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的铃声响起来了。
「主人。」
接着声音响起。
「主人。」
声音重复着。
「主人。」
感觉很烦人。自己想要睡觉。睡着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将现实抛到脑后就能享受一下安宁了……想要睡觉。用力默念着强行让耳边的声音远去。
「 起来 话 了哟。」
还能听到杂音。好烦好烦好烦。用力默念,这次全部声音都终于远去了。
「 」
感觉有谁在嗤笑着。
没有声音,取而代之的是触感。
接着,有什么进入的触感。
「——!?」
十夜不由得睁大了眼。零距离下四目相接。
「……!?」
无法出声。看着只剩动摇的十夜,那双眼愉快地眯细……然后离开。
「第二次就成功了呐。」
满足地说道。
「…………」
还在动摇中的十夜呆然地用手碰触嘴唇。上面还残留着艳丽的触感。
「…………黑衣!」
「怎么了呐?」
「你做什么了!」
「夺去了主人的嘴唇还把舌头伸进去了。」
「噗!?」
黑衣丝毫没有隐讳的打算。
「顺便一说要是还不起来的话就打算更进一步的来着。」
嗤嗤一笑。
「……你啊。」
「反正起来了那不就好了嘛?」
理直气壮。
「不如说咱倒觉得是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起来的那方有问题呐。」
「……」
这点十夜也无法否定。望向时钟已经是午前了。本来的话十夜早就起来刚要叫醒黑衣了吧……这么一来就跟平时的立场逆转了。
「我知道了,算了。」
叹了口气后十夜调整了一下情绪。
「那么为什么要特地叫醒我啊。」
「因为手机响起来了呐。」
指着十夜的枕边。那里放着如今已经停下铃声的手机。
「……来信。」
会拨打十夜的手机的人非常有限。虽然一半以上是讨厌的预感,不过十夜还是打开了手机确认来信者。
来信 葵
那里是与预感别无二致的名字。
「不回电吗?」
「……」
即使登陆的是葵的名字但实际上拨过来的是帝。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没有头绪。在这种状态下跟葵再一次接触感觉并不是好事。
「也有变得更加不利的可能性呐。」
「……」
姑且在理,但心情上想要无视。
哔哩哩哩哩哩哩
然而第二次的来信音却告知自己,现实是无情的。
「……喂喂。」
没有办法,十夜按下了通话键。
「早安十夜君。」
那个声音毫无疑问乃是葵所有之物,渗透而出的则是帝所有之物。
「……答复的话还没想好哦。」
「也不是说想要提早限期啦……虽然也没有延后的打算呢。」
眼前仿佛可以看到电话对面的帝正在嗤笑。
「那么有什么事。」
「想要邀请你出来玩而已。」
「…………哈?」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不大家一起出来一趟吗?」
「……」
十夜用空空如也的左手轻轻按住额头。电话对面的那位真的正常吗……不虽说不正常这点倒是明白。
「其实可不是我想要出来玩哟?」
「那到底有什么意图啊。」
「从真白那接到邀请的电话了啊,说是大家一起出来玩什么的呢。」
接受了邀请然后便联络这边了,帝如此说道。
「因为拒绝不了朋友的邀请呢。」
「……」
和真白交友的是葵而不是帝。帝并没有特地装成葵的样子接受真白邀请的理由。单纯的只要拒绝掉就可以的事却答应了,因而才会让十夜动摇吧。
「因为跟真白约定了替她邀请你们三人,所以要好好地把立夏也带上哟?」
「!」
明明还没答应却推进了话题……而且。
「立夏的状态你也清楚吧。」
「只要解开不就好了么。」
简单地说道。
「你以为是因为谁的错才不能解开啊。」
「是我的错吧?」
「就是这样啊。」
一如以往让人烦躁的说话口吻。
「我已经不会再对立夏做什么了哟?」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如果你不做什么小动作的话就没这个必要了。」
威胁已经十分足够了呢,如此侃侃道。
「嘛,我也不会说要勉强你啦?既然你想把立夏当成标本一样好好珍藏的话继续这样也没关系……不过要是你讨厌这样的话,不觉得交涉的机会是必要的吗?」
