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章 沙斐尔大军出动

  「什么?辛克他们三人被补了?」

  这是霍妮雅接见由本国而来的急使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由于留有不少的魔法师在这里,因此不能使用魔法萤幕,只好透过骑乘快马的探子相告。

  恐怕霍妮雅未曾料过辛克他们会战败吧,以霍妮雅的个性,她果然立即点不作声地绷着脸。

  不过,站在身边的乔‧南贝克立刻念头一转,确定在替代指挥所的大帐篷内没有其他人后,向急使确认重要的部分。

  「不过,他们三人尚无生命危险……这么想该妥当吧?」

  「是的,的确是如此。根据曾经一同被俘虏的一般士兵,异口同声地报告说,他们曾经要求:『因为担心辛克他们,所以希望我们也成为俘虏一同前往。』但雷恩却拒绝说:『等战争结束后必定将他们释放。既然答应你们了,就请安心回国吧!』」

  「是吗?那太好了。」

  乔下意识叹了口气,并用令人猜不透的表情催促使者,询问「枯谷之战」的来龙去脉。

  「嗯,他这一战做得真漂亮。那个计策本身并没有那么复杂,只是完美地煽动了大伙内心的恐惧,令我军仓皇撤退而已。」乔喃喃自语后,朝使者点头示意:「辛苦你了,请退下休息吧!」

  乔的态度平静,所以使者也看似松了口气地回礼后,离开帐篷。

  乔并未要求他「勿将此事传出去」。因为战争失败的传闻已在士兵间流传,虽然尚未传入霍妮雅耳中,却已有许多骑士透过使者事先知道了败北的事实。

  虽然这种战败的传闻迅速扩散并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恐怕是雷恩那一方释放出来的消息。

  经此一战,虽然乔与雷恩的接触并不多,但已经看出雷恩是个深思熟虑,擅长心理战的男人。

  「可是,为何……非要将他们三人生擒不可呢?」

  听到乔自言自语,霍妮雅开口回应:

  「三人能够平安无事,不是不幸中之大幸吗?」

  「这当然。不过听使者说,雷恩原本就有意将辛克他们毫发无伤地逮捕起来,听起来像是某种计谋,但原因不明。」

  「是想将他们当人质吧?」霍妮雅愤恨地说。

  没错,一般都会这么想。

  但乔不这么认为。虽然雷恩为人看似爽快豪迈,实际上却能正确读出敌人内心的想法,枯谷之战正是最好的证明。

  倘若,霍妮雅因人质的关系而暂时撤退,但显然立即又会挑起战争,而且到时也会以牙还牙,抓一个雷恩的人来做俘虏吧……

  从长远之计来看,言种作法只会造成反效果。

  这一部分,雷恩应该也料想得到才对。因此,他特地抓俘虏的这个计谋,不得不引起乔的好奇。

  「乔,这真是不妙啊!」

  霍妮雅没注意到乔沉思已久,他正心烦意乱地在帐篷内走来走去。

  「一定要想办法救回辛克他们,但是在那之前,我们的兵力已锐减一半,就算重新聚集,时间也不够吧?」

  「这次换他们主动过来了。」霍妮雅说。

  乔点头回应。

  他明白霍妮雅究竟想说什么。

  换句话说,辛克他们虽战败,却没受到实际的迫害。

  话虽如此,但已逃脱的兵力,并不会立即返回此处。那些士兵当中,有许多人是奉辛克与赛尔为自己的领主,并非霍妮雅的直属士兵。这种情形,在宣特里斯国也一样。

  霍妮雅虽贵为女王,换言之即为「充其量只是宣特里斯国最强大的领袖」。

  在她的底下,有许多如辛克般拥有属于自己领地的领主。

  赛尔与辛克的部下们,即使自己的领主被敌人所掳,是否会因而听命非直属君主霍妮雅的召集命令,其实仍有很大的疑问。

  况且,就算他们回应了霍妮雅的要求,再度集结兵力也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就算将命令传至本国,而他们也立即应允前来,却已浪费不少时间,而乔不认为雷恩方面会仁慈地宽延这段时间。

  这些问题,霍妮雅心知肚明,所以她终于不再在帐篷内徘徊,重新面向乔:

  「过去的事已无法改变,目前必须想出打破现状的对策。乔,你的意下如何?」

  「全凭女王的心意而定。」

  「你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开战或撤退,二者取其一。若撤退的话,就必须立刻要求和平……女王的决定如何?」

  听乔这么一问,霍妮雅慢慢坐在手边的椅子上,并沉点地摇摇头。

  果然在乔的意料中。

  乔点头回应,他也隔着桌子坐霍妮雅对面,将必须采取的办法,约略地向女王霍妮雅说明:

  「目前我国宣特里斯主力军,在有于攻打王城利迪亚的附近展开阵形。若与雷恩开打的话,就必须逮住正往这个方向前来的拉尔法军队,一举歼灭泣尔法军之后,再攻打雷恩大军。换言之,将敌人各个击破才是上上之策……」

  「这是开打的顺序吗?既然如此,为何一开始不这么做?当我军在这里待命时,就已经可以趁势攻击了,不是吗?」霍妮雅问道。

  「因为考虑到其他危险性。拉尔法的军队人数并不多,若用那么大的阵仗来追赶他们,就会发挥军队的机动性,往雷恩军方向逃逸,然后与他们联手攻过来也说不定。若真是如此,反而会造成辛克他们的负担。不过,现在的话——」乔解释道。

  乔继续娓娓道来:「他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比较靠近我方,所以逮到他们的可能性也变高了。」

  乔显然能够预料出拉尔法军目前阵营的情况,「虽然我方已派出侦察兵,但想必敌营戒备森严,所以要接近到某种距离以上并非易事。

  「唔……」霍妮雅面露疑虑地点了点头,「如今尚未发现他们的身影,会不会他们已在半途中停军,正偷偷观察我方的情势呢?看来我方不能再坐视不理了,目前局势应该刚刚好吧!」

  霍妮雅边说边意味深长地望着乔。

  莫非她已经察觉到,乔在这场战争中一直抱着消极的作战态度。

  不错,直至目前为止,乔并没有积极的去试想对策。

  其中一个理由,当然是因为顾虑到雷恩的奇谋怪策,但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乔对开战当初的奇妙预感,一直深信不疑,他认为「这场战役中,静观其变才能稳坐渔翁之利。」

  事实上,观望雷恩迄今的动作,乔感觉到雷恩并没有一定要打嬴胜仗的态度。若雷恩真有心将他们一网打尽,枯谷之战的结果必定更加惨烈。

  然而,以结果来看,两军几乎没有任人死亡,甚至可说雷恩相当手下留情,简直太好说话了。

  乔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偶然。

  莫非,雷恩所希望的是——

  这时,霍妮雅继续说下去:「总之,现在是行动的最佳时刻。」

  她那充满霸气的深绿瞳仁里,没有半=点犹豫与后悔,并且露出调皮的笑容:「对了,我们就这样直接占领利迪亚如何?时间上有困难吗?」

  「也有时间的问题。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雷恩若义无反顾地与拉尔法联手,突然来攻击我们的王城扎瓦尔,到时候沙达尔(宣特里斯主城)就……这样没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霍妮雅立刻绷着脸回答道,「这样一来,结果不就是我们吃亏吗?」她表情不悦地摇摇头,「所谓的听明人……不对,是军师,真是令人感到棘手的人。竟然能想出连我也想不到的抗敌对策,幸好有你跟着我。」

