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3话 Dive

  上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我们开始执行亚留美说服任务后过了大约三十分钟。

  虽然历经曲折,但靠着姬宫学姊与可怜偶然促成的搭档演出,我们总算成功让妹妹从房里出来了。

  不过,真正的问题现在才开始。

  「亚留美,你没事吧?」

  亚留美的房间。

  我坐在房内的木质地板上这么问妹妹。

  妹妹的房间感觉非常简洁俐落,不像之前去过的可怜房间堆满布偶。

  顺带一提,虽然同住了三个月之久,但我还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其实应该说之前她都坚决不肯让我进来,青春期的女孩子精神回路似乎很敏感的样子。

  「No problem。我还是和平常一样。」

  「不,你不用逞强喔。」

  「我、我又没有逞强……」

  这么说完,亚留美紧抓着里住身体的被单。

  没错,就是被单。

  亚留美像是在雪山里取暖似地裹着被单。虽然好歹有露出脖子以上的部分,所以还能对话,不过她似乎很想把我们的视线阻绝掉的样子。这也难怪,毕竟自己的身体变成那样了嘛。

  「话说回来,为什么你刚才会冲出房间?」

  「那是因为Master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姬宫学姊的内裤,我才……」

  「我没有凝视喔。」

  「而且还露出非常猥亵的笑容……」

  「那是哪种表情啊!?再说,我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走廊上的情况。」

  当时亚留美房间的门关得好好的。

  就算是生化人造人也不至于拥有透视机能才对。

  「很简单,这个家的走廊稍微被人动过一点手脚。」

  「动手脚?」

  「具体来说就是监视摄影机。」

  「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喔!?」

  「是真的。我利用自己房间的电视当萤幕,逐一监视走廊上的情况,所以Master你们的行动都被我摸透了。」

  「别说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

  自己家里被安装了监视摄影机什么的,这事实也太震撼了吧……不,等等。冷静一想,会干出这种事情的犯人只有一个。

  樱铃音。

  虽然不愿承认,但她确实是唯一一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仔细回想,姊姊过去也曾在我房内装设了摄影机。虽然很快就被撤除,没想到居然连走廍上也不放过,那家伙老爱做些像谍报人员的事。

  「不过,我明明只是想离间姬宫学姊与可怜同学,想不到情况却演变成这样。Master碰到养眼画面的机率也太高了,简直跟爱情喜剧的主角没两样。」

  「别叫我主角,我追求的是不起眼的配角地位。况且,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你应该也明白吧?」

  「呜……」

  听完我说的话,亚留美低下了头。

  随后她的身体在被单下不安分地扭动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害羞,她好像又用双手遮遮掩掩地环抱住那个。

  是的,胸部。

  她试图藏起自己身体突然变大的一部分。

  「小亚,你可以老实地告诉可怜吗?」

  坐在我左边的可怜一反常态露出认真的表情低声说道。

  喔喔,真惊人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露出这种正经表情的可怜呢,她一定很担心朋友亚留美吧……

  「该怎么做才能让胸部变得这么大呢?」

  「………」

  「难不成你喝了很多牛奶?不,奇怪。如果是这样的话,可怜的胸部应该也会变大才对,还有身高也是。」

  「………」

  「小亚!你不说话人家怎么知道嘛!不过你也太狡猾了吧?人家还把你当伙伴的说!现在可怜才敢这么说,其实人家对小亚的胸部抱有强烈的亲切感喔!」

  「………」

  前言撤回,看来可怜对自己身体的自卑情结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什么亲切感啊?

  不要对别人的胸部怀有那种感情啦。

  「请你冷静点,可怜同学。」

  亚留美带着些许疲态开口说。

  「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不明白?」

  「我的胸部是在两天前的早上变成这样的,在床上醒来时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等、等等,亚留美。你说突然……你真的想不到是什么原因吗?」

  一早醒来就变成巨乳了。这算什么啊?这种超展开连葛雷格·萨姆沙(注5)也会大吃一惊吧。

  「很遗憾,我毫无头绪。能够确定的只有一个问题。」

  「变成巨乳后肩膀很酸吗?」

  「Master。请不要做这种无谓的搞笑。」

  「呜……对不起。那么实际上是?」

  「我没有适合这对胸部的胸罩。」

  「这是哪门子的问题啊!?」

  人家可是很认真在问耶!

  你的问题跟我的搞笑根本是半斤八两吧?