「……」
嗞嗞的,十夜咬紧了臼齿。
「我是哪边都没关系啦……要是你不来的话也只是我跟真白愉快地去游玩而已呢。」
「!?」
「我应该一开始就说了哟……是受真白邀请了。」
就是说,要是拒绝了邀请的话就会让真白和帝二人独处。而且对帝而言真白并不是像立夏一样重要的人质……为了威胁十夜不能说没有下杀手的可能性。
「帝……」
「我可没说过要做什么哟。」
确实什么都没说过。
「虽然也没说不会做什么就是了呢。」
愉快地嗤笑。
「我去……就行了吧。」
十夜呻吟似的说出了答应的话。
「嗯,那就好。」
满足似的声音。
「详细在决定好了再联络你。」
然后就切掉电话了。
「…………可恶。」
啐了一口,十夜放下了手机。
「一败涂地呐。」
黑衣呀咧呀咧地耸了耸肩。感觉再度深深地认识到现状了。明明对方有着各种材料这边却是一无所有。尽管如此帝还是将胁迫抑制在让这边犹豫着要不要妥协的等级。
「……以防万一可以监视真白吗?」
「可以,但咱觉得没有意义……要出手的话应该早就出手了呐。」
「……就像立夏一样吗。」
「正是呐。」
在事前,在这边察觉到之前。
「但是,帝可是说过盯上第二位了哟?」
「正因为如此呐。」
「……?」
无法读懂其意图的十夜望向了黑衣。
「帝会说盯上第二位的是因为咱们确保了立夏呐。」
「……啊啊。」
帝不会施加直接性的危害……然而,却已经不容分说地施加过非直接性的危害了。
「帝无法再对立夏做什么……最低限度咱们至少确保了立夏的性命。」
「但是,仅此而已。」
即使确保住性命,其意思和人格却会一直维持扭曲。
「但是,那个仅此而已是很重要的呐。」
「……哪里啊。」
「假如说真白和主人的双亲被帝杀了的话要怎么办?」
突然询问这种事。
「……」
十夜也明白,光是想象心中便会溢出黑色的感情。
「会觉得,无法原谅吧。」
「嗯。」
黑衣点了点头。
「在那之上,就会把立夏的事放在后边……因此不就会产生总而言之要先杀死帝的想法吗?」
「那个……」
或许无法否定。现状是唯有立夏的性命确保住了,即使假如说杀死了帝也唯有立夏的性命不会失去……所以也有带着恨意杀死帝的可能性。和生命不一样,毕竟扭曲的立夏也不是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性。
「那个人也是理解这点的哟。」
所以即使会威胁实际上也不会出手吧,黑衣如此说道。
「是吗。」
稍微,感觉轻松了一些……然而同时也想到了一件事。帝不会对真白他们做出威胁以上的事,是因为握住了立夏。十夜并不认为只要留着性命就好了,对此帝是十分清楚的。
只要帝不对十夜的熟人出手,那么对十夜而言最大的弱点果然还会继续是立夏。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不由得脱口而出。
「因为主人是个半吊子呐。」
「……半吊子?」
即使被说了也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言われてもすぐにはびんと来ない)
「对呐。」
然而黑衣怀着确信点了点头。
「再说主人的目的是什么呐?」
问了根本性的问题。
「让立夏幸福……啊。」
「嗯。」
点头,问道。
「那是什么程度呐?」
「什么程度……」
「是将妨碍幸福的障碍排除掉嘛?」
「啊啊。」
「那么当然也包括守护立夏在内吧?」
「当然的吧。」
「呼唔。」
那么,黑衣如此继续道。
「要是立夏因为交通事故死了。」
「什——」
「要是被路过的杀人犯刺死了。」
淡淡地告知。
「什么……」
「以主人所谓守护的基准来说会发生的可能性呐。」
「——!?」
嘎当一声,仿佛头脑被殴打了似的脑鸣。
「有什么好惊讶的?」
黑衣看着这样的十夜。
「又不是一整天都紧贴着而是放任她自由行动的话,会有那种可能性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吧?」
毕竟谁都有可能遇上事故。
「可是,那是……」
「就是因为做不到那种地步才说是半吊子呐。」
「……」