  乔突然睁大双眼,凝视着霍妮雅。

  霍妮雅纳闷地歪着头问道:「怎么了?」

  「那个拉尔法军队,其实不是诱饵,不是吗?」

  霍妮雅的表情顿时如当头棒喝般恍然大悟。

  乔说得没错,观看枯谷之战的结果,雷恩肯定料想到宣特里斯军绝对会趁势进击。雷恩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在沙达尔上,而是歼灭一分为二的特别行动队,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因为雷恩读出了他们的反应。

  但结果却与预料中不同,拉尔法军并不是引他们入陷阱的诱饵。

  「女王,您仍决定战斗到底吗?」

  「当然。」

  「既然如此,就尽快攻击拉尔法军吧!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好,那么就立刻——」

  「听说茱娜妹妹她们被捕了,是真的吗?」

  突然一个大嗓门的声音,打断了霍妮雅的话,原来是查尔兹掀开帐篷飞奔进来。

  查尔兹没有打招呼,甚至连行礼都忘记,他的模样甚至是惊慌。事实上,他果然非常焦虑,虽然他一见霍妮雅就连忙低下头,但仍是一副想要狠狠揪住对方的表情。而且查尔兹口口声声念着「茱娜妹妹」,显然已将自己的心思表露无遗。

  乔与霍妮雅面面相觑,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了向查尔兹说明现状而走出帐篷,太阳已然西落,但仍不能浪费宝贵的时间。

  即使明天一早就要解散阵营,但也必须向各指挥宫传达目前的方针才行。正准备立即召令各骑士队长**的乔,看见自远方骑着快马的探子,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种时候,传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乔有了觉悟,静静等待对方。看见穿过己方阵营而来的骑士,乔想起他果然就是自己派去位尔法部队的侦察兵。

  慌忙打了个招呼后,来者便立即凑至乔的耳边低声报告消息。

  乔沉点半晌,不发一语地思索良久后,终于找出了答案,而深深叹了口。

  『我终于知道雷恩的目的。』他心想。

  看到乔从容不迫的态度,查尔兹快霍妮雅一步问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又有什么还情报?」

  「可以这么说。」乔用眼神示意使者退下后,一板一眼地向霍妮雅与查尔兹报告:

  「久守于途中所经过城市里的拉尔法军队,又再度开始进攻。问题在于他们的兵力,但那只不过是派遣出去的侦察兵,在远处所探查到的数量——」

  乔停了下来,看看其他的士兵。

  霍妮雅紧张地催促他:「只不过——是什么意思?」

  「从远处观察来看,他们目前的兵力是八千至九千。而且,目前正在行军途中,所以兵力仍持续增加。」

  「什么!」「真是混帐!」霍妮雅与查尔兹齐声大喊,也因此引来四周士兵们的注意。

  乔直截了当地点头说:「可惜,这的确是事实。兵力照理说应该不会突然骤增。我觉得……我们太小看拉尔法‧朱烈安特‧杰维尔这个男人了。」

  乔瞬间解到,比骑士所报告的更多情报。

  为什么只不过两千出头的兵力,如今会突然增加。既然不是与特别行动队汇会合,那又是如何增加的呢?这理由只要稍微动一动脑,便能猜想得到。

  萨威尔国内并没有多余的预备兵力,当然也不可能会然冒出这么多人来。这样的话,答案再明显不过。

  乔将自己的想法,小声且扼要地作说明。

  霍妮雅与查尔兹愈听脸色愈难看。

  『真棘手!』想必两人会这么认为吧!

  乔同样这样想。但同时察觉到,他们两人所尚未发现这个计谋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而且,说不定这就是雷恩主要的目的。

  * * * *

  乔听取这项报告的稍早之前……拉尔法曾在行军途中,于他们离开的那座城市的广场上,沉着冷静地向一大批的市民呼吁。

  这并不是艰涩难懂的事情或政治演说。

  他其实只是说了一个重点:「请大家助我们一臂之力。」

  「一言以蔽之,以下就是这个国家目前的现状。叛乱四起,而且同时受到其他国家的侵略。当然,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收复国土,我们会准备好打战的武器。我们只是希望各位佯装成兵力。而真正关乎死亡的战争,则是我国骑士的角色。所以各位只是与我军共赴战场,万一计谋被识破时,我方部队会负起这个责任。而我会比任何人都早一步,负起这个责任。我并不会强迫各位赴战场,而且也不希望有人丧命。只是,若对这个国家还抱着希望的话……希望各位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拉尔法由始至终都很冷静,最后,他轻轻低下头:

  「如今会如此要求各位,完全是因我方军力不足,很抱歉造成各位的困扰……」

  语毕,聚集在小型广场上的市民均喃喃道:「拉尔法大人……」。接着,一个一个走向拉尔法,并不断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我以前曾有参加警备队的经验,只要给我武,我愿意为拉尔法大人以及祖国奋战到底!」

  高大勇猛的壮士率先发言,其他人也不服输地纷纷走向前。这些人当中也包括了老羽妇孺,每个人都兴奋莫名地开始说话。

  「虽煞我没有打战的经验,但只要抛出我这条命,至少能够阻止敌兵前进吧!请带我一起去。」

  「我也是——」

  拉尔法突然举起手,制止众人。喧嚣声瞬间停止。

  「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原本应该我方骑士慷慨就义。」他斩钉截铁的口气,没有丝毫犹豫。

  拉尔法以深海大湖般的眼睛,环视着欲语还休的群众。

  「然而,无论话说得再怎么漂亮,也会有危害生命的情况出现。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勉强,只要各位跟在我方阵营身后便已经帮了大忙。」

  「请让我跟随吧!只是这么做的话,我应该能够胜任。」突然有人率先响应。

  那是一名一直默默聆听的年轻人,微红着脸表示:「我一直都很讨厌贵族……可是,今天看到拉尔法大人,我才稍微改变了想法。既然是您所支持的人,那公主想必也相当优秀,我在听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想了。」虽然有些胆怯却也顺利把话说到最后,他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你的双亲会同意吗?」

  「是的,由于家母已经去世,所以现在有我一个人。可是我并不是在自暴自弃哦!」他盯着拉尔法的只眼断然说道。

  虽然他看起来是个扑实木纳的年轻人,但似乎有着坚强的意志。

  拉尔法回望他的只眼一阵子后,才终于露出微笑,他快速地伸出右手问道:「你的名字是?」

  「我叫作尤汉。」

  「那就万事拜托你了,尤汉。」

  拉尔法顺手把对方戒备恐惧的手一握。

  尤汉本人虽然感到惊慌失措,但也欣然接受。

  看到这景象的群众,传来了自然的——由心发出的笑声。大伙对拉尔法平易近人的态度感到一股暖意,他的为人本来就众所皆知,如今他那真挚的态度,令平民百姓感受到全新的感动。

