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终章

  “……那么,忝由在下带领各位举杯,祝贺春香小姐比赛优胜,以及预计发行CD专辑一事……干杯。”

  “干杯!”

  在沉默寡言女仆长起头举杯后,周遭众人齐声附和。

  乃木坂府举办的庆祝派对就此开始。

  “春香小姐,这次真的是恭喜妳了!”

  “据说这是总计第十次的比赛优胜……”

  “而且还要出CD专辑对不对?”

  “我会在发售日抢先入手的!”

  “非……非常谢谢大家,呃,嗯,那个……我很……很开心……”

  众人接二连三的道贺,让春香难为情地将手抚在胸前。

  和椎菜去Sunshine的隔日。

  正如同回程时美夏打电话跟我说的,今天乃木坂府内的第一宴会厅“牡羊厅”正举办着庆祝派对,庆贺春香比赛优胜以及因此获得发行CD的机会。

  随处可见正在开心畅谈的受邀来宾。

  人人都是身着西装和礼服,打扮隆重的绅士淑女。而以叶月小姐为首的众女仆们,则忙碌地穿梭在他们之间给予招待,并且负责节目的进行。

  “……”

  唔,原来派对的规模这么大啊。

  由于美夏跟我说只是个“小”派对,我还以为是那种只有自己人参加的小型家庭派对,但看来并非如此。应该说,这是我们对“小”字的解读差异所造成的结果吧,唔——姆……

  正当我想着这件事,一边待在大厅角落仰起手中的玻璃杯(里面是不合酒精的葡萄汁)小口啜饮时……

  “啊,找到大哥哥了”

  “嗯?——唔啊?”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同时感觉有人从背后拉住我的手臂。

  转头一看,我见到了穿着感觉很有质感的针织衫和裙子,正朝着我“嘿嘿~”笑着的双马尾女孩。

  “美夏……”

  “吼~大哥哥,你也真是的。我还在想难得今天办姊姊的庆祝派对,怎么都没有看见你,结果

  你竟然窝在这里~?你得像看见鱼儿的皇帝企鹅般努力不懈,贯注全身的精、气、神向姊姊祝贺才行啊~”

  “呃,妳这不是强人所难……”

  我将视线移向位于宴会厅一角的春香那边。

  春香在那里被宾客们众星拱月般围绕着,正努力面带笑容,回答各式各样的问题。

  “啊~嗯,那样的确是有困难……”

  “……对吧?”

  可以的话,我也想马上走过去向她道贺,不过这样子我根本无法靠近。

  打个比方,她现正处于被天然城墙围起来的公主状态。

  就在我看着远方的春香,心中如此作想时……

  “嗯~不然在姊姊有空以前,我们先来聊聊吧。我在二次会之前也没什么事好做——啊,对了,大哥哥,你的烦恼解决了吗?”

  “咦?”

  美夏突然如此间道。

  “嗯,就是烦恼啊。喏,上次生日派对时你不是有点兴致缺缺吗?昨天也好像没什么精神,所以我才想说你会不会是有什么烦恼。”

  “嗯,呃,算有吧……”

  我给出一个嗳昧的回答。

  烦恼的最大根源是已经解决了。椎菜的告白和给她的回应。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简单到尘埃落定后就能一扫阴霾的地步,事后甚至会产生各种深远的影响……

  美夏听完后……、

  “嗯~从你的表情看来,你似乎仍处于青春的烦恼呢~——那么,嘿”

  “咦?”

  “必杀,小美夏北十字星”

  “呃,喂!”

  ——绵软——

  伴随着招式名称(?)她迎面扑向我的怀里,把我抱个结实。

  一道柔软温热的触感贴向我的胸口,接着与春香很类似,但是微带一点甘甜感觉的幽香轻轻飘了过来。

  “喏,既然是大哥哥,我想你的烦恼八成足和姊姊有关的那种没什么犬不了的无病呻吟吧?既然这样,就让可爱的小美夏给你一点特别的安慰吧~你就把我当作姊姊,尽情地对我撒娇吧?来嘛来嘛~”

  “呃.嗯.就跟妳说……”

  “还是说怎样?你已经厌倦小美夏了?不再稀罕我的身体了?……呜呜,大哥哥,你太过分了,你都已经把人家身为女人的重要部位弄得全是泡沫,恣意玩弄一番过了……”

  “呃,喂,美……美夏!”

  喂,妳说的是之前在浴室帮妳洗头的那次吧!

  但是周遭的众人并不知道那件事,他们的视线彷佛受到这段问题的发言吸引一样,全都往我这边集中。

  “您……您有听到……刚才那段话吗……?”

  “呃,嗯嗯,那个男人,似乎做了非常不检点的事情……”

  “那……那一位是美夏小姐吧……?”

  “应该知会一下玄冬氏先生吧……?”

