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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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看到那个人影,是在<迎新晚宴>举行的那个晚上。

  不经意往街上噪杂的人群中瞥去一眼,却发现一张似曾相识的留着胡须的侧脸——

  侧脸……?

  不由自主的,我抓住了坐席靠背,目光从陆行车窗朝那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追去,试图去确认那张在人群中一闪而过的侧脸。

  (——难道是……?)

  这里是首都康恩属岛的中央大街。

  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

  那天晚上。

  我搭乘的陆行车行驶在中央大街上。与脸和名字都没有记熟的少年们一起,从康恩属岛中央大街的公会堂(举行迎新晚宴的石结构会场),前往骑士团预备学校所在港湾区的途中。

  “不愧是康恩啊,就算属岛也这么热闹”

  “这景色,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啊,听说进了校门后,就得暂时与世俗挥泪道别了”

  那些对候补生情况有些皮毛了解的同龄少年们已经急不可耐的攀谈起来。(其实准确来说,直到他们在预备学校的主校舍完成入学仪式前,都不能算是正式骑士团修补生)。听着这些同期生的声音,我坐在大型陆行车后部坐席上,远眺外面的繁华街道。

  当时,脑子也确实是一片恍惚。

  额头的热度尚未退去。

  要问为何,那是因为我在那天晚上,生平第一次与女孩手牵手跳舞了(而且对方还是那个——不同寻常的伯爵公女)。兴奋感还没消退。

  所以——

  从陆行车的坐席上看到那个人影的时候,我想——自己是不是迷糊了?

  “……!?”

  那人——

  我不禁朝车后回头,眯眼望去。

  是的。

  大概是因为做了非常不习惯的事,所以兴奋的神经产生了幻觉——当时,我是这么怀疑的。

  可是,

  (那人……是爸爸——!?)

  我不禁在心中大喊。目光追着中央大道人群之中瞥见的那个黑发伟岸男人的背影,再也坐不住了。

  身形伟岸的男人背影——朝着与陆行车前进相反的方向,分开人流而去。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那个背景却转瞬变小,就像一颗水珠般消失于人海中。

  不见了。

  (难道是……)

  *

  对于自己的事情,我再写一些吧。

  我的名字是艾米尔·威·迪奥迪特。

  这是我现在暂时用的名字——是的,这是一个假名。

  当时,十五岁的我以迪奥迪特家下任族长自称(因为规定继承家业必须满十六岁,所以就算现任族长已经去逝,却还是挂着下任族长的名衔)。

  也就是子爵公子。

  迪奥迪特家位于西北部阿曼迪·沙薛——与米尔索提亚首都康恩隔着大达鲁多亚海的遥远西侧,被称之为西方大陆的平原一角上拥有领地的下级贵族。我在不得已之下成了作这个家族最后的继承者。

  可是,我不是真正的贵族子弟。

  是个冒牌的继承人。

  当然了,要是平民之子冒充贵族的事情暴光,在米尔索提亚是要立即被判死罪的。这我早就知道,可是,两年前那个晚上发生的悲剧,改变了我的命运。

  其经过,请见这本笔记的前面部分。

  现在记录的是我回首那时,如同走纲丝般渡过的日子——总之,我在少不更事的十二岁,被管理迪奥迪特子爵家事务的纹章官欧托利卜·欧崇半哄半骗赶上台,等发现的时候已经变成假扮迪奥迪特家继承者的窘境之中。

  在此之前我不过是区区一介贫穷巡礼者之子——与父亲一起周游列国,身份等同乞丐的小人物……

  *

  (……难道是)

  我的视线无法从窗外人海中移开。

  父亲——不是迪奥迪特子爵,而是我的真正父亲——艾格尔·J·拉法尔死别已经过去两年。

  有生以来的十二年中,那个始终是我的依靠的男人,那个高大挺拔黑发黑胡子的男人——我的父亲,在二年前的某天晚上,留下一句‘有一件着手进行的工作,等着我去完成’,就把幼小的我扔下,独自朝着耸立在平原中央的岩石城消失而去。