「要是命令了咱一句的话那便有可能办到。一边毫不害羞地说着立夏就是全部却对此怠慢了?因为那种行为不就像是跟踪狂一样所以忌讳了?比起那还要过分的事,主人在以前就做过了吧。」
「咕…………」
十夜无法作出任何反驳。
「假如说主人下过命令的话,不管是葵还是帝都不会有机可乘了吧。」
能在事前就察觉到,并守护住她也说不定。
「一边说着为了不要更进一步地卷进去而将关于自己的记忆消除掉,尽管如此却依然是半吊子地守护着……那不就像是在说,自己的弱点就在这里,请过来夺走一样嘛。」
然后立夏便被漂亮地夺走当成了人质。
「…………」
要是期望立夏获得幸福的话……十夜的行动简直就只是将立夏推向了反方向。
「在说泄气话之前首先得好好思考下呐。」
黑衣对这样的十夜说道。
「全部,从最初开始的一切。」
「……我知道了。」
对于黑衣的话,十夜深深地点了点头。
「啊,十夜前辈!」
来到会合的地方时真白已经站在那里了。车站前的广场有着相当大的人流,但她马上便发现了这边并挥起了手来……而其旁边则是帝的身姿。往这边投来了视线并愉快的弯起了唇来。对此十夜虽然苦起脸来不过还是走近了两人。
「日安。」
「嗯,日安。」
真白笑眯眯地回了个招呼。
「日安,十夜前辈。」
帝也浮现出彷如葵一般的笑容望向十夜,接着则是朝向其旁边。
「黑衣前辈和立夏前辈也是,日安。」
「哎哎,日安。」
伪装起来的黑衣答道。
「嗯,日安。」
立夏也带着笑容回应招呼。
『好好的带过来了呢。』
突然帝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把视线投过去帝却并没有看着这边。似乎是用了什么术只让十夜听到的样子。
「反正是知道的吧。」
反正能听到的吧,于是十夜小声答道。要将立夏从黑暗中解放,最初考虑的便是要如何处理这数日的龃龉……然而在解放之后立夏就表现得仿佛一开始就没有问题似的。即使离开了大概还是和帝有着什么联系吧。
「我不否定哟。」
「……即使想做什么也是没用的。」
虽然没有包裹在黑暗中,但立夏依然在黑衣的黑暗的影响之下。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黑衣能够在一念之间便用黑暗确保立夏。
「才没那个打算哟。」
口是心非的声音响起。
「……」
发自心底想要殴上去。
「十夜君,怎么愣住了?」
突然立夏的声音传来。身体不由得为之一震。
「怎么了?」
不可思议地窥探十夜的脸。
「不、不……没什么。」
一边答着一边盯向了帝,对方则是愉快地嗤笑。一想到这也是那家伙的所为便不由得血气上头,虽然不可能表现出来就是了。
「那么,是时候动身了吧。」
刚刚冷静下来真白便提案道……好好思考一下的话,在场正正经经的人就只有真白一个了,十夜偶然间这么想着。十夜、黑衣、帝自不必说,立夏也被帝扭曲了。虽说过去曾被妖刀操纵,但真白并不知情……可以的话真希望不要再把她卷进来了。
「……光是希望的话谁都办得到啊。」
自嘲似的喃喃自语。
「嚯啦,十夜君走了!」
突然立夏挽住了十夜的手腕。接着就这样挽着走了起来。
「等、立夏……」
被拉着的十夜也只好迈步。
「哇,立夏前辈好大胆呢。」
真白像是吃了一惊似的看着两人。
「这可不能输呢。」
黑衣则是一如既往的添乱,挽住了另一只手。
「唔呜。」
对此立夏露出了闹别扭的表情,而黑衣则是嫣然微笑。
「三、三角关系的预感……!」
真白则是兴奋地看着三人。
一如以往的光景,而且还有点更为喧闹。
「左拥右抱呢。」
讨厌的声音响起。
明明要是能一无所知地享受下去,就真的太好了。
既然是在午前会合自然要先去吃午饭。之后再适当地逛一下车站前的店铺……在这期间发现了大型游戏中心便随之进去了。
「嘿,原来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呢。」
真白兴致盎然地回望着店内。挺她所说真白似乎不怎么会来这种场所。虽然十夜以前来也来过几次,不过这几年都没有来过的记忆了。与其说是没什么兴趣,还不如说没有这种兴致占更大成分。
「我啊,还想象过是更加不良的地方呢。」
「嘛,虽然也有那种店就是了。」
这家店是面向家庭层的,店内既是禁烟也非常明亮。游戏机也是空着间隔放置的,因此有种宽阔的开放感。大概是因为在她印象中游戏中心又昏暗又大烟味才会吃惊吧。
