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奈奈奈之章4

  最先牺牲的是成香双人组。

  不等円离下令,一只瑟伯勒斯便冲了出来。两人虽想闪避,但瑟伯勒斯的爪子却稍微勾到了裙摆。

  光是这样,便决定了命运。

  「唔。」

  伴随短短的惊呼声,成香二人在空中翻滚一圈后重摔到地上。底下是坚硬的裸露岩石。以这种速度撞上便是可怕的凶器。

  「小香学姊!」

  「站住!不准过去!」

  不听鹰棋的劝阻,奈奈奈冲上前。

  但是另一只瑟伯勒斯挡住了她的去路,三个头张开大嘴试图咬碎她。

  「别碍事!我要救人!」

  一边跳星降之舞,一边万分担心这怪兽是否会踩踏到成香双人组。彼此之间的距离就是如此接近。必须快点救回她们,送去银奈那里接受恢复治疗。

  突然,头顶上传来惨叫。

  「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要,我不要——!」

  「吃、吃我们也不好吃呀!不要!不要啊啊啊啊啊!」

  抬头一看,三名小成已被瑟伯勒斯咬住。尽管以剑撑住瑟伯勒斯的嘴巴,勉强不让自己被吞下肚去,但小成们小小的身体被牙齿刺着正在出血。

  得快点救人!

  但是敌人和伙伴都太多了,奈奈奈不晓得该往何处去。不禁愈发焦急。

  「奈奈,你别放在心上。」

  倒在地上的成香二人,脸转向奈奈奈这么说道。

  「她们没落魄到要让学妹担心。」

  「快点去找连动吧,傻妹!」

  「我不能丢下学姊不管,就这样走人!」

  两只瑟伯勒斯往这里冲。

  奈奈奈张开双臂想要保护学姊们,乱吼乱叫「那啊啊啊啊!」的同时往前跑。

  一把巨大黄金剑砍进了奈奈奈和两只怪兽之间。

  飞子挥剑,砍断了其中一只的躯体。

  但是剑刀碰不到另一只,飞子被踢飞出去。

  奈奈奈立刻移动,在飞子即将撞上岩墙之际接住了她。

  「学姊,请振作一点!飞子学姊!」

  「……」

  即便死命呼喊,飞子的眼神依然空洞。升变也解除了,剑正在变回原本的尺寸。

  周围变成了地狱。

  还能动的人全都集合到鹰棋身边,背对大岩石进行彻底的防御。可是人数很少,包含鹰棋在内只有十个人。其他的人大概都被打倒了。也没看见刚才差点被瑟伯勒斯吃掉的小成三人组的身影。该不会已经在魔兽的肚子里了吧?

  剩下的鹰棋等人也处境危险。尽管角同学的巨大盾挡住了三只冲撞的瑟伯勒斯,但盾牌正在逐渐缩小,黄金色的光愈来愈弱。升变的时限快到了。

  「……我不要……」

  奈奈奈抱着飞子往前走。

  仿佛拖着疲惫的双脚,走近伙伴们所在的地方。

  她很清楚自己这么做也无能为力。但是,她必须这么做。身为天秤座α的队员,必须到伙伴那里去。

  飞子满是鲜血的手搁在奈奈奈肩上。

  「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其他人那里。」

  快要哭出来的奈奈奈回答。

  飞子痛苦地呼吸着,说道:

  「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这种人,已经不是我们的伙伴。」

  「我是!我永远都是!」

  奈奈奈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

  溢出眼眶的泪水沾湿脸颊,飞子沾满鲜血的蝴蝶结也逐渐沾湿。

  「鹰棋不是,说过吗,你要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胜利。你有答案了吗?」

  飞子边咳边说。

  「我没有答案!我已经什么都不懂了!」

  「真拿你……没辙,呀……我给你,提示吧。」

  飞子指着鹰棋等人。

  鹰棋正站在最前面和瑟伯勒斯战斗。虽然本分是战术指挥的鹰棋,个人的战斗力应当不高,但依然用指挥扇痛打瑟伯勒斯的鼻头或是拉扯胡子努力地战斗着。

  日式裤裙破破烂烂的,总是以美丽的毛鳞片自豪的妹妹头也蓬乱不堪。

  即使如此,鹰棋还是露出奈奈奈不曾见过的拚命表情,一边保护队员们也受队员们保护,一边战斗。

  「此时此刻,我也是在,连战连胜。」

  目眩神迷地望着这么努力的鹰棋,飞子说道。

  「不只是我。角同学、小成、小香、小桂小银小金,我们每个人都胜利了。因为我们愈爱鹰棋,他也会愈爱我们。这就是『棋子的誓约』。爱一定会得到回报的。所以我们可以为了鹰棋开心地舍弃生命。」