  注5 奥地利作家卡夫卡听着之中篇小说《变形记》中的男主角,某天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虫。

  「您在说什么啊?这对我来说是非常严重的问题,最近这几天我都没办法穿胸罩呢。」

  「………」

  等一下等一下。

  这么说来,那个,也就是说——

  「那个,亚留美小姐?莫非……你现在也没穿吗?」

  「………」

  她双颊微微泛起红潮,害臊地紧咬着嘴唇。

  看来我似乎是说中了。

  ……不,冷静点,樱铁之介。

  既然她说没穿,那么现在当然就是No Bra状态,所以刚才我被这家伙扑倒时感受到的柔软触感是……

  「Master!请不要拚命试图回想我胸部的触感。」

  「!」

  「色狼,下流。真叫人不敢相信,妹妹都变成这样了,您这个人居然还……」

  「不、不是啦!我绝对没有想什么亏心事!」

  虽然事实上脑袋里想的有八成都是亏心事,不过要是说出来的话,我恐怕会失去很多东西。别说是做哥哥的立场了,甚至连身为人类的尊严也会荡然无存。

  「话说回来,其实真正重要的问题是——这样下去我就去不了学校了。」

  「的确,那么大的尺寸还不戴胸罩真是太恐怖了。」

  感觉就像不把日本刀放进刀鞘收好,就这样带着它到处乱跑一样。

  周围的人肯定都会行注目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现实层面来说,胸部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大的。如果看到现在的我,班上同学们肯定会这么想吧——你不是人类。」

  「………」

  不是人类。

  没错,亚留美是生化人造人。

  她的胸部会变成这样大概也是因为那缘故,我想一定是机能方面出了问题吧。若是让班上同学们看到这副模样,亚留美追求的『以人类形象高中出道』就会轻易瓦解「」。

  「找个藉口敷衍过去如何?比方说『我试着把胸部垫大了!』之类的。」

  「请不要用像是『中华凉面上市了!(注6)』的语气说这种话。另外,市面上根本没卖这种胸垫。」

  注6  日本搞笑艺人AMEMIYA的招牌段子,中华凉面为主题的歌曲背后隐藏悲伤的故事。

  「也对,再怎么看都太真实了。」

  「是啊。过去我曾在网路上搜寻过,却完全没找到这么拟真的东西呢。」

  「………」

  就是说嘛。

  我妹妹就算曾经找过也不奇怪啊。

  「那么用布把胸部缠起来呢?就像扮男装的女生一样。」

  「这我也试过了……还是行不迩。」

  「为什么?」

  「因为尺寸太大……而且……」

  不知为何,亚留美又脸红了。

  然后,她以细若蚊蚋的声音说:

  「……不知道怎么搞的,胸部变得非常敏感。」

  「啊?」

  「我、我现在胸部变得非常敏感啦。老实说,就连穿着的衬衫摩擦过胸部都让我觉得难受……所以……」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亚留美的胸部想必已敏感到无法用布捆起来了吧。

  嗯?像这样写成独自感觉好像在说什么非常猥亵的事,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错的是亚留美的胸部。那是两颗凶器。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呢?早点找我们商量不就好了吗?」

  「那个……总觉得让人看到这模样很丢脸……」

  「你的梦想可是好不容易实现了喔?」

  「的、的确,我对丰满的胸部是有点向往,但我并不想变得这么大啊。」

  亚留美裹着被单「呜——」地发出抗议。

  也对啦。

  尺寸方面也是,就像刚才说过的一样,成长的时间太短了。如此一来,就算这家伙会感到苦恼也不奇怪.

  「要是再小一点就好了……那样的话,我就能名副其实地挺起胸膛去学校……原本有玫瑰色的生活正等着我的说……」

  「你烦恼的方向错了吧。」

  居然以为只要胸部变大,每天的生活就会变成玫瑰色,这家伙的思考回路或许出乎意料简单也说不定。看来她还是对胸部感到很自卑呢。

  「所以我才会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段时间来观察情况,可是已经不能再那样拖下去了。」

  「毕竟明天起就要去学校了嘛。」

  「为了实现高中出道的目标,我希望尽可能不要请假。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Master你们也能帮忙想想解决这种情况的方法……」

  「不用那么客气啦,如果帮得上忙我们当然会帮你啊,我是你的哥哥,而姬宫学姊跟可怜也是同社团的成员喔。」

  「………那还真是有点感谢呢。」

  再度用微弱到快要消失的声音道谢后,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害羞,亚留美别过了头。

  真是的,明明平常总是既傲慢又嚣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害羞啊?不过这种落差也很可爱就是了。

  「——那么。」

  亚留美调整心情似地移开视线后,开口说道:

  「首先是姬宫学姊,你有什么想法吗?」

  「那个,亚留美,为什么最先问我呢?」

  「没有啦,我想说先徵询专家的意见会比较好。」

  「我什么时候变成胸部的专家啦!?」

  「你在谦虚什么啊,明明是被叫做乳姬的人。」

  「明明就是你自己随便乱叫的!」

  「喔——你总算察觉到这个事实了啊。」

  「老早就察觉到了好吗!」

  姬宫学姊在我身旁倏地伸手指向亚留美。

  呜哇——呼吸完全一致。这两个人搞不好会是对好搭档喔?干脆组成双打队伍以温布顿为目标算了。

  「那么可怜同学怎么想呢?」

  吸血鬼的戏份结束后,这回似乎轮到小野狼的样子。

  「嗯——就算你这么间我……」

  可怜盘起双手陷入苦思。

  虽然那副模样看起来只像个在想今天吃什么点心的小学生,但她一定也正以自己的方式认真思考着吧。

  「——啊,对了。」

  思考时间结束后。

  她露出像是脑海里闪现妙计的表情:

  「让谁摸摸看怎样?」

  丢下了不亚于榴霰弹馅爆炸性发言。

  ……不不不。

  你突然说这什么话啊?狼谷小姐。

  「……可怜同学,为什么你要让谁来摸我的胸部呢?」

  「咦?因为足球之类的东西只要反覆施压很快就消气了嘛。」

  「把我的胸部当足球啊……」

  「里面应该还不至于装空气啦,但可怜认为一定是空的。」

  「空的?」

  「空空的才能装梦想啊。」

  「请不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亚留美大大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也处于很想叹气的心境。话说回来,胸部被揉了不是会变大吗?真是的,这种乱七八糟的点子怎么可能行得通……

  「哎呀,我倒认为这主意不错喔。」

  『什么——』

  突然传来的女高音让樱家兄妹顿时哑口无言。

  发话者正是姬宫姬乃,她稍微勾起嘴唇露出微笑。

  呜哇——这个人肯定还对走廊上的事情怀恨在心。姬宫复仇计划正顺利地逐步进行当中,当然,复仇的目标是亚留美。

  「姬宫学姊,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呼呼呼,我只是赞同可怜的意见罢了。给予某种程度的压力或许有效也说不定,况且,眼下不就有适合这项工作的人吗?比方说——铁之介。」

  「请、请不要胡说八道了。为什么我非得让Master摸自己的胸部不可呢?」

  「又没关系,毕竟你们是兄妹不是吗?来,快别客气了。」

  「啊——」

  唰。

  姬宫学姊突然强衍扯下亚留美的被单。

  亚留美再度以衬衫打扮亮相了。

  「呀!?」

  突如其来的事态让亚留美发出短促的悲鸣,同时用双手拚命抱紧胸部。

  她大概是想把胸部藏起来不让我们看到吧……然而那好像造成了反效果。

  因为亚留美紧抱着的关系,那对胸部的弹力与尺寸更是被强调出来……呃啊——无法直视了。这实在是叫人不得不脸红的景象。

  「Ma、Master……?」

  亚留美用水汪汪的双眸不安地注视着我。

  呜哇——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啊,这种不同于以往的情境快让我变得神智不清了。

  眼前是樱亚留美。

  透着粉红色的脸颊与肌肤,她以一身衬衫的随兴打扮,就这样紧紧抱住了胸部。而且现在的亚留美还没穿胸罩……呜哇啊啊啊啊啊,不行!这样下去的话,理性就要失控了!

  「……呼啊。」

  「!?」

  突然从亚留美口中发出的声音害我吓了一跳。

  看来她似乎因为太害臊而把自己的胸部抱得太紧了。这么说起来,她刚才好像说过什么胸部变敏感之类的话。

  「啊,不、不是的,刚才的声音并不是……唔嗯……」

  虽然亚留美面红耳赤地拚命想要解释,但这也造成了反效果。

  「呀……咿……」

  不晓得是不是羞耻心作祟的缘故,她似乎在连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更加用力地抱紧胸部,因而发出了苦闷的叫声。