「很多大型游戏机呢。」
「真的呢。」
黑衣和立夏不可思议地并肩望着游戏机。和旧时候不同,现在的游戏机大多使用大型框体。以前的话除了格斗游戏之外显眼的就是卡片游戏和跳舞机了。
「总之要怎么办。似乎没有能让大家一起玩的游戏啊。」
帝用葵的口吻开口道……对此十夜无论如何都只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这种状况除了闹剧之外就不作他想了。虽然因为真白也在所以没办法,但无论如何十夜没有做这种无谓事情的兴致。
「那么就适当的分开好了。」
因此十夜这么提案了。
「毕竟各自的兴趣也不一样,非要一起行动效率会很差吧。」
「是呢。」
真白也表示同意。
「葵酱也可以吗?」
「我没什么关系哟。」
视线转到立夏上。
「嗯,我也可以。」
立夏也点点头。
「当然我也没关系。」
黑衣也同意了。
「呐,姑且就随意行动好了。」
这么一来各自行动,就能跟帝对话了……虽然十夜是这么考虑的。
「呐,十夜君走了。」
「哎。」
被立夏挽住了腕。
「我想去看看那边。」
「哎,不……」
「好啦,走了。」
对着就这样被拉走的十夜,帝轻轻地挥了挥手。
综上所述便开始自由行动了。虽然在十夜看来是想趁着着间隙跟帝说话的,结果却无可奈何地被立夏捉住了。现在的立夏被帝扭曲了。然而十夜却连挥开她的手这种事也办不到。
「十夜君,要玩什么?」
「那、那个……」
突然甩过来话题也很困扰。本来自己就不怎么玩游戏,再者要是没有什么要事的话也不会怎么过来。回望四周的话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游戏机,但却没有对哪个产生了兴趣。
「立夏呢?」
因为难以回答就反问了。
「我想试试那个呢。」
目光追着其视线的方向落到了夹娃娃机上。那里面满满地堆着各种各样的奖品布偶。
「说起来你好像在收集布偶来着。」
「嗯。」
或许是为十夜还记得这件事而高兴,立夏笑着点点头。
然而,十夜却在想。虽然没有说出口,但十夜知道,立夏不能饲养宠物,作为代替才会去收集布偶的。虽然现在的立夏知道这个理由,但是以前的立夏会怎样呢……失去父亲的记忆后,她看到自己房间的布偶会想到什么呢。
「这里的都没有所以都想要呢。」
因为立夏的声音而回过神来……现在思考那种事也没意思。
「……虽然很不简单就是了呢。」
调整过情绪后答话道。
「啊,这个真好哪。」
说着立夏停下了脚步,让她止步的正是装入了三十厘米左右的猫布偶的机器。
「虽然狗也很可爱不过果然猫也很可爱呢。」
「嘛呐。」
虽说实在搞不懂那个称不称得上是猫。那个可是经过了相当程度的艺术夸张,即使不能说是人形但感觉像是双足行走的样子。手上还拿着武器似的东西,大概是哪个游戏的角色吧。
「那么我去试试了。」
「啊啊。」
「要上了哟。」
「嗯。」
「……」
但是立夏没有举动。其理由留意其视线便能简单地明白。
「……手腕,不放开的话。」
被拉过来的时候起就一直跟立夏挽着手腕……这样的话要操作夹娃娃机是相当困难的吧。
「……嗯。」
不得已立夏放开了手。
「好了,要上了。」
为了给自己打气说道,然后立夏从钱包里拿出了零钱。将其投入后操作用的按钮便亮了起来。第一个按钮是向内移动,第二个按钮则是向右移动,以此来瞄准目标。
「瞄准那个孩子了哟。」
在层层堆积的布偶之中仅仅是微微露出的布偶,立夏就将那个定为目标。将夹钳向内移动,再右移至其正上方的位置,之后夹钳便自动打开瞄准布偶。
「啊……」
然后夹钳无情地错过了目标。大概是稍微右滑过了,仅仅抬起了布偶的脚后便抓了个空回到了固定位置……只能空虚地望着夹钳在洞穴上方打开。
「呜……」
立夏不甘心地看着玩偶。
「嘛才一次肯定是没法顺利的啦。」
听说即使习惯了也是相当有难度的。
「对呢……嗯,再试一次。」
立夏点点头再度拿出了零钱……后略。
「啊——呜——完全不行啊……」
虽然那之后立夏又投入了二千圆,但布偶还是没有得到手。虽然有次的确是刚好夹了上来,结果在途中布偶便无情地从夹钳下掉落了。
「那个,还要继续吗?」
「……」
