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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而言,那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剪影。
没有任何特别的事发生,「熟悉」的场景一再重演。
乏善可陈的每一天。但也因为如此,每一天才能过得如此充实。
那就是专属于我的故事——没错,直到那时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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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日 多云
旧校舍是栋落成即将超过六十年的二层木造建筑。裁缝社就位在一楼的里侧。
放学后,上乃原女子高中裁缝社的新社员茜夕,独自一人站在上了锁的社办前发呆,边等着其他的社员到来。
「咦?小夕,你来得好早喔。」
担任裁缝社社长的浅葱法子拉开嗓门边喊边走了过来。
「啊,社长!您辛苦啰!」
「又只有你一个人先到吗?」
「是的,看起来好像只有我一个!」
法子打开上锁的门,走进社办里面。小夕也跟着走了进去。
「最近如何?已经习惯学校了吗?」
「嗯……该怎么说呢?我大概已经可以掌握学校里面有哪些设施了。可是要移动到不同教室时,班上同学还是会一阵兵荒马乱耶!」
「那是一定的啊——像我虽然已经在这间学校待一年多了,但到现在还是会在上学途中迷路哩——嘻嘻嘻!」
「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笑。」
「真不捧场耶——我可是在讲笑话喔?」
「……」
「小夕,你干嘛一句话都不说,而且还把视线移开?」
社办里顿时被沉默所填满。再也无法承受这股沉默的法子急忙转移话题。
「……好吧!那我们来想想今天该做些什么吧!要不要继续昨天的裁缝练习呢?」
「啊、好啊,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最喜欢有上进心的社员啦。加你十分!」
小夕从社办墙壁的架上取下裁缝箱和剩余的白布,法子则是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裁缝组,再从小夕手上接过白布,做好进行针线活儿的准备。
「那就先来穿线吧。」法子边说着,边灵巧地将黑线穿过针头。
「遵命!……嘿、喝、哈!我的手很拙,连穿针这种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不会啦,习惯之后就算闭着眼睛也穿得过去喔。」
「是真的吗!那、那可以先请您示范一次吗?」
「……这、这个嘛……不好意思,我不会耶。我刚才讲得太夸张了……」
「社长真的只会出一张嘴耶——!」
「小夕!在当事人面前这样讲也太直接了吧!拜托你讲话再稍微修饰一下好吗?被你这么一说,今天我洗澡的时候一定会抱头痛哭的啦!」
「我穿好线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呜哇——你竟然无视自己刚才的毒舌?……咳,那么接下来就来打结吧。线的长度留个三十公分就行了。」
「了解!」
小夕精神抖擞地回答,接着迅速拿出裁缝剪刀将线裁成适当长度,将线头在右手食指上缠个几圈后,再用拇指挤出线结。
「完成了!」
「……很好。虽然线结有点大,但打得还算不错了。你刚开始连个结都打不好呢……后来以为你稍微有点进步时,又打了一个五公厘左右的大线结,跟那些失败作比起来算是一大进步啰!毕竟你昨天整个社团活动时间只打了一个线结嘛……」
「嘿嘿——我可是个肯做就办得到的才女呢。请叫我一声『才女』吧!」
「……咳——呃——对、对了……我们赶快接着进入实战阶段吧!」
「遵命!」
小夕眼神闪着光辉大声应答,感受到小夕元气的法子也面露笑容。