  慌张紧追其后的我看见的是被身份不明的守护骑攻陷燃烧的城堡——还有受到黑甲军团集中枪炮攻击,尸体千疮百孔的父亲。

  所以。

  (……难道,刚才的是……)

  回过头去,可是再怎么用眼睛从车窗往人群中搜索,那个一瞬间映在眼中的男人身影却已然消失在人海中。

  怎么可能——刚才的人影,不可能是父亲。

  没有那种可能。

  父亲,不可能活着出现在这里——我心想。是的,两年前发生惨剧的那个夜晚,父亲就死了……被那个耶兹公爵率领的军团,杀死在我的面前。

  所以父亲,不可能在这种地方——二年后首都康恩的人群中。不可能存在的,大概只是一瞬间看见了长得相似的人吧。

  可是,

  (……刚才的那个成年男人——怎么想,都觉得与父亲极为相似)

  穿着一身候补生骑士服的我,表面看上去独当一面,其实却一边从车窗向外回望,一边肩膀忍不住上下颤抖。好像感觉刹那在人海中看见了父亲的身影。

  不,一定是看错了。

  而且父亲的脸,我真的还记忆犹新吗?两年过去了,在这种地方,我真的能瞬间就看出是他吗……?

  是的。

  亲生父亲的相貌,我已经开始忘记,在这个初春的季节,我对自称不是名字里奇·葛雷奈尔·拉法尔,而是冒牌的新名字——子爵家公子艾米尔·威·迪奥迪特也不再有任何抵触了。

  我在只有贵族能够参加的入团选拔竞技赛中一路胜出,作为新候补生,进入位于首都康恩的护树骑士团预备学校。

  在米尔索提亚世界不同的六个地方举办的预备学校入团竞技赛,竞争率高达四十倍,可谓极为激烈。世界上具备参赛资格的所有贵族子弟,几乎都会参加。

  我也是托友人的帮助之福,最后才能胜出。

  那晚是一个荣誉之夜,欢迎新生的晚宴在市中心的公会堂举行,获得入学资格的包括我在内的十八名少年(其中一名是女孩),被带领初次穿过预备学校的大门。

  当时我并不知道,足以把我生平第一次跳舞的回忆吹到九霄云外去的那个夜晚,对我来说——不,就算是对所有的同期生来说,也是一场绝对与安稳无缘,并引发了接下来数天动荡日子的开端。

  “喂”

  有谁从背后拍了拍眼睛死死盯在车窗上的我。

  “喂,我在叫你,没听见吗?”

  “……?”

  听到这个声音,我终于放弃看窗外,头回到车内。

  这是一辆能搭乘五十多人的大型电动车。整齐并排在车内的座位上,坐着身穿骑士服的同期生们。彼此认识的人,不掩兴奋劲的谈笑着。

  其中一人,不知何时起站在了我的面前。

  手拍在我肩膀上的——是身穿黑色骑士服的金发少年。

  尖锐的蓝天眼睛俯视着我。

  当然,我不认识他。

  “你真是个无视的家伙,打算无视我吗?”

  相貌端正的少年这么说。

  “啊——不是的”

  我不知怎么回答。看来是他在背后叫我,只顾着看穿外,没注意到。

  “我不是在无视你”

  “你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唉”

  “我说,你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唉?”

  就算他用蓝色的眼睛快瞪出来似的看着我,我也不明白他朝我搭话的意义。

  “注意的地方……?”