一脸烦恼地看着布偶那边,看来心情是相当的失落啊。虽说最初还说了想要各种各样的布偶,不过这下子也只能放弃了吧……啊啊,真是的。十夜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表情。
「好了,我帮你。」
「哎!?」
立夏惊讶地看着十夜。
「那是这个,超难的哟?」
虽然这么说不过眼中还是洋溢着期待。
「嘛,大概没问题。」
虽然平时经常忘记,不过因为黑衣的影响十夜的身体能力可是相当优秀的。也能把握到夹钳滑动的距离,应该可以确实地移动到瞄准好的位置……虽然也没法说这样就能夹到,不过总归有办法的吧。
「我会帮你夹上来的了。」
「嗯——」
看着高兴点头的立夏,心情便轻快起来。
……即使明知道这是不应该之事。
从结果来说并没有顺利到所想的那样。这种游戏里比起正确地移动夹钳,识别哪个玩偶可以得手的判断力更为关键吧。因此即使说固执地瞄准那个玩偶是错误的也可以。然而要是非要勉强尝试,就得考虑如何移动才能捕捉到目标玩偶。即使是按照最短的顺序估计也得花费相当的金额……嘛,即便如此。
「十夜君,谢谢。」
十夜觉得既然能见到这个笑容那也算是相当便宜的代价了。
「不客气。」
「嗯。」
像是真的非常高兴似的抱着玩偶。
「哎嘿嘿,这个玩偶我会好好珍惜的。」
「……嘛,算上二人份的话花费比直接买的还要贵呢呢。」
「唔——才不是那个意思。」
鼓起了脸颊。
「因为是十夜君那得来的礼物才会这么珍惜的。」
「……是吗。」
老实说觉得很高兴。
「果然十夜君很可靠呢。」
「哎。」
然而突然投过来的信赖视线,让十夜动摇了。投过来的这份感情,十夜的心中并没有能够同意它的记忆……能让立夏如此信赖之事,十夜仅有的记忆之中并没有这种存在。
「在我求助的时候就会来帮我呢。」
「……求、助的时候?」
「父亲那时候也是,我很高兴哦。」
「——!?」
不对。立夏腼腆地笑了,十夜却有种想要吐的感觉。那个时候立夏根本就没想过求助……即使有想过也不是为自己。并不是为受虐的自己,立夏所期望的是父亲能够得救。因为不过遭受了多少痛苦立夏也无法讨厌自己的父亲……正因为如此,在她父亲消失的时候立夏才会露出那种表情。
十夜并没有拯救立夏……所以,不对。
「怎么了十夜君……脸色很差。」
「……没什么。」
一脸担心地窥探这边的表情毫无疑问乃是立夏所有之物,然而却无可奈何地再度认识到了差异。那个时候立夏所抱有的坚强和脆弱,眼前的立夏都没有……十夜所能见到的,就只有一个无可奈何的美梦而已。
「呐,十夜君。」
「嗯?」
听到回应后,紧紧地抱着玩偶的立夏双颊染上了绯红。
「告白的答案……我会等着。」
说完,立夏便害羞地撇过了视线。若非这种情况,若是一无所知,十夜的脸肯定会熟透了吧……也会无可奈何地思考一些浪漫地答复吧。
「嗯。」
然而如今的十夜所能做到的就只有轻轻点头。因为十夜很清楚。很清楚现在的立夏不对劲。现在站在这里的立夏并不是十夜所熟知的立夏,而是根据帝的喜好被扭曲了的立夏……只不过是十夜所期望而又不期望的形式。
「……答案,不给出来的话。」
以不让立夏听到的程度小声喃喃。
是否真的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答案。
「还真是相当难看的脸色呢。」
帝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十夜。
「是和立夏两人度过了愉快的时间了吧?」
还真奇怪呢,虽然帝说着歪了歪头,但十夜并没有看漏那弯起的唇角……这种挖苦早就因为黑衣而习惯了。只不过黑衣不会表现出露骨到这种程度的恶意。
『当然了……咱可是深爱着主人的呐。』
呼哼一声,黑衣那自信的声音在心中响起……真想告诉她没有恶意那边反而更加恶劣。
「哦呀,悄悄话吗?」
「……听得到吗。」
「是推测哟。」
感觉是说谎。帝的话恐怕是有办法旁听到黑衣的念话的吧。
「不过要交谈的话真希望是对我呢……就是为了这个才跟我两人独处的吧?」
把真白和立夏交给黑衣应付,十夜则是邀请帝到店内一角的长椅上。顺便一说,因为拜托了黑衣不要让别人打扰所以周围并没有人影。既然说可以出声那么黑衣也有好好地留意这边吧……这种场合下还真是帮大忙了。
『看来主人也终于明白到咱的难能可贵了呐。』