  不知不觉中,围绕着拉尔法的圆圈愈来愈爻。

  位于稍远处的部下们也看到了这样感动的景象,其中包括硬要跟来的爱蕾娜,她妖娆做作地叹息道:

  「拉尔法大人实在令人肃然起敬啊!竟然愿意向那些平民老百姓低头行礼,真不愧是我心仪的对象,他真是受到世人的爱戴呢!」

  爱蕾娜啪地打开白羽扇,遮住了她的脸。然后像在演戏一样,抽抽搭搭地擦拭眼角。

  从远一点的地方看着爱蕾娜这副模样的葛恩与奈杰尔,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不是认同她的作为,事实上那只是「那女人在胡说些什么啊?」的一种反感的表现。

  虽然他们两人都很尊敬拉尔法,但再怎么说,他们原朲都只是平民。

  所以并没有像爱蕾娜那样地深受感动。

  「嗯,至少凑到了相当的人数吧!」

  但也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葛恩只好连忙小声说道:「我们的大将知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啊,如果弄不好,到战场上可是会发生争执。」

  双手盘在胸前,目不转睛望着长官的奈杰尔,斜眼看了一下他的同伴。接着,奈杰尔难得轻轻点头表示同意:「拉尔法大人向来都太低估自己的实力……雷恩大人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才是。」奈杰尔摇摇头,一副:真拿拉尔法没辄的感觉。

  葛恩巨大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并惊讶地回应:

  「喂!你不是讨厌雷恩大人这个大将的吗?照你刚刚的说法,似乎并不是很恼怒他啊?」

  「那是误会,我并不讨厌他。」

  奈杰尔看着葛恩,意有所指地说:「我认同这个人,也已经重新想过了。我也跟拉尔法大人一样,决定信任雷恩大人。所以才会睁一只闭一只眼∶何况,以现状来看,这也是情非得己的。」

  由于让人见到他那清澈的眼睛有些忧郁,所以奈杰尔马上转向另一边。

  葛恩如大熊般咧嘴一笑,他轻轻拍了拍身村精瘦的美少年的肩头。

  「说得非常好。雷恩大人跟我们的大将,看起来交情非常好。所以我们也必须信任他才行……我也信相,雷恩大人一定会好好利用那些被召集起来的人们。」

  「根本没这回事!」

  他们突然被一个尖叫声浇了冷水,葛恩就不用说了,连奈杰尔也吓了一大跳。

  看来是爱蕾娜是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来到两人的身边,并偷听他们的对话。

  她严厉地开始说教:「你们两人根本是大错特错啦!那样黑漆漆的平民老百姓,根本没资格跟我们的主子称兄道弟的啦!身为副官的人,怎么连这种事都不懂呢?」

  他们两人,面色难看地默默相望。

  当然,他们想到的并不是「谁是那个黑漆漆的平民。」

  而是致想到了「你们才配不上拉尔法大人呢!」这一部分,但若指正出来其实也只是白费唇舌,反而会惹爱蕾娜生气,哇啦啦地吵个不停吧。

  正当他们快要受不了爱蕾娜的时候,刚好拉尔法回来了。

  「你们三个怎么啦?差不多要做动身的准备吧!就算行军缓慢,也要一步步前进才行。」

  「拉尔法大人——」

  当下爱蕾娜抛下他们两人,抱住拉尔法的手臂,娇嗔道:

  「你骂骂他们两人,明明身为副官,却什么都不懂!」

  爱蕾娜势如破竹地,滔滔不绝地发表意见。

  葛恩与奈杰尔均不由得哑然失笑。

  再怎么笨也要有分寸吧?尽管痴迷着拉尔法,但是爱蕾娜根本完全误解他的人品了。果然不出所料,在一旁默默听她发牢骚的拉尔法,眼神严厉地看苜爱蕾娜:

  「爱蕾娜‧菲莉西亚‧哈图尔。」

  「怎、怎么了?」

  拉尔法突然称呼爱蕾娜的全名,她终于乖乖闭上嘴巴,碧绿色的眼睛讶异地眨啊眨。一听到拉尔法严肃的声音,任何人绝对立刻正襟危坐,爱蕾娜也不例外。

  「看来你真的不懂,那我今天就好好跟你说明吧!雷恩是我的朋友,而且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希望你能谨言慎行,别再诋毁我的朋友!」

  他话说得干脆,爱蕾娜也哑然失语。拉尔法抽出被紧抱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真可惜,看来无法心灵相通也是我们的宿命了。」

  「怎么会?」爱蕾娜脸上瞬间失去血色。

  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为所动,高傲自大的贵族公主爱蕾娜,唯一的弱点被攻破了。

  看到茫然站在原地的爱蕾娜,葛恩与奈杰尔又再度四眼相望。

  『看来,等一下又要不得安宁了…』两人不约而同想着。

  因为爱蕾娜是不懂得老实地自我反省的,反而将憎转嫁给他人还比较拿手。

  看这情况,雷恩有得受了……两人坚信不已。

  『先别管这些了。』

  增强大幅兵力(在拉尔法心中是伪兵力)的部队,缓慢却确实地朝王城利迪亚前进。

  * * * *

  另一方面,宣特里斯军队的动作也热络起来。

  重新编制部队的同时,也着也进行解散阵形的准备。

  最后,就只需等待黎明拂晓时,整装出发。不过……为了能掩人耳目与霍妮雅相谈,乔难得地主动邀约霍妮雅。因为在兵慌马乱的阵营里,想要好好说个话也很不容易。

  当然,因为有乔的同行,因此不会有骑士提出「因为此处临近敌,所以需护卫兵陪同」的建议,每个人均对乔的实力深信不疑。

  霍妮雅现在才注意到,如此强劲的夜风对她也许不妥。而且,说散步只是好听,因为除了脚下窸窸窣窣的花草声,与远处阵地的篝火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不过,即使如此,霍妮雅看起来仍然很开心。

  「呵呵,真稀奇呢!你竟然会约我来散步,你终于发现到我的魅力了吗?」

  乔错愕地回望霍妮雅。

  霍妮雅立刻耸耸肩,「开玩笑的啦。乔是个迟钝又不解风情的男人,所以才管我会如何吧?」

  「你真是大错特错了。」

  乔越过朦胧昏暗的月影,望向走在身旁的霍妮雅,他无法理解女王怎么突然对他说这种话。

  「对我而言,女王是非常重要的人,更何况我一向都对你忠心耿耿……」

  「不是这样的。」霍妮雅紧张地拨弄美丽的金发,打断他的话说:「你真的跟泥偶一样迟钝呢!你不要只顾着练剑术,遇尔也需要注意别的地方嘛!」

  乔纳闷地微微倾头,而霍妮雅却摇摇头催促道:

