或是乐团演奏开始了。

  「是我造的孽。」

  乾突然开口。

  「两年前,因为我带着舍妹从研究所逃出去,所以才会出那样的事。」

  「……你是说柏修斯石化事件吗?」

  乾点头,开始娓娓道来:

  「舍妹诞生的时候,当时的星柱舞波安罗大人这么说『这孩子会成为稀世的星柱呢?还是会成为带来灾祸的恶星呢?未来到底会如何?。因为她与生俱来蕴藏着的星之力是异乎寻常的。因为是乾家有史以来未见的天才,所以才会用姓氏当她的名字,替她取名『乾乾』。」

  「昴的母亲也认可的天才儿童呀……」

  那样的星之力到底有多厉害,廉也也猜测不了。

  「舍妹的星之力随着年龄增长愈来愈强。后来变成她自己也无法控制,导致被邪恶的星灵附身。本来是个对谁都温柔的妹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性格,就足因为被星灵附身了吗?

  「十岁的时候,舍妹被关进教团的研究设施『柏修斯』。不能去上学,只能在施加了特殊咒式的房间内过日子。为了以科学方式探究清楚星降的构造,舍妹被迫协助各种各样的实验,简直就像是实验用的天竺鼠。我对过着那种生活的她,只有无限同情。」

  「嗯,我懂。」

  廉也觉得这是当然的。如果自己站在干的立场,必定也会觉得妹妹可怜。

  「距今两年前,父母亲和我一起得到了一个月一次的会面许可。那个时候,舍妹只跟我咬耳朵,说『哥哥,我从这里出去,一下子就好』。我想要帮她实现愿望,于是背着所员们带她到外面去。我想就算时间短暂也没关系,只要她能散散心就好。可是……」

  乾一时之间沉默无语。

  「不过,我太天真了。长年遭到禁闭的舍妹,愤怒已经到了极限。得到自由的她,把所员和我们的双亲变成石头逃到街上。前去追捕她的排名者全部失败,被她变成了石头。最后终于变成让当时的星柱千阳院香月罗大人亲自行动的严重情况。」

  廉也点头。这跟狼辉说的故事一样。

  「我自愿加入香月罗大人编成的追捕队,带着乾家的传家宝『星镜之盾』。那面盾牌可以将所有的星灵之力都反弹回去。香月罗大人一边挡下石化的星咒,一边停止舍妹的行动,然后我使用盾牌反弹星咒把舍妹变成石头,追捕行动才勉强成功——那次的事情就是『柏修斯石化事件』。我是当时唯一的幸存者。意思就是,最可恶的元凶却恬不知耻地活下来。」

  乾用力闭上双眼,握起的拳头在颤抖。

  「舍妹在快要被变成石头的瞬间,对我下了咒语。背叛的星咒。只要被施了这个星咒,就会受到想要背叛他人的冲动驱使。愈是得到他人信赖,就愈会想要背叛他人、辜负他人的信赖。我因为这个星咒已经引起过好几次事件,甚至曾经差点杀了人。」

  「……」

  难以置信。

  总是爽朗逍遥的乾,竟然有如此的过往。

  「在我那样闹过之后,新任的星柱千阳院美罗大人给了我希望之星,也就是雷涅席库尔。本来除了星柱候补之外,是不可以给予非高中生的人的,我算是特例。我藉着爱的技能苏醒,成功压住了星咒——后来的事情就是你知道的那样了。」

  「原来是这样……」

  就和昴的脸颊诅咒一样,乾也受到诅咒的囚禁。

  「我也不知道自己没了雷涅席库尔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请你不要靠近我。我不想……背叛你。」

  「我就说没关系了嘛!我认为,你一定不会输给星咒那种小意思的!你要有自信!」

  乾摇头,浮现疲惫的笑容。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从怀里拿出刀子,亮在廉也眼前。

  刀刃上残留着薄薄一层的某种油脂,油亮油亮的。

  「如果我用这把刀刺进对我温柔说好话的你的身体,我能听见怎样的惨叫呢?我想看看你的脸充满惊讶与悲伤的样子。从刚刚开始,我满脑子想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呵呵……」

  「……乾,你听我说。」

  「那个声音,愈来愈大了。愈来愈过火,愈来愈激烈。只要我对舍妹的罪恶感愈来愈膨胀,星咒的力量就会逐渐增加!所以你快走吧!从我的眼前消失吧!」

  「你才该好好听人说话啦!」

  廉也大叫。

  直直地凝视着乾混浊的眼眸。

  「我也是最近才懂的。懂你所说的『爱』是什么。」

  「什么意思?」

  廉也一度将视线移开乾,望向笼罩在祭典喧闹中的操场的方向。

  「刚来到米卡霍希的时候,老实说,我讨厌这个地方。被迫观看茧居族和空手道家战斗,刚被企鹅追着到处跑,马上就听到男生跟我说『我爱你』……说真的,不是什么让人好受的事呀。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净是些受不了的事。」

  乾一脸诧异地望着廉也。

  「可是呀,随着在这里住久了,也渐渐不讨厌了。觉得『这些变态是怎样啦!』的感觉还是没变喔。讨厌的事情还是很多,不能适应的部分还是老样子。不过,我已经喜欢上米卡霍希这个地方了。」