别太得意了啊。
「那么?」
帝催促道。
「我想听听理由。」
「呼唔,什么?」
「为了什么才要做这种事。」
清晰地、带着恨意瞪向帝。
「哎呀呀这还真是相当生气呢……就这么不喜欢跟立夏共度时光吗?我还以为现在的她对你来说可是梦一般的状态呢。」
「不仅仅是梦而是恶梦啊。」
正因为会认为是美梦才反而显得恶质啊。
「不满的话要改变也可以哟?」
帝说的并非是恢复,而是改变。
「你啊——」
「讨厌的话答应我的要求就好了。」
帝说道。
「这样的话不管是什么都能干脆的,如你所愿了。」
说着便嗤笑起来。彷如是将立夏当成物件似的口吻。因为这样就能让十夜继续饱受煎熬……帝毫不隐藏地挥洒着恶意。
恶意。没错是恶意。从相遇的时候起帝就一直未曾隐藏过自己的恶意。恶意就如溢出一般挥洒着。
「还真亏你能骗过葵。」
「因为一直在忍耐啊。」
丝毫没有,展现出恶意。
「为了达成我的目的,取得葵的信赖是必要的啊……而且还正好是个会让我犹豫要不要恶意相向的对象。」
「……明明结果就是背叛抢夺过身体。」
「因为那是必要的所以没办法。」
帝耸了耸肩。
「全部结束后要是我满足了就会把身体还给她。」
听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然而能不能接受则是另当别论了。十夜在别的意义上无法相信帝。
「要做到什么地步你才会满足?」
十夜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毁灭,又或是乱七八糟,这都是些暧昧的话。到底要做到何种地步才算达到目的就只有当事人知道。
「嘛,要做到什么程度呢。」
彷如不知道似的,帝歪了歪头……然后说道。
「大概,到哪里都不行吧。」
「——!」
轻快的语调,却让十夜背脊一震。帝的心中没有刹车。没有停止的基准……这点明白了。
「有什么……目的。」
十夜以颤抖似的口调问道。
「嗯?就是要把这个国家弄得乱七八糟啊?」
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啊,帝就像这样看着十夜。
「不是那样……我想问的是为了什么目的才要把这个国家弄得乱七八糟。」
虽然黑衣说了些多余的话,但即便如此十夜还是想知道理由……会抱有如此程度的恶意的理由。
「那种事,当然是因为憎恨啊。」
「……憎恨?」
「啊啊憎恨。」
这一句话,十夜犹如从中感受到了诅咒。
「太憎恨了憎恨到没有办法所以就想要弄得乱七八糟了。」
「为什么会憎恨到……」
那种程度。
「因为给予了我绝望啊。」
帝答道。
「所以我才憎恨未来。」
「……未来?」
并非,这个国家。
「没错,我真正憎恨的是未来本身。」
明确地说道。
「稍微,等一下。」
如果那是真的话就有件不得不确认的事。
「你所憎恨的未来是指这个时代吗?」
「未来就是未来哟。」
根本就不是可以限定在哪个时代的存在吧,帝如此说道……十夜一下子感觉视界开始摇晃起来。因为,这实在是太过残酷的事了。
「那。」
「偶然哟。」
理解到十夜的意图,帝说道。
「只是碰巧这个时代出现了合适的凭代,黑衣又觉醒了而已。」
居然说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往哪里发泄恶意,只要是未来的话就怎样都好。
「运气还真差呢。」
如此说着并嗤笑起来。
「咕……!」
实在是太蛮不讲理了。那份恶意是真物,留下的灾厄也是真物,所行之事也唯有满腹的恶意,明明如此却说不管是谁都没关系……只要那里是名为未来之所。这么一来简直就像是解闷不是么。对于受到被害的那方来说不就真的只是蛮不讲理而已么……而且帝还理解到这点。在理解之上嘲笑说运气真差。
「嘛,话说回来啊。」
接着帝又突然改变了话题。
「十夜君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
十夜没有藏起险恶的声色反问道。
「跟大家一起玩过解散后……之后要把立夏怎么办?」
「!」
十夜甚至一瞬间忘记了对帝的愤怒。
「再一次让黑衣的黑暗包起来好好宝贝吗?」
「那个……」