  「算了,反正我又不是小姑娘,而且来日方长,我决定耐着性子等下去了(她在说什么啊?)。先别管这个了,你一定是有话要说吧?不然怎么可能约我出来散步?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乔总觉得这话中有话,听霍妮雅的口气,她似乎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

  连迟钝的乔都察觉到了,但他决定以后再去追究,现在得快点说重点才行。

  「雷恩希望能够达成和平。」

  「你说什么?」

  乔说得太究然,所以霍妮雅吃了一惊。

  霍妮雅刹那间停下来,将披着的外套拢紧,表情严肃。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被那男人害得一败涂地,却说对方希望达成和平?」

  「我们的确被打败了……但对方若是认真的,就会造成更多的死伤。倘若他们真想打嬴这场战,就不用费尽心思地将赛尔他们毫发未伤地逮捕吧?」

  「你虽然这么说,但对方现在仍持续征募军力,增强军队不是吗?」霍妮雅以犀利的指责代替回答。

  乔继续走着并点头:「是的,聚集了很多这一个的民众了……女王,您明白雷恩他们为何会开始召集他们的国民吗?」

  「当然是为了增加军力啊?」

  「可是女王,兵数持续增加,却又特意回避战争,您晓得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虽然说是士兵却只是一般的民众,无论召集多少人,要攻破应该易如反掌。」

  「数大便是力量。况且使用这股力量的是雷恩……所以不会那么简单就攻破。算了,此事就暂且不谈。假设要依女王之意发动战争,您打算伤害这些平民百姓吗?」

  「既然身赴沙场,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啊!虽说那些人不算是士兵,但他们应该很清楚,在战,场上死亡是人苂可避免的啊!」

  「女王所言甚是。」乔微微低头,继续道:「可是这么做的话,即使打嬴了战,要治理当地国家就会变得相当因难了。」

  霍妮雅一听,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动摇。

  想必她并没有考虑到这么深。

  为了补充霍妮雅的想法,乔指出道:

  「那些居民几乎都有家庭。由于侵略者夺走了他们挚爱的家人,所以您认为他们会乖乖顺从我们吗?」

  不待霍妮雅回答,乔迳自摇头道:

  「坦白说,绝对不可能。那与战争本就是分内之事的骑士,戢死于沙场是截然不同的,绝对会引发暴动吧……而且会接二连三。居民们一定会抗争到底,或许表面上假装顺从,背地里恨意却持续高涨……『你们这些侵略者走着瞧吧!』——要治理这样的国家,可是相当艰难的课题啊!」

  霍妮雅终于停下脚步,她抬头望着同样停驻的乔,神色僵硬地道:「这就是雷恩的目的吗?」

  乔说到一半便突然停下来,望着利迪亚的方向紧抿着唇。

  「怎么了?」

  「我看到,在利迪亚的内部,有一量的暴风眼……即是『气』正瞬息万变地移动中。」

  「请你再说清楚一点。」

  「失敬,那么我再重述一遍。看来,守在王城里的贵族们己经出动了。」

  「这是真的吗?」霍妮雅立即恢复刚强的表情,她抬头说:「也就是说,要准备打战了吗?」

  「这个暴风眼相当高涨,看来应该没有错。」

  「真是笨蛋!有利迪亚与加尔伏特城的外墙,二重屏障守护着,干嘛不乖乖蜷缩在墙角?真是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

  霍妮雅歪着嘴,细长而娟秀的双眼闪闪发光,「先不说雷恩他们,沙斐尔那种没出息的人能奈我何!就让我瞧瞧他们有什么本事吧!」

  乔望着霍妮雅,觉得她相当耀眼夺目。

  霍妮雅的确也有缺点,但是不可能否认她,她也有坦承这些缺点的雅量。

  况且,她这份强人的霸气与斗气,对于势必到来的战争,是不可缺少的资质。

  大步往前迈进的霍妮雅,回头看向乔。

  「乔!你还在拖拖拉拉什么?要好好利用士兵们,必须赶紧入备战状态!」

  「是!」乔大力点头,步行霍妮雅身后。

  * * * *

  在乔洞悉敌人动作稍早前。敌人——加尔伏特城的新城主沙斐尔谒见众人之时,主战论调正闹得沸沸扬扬。

  沙斐尔聚集了本身门阀的各家贵族,举起他那瘦弱的拳头怒斥道

  「敌军正于我王城面驻营摆阵,而且已经过了好几天!可是,我们再二派遣使者前去质问,却没有任何回应,我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了!」

  他迅速环视整个大厅,「倘若允许这种蛮横无理的行为继续存在,那萨威尔王族可就会成为整个大陆的笑柄啊!」

  『不过,你跟王族又没有直接的关系!』

  虽然没有人会适时指出这件事,但每个人也不见得会立刻举双手赞成。

  虽然大多数人都气势激昂地表示「你说得没错!」,其实也有人由衷反对这个作法。前一阵子被沙斐尔招聘而来的鲁迪克就是一例。

  鲁迪克趁场面尚未被主战论给掩没,连忙嘴进来。

  「陛下,请等一下!」

  「什么?」端坐在王位上的沙斐尔,脸色顿时涨红,看似乎很亢奋。

  也许沙斐尔被泼了冷水而感到不悦,他微抬下巴看着鲁迪克,「你反对吗?」先发制人地道出结论。

  鲁迪克无奈地摇摇头,他一边舔着嘴唇,一边思考尽可能于会刺泪国王的说法。

  「我并不是反对,只是眼前还有公主那一派的敌人。在战场上,同时面临复数的敌人并非明智之举啊!」

  「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做?」

  「只要让双方战到厌战了即可。」

  鲁迪克强调说:「一日开战,便不可能相安无事地结束。然后,等到哪一方战败撤退后,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这时,陛下就要立刻不断地派出军队迎头痛击,如此一来,就能以最少的力气嬴得最大的胜利。」

  「鲁迪克,你真不愧是一个善战的人。不过,这件事你就错了。」

  沙斐尔一口回绝了难得的提议。

  他一反常态地在王位上挺直背脊,态度严肃地青示:

  「如果照你所说的去做,我们也许会打胜战。不过,现在我是本国的国王,身为主子的人怎么能不负起应负的责任,而且怎么能任侵略者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试问这般无能的君主,国民与士兵们会愿意遵从吗?」

  『说得好!不愧是陛下(大厅上的贵族们齐声大喊)。』

  「先别管周围的欢呼声了。」

  沙斐尔这番威吓的论调,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风。

  他的主张不禁让鲁迪克哑口无言。因为沙斐尔说得也没错,他平常所提议的都是错误的意见,偏偏这次却一语中的。

  鲁迪克咬着唇,不甘心地望着沙斐尔。

  虽然这个想法没错,但沙斐尔主要想要表达的应该是「他拥有此强大的力量」吧。如今国内惨遭群雄割据的窘境,鲁迪克实在很希望他叩再说这种漂亮的场面话了。

  沙斐尔的这项发言太不切实际了。

  「鲁迪克,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正当鲁迪克在内心暗自抱怨时,某个人傲慢地叫住他。