  我摇了摇头,总之把脑海中的父亲影像甩了出去。现在不是被偶然看见的类似幻像的东西缠住的时候。

  眼前站着一个金发高个少年。恐怕年龄在我之上——话说,十五岁就入学的新生,包括我在内其实屈指可数吧。预备学校的入学资格,是参加竞技赛时年龄在十四岁到十七岁之间。但当晚的入学新生,似乎多为十六、十七岁者。金发整齐的留到齐肩长度的这名少年,大概在十六岁左右吧——我这么感觉。

  不过虽然他用危险的眼神口口声声说『你有需要注意的地方』,我还是弄不明白。突然拍我肩膀,却反而说的好像是我没礼貌似的。

  这家伙,什么意思……

  之后我才知道,这个高个少年名叫诺邦·朵·安邦希布洛——在北方大陆拥有广阔领地的名门安邦希布洛候爵家第一公子。

  “听好了,你小子在刚才的舞会上,和哪家的千金溜出会场,单独行动了吧”

  “唉”

  “那种行为,今后要审慎。如果你还想成为骑士团一员的话”

  “…………”

  在听他说完过后数秒,我才终于明白他想说的意思。

  哪家的、千金……

  ——『跟我跳舞』

  “啊……不是的”我摇头道,“那个是——”

  虽然我试图说明,

  “不要找借口”

  金发高高在上的断言。

  “既然身为以保护世间秩序为己任的贵族,就不要找借口”

  “不不,那个,不是哪家的千金——”

  其实强行邀请我跳舞的蓝色礼服金发美少女是我们的同期生,对于这件事我犹豫着该如何说明是好。之所溜出舞会场也是因为比安说“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所以才开溜的。

  真是服了她,全身受伤的她本该待在病院静养,却突然穿着礼服出现在我眼前,强行要我和她跳完一曲后,又马上离场。

  (——她到底是想什么啊)

  拜她所赐,我只不过是把她送到门口停着的马车上让她好回病院,却被别人当成了『和哪家的千金溜出会场』。

  “听好了,我问你”

  面对困惑的我,金发用好像领主训斥家臣的口气说道,

  “我们贵族家的子弟一旦进入骑士团,最不可欠缺的是什么?”

  “那个”

  “是什么,明白吗?”

  “所以听我说,刚才的那个——”

  “如果不明白,我就指点你”

  金发高高在上的指着我(他的个子和强·路易有得一比)

  “那就是『遵守纪律的团队行动』,你个这好色鬼,给我好好记住”

  “不不,那个”

  被单方面指责批评又或者该说是被指点的我,试图解释内情。

  “刚才的那个蓝色礼服——”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卡壳了。

  (——)

  为什么——那家伙只和我跳完舞,就马上溜出会场了……

  突然想到。

  如果是想和所有同期生加深友谊的话,应该表明身份,与大家轮流跳舞不就好了吗——

  想必有很多人都乐意与她共舞。

  为什么……

  ——『还不快点!』

  她——比安·尼梅·米拉波冰冷柔软的手指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我右手上,我不由的看了看手,试着虚握了一下。

  ——『还不快点,我穿成这样,很不好意思』

  不高兴的美貌,浮现在眼前。

  蓝色的眼睛如一弯深邃的湖水。

  呼吸好像停止了,她脸颊上的淡淡红晕……这家伙,为什么明明这么生气却还请我跳舞——?

  莫名其妙——

  另外一件莫名其妙的就是我光看着手掌,心跳居然微微加速了。

  搞什么啊……

  “——”

  “喂好色小子”

  金发又高高在上教训起一瞬间陷入沉思的我。

  “你在傻笑什么”

  “我、好色……!?”

  “是的,说的就是你”

  “什么好色”

  “听好了,我来告诉你”

  高个少年盘着胳膊,整齐的齐肩金发随着他摇头晃脑的演说跟着摇晃起来。

  “护树骑士团为何以精锐无敌而著称?理由就是”

  在据今遥远的二万年前,护树骑士团就开始负责维护界梯树的秩序。

  而为了成为骑士团的翔空骑士,贵族家的子弟必须跃过不可的登龙门——预备学校。

  千辛万苦一翻后终于合格诚然是件好事……但从入校每一天的晚上开始,就平地起风波。

  比安不知哪根筋搭错出现在新生欢迎晚宴上,强行邀请我跳舞,以至于我的心神不稳看见了酷似亡父的幻影,再加上被板着脸的金发同期生说教。

  “护树骑士团的划时代成就是在二万年前,让原本各贵族家单独保管使用的守护骑,集中起来变成统一指挥的战斗集团。通过把各家族守护神的守护骑有组织的集中运用,使之凝聚成宇宙最强的战斗团体”