  「你是说,这是因为你的『爱』吗?」

  「我也搞不清楚。」

  廉也露出苦笑。

  「就是现在才会这样呀。我并不是彻底相信你-心里有某个地方觉得或许会遭到你背叛——可是,真的碰到了就到时再说吧。」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看得这么开?你不害怕遭到背叛吗?」

  「当然怕啦!」

  声音颤抖着,廉也大喊。

  「就是现在才会怕呀。平常你总是从容不迫的,现在却钻牛角尖到这个地步。连我都知道情况不是闹着玩的,当然会害怕啦!」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逃走?」

  「因为我是连动廉也!」

  吃惊得倒抽一口气的乾,直直地看着廉也。

  「我是舞波昴的师父,七曜奈奈奈的伙伴,沙良瑞贵的青梅竹马——而且还是乾暗鸣的死党的连动廉也呀!我的周围全是些帅气的人,可是只有我不帅吧?是不是?这样的我,能称得上是你们的伙伴吗?」

  廉也心知肚明。

  无论碰到怎样的障碍都会持续追梦的昴。

  舍命修补一度快要毁坏的友情的奈奈奈。

  追求母亲却遭到背叛,依然能接纳一切的瑞贵。

  害怕星咒带来的恐怖,却体贴朋友想要独自一人的乾。

  「所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彷佛是要替一脸难以置信的乾打气,廉也说:

  「我是你的死党。就算我遭到背叛,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依然是你的死党。如果你拿刀刺我,我就算一边血流不止也会纠缠你不放,你这王八蛋给我做好心理准备吧!」

  乾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直到方才还盘据肩头不去的颤抖止住了。

  浮现苦涩的表情。

  「莫名其妙。」

  「是吗?」

  「你老是说米卡霍希怪,但就我看来,你怪多了。」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被你说我『怪』。」

  刚到米卡霍希的时候想都没想过会这样。本来还以为周遭全是怪人,只有自己是正常人。

  廉也拍了拍干的肩膀。

  「这是被你的变态传染了吧,一定是。」

  两个人的笑声响彻最佳地点。

  平常的状态回来了。

  死党相视而笑的,老样子。

  ★

  夜更深了。晚上十一点。

  一般的学生都在适当的教室开始准备就寝,但廉也等人不能这么做。为了防止三星会攻过来,他们要轮流站岗。经过抽签,第一班站在校门口的是廉也和奈奈奈。

  「唔,好冷。」

  白天暖归暖,气温到了深夜还是降得满低的。刚刚在视听教室看的电视台天气预报,说气温会降到十度以下。

  廉也靠着校门,一边对双手呵气,一边看着站在旁边的奈奈奈。

  「我说呀,你不冷吗?」

  「这、这这、这么点小意思,根本就没什么!」

  奈奈奈「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从刚才开始就不肯和廉也视线交会。脸颊也红红的。可能是在生什么气吧?

  「这样呀。天秤座应该满习惯监视搜查之类的吧。啊,就像电视剧的刑警那样吧。」

  「是、是呀。一定要有红豆面包和牛奶!因为是长期抗战!」

  一边说着奇怪的鸡同鸭讲对话,两人持续守卫。

  「……我说,香香背男。」

  「我在听。」

  「先前小夜寄信来了。」

  小夜指的是鞠谷小夜子,奈奈奈的死党。因为发生在七月的「雷涅席库尔抢夺事件」遭到退学,现在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哦,真的吗?她写了什么?」

  「她说她加入了那边学校的广播社,下次要制作广播剧。还说可以的话会烧成CD寄给我。」

  「她没有放弃成为声优的梦想呢。」

  奈奈奈开心地眯起眼睛,用力点头。

  「还有,她要我问候香香背男。因为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情,所以我一直没能告诉你,拖到现在才说。」

  「不用在意啦——啊,这么说起来。」

  廉也打开放在脚边的包包。

  「这个,给你。」

  看到廉也拿出来的物品,奈奈奈睁大眼睛。

  「猴子,布偶?」

  「先前,你不是说要我做给你吗?正因为现在这么乱,得在能交给你的时候先交给你。」

  奈奈奈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布偶。

  「真的……要给我?」

  「嗯。」

  「感觉,还挺完美可爱的。谢谢啦。」

  「不是你说要这样的吗?你说要一个不输给昴或瑞贵的布偶。我做得快累死了,花了三个星期,最后还熬夜好几天。」

  「该不会这是整人游戏吧?昴躲在某个地方偷看之类的?」

  「不是啦。你一定不能告诉昴喔。」

  「以后就算你说要我还给你,我也不会还的喔。」

  「我才不会说那种话!」

  为什么疑心病这么重啦。

  接着奈奈奈将脸埋进布偶,脸颊以惊人的力道开始磨蹭。不停地磨蹭不停地磨蹭,让人以为脸颊好像都要磨光了。

  「因为我觉得冷。」

  「啥?」

  「我这样子摩擦脸颊,是因为今天晚上很冷!所以我要用这种方法取暖!并不是因为我收到你的布偶觉得开心才这样!」

  ——刚刚不是才说不冷的吗?

  廉也决定不要这么吐槽奈奈奈。

  「嗯,我懂。」

  斜眼看着苦笑的廉也,奈奈奈似乎有些寂寞地说:

  「……你才不懂呢。笨蛋。」

  两个人的夜晚,愈来愈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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