可以的话实在不想。然而如今的立夏被帝扭曲了……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也有像现在那样让黑衣的黑暗潜藏起来如此解放的方法,不过要是在视线难及的地方解放的话就确实让人不安了。
「不想吧?」
「……当然的吧。」
然而不可以,只要帝还存在着。
「那么立下契约吧。」
突然帝如此提案道。
「契、约?」
对十夜而言那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用那么警戒,也没打算约定什么大不了的事。」
「……什么契约?」
光是听听的话无妨。
「我不会在此之上对立夏出手。」
「在此之上,吗。」
「嗯,在此之上。」
也就是说不打算恢复目前为止的作为……然而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命令立夏自害了。那样的话即使解放立夏也没有问题了。
然而这不可能有唯有一方获利的契约。
「那边的要求是?」
「你要遵守约定。」
「……?」
「在约定好的日期你要直接向我传达答复。」
「……」
即使详细说明了果然十夜还是无法明白……那点和十夜的所得有着对等的价值吗。
「你还真是好人呢。」
帝像嗤笑着挖苦道。
「什么意思啊。」
「就是字面意思而已哟?」
还是说无法理解吗,说着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主人。』
呆住似的声音响起。还想着居然一直沉默不语居然连你也是吗。
『对那个人来说可是等价于主人无法逃避哟。』
「……」
等价于无法逃避?逃避什么?回答?
『正是如此呐。』
「那种事本来就……」
「或许说你没有逃避的打算。」
帝打断道。
「那是现在而已吧?十夜君身边毕竟跟着性格恶劣的妖物呢……有自信说绝对不会有决定拒绝我的要求的想法吗?」
「那个……」
这么一说的话或许的确是这样也说不定。要是决定了要拒绝帝的要求,那么去思考对抗帝的策略就好了……但要是想不出来呢?既没有对抗的策略也决定了绝对不会遵从,那么十夜还会坦率地去跟帝报告吗?
「……没自信呢。」
那真是笨蛋所为。不管怎么想都是不置一词地逃跑才是上策。
「就是为了避免这个契约哟。」
为了让十夜不管选择了哪个答案,最后都会确实地回到帝那边。
「并不是口头约定而是咒术性的契约……一度结下了不管是谁都无法违逆。其效果看看黑犬就懂了吧?」
即使有着甚至威胁到国家的力量,一旦被契约所束缚,哪怕是自杀的命令黑衣都只能选择遵从。
「……我没法相信你。」
术还有契约都是十夜常识之外的知识。即使在里面弄了些手脚十夜也无法察觉到。
「那么让黑犬确认下就好了。反正契约术式本身使用的是黑犬也会的单纯之物呢。」
「……」
即便如此要说能不能相信还是相当微妙。
「不愿意也没关系哟。确实对十夜君而言并不是非常有益的契约……毕竟只要再次把立夏当成物件处置就好了呢。」
「咕。」
一如以往,相当讨厌的说话方式。
「……结下。」
「嗯?」
「我说结下契约!」
不由得大声叫喊出来。
「那就帮大忙了。」
帝窸窸窣窣地嗤笑着。
「……相对的我想问一件事。」
「嗯?」
「要是我拒绝了你的要求,你打算怎么办?」
封印十夜逃避的契约……那么反过来说,帝她理解到十夜也有着拒绝的可能性。那么必然的也得考虑到这种情况吧。
「你觉得我会坦白地告诉你吗?」
告诉十夜拒绝的场合打算怎么办,就等于是将针对十夜的对策说出来……不管怎样也不会天真到这种程度吧,十夜也只好放弃了。
「不过嘛,就告诉你一件事好了。」
但是帝却意外的答应了。
「没什么,只会尽情迁怒于某只稍微有点强大的妖物所遵从的某人而已……直到某人到了为了杀死我而不会顾及周围的被害的程度呢。之后我只要不断逃跑这个国家也会随之乱七八糟……嘛,因为很麻烦所以优先顺序很低就是了呢。」
「……」
实在是太乱七八糟了。
「那么质问结束了吗?」
「……啊啊。」
虽说简直就是毫无益处……但无法置之一笑实在是非常的棘手。
「那,是时候跟大家会合了……契约就在跟真白道别之后吧。」
绝对不能对这家伙放置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