「那么我们就从基本的平针缝开始吧。记得右手的中指要先戴上顶针喔。虽然不戴也是可以缝,但戴着顶针推针时会比较顺畅喔。」
「明——白!」
「准备好了吗?我先示范一下喔。像这样用左手拿着布,再用右手把针……」
法子拿起针,开始一针一线规则地缝起白布。
「喔喔!」
「就像这样。记得每个缝线处都要尽量等长,与其说是动针,不如说是移动手上的布,用这样的感觉去缝。好,接着换你试试看。」
「好!看我的!」
「看我的?嘻嘻、你也太投入了吧!」
我缝——
「喝啊!」
「真是的——小夕,你还好吗?放松一点啦!」
「痛痛痛!嘿嘿,我又失败了!重来重来!看招!」
「看招?」
我再缝——
「好痛!」
「呀呀呀!先、先停下来!」
「哎呀——又失败了!好吧!」
气喘吁吁地喊叫着的小夕更加专注在眼前的动作上。
「呀呀!你不要那么用力啦!慢慢地、轻轻地缝就行啦!」
「呜喔!」
扎——
「痛痛痛痛痛!」
「呀呀呀,就叫你听我的话吧!布、布都沾到血了啦!」
「还没结束哩!看我的!」
噗咻——
「哇!针整支插在手上了啦!声音听起来还有点湿润的感觉!」
「……喔?有种渐渐痛起来的感觉耶?好、那我要继续冲啰!」
「住手——你拿着针的手不要到处乱挥啊——!」
「呜喔喔——————————————————————————!」
「别再乱搞啦——!」
五月十一日 晴
放学后,来到裁缝社社办前走廊的桔梗葵,隐约地听见社办里传出细微的谈话声。
(好像是小晴和小夕的声音。)
由于葵先绕到另一栋大楼的图书室还书的缘故,因此比较晚才来到社办。
(那两个人感情好好喔,真羡慕呢。)
就在葵边感叹着,边将手伸向门把时——
『换成粗一点的吗?』
小夕精神饱满又清晰无比的声音稍稍流进了葵的耳里。
(粗的?她们在聊什么呢?)
『对啊,你等我一下,我找找看……大概在这一带吧。』
这次换成了山吹美晴那媲美女中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同时还听得见像是在翻箱倒柜找东西时传出的窸窣声响。
(在找什么东西吗?粗的?……算了,不关我的事。)然而就在葵准备使出最近好不容易才掌握到的诀窍,以微妙的角度转开门把的瞬间——
『好大!而且又粗!竟然有这种样子的——』
(好大?好粗?咦?)
『前端比较接近圆形,你看,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很痛吧?』
(咦——?前端是圆的?不会很痛?)
『嗯……也对啦。应该不会很痛才对。』
(咦、咦咦咦咦?不会很痛是什么意思?这、这两个人到底在做什么啊?难、难道是!)
葵紧握着门把,身体呈现定格的状态。
(不可能吧!可是,不对,这种情况在漫画里大多是误会一场!一定是搞错了!尤其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呢?)
葵边哈哈哈地干笑几声,边像是要让情绪恢复镇定似地深吸了几口气。
『那就来试试看吧。』
『好!』
(果然是搞错了,我到底想到哪里去了?就是因为老爱乱想,小晴才会老是叫我「冷酷好色妄想女」啦!呼——好险没有被发现……)
为了让心情恢复平静,葵从书包里取出宝特瓶装的茶饮料喝了一口。
『洞还满大的,应该很容易放进去吧?』
『嗯,可、可是,还是放不太进去耶……嗯、嗯!』
喷——!
葵口中的茶一口气全喷了出来。
(咦?洞……是那个洞吗!而且还要放进去?我没听错吧?要放什么……!大、大的?还是粗、粗的?不、不不不不不不会吧……)
葵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额头也冒出大量的汗珠,缓缓地向下滑落。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啦……』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啊、嗯……!』
葵迅速地将身体靠到门边,形状可爱的右耳也紧贴着门板。
(咦——!「啊、嗯」?刚才我没听错吧?为什么会有「啊、嗯」的声音?)