  上述的窃窃私语传进我的耳里。

  唔唔,真是一让人坐如针毡,而且还是专钓黑鲔鱼的那种大型钓针……”

  然而,双马尾女孩却完全不理会我心中的想法……

  “呜呜,所以大哥哥,你要好好负责喔——扭扭喵~”

  她不断以脸颊磨擦我,撒娇地说着。

  呃,嗯,妳的目的或主题已经和原先有了九十度的转变好吗……?

  哎,就某种层面来说,双马尾女孩的表现真的是无比地一如往常……

  正当我带著有些无法释怀的心情伫立原地,让双马尾女孩窝在我怀里时……

  “——话说回来,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在意喔?”

  “咦?”

  先前还语带调侃的美夏,突然口气严肃地说道。

  “我说的是最近的大哥哥。印象中你很少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精神耶?所以我有一点担心……。——难道大哥哥和姊姊之间发生了什么?”

  她露出真正有些担忧的表情,抬头向我询问。

  “呃,不……”

  并非我和春香本人间发生了什么。

  呃,我们在教育旅行最后一天是有……嗯,意外的物理性接触,然后在庆功宴中又发生了一些互动,不过美夏此时间的应该不是这类事情。

  从这个层面来说,主要让我挂心的是和椎菜之间的那件事——

  面前的美夏正仰着头,笔直地注视着我。

  平常很少看见她如此坚定的模样。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在担心我的情况……

  我犹豫了一会后……决定告以实情。

  “——那个,椎菜跟我说她喜欢我。”

  “咦……”

  这句话让美夏吃惊地眨了眨眼。

  不过她似乎马上想到什么,抬头间道:

  “呃,嗯……椎……椎菜,指的是椎菜姊姊吧?咦,咦,咦……?喜……喜欢是什么意思?喜……喜欢你这个朋友,或是喜欢你这个同学吗……?”

  “不……”

  我摇头否定美夏的问题。

  “她说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样,而是喜欢身为男生的我……”

  “??咦,意……意意意意思是……?然……然后呢,大哥哥你怎么回答的?我……我是觉得不可能,不过你该不会真的答应了吧……?”

  “……不,我没有答应。”

  “是……这样吗……?”

  “是的,不过我不能告诉妳细节。”

  “是……是吗……”

  她彷佛放下悬挂的心一般,抚了抚胸口。

  那放松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前所未有。

  “那……那么,你这阵子之所以没什么精神……”

  “嗯……就是为了那件事。发生这种事情,让我有些烦恼……不过现在……嗯,虽然无法说完全没事了,不过事情暂且得到解决。所以,谢谢妳担心我啰。”

  “呃,不……不会,这一点是没差啦……”

  听我这么说,美夏微微点头道。

  不过接着……

  “……原来……发生了那种事啊……椎菜姊姊向大哥哥告白……”

  “……”

  “……我一点……都没有想到……除了姊姊以外的人,和大哥哥发生什么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她又似乎想到什么般,紧紧握拳看向地面……

  “…………不过……既然这样……我也……?”

  “……”

  她最后的呢喃声音细若蚊蚋,小到我也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只不过……

  我此时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这番话竟然造成一些影响……并在日后引发那样的事情。

  “呼……”

  就这样,和美夏谈过许多后。

  我一个人离开室内,来到宴会厅外面的露台。

  身后窗户的另一头,派对仍然热闹地进行着。

  欢呼声、谈笑声,以及夹杂其中,节奏精准的古典乐演奏自里头传来。

  “看来想和春香说到话,还要再等一会呢……”

  我来到这里前稍微观察过一下,但她那里依旧是小城墙状态。

  看样子,大概还得等上将近一小时。

  总之在那之前,我就随便呼吸一下外头的空气,慢慢地等待吧……就在我如此作想,并将身体靠在扶手上的时候……

  “——啊,裕人,找到你了”

  “咦?”

  一道十分舒服,光听就能让我的心中充满负离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转头一看,站在那里的人……

  “春香……?”

  “是”

  正是将手抚在礼服胸前,对我露出开心微笑的迷糊大小姐。

  不过,她怎么会跑到这里……?

  我刚刚瞄一眼时,她仍然被宾客们团团围住啊……

  见到我眼镜底下的眼睛眨个不停……

  “嗯……我是偷溜出来的)我告诉大家想休息一下……然后叶月小姐说,你在这里……”

  “叶月小姐……”

  呃,可是我没跟她说……我人会跑到这里啊?

  我也没和美夏提过这件事,或是见到哪位女仆做出确认我所在位置的举动。真不愧是已超越女仆的女仆,超级沉默寡言女仆长……

  正当我为了她依旧非凡的能力而陷入半哑然状态时……

  “——哇啊,裕人你看,是樱花。”

  “喔。”

  将身子从露台探出的春香大声叫道。

  “喏,在那里。好漂亮、好可爱喔……春天到了呢)”

  “是啊……”

  春香指着的地方,可以看见许多淡淡的粉红色。

  那是在日本象征春天来临的花朵。

  话说回来,不知不觉又到了这个季节呢。

  由于不久前才去过北海道,感觉冇此.怪怪的,不过从下个礼拜起便是四月——有着身旁迷糊大小姐部分名字的季节,正要迈向最美的时期呢。

  升上高中两年。

  和春香相遇……即将届满一年。

  这一年间,真的发生许许多多的小怞……

  “…………”

  就在我回顾着浮现于脑中的数个回忆,不禁感慨良多时……

  “——话说回来,和裕人相遇,已经快要一年了呢……”

  “咦?”