  『哪里来的笨蛋?』鲁迪克心中暗忖并看向这个人时,才发现说话的是名叫夏达克的男人,鲁迪克如果没记错,夏达克这家伙是耶思忒哈特家的一员才对。

  隶属公主派的杰维尔家、耶思忒哈特家,以及哈图尔家的每一族中,有一部分的人全都转入沙斐尔手下,众人都是对欲拥立公主的本家心生反感。

  也就是说,并非只有雷恩那一方才是唯一坚固的盘石。

  若让目的为改革派的雪菲女王掌握大权,便会危害自己的势力,所以这也不无道理。话虽如此,对连一点作战知识的家伙,再怎么解释也都说不通的。

  怒气尚在的鲁迪克,绷着脸怒道:「我的任务就是要让战事顺利地进行,匹夫之勇在战场上是没用的。」

  「什么?你说我是匹找之勇——」

  「算了吧,夏达克,身为部队的指挥官,鲁迪克会反对也是有其理由。还有,鲁迪克,虽然你还有话想说,但现在先静静地顺从我的方针吧?」

  『真不晓得现在该摆出什么表情?』

  虽然很意外,但由于君主出面帮他撑腰,鲁迪克也只好默默低下头。

  『可是……陛下应该也很清楚吧。由乔‧南贝克亲自指挥的军队,至今尚未有战败的记录……

  『虽然我军累积不少实战的经验,但下级士兵的士气也说不上有多高昂,各骑士队长的资质也不算优秀。因此,到时若真与常胜军队乔对战,有可能会超过我军的能力所及。』

  鲁迪克烦恼的便是这件事。

  * * * *

  双方战争做准备的夜晚,已近破晓。

  沙斐尔大军看似要撞破加尔伏特城般,浩浩荡荡地整军出发。最重要的是,他们只留下一小部分的人留守国内,将所有的兵力倾巢而出。

  因为资金方面绰绰有余,再加上近期所征募而来的新兵菜鸟,军队的人就已高达一万三千左右。

  开启关闭许久的王城外墙的大门,沙斐尔大军便声势赫地出城去。

  他们在稍微后方位置,观察已经成战斗队形的宣特里斯军,并且开始摆出各种阵形。鲁迪克在沙斐尔的后方阵地部署好阵势,监视着宣特里斯军的一举一动。

  然而,敌人仍不动如山。

  看来,对方是认为若再逃回到利迪亚便会拿他们没辄,所以直至全军出城之前,都没有攻击的意思。这是骑士道该有的榜样……又或者只是单纯地看不起他们。

  「唔?」鲁迪克突然发现到一点很奇怪,而纳闷地紧蹙眉头。

  「怎么了?」沙斐尔立即问道。

  「总觉得……宣特里斯的兵力人数,变得比以前还少。」

  「这应该是早前就料到的事。为了消灭雷恩的军队,便必须分散兵力,到头来,就会搞得一败涂地……你不是这样解释的吗?」

  「不,我指的是比昨天还要锐减‧」他反驳道。

  不过,鲁迪克并没有确实掌握到宣特里斯军的正确人数。由于侦查兵无法近距离查探,所以这是鲁迪克在远处目测所下的判断。

  不过,感觉上的确比昨天的人数还少。虽然不期待有多大的成效,但若能派名间谍过去就好了……鲁迪克如今真是后悔莫及。

  「总之先这样了。」沙斐又插嘴话说道:「很明显,我方军队在人数方面略胜一筹,所以赶快进入战状态吧!」

  「请再等一下,因为队形即将整顿完毕。」

  嘴上虽然这么说,鲁迪克心里仍觉得惶恐不安。而且,从远处的观察即可看出,敌人的阵形是无懈可击的。

  维持着如大鸟展般的阵形,不慌不乱,稳如泰山。

  半点动静也没有。

  即使只是观察对方布阵的方式,也能略窥乔‧南贝克这名大将何等厉害。

  反观他们这一边——

  看到己方军队还在慢吞吞地组队形(如箭头般的阵形),鲁迪克不免怠到灰心。这样的话,就别提打胜仗了,倒不如想想办法如何不战得一败涂地还比较恰当。

  「你们拖拖拉拉在干什么?还不快整顿队形:」

  鲁迪克恼怒地下达指示,似乎真有点自暴自弃的感觉。

  结果,一直到沙斐尔军队排好阵形,宣特里斯军仍静静地按兵不动。

  『真不寻常——』鲁迪克内心暗忖。

  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就这样退回利迪亚。

  不过,沙斐尔此刻正干劲高昂,所以不可能同意这么做。

  「鲁迪克,若已准备完毕的话,我是否就能下达攻击的指令了?」

  「请……」

  「太好了,那么——」

  沙斐尔胸有成竹地挺起胸膛,抽出过多宝石装饰的宝剑。

  大咳几声后,坐骑上的沙斐尔将剑高高举向天空。

  『放箭!』

  听到他那如鸡头被砍断般的惨叫声的信号后,所有弓箭手一齐拉着弓,同时稍微往后上方放箭。

  浩瀚晴空下,万箭齐发有如乌云蔽日,接着弓箭如倾盆大雨般往敌营洒去。彷佛计算好的静物画,敌营里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

  可是,若说敌营有所变化,也仅此而己,也没传出什么惨叫声。反而前锋的部队已经听取乔的信号,开姁向前进攻,众将士默默踏过黟伴们的尸体。

  即使慢了一拍,但对方也立刻以牙还牙,射箭攻击。

  两造人马的箭矢来往交错,几乎遮蔽了天际。虽然飞前尚且射不到鲁迪克所在的后方阵营,不过在前方不远处,已有士兵啪哒啪哒地应声倒下。

  他们无法如敌军般安静无声。这里到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凄厉悲鸣,倒伏在地的士兵鲜血,将整片草原染得血红一片。数千枝的飞箭划破疾风的声音,宛如死神轻蔑地讪笑,响彻了整个原野。

  事实上,一瞬间箭矢也一一刺入两方大军的士兵身上,并当场倒地。

  不过,这只是开场而已。

  鲁迪克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偷看旁边。想必沙斐尔此刻,一定吓得不知所措了吧。因为沙斐尔虽贵为上将军,但实际至前线作战的经验却少之又少。

  沙斐尔果然在害怕。他的牙齿喀啦喀啦打颤着,肩膀也抖个不停。他明明已经丑庇毕露,却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剑尖直着敌方阵营,并扯开嗓门向四周叫嚣:「别怕!进攻!一边放箭一边前进——」

  他的叫喊声仍然像杀鸡般的难听。看得出他的内心胆怯,勉强撑住的一面。即使如此,沙斐尔并没有像往常般退下去。因为传闻中,他通常在这种情况下,都会退到远处的后方阵营去。