  同时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再加上那宛如顶级棉花糖般弹跳摇晃的胸部——

  「………」

  这景象看起来就像是她自己玩弄着自己的胸部,感觉非常放荡……会这么想的我或许该马上剃光头出家才对。心脏跳动得过于激烈,好像就快要引发心律不整了。

  「…………Master。」

  这时。

  亚留美用湿润的双眸求救似地呼喊着哥哥。

  「——」

  啪。

  我觉得脑袋里有某种东西应声而断了。

  姬宫学姊与可怜也抱着「呜哇,这下事情大条了」的心态,红着脸化为铜像观望起我们的行动。

  ——在她们的注目之下。

  我缓缓步向亚留美——

  「大白天的你们在做什么啊?」

  房里响起了宛如铃声般成熟稳重的声音。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往门集中过去。

  在那里的是身穿白衣的黑发女子。体现了冰山美人这句话的凛然轮廓,以及猫一般的大眼。她彷佛发现玩具的黑猫般兴致盎然地看着我们,然后——

  「好像很有趣呢,可以让老师也凑一脚吗?」

  是的,她是黑医猫子。

  身为我们社团顾问的她面露神秘笑容,十分开心似地低声说着。

  ☆

  「黑医老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啊?」

  率先高声叫道的是黑医老师的表妹姬宫学姊。

  嗯,我也抱持相同的意见。为什么黑医老师会在这里呢?今天我只找了姬宫学姊跟可怜来家里,根本没联络过这个人啊。

  「哎呀,老师不能来吗?」

  「没错。请快点回去。」

  「姬乃还是一样傲娇呢,真叫人冻未条啊。」

  「我才不是傲娇呢!你来了肯定会让情况变得更麻烦的!」

  「没这种事吧?不过这情况确实很有趣,都快激起我观察的兴趣了。」

  黑医老师莞尔一笑。

  没错,这个人的兴趣是观察人类,是个最喜欢假实验之名兴致勃勃地观察学生的虐待狂教师。她还把什么『以受学生喜爱的老师形象高中出道』当成目标,这点更显恶质。

  「另外,铁之介,你玄关的门忘了锁喔。」

  「可是你也不能擅自进来啊……」

  「没办法。毕竟老师最重要的学生陷入危机了。」

  「……咦?」

  我不明白这句语的意思,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学生的危机?

  那是指亚留美身体的异状吗?不过,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这件事呢?明明没有任何人通知她啊。

  「呜呼呼。」

  然而——

  她的行动飞快。

  恰如电光石火。

  踏进房里来的黑医老师大步接近亚留美。

  然后把状似手枪的物体抵在她的脖子上。

  「——!?」

  刹那间,房里响起了咖锵一声扣扳机的声音。然后亚留美「啊——」地闭上眼睛,身体摇晃着倒下了。黑医老师理所当然似地接住她的身体,并让她躺在木质地板上」。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好,这样就准备OK了。」

  「你、你对亚留美做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不由得大叫起来。

  不过,黑医老师却始终保持从容。

  「你冷静点。做哥哥的会担心妹妹是很自然的事,不过现在不要紧的,她只是睡着而已。」

  「………」

  的确,当我望向亚留美时,她正嘶嘶地发出鼾声,一副睡得很香甜的样子。

  这样的话,黑医老师持有的手枪状物体——八成就是麻醉枪了。

  那似乎是将装在里面的液体注入对方体内,藉此使人睡着的东西。特务电影之类的经常出现这种约定俗成的道具,身为生化人造人的亚留美也适用这种东西吗?我原本对此有些怀疑,不过实际上效果却相当优异。

  「好吧,我就来说明一下情况吧。」

  面对困惑的我们,老师摆出彷佛正准备开始上课般的态度说:

  「老师是来帮助亚留美的。」

  「……来帮她?」

  「铁之介已经知道了吧?我是Circus Industrial的前职员,而且还参与了E计划——也就是亚留美的开发计划。」

  「————」

  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五月去露营时我曾听亚留美说过这件事。但不知为何,黑医老师却试图隐瞒这个事实,所以之前我也没有多加追究。

  「……铁之介,刚才黑医老师说的话是真的吗?」

  「呃……啊,是的。虽然我只是从亚留美那边听说的就是了……」

  「——喔,这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黑医老师居然曾经待过Circus Industrial……而且还参与了亚留美的开发计划……」

  「对不起喔,姬乃。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才一直保密没说。」

  宛如野猫般淘气的微笑,她就这样面带笑容地接着说:

  「不过,当前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亚留美。她的身体看起来好像发生异常了呢。」

  「嗯、嗯。可是,为什么老师会知道这件事?」

  「这是企业机密……我是很想这么说啦,不过这点情报还是可以解释给你们听的。其实亚留美的身体一出问题,老师那边就会收到讯号。」

  「……讯号?」

  「简单来说就是求救信号之类的东西。这点就连亚留美本人也不知道,知道的只有站在那边的铁之介的姊姊铃音,以及被委任管理这孩子的老师而已。」

  ——管理。

  再加上姊姊的名字还突然冒出来,让我不禁吓了一跳。

  所以是怎么样?