  春香稍微抬起头向我说道。

  “我初次认识裕人是四月底的事情……当时我们在图书室偶然相遇……在那之后,已经快过一年了呢……”

  “是啊……”

  “这一年……真的非常地美好。和裕人共度的一整年高二生活,都散发著眩目闪亮的光彩……在我往后的人生中,一定很难忘怀这段时光。”

  “……”

  她笔直地注视着我,露出真心喜悦的笑容。

  那微笑无比亲切,彷佛对我彻底信赖一般……

  “春香……”

  我也有着一模一样的想法。

  去年四月,一连串的巧合让我们偶然相识。

  自从当时意外得知春香的秘密后,我和春香便一起度过许多时光。那是一段风波不断的日子,同时也是我至今过得最开心的一年……

  “……”

  而且……不只如此。

  共度那段时间后,我察觉到自己的真心。

  开始了解到,是谁占据着我心中最想珍惜的那个位子。

  过去连我自己也不甚明白的感情,终于成形了。

  化做一份……明确的爱意。

  “……”

  ——原来。

  ——我是喜欢……春香的啊……

  我心底始终模糊不清,无法化为言语的情感。

  想要一直待在她身边欢笑,一路伴随着她,守护她笑容的念头。那份感情除了“喜欢”以外……没有其他解释。

  “……”

  “喜欢”某个人的心情。

  对某一个人的强烈爱慕。

  最后让我……选择了春香,而不是椎菜。

  我选择不接受椎菜的感情……坚持我对春香的爱。

  对于这个抉择……我一定得负起责任。

  “…………春香。”

  “是?”

  春香待在我身旁,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我朝着那样的春香……向前踏出一步。

  “嗯——听我说,春香……”

  “?”

  “那……那个,怎么说,我有件事想告诉妳……”

  “有事想告诉我……吗?好,什么事呢”

  她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副过于纯真的模样,让我怯懦的心差点失去勇气。唔……

  不过,此时我不能退缩。

  要是这样就打退堂鼓……我将无法面对椎菜,和我自己的感情。

  “…………”

  心脏“怦通怦通”地跳着,彷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一般。

  眼镜底下的脸部,像是被泡菜锅狠狠砸中似地发烫。

  我硬是压下那双重打击……从腹部深处挤出声音来:

  “…………春香!”

  “是”

  我将双手放在春香的肩膀上……

  “听……听我说,我……嗯,喜欢——”

  “?”

  正当我准备鼓起勇气,带著有如自奈良的五重塔倒裁葱一跃而下的心情,向春香表达出我的真实心意时——

  抓……!

  “?”

  我突然有种腰部吊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而且还不只一个,是两个。

  仔细一看,我见到了——

  “喔喔,裕人,原来你在这里啊。”

  “小裕~人家找你好久喔~”

  “……”

  结果是饥饿的活人怨灵(×二)

  这……这两个人为什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她们昨天夜里跑去酒聚,今天应该睡死在客厅里才对啊……

  听见我脱口而出的质疑……

  “为什么?你不是说今天有乃木坂小姐的庆祝派对吗?……既然这样,我们怎么可能不来呢……而且这里还有美酒与料理。”

  “没错没错,庆祝还是要大家一起来比较快乐啊~而且你想,俗话不是说好酒大家喝,才会更好喝吗”

  “…………”

  这就是妳们的理由啊……

  应该说,只要有食物和酒的地方,再远这两人都会出现吧……

  就在我打从心底感到无力的时候,一旁的春香表示:

  “呃,嗯……塯子小姐和由香里老师,请往这边请。我们准备了很多料理……”

  “喔喔,真不愧是乃木坂小姐!马上了解我们的诉求!”

  “春香就是这么乖巧懂事~”

  春香带领着颓废至极,眼中只剩下“酒”和“饭”两个字的两名活人怨灵,准备进入室内。此时,她突然回头转向我这边……

  “——嗯,你刚才想说什么呢?”

  “咦?”

  “嗯,就是你刚才说到一半的事情。你说有事想告诉我……”

  她微微倾着头,如此询问道。

  “…………”

  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让我犹豫了一仲。

  不过既然错过了时机,就代表现在己经不太适合提那件事了。这么做一定没错。

  因此我摇摇头……

  “嗯……这是秘密。”

  “?”

  面对头上冒着问号的春香,我如此答道。近期之内——一定有机会再向她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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