  鲁迪克不禁对自己的主人稍微另眼相看。如果情况已经濒临国家存亡时,那不知躲藏在何处的『责任感』,便会适时出现,即便出现得有点晚,也不是什么坏事。

  鲁迪克严肃地将视线重新放回前方,这样的距离应该应该刚刚好。目前也察觉到已经可以立即进行接触战,对一方也下达指示:「弓箭队,停止攻击!」

  听到命令的军队,也迅速放下弓箭。

  这时,鲁迪克向沙斐尔行礼道:「陛下,请下令继续前进。」

  「唔,嗯。」沙斐尔频频点头,金光闪闪的铠甲也不停晃动。虽然鲁迪克担心沙斐尔是否懂得他想说的,不过沙斐尔仍立刻大喊:「前锋部队,全速进攻——」

  沙斐尔以挥剑落下作为信号,他的大军立即齐声呐喊。

  众将领跳至土堆上,一边齐声叫喊鼓舞着士气,数千名骑士开始奋勇血前进攻。

  连原本文风不动,一直采取防守阵式的宣特里斯国也初次由静转动,最前排的骑士们一同持长枪以待。

  无人带头,而是一齐高声对抗敌军的泪昂呐喊。

  两军的距离瞬间拉近,沙斐尔队的前锋也随即在宣特里斯军阵地里激烈厮杀。

  真正的战争已然开打。

  骑士们闪耀的铠甲覆盖整个大地,短兵相接的长枪不断产生新的死者。

  即使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势,但遇到如此激烈的战场, 旦受伤落马,下场绝对凄惨。若运气不好,受伤的人立即便被后头紧追而来的马匹给踩过,当下立刻加入死者阵营。而且,死体的凄惨模样恐怕会连亲人都认不出来了。

  就算那一秒发现同件即将落马,却也无法伸手相救,特别是眼前敌人环伺,刀枪长剑无眼的当下。

  保护自己,并且尽量屠杀更多的敌人,这是前线骑士唯一能做的事。

  成群堆叠的尸体喷出大量的鲜血,为大地染上一片血红。

  由于抵挡不住敌人的第一道攻击,宣特里斯军的人员一个接一个被迫出动,驻守在后方阵营的乔,立刻激励众人喊道:「大家别怕!我方一定会得胜!」

  单凭乔的这句话,便足以令宣特里斯军群情激昂。全员异口同声大喊:「一定会得胜!」众人停止向后退,坚守在原地。

  每个人边喊边无畏死亡地向前方愤然挺进,节节逼退了侵入军营的沙斐尔军队。宣特里斯的军民用马猛烈撞击因占上风而盛气凌人的骑士们,逼得他们不得不退回即将被攻下的前线。

  宣特里斯军民对于不败神将乔‧南贝克的绝对信任,消弭了他们对战败的不安预感,唤来了打嬴仗的信心。

  接着乔手持长枪,从后方阵营飞奔而出。

  白马驰骋过大地,看到马上的白银色铠甲,沙斐尔的骑士连忙转过身来。

  乔好似一阵疾风般,单枪匹马地展开攻击。

  「乔‧南贝克来了,让我来陪陪你!」

  乔简洁地报上名号后,长枪一闪。

  刀尖拉出一条漂亮的银色轨迹,瞬间被袭击而来的敌人脖子给吸了进去。大红鲜血猛然喷出,对方的头颅上贴着惊愕的表情,就这么应声而落。

  乔立刻将长枪翻转过来,为找寻新猎物而再度奔驰。

  他的攻击一击即中,而且毫不留情。穿刺、棋砍、翻转猛烈斩落。

  当众人惊讶于乔神乎其技的长枪术而连连惊呼时,沙斐尔的骑士已经大大消减。

  虽然看起来并无使尽力气,但只要乔柔软地将长枪一挥,必定有人的水或头会当场飞落,又或者被刺穿胸膛,摔茖马上。

  虽然乔挥枪起来看似轻松,但是其实乔与雷恩一样,都是使用比一般的长枪还重数倍的特制刚枪。只要枪撞击到手臂立即麻痹,更别说有办法承受第二次的攻击。

  即使侥幸躲过第一次的攻击,但下一次又被他的长枪贯穿了铠甲。

  喷出的鲜血染红了天际后,挑起这场无谓战争的沙斐尔军队终于大举后退。

  因此乔的四周围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宣特里斯的士兵看见敬重的大将军,他那矫健迅猛的战姿,令一兵一卒均奋力迎战……

  另一方面,在沙斐尔军的大本营中,沙斐尔本人也终于显露出畏惧的神色。

  这时虽然敌军也同样陷出苦战,不过由于沙斐尔缺少战斗指挥的经验,只要情况稍对己军不利,他就会以为自己此战入然一败涂地。

  「鲁迪克!我军即将溃败了!」沙斐尔屲躁地叫喊。

  「我知道,此时正是派出援军的好时机。」

  鲁迪克对于主人欲哭无泪的声音充耳不闻,他右手竖起二指,对传令兵打信号。

  这时,从后备兵力中出动二千名士兵,迅速朝敌营迈去。鲁迪克一开姁便已仔细交代这个部队,要往敌人布阵较薄弱的左翼方向进攻。

  将迎面攻击沙尔军——亦即只注意前方敌人的宣特里斯军,鲁迪克争取时间从侧面击破。

  鲁迪克也打算下次要派援军攻打对方的右翼,好动摇摇敌军的军心。

  『必须在这当头,充分利用兵力差距这个优势。可是……还是很奇怪。』鲁迪克依旧疑窦满腹。从刚刚的观察来看,宣特里斯简直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打这一战。当然,在一般的战场上,这种必死的态度是天经地义的,但今天这状况实在令人起疑。

  原因就在于,常胜军的乔眼中,应该不会把临时成立的沙斐尔军队放在眼里才对,如今竟会陷入苦战,实在有违常理!

  正因为想到这个层面,所以鲁迪克与利迪亚城嫱保持一定距离,开辟新的战线。当然,这也是为了万一发生状况,可以马上躲进去。虽然这是种消极的作战方式,但还算得上是明智之举。

  『莫非是陷阱?』虽鲁迪克怀疑这个可能性,但由于敌军实在太过拚命,所以无法理出结论。而正当他在心中盘算这件事时,宣特里斯军的战势突然一转,逐渐开始溃败。

  幸而从这里送出了增援兵力,然而只有兵力人数稍嫌不利。而情势果然如同鲁迪克的策略,敌军的左翼开始溃败,眼见动摇的军势即将扩散至整个军队。

  由一开始便满腹狐疑的鲁迪克看来,敌军溃败得极为自然。当在最前线努力奋战的乔也退至后方的同时,誓死奋战的宣特里斯军的骑士们也渐渐被逼退。

  严整密实的阵形跟着溃散,士兵们从后方阵营节节败退。

  接着在这顷刻间,众所周知的勇猛善战的宣特里斯军突然一个个转身背对他们,全军开始逐渐瓦解。

  沙斐尔在坐骑上骄傲地挥起长枪,「很好,这下完全打败对方了!」

  同时鲁迪克也朝传令兵下令喊道:

  「快鸣退军哨!快啊!军队要停止前进,不能再追下去了!快!」

  「混帐!你在说什么啊?鲁迪克。我军打败他们了啊,我军将要打嬴这场战争了啊!」

  「那是为了以防万一。虽然在我眼中,他们这次战败得的确毫无破绽——」

  「这样就要趁胜追击啊!」

  鲁迪克没有回答,只是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着沙斐尔,他静静地对震慑于他气势的沙斐尔说:「硬要说的话,算是直觉吧!就算只在这里击退敌军,也算达到了陛下的目的才对。」

  「……很不巧的,鲁迪克,就算你的直觉正确无误,但现在已经太迟了。你看看吧,前锋已经开始进攻了。」

  「啧——」

  果然如沙斐尔所说。

  即使鸣退军哨,沙斐尔这方的军队也已完全陷入追攻的态势。前锋就不用说了,其他的部队也一个个追随周围军队的动作。甚至还看到在遥远的前方,带着部下冲锋陷阵的夏达克。

  不只有他,那些原本就是傲慢自大的贵族人士,并不会乖乖听令于空降将军所下的指示。来到此处,沙斐尔军队的弱点便会原形毕露。

  不对,还不能确定这就是敌人的阴谋。

  没错,因为宣特里斯军与雷恩一行人大战后,当初的兵力已经大大消减。

  说不定真是因为单纯的兵力关系,他们才能够顺势嬴得胜仗。

  趁皱追击也许是正确的作法。

  「那也没办法了,本阵营也一步步向前进攻吧!」

  鲁迪克无奈地摇摇头,心不甘情不愿地修正他的命令。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对己方军队坐视不理。

  只能放手一搏了……

  鲁迪克尽可能往积极的方向思考,不过他的直觉其实并没有错。

  的确不能够小看乔的实力。沙斐尔就败在指挥了如同杂军般的混合军队,以及敌军巧妙骗过他眼睛的溃败之姿。

  原本要下令下将士不要追攻在眼前溃败、遁逃四散的敌兵,就是件不可能的事。英勇赴战场就能得到功名,不然至少也能够得到奖赏,这是将士们一致的盼望。

  再者,接受命令的一方是原本就轻视军律的贵族人士,所以也害沙斐尔吃了大亏。

  以结果来看,这一刻,胜利的天秤已经倾向宣特里斯军那一边。

  ……错失胜机。

  『后方有敌兵!』

  当士兵的惨叫声传进耳里时,鲁迪克不禁恍然大悟地大拍额头。

  『被将了一军!』鲁迪克心想。

  不出所料,当他们一回到阵营并看到卷起的万丈砂砾,一部分的敌军已由后方逐渐逼近。

  「混帐!竟使用诱伏战!」鲁迪克懊恼地揍了一下马鞍,同时心中暗道:『我的直觉果然没错,真是不甘心。不,无论如何军队都不会听从我的命令,就算顺着直觉走,结果也是一样。』

  「什么诱伏战?那是什么?」沙斐尔紧张地问道。

  身为一个上将军,竟连这种基本术都不得……鲁迪克更加发觉沙斐尔有多窝囊。

  他连忙向沙斐尔解释:「所谓的诱伏战,就是故意败给敌军,引诱对方来到埋伏士兵的地点,再一举歼灭的战术。如今这个状况摆明了就是伏兵由身后绕回战场,所以肯定一般的诱伏战术没有错,目的也是一样。也就是说,先诱使对方轻忽你的能力,再趁势逆转攻击。」

  ——因为刚刚败战而逃的敌军,如今已转退为攻。

  正当说明结束之际,情势已如鲁迪克所形容。

  前先一组败逃的宣特里斯军,已随伏兵的出现而反攻回来,彷佛要洗刷刚刚逃跑的耻辱,猛烈地用长枪攻刺,用刀剑狠劈。

  另一方面,沙斐尔军队的军心明显地开始动摇。方才骁勇善战的气势彷佛是一场梦,他们毫不恋栈地转身逃跑。

  虽然伏兵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最重要还是归咎于返回利迪亚之路极为壅塞,如果慢了一步,就会无法回到他们的大本营……让这个事实更加恐怖万分。

  「啧……虽说看到敌人的背后不得不往前追去是理所当然的,但没想到就这样上勾了……真是没用,丢脸。」

  「现在并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沙斐尔的声音里带着恐慌,将军竟比士兵还先感到惊惶失惜,实在是有损士气。

  「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沙斐尔问道。

  「属下试试看。」鲁迪克颔首后,立即扯开嗓门大喊:

  「别怕!身后那些敌兵并不多!他们的布阵薄弱!只要一直线冲破敌兵,就能返回利迪亚了!」

  没错,身经百战的鲁迪克深知,除此之外没有第二条退路。受到敌军的夹攻,全军已失去冷静地落荒而逃,目前也能这么做了。

  不过,对布局「诱伏战术」的乔来说,这样局面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 * * *

  宣特里斯军的动作产生了微秒的变化。

  随着短笛声响起,原本反攻的军势停止了往同一个方向进攻的攻击,变化为与沙斐尔军并行的阵形。

  这个阵形成左右錬长延伸,有如与沙斐尔军身后的伏兵汇流般,成群的骑军一个劲儿地奔驰。

  乔军与改变攻击对象的沙斐尔军,往同一方向移动。想当然尔,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汇流之后,好挡住沙斐尔军的退路,让他们无法返回利迪亚。

  夹攻转为汇流——战术的变换极为迅速。

  立即领悟到这点的鲁迪克,也刻不容缓地一个接个下指令,为了突破敌人的阵式——

  可惜,沙斐尔阵营的军心大幅动摇,乱了阵脚,或许也该归咎于全不遵守鲁迪克的指令。

  「完了!」过了一会儿,鲁迪克小声说道。胜负已经出来了。

  『再这样下去,只能弃守利迪亚了。若是拒绝军队返回王城的话,势必将全军覆没。』

  「陛下,再这样下去,就只能逃往格雷特亚克城(沙斐尔的居城)了。目前我们也只能这样做。所幸,那个方向没有出现敌兵。就趁现在快逃吧!」

  「不行!」令人惊讶的是,沙斐尔竟一口拒绝了这提议。原以为他会立刻点头答允,所以令鲁迪克大感意外,顿时哑然失语。

  沙斐尔情绪高涨地喊道:「我可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啊!怎么能够弃守自己该守护的王城,挟着尾巴逃走呢?如果这么做的话,我哪还有颜面去面对我的子民!」

  虽然很失礼,但鲁迪克一瞬间觉得沙斐尔疯了。

  因为,这番话实在不像是沙斐尔的作风,虽然不晓得话里有几分是真心。

  「陛下说得也没错。不过此刻,我方就快要溃不成军了。很抱歉是我办事不力,虽然遗憾,但战线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