  黑医老师以Circus Industrial前职员的身分管理着亚留美吗?如此一来,这个人突然在五月到我们高中赴任,还有成为机研的顾问等等,这些就全都说得通了。

  「不过,请等一下。」

  为了先整理一下情况,我开口向老师询问。

  「所以说,黑医老师治得好亚留美的身体罗?」

  「不,治疗她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我们?」

  「没错。我的意思是呢……」

  黑医老师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

  「接下来我要让你们潜入这孩子的梦里。」

  说出了这番非常荒谬的话。

  「潜、潜入梦里……」

  那是什么啊?

  这种事情有可能办得到吗?

  「正确来说应该是让你们梦见跟亚留美一样的梦吧。别担心,为此我还带了装置来。」

  这么说完,黑医老师先步出走廊,然后拿了两个大公事包进来,看来里头装的似乎就是那个什么装置。

  「那个,黑医老师,那种事情真能办到吗?」

  「当然啊,姬乃。一般人是没办法啦,但毕竟亚留美是生化人造人嘛。不过详细原理是企业机密,所以我不能说就是了。」

  企业机密。

  这句话姊姊曾经用过好几次。

  Circus Industrial。

  该公司还是一样秘密很多。

  「所以呢,接下来就要请你们潜入她的梦里罗。」

  「请、请等一下!只要我们作跟亚留美一样的梦……这样真的就能治好亚留美吗?」

  「当然。亚留美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她的精神回路出了问题。」

  「所以……你是叫我们去解决吗?」

  「完全正确。我要你们解决的是亚留美精神上的问题,只不过,我没想到居然会发生严重到甚至对身体产生影响的异常,明明应该有保护程式才对啊……」

  「保护程式?」

  「是啊,亚留美身上被安装了保护程式,用以维护她的精神。当精神回路出了什么问题时,该程式就会启动并修正异常。可是不晓得为什么,这次好像没有启动的样子。」

  「所以我们才要潜入她的梦里吗?」

  「正确答案。毕竟梦跟精神有紧密的连结嘛。简单来说,我希望你们等一下潜入亚留美的梦里,帮我找出她异常的原因。」

  「————」

  经过刚才的说明,我大致明白黑医老师的意思了。

  不过心中却觉得有些不能释怀。

  梦。

  黑医老师刚才说梦跟精神有紧密的连结。

  可是,那是指我们人类不是吗?

  亚留美可是生化人造人耶。

  虽然姊姊说生化人造人是无限接近人类的存在,但如今黑医老师简直就像是完全把亚留美当人看待——

  「好了,你怎么打算呢?」

  黑医老师像是打断我的思考似地问道,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焦急。

  情况或许比我们想的还要严重也说不定。

  「——我明白了。」

  我静静地点了点头。

  樱亚留美。

  我是那家伙的哥哥。

  既然如此——我就得帮助那家伙才行。

  理由只要这样就够了。

  「我也一起去。虽然是个嚣张的女孩,但她姑且也是我的学妹啊。」

  语气坚定的女高音。

  姬宫学姊在我身旁点头赞同。

  「唔,你们两个可别丢下可怜喔,可怜也是小亚的朋友呢。」

  稚嫩的声音理所当然似地这么说。

  跟姬宫学姊一样,可怜露出果决的微笑。

  「是吗?我知道了。那么都准备好了吗?」

  听完学生们的决定,黑医老师从白衣的口袋里取出了白色的药盒。

  她给了我们一人一颗里面的白色药片。

  「这是高即效性的安眠药,一吃下去马上就会睡着。你们睡着以后,老师会用这个装置把亚留美跟你们的意识连结起来,不过老师必须操作装置,所以去不了那边……」

  大家做好觉悟了吗?

  「——」

  听完这句话,我们都用力点了点头。

  然后大家不约而同地吞下药片。

  如同黑医老师所说的一样,吞下药片不过短短几分钟,一股强烈的睡意便席卷而来。

  趁着还有意识的时候,我让身体躺下来。在朦胧的视野中,姬宫学姊跟可怜似乎也正做着同样的动作。

  然后——

  意识缓慢、柔和——却又非常确实地逐渐消失。

  「大家加油啊。」

  黑医老师的语气难得听起来那么担心。

  她以彷佛哼唱摇篮曲般的温柔声昔音道:

  「——晚安。」

  耳中最后听见的是这句话。

  之后,我的意识就被抹成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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