『舔舔看如何?』
『啊,好啊。嗯。』
(舔、舔舔看!为、为什么要舔?难、难难难难难不成是要让它变得比较湿滑吗?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啊啊。)
「小葵,你在这干嘛?」
「社、社社社社长!」
睑上充满疑惑的法子从身后叫了葵一声。
「对了对了,我在学校后门前的便利商店买了一罐蜂蜜姜茶,大家一起来喝——」
「哇——嘘——————!」
葵原本通红的脸蛋霎时转白,她迅雷不及掩耳地闪身到法子的背后,用左手固定住法子的动作,再用剩下的右手塞住她的嘴。
「呜呜呜呜呜呜!」
「社、社长,拜托你小声一点啦……!」
剧烈挣扎的法子不断支吾地发出抵抗声,但看见面露凶光的葵用比女低音还要低沉的语气要求自己时,法子也只能闭嘴不断地点头。
此时葵才松开锁住法子行动的手。
「……小葵,到、到底怎么回事?」
「嘘!」
葵只用了个气音便堵住法子小声想探个究竟的念头。接着葵又再次将耳朵贴到门板上,一旁的法子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应该是像这样吧?嗯……放进去了!放进去了耶,小晴。看起来粗一点的也没问题呢。』
(把、把粗的放进去了?)
葵的呼吸愈来愈急促。
「咦?这个声音是小夕吧?她在做什么呢?」
葵锐利地瞪了小声发问的法子一眼,法子立刻就闭上了嘴。
『好,我们继续吧!』
『唔!……好像有点太粗了,放不太进去耶……』
『直直地插进去就行啦。拿来我弄,像这样……』
(把粗粗的东西直直地插进去?)
「嗯?她们到底在做什么?小葵,你知道吗?」
「啊——社长,你真的很吵耶!我解释给你听就是了,拜托你闭嘴啦!」
葵将小嘴凑近法子的耳边,轻声细语地将眼前的「状况」作了简报。
「咦?嗯……我不太懂耶,咦、咦?咦咦咦——插、插进去、要插进去吗?咦、不会吧?你是开玩笑的吧?」法子听着听着,脸上也跟着泛起红潮。
「社长,你声音太大了啦!保持安静!」
「啊、可是,这种情形……」
即使社办外头的谈话声此起彼落,但在社办里面的小夕和美晴两人的动作却似乎丝毫不受影响地持续着。
『好棒喔!果然还是小晴比较厉害!』
『像我这样,别那么用力就行了……来,继续试试看吧。』
『嗯!』
「厉、厉害?美晴对这种事很拿手吗?」
「社长,你真的很吵耶!」
「可、可是她们说要放松!说要放松耶——!」
『嗯——呼、呼——嗯——啊、啊啊啊、啊——不行,跑到奇怪的地方了啦。不可以进去那边——』
「不行、不行、不可以啦——!」
就在两人大叫的瞬间,法子使尽全力撞开社办的门,几乎要跌倒似地撞进了室内。
*
——将时间稍微向前倒转。
放学后,位于木造旧校舍一楼的裁缝社社办里头只有小夕一个人。
「咦?只有小茜你在?」
美晴若无其事地打开设计不良的门,迳自走进了社办。
「啊,小晴!对啊,好像只有我先到。小葵说她会晚点到。」
「是喔……嗯?你在练习运针吗?有没有比较顺手了?」
「嗯……马骂虎虎啦。」
小夕拿起手上那条宽约三十公分、大块的方形白布让小晴看个仔细。
「啊……能够缝得这么零零落落的,就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种才能吧。持续钻研下去的话,说不定会有一种新的缝纫法诞生喔。」
「真的吗?呵呵,真不好意思呢——」
「你应该听得出来我不是在夸奖你吧?」
美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可是话说回来,你国小跟国中的家政课到底是怎么学的啊?上课时应该都是从头被骂到尾吧?」
「对啊,家政老师常教我不用勉强带针或菜刀来上课,因为老师说看见我挥舞这些工具的动作对心脏不好。」
「这种放牛吃草的教育方针真是太好了呢——」
「所以我每次都把实习作业带回家,然后请妈妈帮忙做。」