  坦白现状后,沙斐尔马上收敛他的怒气,他在坐骑上垂着头,小声回答:

  「别这么说,都怪我没听取你的忠告。」

  『现在说这个有何用!』

  现在可不是轻松聊天的时候。

  前锋以下的军队已被攻破,宣特里斯大军的前锋部队已经攻至沙斐尔大本营里。虽然领军的不过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将军,但他举枪一挥,便把沙斐尔阵营打得落花流水,年轻将军一看到鲁迪克他们,立即睁大眼大喊:

  「因为一堆事要**心,所以这之前我可是焦急得很哪!我会好好地整治他们的,受死吧!」

  『谁管你焦不焦急啊!』鲁迪克实在很想立刻反驳。

  不过现在——

  「陛下,战争还没结束,只要掌握住最后的胜利即可!我们还是快回格雷特亚克吧!」

  「可、可是——」

  「好!别想溜!受死吧!沙斐尔!」

  时间比想象中还短,方才的年轻将军已经一跃至沙斐尔面前。

  长枪一口气地伸向宝石装饰过多的铠甲前。沙斐尔大吃一惊,坐在马上吓得不敢动弹。

  鲁迪克则立刻从旁刺出长枪,跳至敌人身后,「别得寸进尺,小鬼!」

  「哦,你很行嘛,大叔!」年轻人的眼睛闪闪发亮,看来他有着好战的性格。

  「与其面对懦夫,我还比较喜欢有骨气的人!」

  年轻将军当下就将马掉头,正对着鲁迪克,「我叫做查尔兹!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

  然而情况再度有了变化。

  鲁迪克的直属部下们,立刻形成一道人墙挡在查尔兹前,沙斐尔与鲁迪克顿时感到诧异。

  这些人从以前就是鲁迪克的部下,也是战场上的好伙伴,虽然不会因为沙斐尔而白白牺牲生命,但若为了他的话……他们这举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喂,这样太卑鄙了吧!」查尔兹叫嚣着。

  「将军,快逃吧!这里由我们来防守!」

  鲁迪克一时间感到犹豫。

  他是否也应该要在此与昔日的部下们一同奋战到底……曾经与他们多次沙场上生死与共。如今与同袍共同在此慷慨就义,不正是他应该选择的路吗?

  不过,看到他身边怕得发抖的沙斐尔后,鲁迪克又立刻打消这念头。

  『不行,我的任务还没结束。』

  虽然离冥界也不远,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抱歉了,各位!」只留下这一句话,鲁迪克便转过身用鞭子用力打沙斐尔坐骑的肾部,赶它走。接着并驾着自己的马追至主人身后。

  鲁迪克上半身趴在马的鬃毛上,扯破喉咙大喊道:

  「往格雷特亚克走!快逃到格雷特亚克城!大家立刻前进!」

  听到声音的士兵,只有极少部分遵从鲁迪克的指示,大部分的人根本都只是在四散乱逃。当下,贵族们就不用说了,连一般的士兵中都有人已放弃了沙斐尔。

  * * * *

  乔远远眺望着一个个脱离战线的沙斐尔军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并马进,向同样眯着眼观望的霍妮雅行了个礼说道:

  「胜负已经出来了,女王。」

  「嗯,辛苦你了。」霍妮雅报以灿烂的笑容说:「你的指挥依旧是无懈可击呢!那些贵族军队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不,是这次敌兵的素质太低了,所以才帮了我一个大忙。」乔由衷这么认为。

  况且他看到敌军指官所下的指令,大致上都是正确的判断。

  该撤退的时候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且他呐喊下达的命令也全都正确无误。

  姑且不论沙斐尔本身,担任直接指挥的鲁迪克将军,绝对是一流的将帅。

  他们之所以会不幸战败,全是因为那些听令的士兵,不服从指示罢了。

  乔只是恰好利用这个弱点。

  他解释完,霍妮雅不以为意地摇头道:

  「能够看破这一点,而做出适当的对策就完全是你的功劳了,乔。虽然突破『诱伏战』绝非易事,但要实行这个计策也需要有相当的力量,你实无需谦虚的。」

  「谢谢……」乔没有固持己见,立刻坦率地回礼。接着他若无其事地改变话题:「接下来该怎么做?」

  「是指沙斐尔军队吗?」

  「是的,我军要趁势追击吗?」

  「不,这样就够了。胜负已定,再战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霍妮雅断然否决。

  乔的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因为他其实已打算要阻止女王继续攻下去。不过,还有一件事需要担心。

  乔赶快鸣撤兵的信号后,立刻询间这一点:「……那么,要如何处置利迪亚呢?虽然残留的兵数不到百人,但也不致能够轻易攻下。」

  他慢条斯理且犹豫不决似地说完之后,霍妮雅看了乔一眼,她露出明艳动人的笑容,并伸出细白的手,摸了摸乔的脸说道:

  「女王?」乔不解霍妮雅的动作。

  「呵呵……我似乎能读出你想要说什么呢!」

  「咦?」

  「别装了,如果我说:『好,就占领利迪亚吧!』你便打算阻止我吧?」

  看到乔不发一言,霍妮雅一副「看吧,果然被我猜到了。」的表情,她笑了笑。

  「放心吧,我改变心意了。我决定就这样等待雷恩一行人到来。」

  「是吗?」

  乔安心地点点头后,却接着说:

  「你看你,我都还没决定怎么做哦!」

  乔顿时又被刺了一记。

  「话说回来,乔。」霍妮雅的手收了回去,瞬间正色道:「也有话想问你……你还记得在这之前,你与传来拉尔法动向的传令兵接触的事吗?」

  「是的,就是报告他的兵力约八千至九千的时候吧,怎么了吗?」

  「那时,你称呼拉尔法为『拉尔法‧朱烈安特‧杰维尔』……还记得吧?」

  这次轮到乔目不转睛地回望着霍妮雅。

  霍妮雅继续促狎道:「世上少有人能够称他的真名吧?那是因为他现在名为『拉尔法‧朱烈安特‧萨威尔』。不过,冠上国名的那位仁兄过去可是吓吓有名呢!但为何你能够轻易地叫出『杰维尔』这个姓呢?」

  霍妮雅俏皮地笑了笑,自己说出答案:「我想你大概是不小心脱口而出的?顺口就不小心说出来了。」

  霍妮雅直盯着乔的脸,她的脸上慢慢浮现了恶作剧的笑容,「唔,终于被我套出来了。街头巷尾所流传的那个传闻果然不只是无聊的八挂而已……不过你太见外罗,乔。干嘛不跟我说嘛!」

  「因为……这是我个人的私事,我并不想在战场上夹带个人私情。」乔说完,也受到影响地笑道:「女王,您可真调枝!」

  「哼,明明不准对我有任何袐密,你却瞒着不说。以后任何事都不准瞒着我!」

  『被说教了。』乔小声应允后,眼神温柔地看向霍妮雅。

  『女王果然是我应该效忠的人……』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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