  飞子用沾满血的手轻轻拍了拍奈奈奈的头。

  「连动廉也,应该也会回报你奉献给他的爱吧?」

  奈奈奈的脑海中,掠过和廉也在一起的回忆。

  陪着她去探望小夜子。

  帮助失误犯错的她。

  替她修理好猴子布偶装。

  制作布偶送给她。

  她并不认为,这些全部都是「爱」。

  至少,廉也给了她很多。

  不是爱也无妨。

  充满自己内心的温暖情感依然是不变的。

  「我觉得……他不会爱我。不过——」

  奈奈奈望着飞子。

  「我想我就算死了,他还是会继承我的心愿的。因为他是『香香背男』。」

  「这样呀。」

  飞子推开奈奈奈的肩膀。

  把剑当拐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奈奈,你快去吧。我也要,去找我心爱的男人了。」

  远方传来怒吼。

  鹰棋被瑟伯勒斯咬住了,拿着指挥扇的右手已经在嘴里,左手也差点被咬到。

  「……混帐……」

  飞子低吼,本来空洞的双眼睁得大大的。

  「臭狗你对我的好男人做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奈奈也朝着和冲出去的飞子相反的方向奔跑。

  往极星树去。

  受到飞子大叫的影响,看门狗群的注意并未停在奈奈奈身上。円离似乎注意到了,但并未出手。大概是预期「反正一条烂命也撑不下去」吧。奈奈奈虽然生气,但円离这么想正好。

  一到极星树的根部,奈奈奈就四处确认无数石像的面孔。没能立刻找到。这个不是,那个也不是。穿梭在石像的缝隙之间。

  ——找到了!

  连动廉也的石像,倾斜地站在树干后方。

  一如预期一脸呆笨模样。

  像是在说「我完成了!」的表情令人发噱。看起来和「感谢您的阅读」之类带着余韵的句子挺相配的。明明就是尊石像,还完全是耍帅的样子。

  「傻瓜。」

  奈奈奈弹了石像的额头。

  如果带了麦克笔,就会在额头写下「笨蛋」一诃。

  望着这张和自己曾经想像过的「有一天会邂逅的理想男性」天差地远,感觉就是个随处可见的长相,奈奈奈想着。

  ——我毕竟。

  ——还是对你……

  「说不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奈奈的喊叫回荡在大洞窟内。

  雷涅席库尔开始发亮。

  「好好看清楚自暴自弃的傲娇是怎么一回事吧——!」

  拔出腰际的剑。

  断剑一把。

  现在的自己,很配这把剑。

  奈奈奈开始用比平常更高的声音唱歌。边唱歌边挥剑,在空中描绘出银色的轨迹。只以直线构成的、锐角形的星降之舞。每挥舞一次,雷涅席库尔的光芒就更强,奈奈奈的头发逐渐变成银色的。

  不再迷惘。

  高声歌唱,尽情跳舞,开心得不得了。

  单纯为了开心而舞。

  跳舞本来就该是这样。

  ——这就是,真正的,「星降」!

  专心跳舞的奈奈奈周围,无数如萤火虫的光点开始聚集。

  舞蹈召唤的光——通常,便是灌注进雷涅席库尔的「星星」。

  可是,这些无数的光点,却堆积在断剑上。

  带有裂痕的剑刃变成耀眼的银白色,光以几乎要碰到天花板的气势延伸出去。比以折断之前更巨大的一把剑,出现在奈奈奈的手中。

  剑星——由基斯托罗。

  完成了一把象征土星环的食星剑。

  「首先处理你们!」

  奈奈奈甩乱银发,将由基斯托罗挥向整群的瑟伯勒斯。

  完全就是称为处刑的行为。

  歼灭。

  一碰到银色的光芒,魔兽的肉体便无声无息地消失,甚至连临死惨叫的时间都没有。本来是蹂躏队员们的魔兽,这次轮到它们遭到踩躏。

  「奈奈奈是,小——呆——瓜——!」

  以为有人在吼叫,角同学转头看向声音来源。距离太远看不清细微的表情,但角同学没戴眼镜,所以奈奈奈知道她横眉竖眼全身紧绷。

  气得要命。

  这么明白显露感情的角同学,奈奈奈第一次看到。

  奈奈奈并不觉得抱歉。

  没有打算要牺牲什么人。自己只是为了一己的「幸福」才这么做。

  砍倒成群魔兽后,奈奈奈重新面向石像群。

  「……呼……」

  剑愈来愈巨大,奈奈奈的精气逐渐被吸走。光是这样站着,感觉也是力量要被抢光了。

  「真讨厌,拜托给我更好一点的气氛呀……」

  看好能将所有石像包含在内的轨道,挥剑!