「嗯……可是每次都找人代打的话,老师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啊,因为我妈妈做得也没多好,成品大概就跟我拚命做出来的差不多,所以交出去的作业从来没有被怀疑过喔。」
「……你是说,交出去的成品大概跟国小程度差不多的意思吗?」
「对啊!我妈真的很不擅长家政耶!害我国小和国中的家政成绩经常都是拿五级分里的1。只有一次碰巧拿到2啦!」
「既然只拿到那种成绩,那谁做不都一样吗?你自己做不就好了?」
「我有想过要自己动手啊——可是我妈妈很喜欢裁缝,每次只要我把作业带回家,妈妈就会擅自拿去缝啊。」
「你阻止她不就好了?」
「可是我妈妈会用眼泪攻势来封住我的嘴啊。她都会边哭边说『难道小夕要夺走我唯一的乐趣吗?』」
「我愈听头愈痛……」
「总之我妈妈就是个笨乎笨脚却又爱插手的人啦~而且还经常被针和线剪刺伤手,贴OK绷早就见怪不怪,严重时甚至得整只手包绷带呢。那时候邻居之间还经常流传着一些闲言闲语哩。」
「小夕也真是辛苦呢……」
美晴看着一针一线地缝在白布上头的红色缝线,感慨良多地说着。
「要不要用稍微粗一点的线试试看?还有针也可以换成比较粗的刺绣针,这样一来就算是笨手笨脚的小夕应该或多或少能做得好一点吧?」
「换成粗一点的吗?」
「对啊,你等我一下,我找找看……大概在这一带吧。」
美晴从架上取下裁缝箱,再从针线包里头挑出一根约五公分长的针。
「好大!而且又粗!竟然有这种样子的——」
「前端比较接近圆形,你看,这样的话应该不会很痛吧?」
美晴拿着刺绣针轻轻地压在小夕贴满OK绷的指腹上。
「嗯……也对啦。应该不会很痛才对。」
「那就来试试看吧。」
「好!」
小夕精神饱满地回答,然后接过美晴准备好的,相对较粗的红色刺绣线,迅速地开始穿针的动作。
「洞还满大的,应该很容易放进去吧?」
「嗯,可、可是,还是放不太进去耶……嗯、嗯!」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啦……」
「可是人家忍不住嘛——!啊、嗯……!」
「舔舔看如何?」
「啊,好啊。嗯。」
小夕用嘴唇轻轻地沾了一下红色的线头。
「应该是像这样吧?嗯……放进去了!放进去了耶,小晴。看起来粗一点的也没问题呢。」
「好,找们继续吧!」
「唔!……好像有点太粗了,放不太进去耶……」
「直直地插进去就行啦。拿来我弄,像这样……」
美晴把小夕手中的布拿了过去,一针一针地缝了起来。
「好棒喔!果然还是小晴比较厉害!」
「像我这样,别那么用力就行了……来,继续试试看吧。」
「嗯!」
「嗯——呼、呼——嗯——啊、啊啊啊、啊——不行,跑到奇怪的地方了啦。不可以进去那边——」
*
「不行、不行、不可以啦——!」
社办的门轰地一声被撞开,喝声制止的法子和葵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你、你、你们在社办里做什么啊——!」
法子红着脸,用女高音般的声音质问两人。
「你们两个人那么要好,我老早就觉得奇怪了!咦……哎呀?」
满脸通红的葵不知为何有些兴奋地质疑两人,但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她的表情顿时僵硬。
「我们在练习裁缝啊,嗯……有什么不对吗?」
小夕的一句话让法子与葵更加无地自容地红着脸,无言地垂下了肩。
五月二○日 晴
「哇!这是什么啊!好棒喔!」
放学后,在裁缝社社办里寻找剩下的不织布的美晴,忽然将意外发现的一样物品高高地举了起来。
「怎么了?哇——好漂亮的蕾丝织品!」
看见美晴手上的纯白蕾丝织品,一旁的葵也发出赞叹声。
「漂亮吧!这是在那边架上的箱子里找到的,织得超棒的对吧?」
「是钩针织法啊……哇、好精巧喔!这是不是叫做爱尔兰蕾丝钩织啊?连玫瑰都缝得好仔细喔!」
「这是谁的作品啊?……看起来好像还没完成的样子耶。」