  “…………”

  我很难向他解释比安的事情,只好无奈的坐着听金发少年高谈阔论。

  高个少年的背后,可看见行驶中陆行车另一边的窗户。

  虽然夜晚的街景如流水般后逝,但与刚才繁华街的色彩不同,让我平静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前往港湾的道路是先经过繁华街后再经公馆街,各家贵族所在的『驻首都公馆』并排耸立于公馆街两旁。(公爵以上的上级贵族,会在主岛旧市街上建造驻扎用的公馆,但大部分伯爵以下家族都会从属岛公馆街鳞次栉比的小公馆中选一座。顺带再提一下的就是,迪奥迪特家没有在首都配置公馆。这是因为从西方大陆到这里过于遥远,预算太大难以维持)

  陆行车行驶在街灯并排的公馆街上。

  “可是,有一个问题”金发少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驱动守护骑的骑士,是各家族的族长,要让他们在一套命令体制下进行有组织的行动是做不到的。每个族长都是骄傲的,在战场上各自为营谁也不服谁,最开始的时候,得不到统一指挥,形成不了战斗力。为了发挥作为骑士团的力量,就必须要服从命令,采取严守纪律的团体行动才行。听说我们预备学校就是为学习这些才建立的,换言之——”

  金发整齐及肩的少年,用蓝色眼睛瞪着我。

  “在庆祝入校的晚宴上,看到中意的公主就一个人溜出会场,钻进公会堂的后院擅自行动的好色小子,不适合成为骑士团翔空骑士”

  “…………”

  我的眼睛变成黑点了。

  钻进,后院……?

  好色小子……?

  是在说我——!?这不是开玩笑嘛,可是,我该怎么反驳才好。

  哑口无言后,金发在我头上“哼”了一声。

  “哼,真的是,没有『位高责更重』意识的公爵以下的下级贵族,就会做出这种不律己的擅自行动”

  公爵以下的下级贵族……?

  这么说来。

  “稍等一下”

  从一旁,就像代我说话似的,另一个人的声音插入进来。

  (……!?)

  回过头去,看见是个同样高个的银发少年。

  “……强··路易——!”

  银发少年看上去很成熟,并不仅是因为他十七岁的年纪吧。他的人生经历与我不同,他是出生于商家的新兴贵族——男爵家的强·路易·迪拉克。

  “从刚才听的话来看,虽然是一场出色的演讲”

  出生于商家的男爵公子,盘起胳膊,露出一丝笑容。

  “可是,简单来说,你是看着刚才的蓝色礼服小姐被他拐跑了,觉得不甘心才来找荐的吧?”

  “你说,什么”

  金发脸色一黑。

  不过被狠狠瞪着,强·路易也只是苦笑而已。

  既然金发都放话公爵以下是『下级贵族』,那么这位金发的身份除侯爵以外不作他想。

  侯爵——所有人之中的最上级贵族。

  可是银发的强·路易却不在乎。

  “别装了,自己强忍住不敢做的事情却眼睁睁看着他人不当回事的做了,当然会生气啦。可是,表面上却又不能说出真心话。因为你可是候爵大人啊,『位高责更重』嘛”

  “你,你这家伙”

  “喂,你”

  从旁边又横插进来一人,只见一个短金发的少年指责强·路易说道,

  “你等一下,初次见面就这么说话,很失礼吧”

  “初次见面就对别人定下『好色小子』称呼的人,似乎也不怎么见得很有礼貌”强·路易耸了耸肩。“而且,还没确认过对方到底真的行动了没有”

  “你说什么”

  “什么?”