  「就是说啊啊啊啊啊啊啊——!」

  银色光辉笼罩的石像群,一一恢复成原本的模样。每个人都没有意识,昏倒在地。

  最后剩下的,是廉也的石像。

  ——你要不要也干脆刺连动廉也一剑?

  ——说不定,在临终之际他会抱住你喔。

  想起香山円离说过的话,奈奈奈笑了笑。

  「刺一剑太便宜了!我要用砍的!」

  将剑高举过头,瞄准廉也的头顶挥下。

  这一瞬间,奈奈奈的体内响起了「声音」。

  生命被吃光的声音。

  ★

  由基斯托罗的剑消失以及帘也苏醒,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啊。

  「唔。唔唔,嗯?咳!好、好痛!痛死了痛死了!痛得肚子差点都要喷血了!唔哇这棵树是怎样怎么这么大?太大了吧这树!」

  一边痛得按着伤口打滚,一边吃惊地仰望极星树。

  「……噗。」

  奈奈奈忍不住笑出来。

  好一个不会紧张的王子。

  「银奈——!拜托你帮这个笨蛋恢复!」

  大声呼救,廉也因此发现奈奈奈。

  「奈奈奈,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说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柱殿地底下的大洞窟,极星树的根部。你变成石头,被抓到这里来。」

  「你是……来救我的吗?」

  连点头的力量都不剩了。

  奈奈奈彷佛落入深深的井中,倒地不起。

  「奈奈奈!喂!奈奈奈!振作点呀!」

  香香背男拚命地摇晃我的肩膀。

  流泪,为了我哭泣。

  「难、难道,你为了我使用了由基斯托罗?你这笨蛋!」

  ——这个时候,奈奈奈的脑海中闪过个好主意。

  鹰棋问她的问题,她终于找到答案了。

  是呀,就是为了你——这么说就好了。

  因为我喜欢你。

  因为我喜欢连动廉也,所以我愿意救你。

  我说呀。

  沙良瑞贵做得到这样吗?

  马桶昴那个傻子,做得到吗?

  因为是我。

  是我七曜奈奈奈,才能赌上性命救你。

  所以请你喜欢我吧。

  请你专心看着我吧。

  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吧!

  ——这么说,就好了。

  香香背男是个老好人,个性善良,只要我这么说他一定会听我的话。

  找赢了。

  我赢瑞贵了。我赢昴了。

  所以我要说。

  说吧。

  快说呀!

  奈奈奈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用尽最后的力量,挤出笑容。

  「笨蛋。」

  「我才不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

  ☆

  ☆

  ☆

  鞠谷小夜子小姐  钧启

  谢谢来信。

  小夜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

  演艺学校很辛苦吧。

  不过小夜说得没错,没有地方会比米卡霍希更辛苦。

  老实说,我想小夜一定能胜任!

  那么,说一下我的近况。

  其实,这封信是我在逃亡途中在大众餐厅写的。

  因为我被天秤座逮捕,然后逃狱了。

  你吓了一跳吧?你有吓一跳对吧?

  我自己也吓一跳呀!

  我因为目前牵扯上的案子,和队长他们起了争执。

  我打算独自解决。

  虽然我有方法做得到,但是……说真的我下不了决心。

  小夜,我问你喔。

  请告诉我。

  我是个「傲娇」吗?

  有人这么说过我。

  我自己是没这种感觉,不过是真的吗?小夜也觉得是这样吗?

  既然如此,那我不想再当傲娇了。

  因为,傲娇的意思是明明真的喜欢却又逞强吧?

  大家都是看在眼里吧?

  那样子,有点难看呀……

  能够再坦率一点就好了。

  我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好好当个可爱的女孩子。

  小夜,你不可以变成像我这样喔!

  要好好地,坦率地面对自己的「喜爱」,成为声优喔。

  我支持你。

  要实现梦想喔。

  你的朋友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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