「好!各位——请就座——」
此时法子用力地开门走了进来。
「已经坐好啰。」葵随口应答,但视线仍然离不开蕾丝织品。
「啊,社长,你来得正好,我在社办里发现了这个蕾丝织品。」
美晴将手上的蕾丝织品交给法子。
「啊,小美晴!不可以这样啦!怎么可以擅自拿走别人的作品呢?快把它放回原位吧。」
「好,收到。但是我想知道这个作品是谁的呢?看起来好像还没完成呢。难道是社长的作品吗?」
「『难道』听起来真刺耳呢……不是我的啦。这是幽灵的作品。」
「咦?」
美晴惊讶地张大了嘴。
「幽灵?你在说什么?」
「嗯?我是说那个蕾丝针织作品是幽灵作的啊。织得很棒吧?」
「不对不对不对!我想问的是——」
「幽灵有时候会到社办里来,然后用很强的气势织蕾丝或织毛线之类的喔!」
「请问……你说的是那个幽灵吗?」
葵歪着头提问。
「对啊,幽灵偶尔会来。应该说只有偶尔才会来吧~」
「嗯,小晴?你怎么了吗?看你汗流浃背的耶。」
「……对啊,总觉得今天实在有点热……」
汗珠从美晴的额头上不断地滴落。
「那个蕾丝织品还没织完,所以我想幽灵应该会找时间到社办来把它完成才对。其实我个人是希望能每天都来啦。」
「请问幽、幽灵来过社办好几次了吗?」
美晴方才精神抖擞的模样已被惨白的脸和难得一见的礼貌口吻给取代。
「嗯,对啊。虽然是幽灵,但应该算是经常现身的幽灵吧。」
「幽灵也会织蕾丝吗?」
「是啊,织得很不错吧?我想幽灵毫无疑问是我们社团里织得最好的喔。」
「您是说为了把这个织完,幽灵会再来这里的意思吗?」
「是的,差不多也进入梅雨季了,幽灵应该会在下雨天出现吧。」
「咦?下雨天就会跑出来吗?」
「说『跑出来』也太没礼貌了吧——就是因为雨天,幽灵才会特地光临我们裁缝社啊~」
「什、什、什么~」
美晴的脸色愈发惨白。
「下雨时田径社经常没办法活动,为了发泄无法练跑的失落感,小空才会以幽灵社员的身分跑到这来啊。」
「幽灵……社员?」
「没错,她同时也是田径社社员,就是二年级的小麦空啊。她可是各位的学姊耶?」
「什么?」美晴顿时有些语塞。
「咦?我没跟大家提过小空的事吗?」
「才没听你说过哩。应该说我们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葵冷静地吐嗜。
「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喔。」
「什么幽灵社员嘛!拜托你不要用这种误导别人的讲法好吗!你这个巨乳!」
「咦?小美晴,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才没生气哩!大奶魔人!可恶,害我紧张得要死……」
美晴几乎像崩塌似地跌坐在椅子上。
「我才不是魔人哩!什么嘛,难道小美晴你以为是真的幽灵吗?噗!怎么可能有幽灵嘛!」
「吵死人啦!你这只乳牛!」
「你、你竟然说我是乳牛!我又挤不出牛奶!」
法子鼓胀着脸颊,对美晴无厘头的叫骂表示抗议。
「……话说回来,在那边的那一位是我们的社员吗?」
「「咦?」」
葵的提醒让法子稻美晴不自觉地同时发出讶异的声音。
「小葵,你在说什么?」
「对啊,真是的……拜托你不要学社长乱吓人啦。」
「咦?可是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坐在小晴旁边的位子上啊?」
葵直盯着美晴旁边的空位再次强调。
「不要再开玩笑啦……」
「对、对啊,怎么可能有幽灵——」
「那个,其实我平时就很在意了,有时会有位穿着旧式水手服的人坐在那个位子上,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呢。直到今天社长说有幽灵社员,我才想到那位可能就是社长说的社员,所以有时会来社办坐着也不足为奇了。难道我搞错了吗?那、那一位到底是谁呢——咦?小晴?社长?……干嘛突然冲出去啊……」