  “你们有亲眼目击到他在后院的草地上把那位<千金>给推倒的场面吗?康恩的这个季节刚刚是大雨过后哟,真要那样乱来,肯定会变成落汤鸡感冒不可。再说了——”

  银发少年用下巴指了指坐着的我。

  “这个看上去连只鸡也干不掉的老实少年同期生,你们真觉得他会干出那么漂亮的好事来吗?”

  好事……?

  “这可就不知道了”

  金发少年发急似的哼哼道,

  “我看这家伙,就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闷骚好色小子”

  闷骚好色小子……?

  “说得对”短金发少年,一幅生气的表情点头道,

  “在晚宴会场上一个人牵着贵族千金的手,钻到哪个角落去那种事,我也不会认同的”

  牵着贵族千金的手——等等,给我等等。

  我好像是无奈之下一路追着飞奔比安跑出去的吧……

  他们到底有没看长眼睛啊——!?

  可是,光顾着他们三人拌嘴的我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后来插进来的那个短金发少年对我的态度似乎也不善。

  不过,

  “啊呀啊呀,你们两个都被那蓝色礼服小姐给迷住得分不清东西了呀——”

  强叹了一声笑道,

  “好吧,真拿你们没办法”

  “有什么好笑的”

  “嘛,如果你们知道那个小姐的真正模样,估计会大吃一惊吧”

  强·路易居然发现了。

  刚才舞会上出现的那位蓝色礼服的美貌<千金>其实是同期生比安这个事实——

  就连和她面对面跳舞的我也花了足足十秒才发现……

  真是好眼力。

  可是,

  “你想愚弄我吗?”

  “你这家伙,少故弄玄虚——!”

  因为强的劝解听上去有一半像是在挑衅似的,两位貌似上级贵族的金发少年语气不善的握紧了拳头。看到他们的样子,强似乎觉得很好笑似的无所谓的笑了起来。

  在我的面前,三个少年对视着。

  不好。

  得想些办法。

  这样下去入校前就要打起来了,虽然追究原因还是在我的行为上——

  “哼哼,求之不得呢”银发少年也把拳头按得吡啪吡啪响。“入学前在<成长护树会>里,对我这样的高手就没人肯跟过招呢,因为都拍输掉”

  “什么”

  “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样挑衅啊……?

  我实在看下去,心想别闹了呀。

  “强——强,稍等……”

  就在我为劝阻他们打架而开口的时候。

  就在这个瞬间,发生了一件事。

  事件——是的,这是入校前袭击我们的一系列事件的开端,一场『爆炸』……

  轰。

  “稍等——”

  突然从地上传来掀起车子的冲击,让我差点咬到舌头。

  冲击……!?

  “呃”

  “呃啊”

  身体飘了起来。

  呻吟的少年们。

  “大家快找个东西抓住——哇!”

  轰轰。

  紧接着又传来第二波冲击,从车底传来的,所有人都被震到半空。

  不过不愧是成为候补生的少年,他们没有再次被冲击力撞到车体上,而是各自抓了东西把身体支撑在半空,随着车辆的弹跳,降落在地上。

  我也是其中之一。

  “呃”

  “啊,混蛋”

  嗞沙沙沙

  陆行车失去了方向控制。行驶中被地面传来的冲击波掀起,弹跳一般在路面上行驶的大型车体,歪倾着滑过车道,刹也刹不住。

  沙沙沙沙沙。

  混蛋……!

  我抓着坐席的靠背支撑身体,贴在通道的地板上,忍耐着横向重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车子被攻击了……!?

  不对,车体本身没有受到打击。那刚才的冲击是——

  “要撞上了”

  听到某人大吼的同时,失去控制倾斜滑行的车体,横向朝公馆街人行道的两根街灯柱撞了上去,车身一边撞倒铁制的柱子,一边在快侧翻前停住了。

  飞起的轮胎又落在路面上。

  咚。

  “……呃”

  侧腹撞在地上的我,呻吟起来,头顶上的金发<侯爵>一声“外地发生爆炸了”叫了起来。

  “外面发生爆炸了,有个公馆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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