五月二十五日 雨
「大家好——」
「嗨。」
放学后,元气满满地打着招呼走进裁缝社社办的小夕,却只听到一个人用育点沙哑的声音回应了她。
社办里有位素未谋面的少女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一头短发、小麦色的肌肤,且身型纤细的她,看起来好像正在织着蕾丝。
「哎呀?您是哪位?」小夕歪着头问道。
「你是新社员吗?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呢。我叫小麦空,二年级。」
「啊啊!你就是社长说的那个幽灵社员对吧?」
「呃,算是啦。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田径社,所以不太常出现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茜夕!请多多指教!」
「嗯,多指教啰。对了,社办的钥匙我丢在那里。」
「啊,好的。那我得传简讯跟大家说社办没锁才行……」
「喔——平时社员之间都会像这样互相联络吗?」
「对啊,因为并没有特定的集合时间,所以通常都是课最早结束的人先到教职员室拿钥匙来开社办的门。然后先拿到钥匙的人要传简讯告诉大家,才不会让其他人白跑一趟。」
「喔——去年我们都不会这么做呢。这是今年开始的新规定吗?」
「是的,是一年级新生一起决定的。」
「我想也是——毕竟现任社长也不是个思虑这么周密的人嘛。」
「原本要是是由社长负责保管的,但她实在太常忘记锁门,来社办时又是迟到、又是把钥匙带回家忘了带来之类的,所以大家就决定从五月开始实施新规定。」
「……你描述得真生动呢。我把我的电子信箱留给你,把我也加到发送清单里面吧。」
「好的好的——」
在两人谈话的这段时间里,小空的视线始终没有从小夕身上移开,但她的手仍以极快的速度继续织着蕾丝。
「唔哇——好厉害喔!」
「会吗?先不管这个,我有件事想问你,可以吗?」
「是什么事呢——?」
「刚才这张椅子和桌上都堆着白粉,后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盐巴。我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坐了下去,结果沾得整件裙子都是。」
「啊,是的!」
「现在我整个屁股都有种沙沙的感觉,超不舒服的。我想知道为什么这种地方会堆着盐巴……嗯?看你的表情,你知道是谁弄的吗?」
「是的,我知道——是前几天社长和小晴突然堆在那里的。啊,小晴是和我同班的一年级新进社员。虽然长得娇小可爱,但是嘴巴超级坏的。今天因为轮到值日打扫所以迟到了。」
「喔——原来你们两个都是新进社员啊。今年可真热闹呢。」
「不,其实全部有三个人喔。还有一位是小葵……她的全名叫做桔梗葵。留着黑色长发,身材高跳个性冷酷,知名度高到连死忠粉丝都有了呢。」
「啊啊!我知道我知道!她的周围总是吵吵闹闹的嘛。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想到之前连田径社也想挖角她入社呢。」
「小葵头脑好,运动神经又很棒。但她说国中时从没参加过运动类的社团,因为她不喜欢和人竞争。」
「喔——所以一年级社员加上你一共有三人。二年级则是小葱和我两个人,总共五人。以一间学生人数下滑的学校里的文化性质社团来说,还算不错了。」
「小葱?啊,是指社长吗?」
「嗯。她不是姓『浅葱』吗?这两个字读作『ASATSUKI』。浅蒽是一种植物,跟乌龙面里放的青蒽很像,所以我就省略只叫她『小葱』。」
「原来是这样啊,小葱社长!」
「这种叫法让我联想到『穿着两件式西装,打扮得恰到好处,却顶着一个青葱头的上班族』呢……不对不对!怎么愈扯愈远了?」
「啊,不好意思~那我们刚刚在说什么?」
「关于我椅子上洒满盐巴的事。」
「啊啊,是前几天社长和小晴……我刚刚说过了吗?喔,刚开始时,我听见她们两个人一脸正经地在谈论『该怎么做才能驱逐幽灵女?』走类的话题。」
「驱逐幽灵女?」
小空的细眉微蹙了一下。
「对啊。然后她们就讨论到『总之要不要先做一些幽灵不喜欢的事?』,最后的结论就是『洒盐巴应该是个不错的方法。』」
「喔喔……听起来真有趣,继续讲吧。」
小空拿着钩针的手此时也停下了动作。
「社长说『如果怕她偶尔会跑来找麻烦的话,只要先把盐巴洒好就没问题了吧?』,然后兴致勃勃地拿出她从家政教室拿来的盐巴。接着两个人就大叫『这么一来幽灵就没办法再进来社办了吧!』、『本社团以外人士禁止进入!』,亢奋到眼神都变了呢。」
「偶尔会跑来找麻烦……喔——她们还说了什么其他的吗?」
「我想想喔……社长还说『为了找回没有幽灵的和平生活……这么一来社员就可以安心地进行社团活动了。』……学姊?」
小空脸上露出惊人的爽朗笑容。
「原来如此——是这样啊……小葱也变得很敢说了嘛……」
「哈啰!各位——请就座——」
就在此时,法子如往常一样活力充沛地打开门走了进来。
「……已经坐着啰。」小空面带笑容地回应。
「啊——小空!你来啦?好久不见了呢!!啊,你坐在那个位子上了吗?对不起啦,上头放了一堆盐巴吧?」
「……我听说啰,你们好像想赶走幽灵嘛?所以这个位子上才会堆满盐巴对吧?」
「对对对,就是因为那件事!这个社办会有幽灵跑来耶!」
「是喔。」
「我们超级害怕的,所以才会把盐巴堆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发挥效果了,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再出现了……」
「这个嘛……真抱歉,我真是不懂察言观色,还恬不知耻地跑来呢。」
「咦?你在说什么?」
小空脸上挂着充满魅力的笑容,对着摸不着头绪的法子说着,但是在一旁看着那笑容的小夕却不知为何冷汗直冒,连背后都已经湿成一片。
「你还真能装得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因为有三个一年级新生进来,所以已经用不着我这个幽灵社员了对吧!去年因为社员不够,半夜还打电话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求我至少留在这个祉团挂个名的人是谁啊?」
「咦咦咦!你、你搞错了啦!」
「我哪里搞错了?我是不知道我有多惹人厌啦,但有必要连『洒盐巴驱魔』这一套都搬出来吗?因为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想请我离开这个社团对吧?想不到你变得这么了不起了呢,葱花女!」
「不是啦,你搞错了——是真的有幽灵跑到这里来了——是真的啦——!」
「你还要狡辩!不要再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了啦,笨乳牛!」
「我没有说谎啦,我也不是乳牛啦!」
「明明一有事情就会哭着求人,现在倒是连感谢的样子都懒得装了是吧!国小时代每次你尿床时,还不都是我在旁边安慰你,而且还帮你洗内裤!」
「你为什么要扯到那种事啊——拜托你不要在学妹面前抖出以前的事好吗?我的威严、我身为社长的威严都被你毁了啦!!」
「啊——不会啦。社长,因为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啊——」
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的小夕天真无邪地下了个无所谓的结论。
法子边哭边冲出了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