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衔尾蛇的联盟旗 序章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阳子よう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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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图:嘟嘟

  黑麦田里的麦穗随着从高台上吹下来的风摇晃,形成了一片麦浪。

  原先青翠的新叶绿毯随着季节推移而变换色彩,现在已经化为美丽黄金色覆盖了整片麦田。在其他土地都必须担心歉收的情况下,只有这片地域彷佛获得了恩惠,无论黑麦或葡萄都被预测可望丰收。

  「哎呀~今年多亏有    小姐才能丰收呢!」

  一名看来似乎是农奴的老人笑着对正在眺望麦浪的女孩说道。

  女孩也回应般地露出了从容微笑。对于生为边境贵族的女孩来说,这片土地是她唯一能引以自豪之物。

  虽说是贵族,然而当时要求女儿必须具备教养的文化尚不存在,因此女孩的身分充其量只是「家中财产之一」这种程度,差别只在于要招赘或是要出嫁。

  「用来和其他家族联系姻缘好让自家能富裕的一颗棋子」——这就是女孩的资产价值。

  领地位于国家角落的女孩家附近并没有学校或修道院之类,周遭人们也只把她当成「用来维系新血缘的女孩」。

  在边境的土地遭到放养般对待的女孩当然没有贵族的朋友,玩伴都是那些耕地农奴的小孩们。

  同时具备淑女气质和男孩子气调皮的女孩学会了在户外玩乐,学会了以土地实验,还把握了培育麦田的技术。

  也因为她的祖父是位爱书人,女孩靠自学取得阅读书写能力,还读遍了各式书籍。之后她瞒着父亲,实践了祖父在过世前购入的未开封书籍上所记载的新农作理论。如果女孩的父亲能不介意当时潮流而允许她投身于学习,一族应该会走上不同的历史吧。

  成果正是眼前这片往外延伸的黄金麦浪。因为近年罕见的大丰收而雀跃不已的农奴们不分男女老幼都围住了女孩,七嘴八舌地颂扬她。

  「    小姐真了不起!最近一直都歉收却能有这样的成果!」

  「这几年都没什么阳光,本来还觉得贫瘠的土地没有希望结实而正打算放弃呢!」

  「听说撑不过冬天的农奴们纷纷因为恐怖的流行病倒下…………要是没有    小姐,真不知道我们已经如何了!」

  无论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小孩,还是已经弯腰驼背的老婆婆,每个人都感谢着女孩带来的恩惠。由此可见最近的歉收持续了多久。

  这几年寒冷化的现象很严重,冬天没有储粮的农奴们接二连三罹患流行病而失去性命。应该是因为严酷的劳动加上作为粮食的作物持续歉收,导致免疫力也降低了吧。

  然而今年不需要担心这种事。

  女孩以自豪的心情望着充满笑容的众人。

  ——咳,这时她却突然轻咳了一声。

  「………………?」

  女孩伸手摸了摸额头。虽然有可能是自己多心,不过或许有点发烧。

  是因为新的农作方法推行顺利,让累积的精神疲劳一口气涌上吗?

  说起来这阵子自己似乎都没有好好休息。最近这一年以来女孩一直在学习农业知识,甚至还和农奴们一起拿起锄头帮忙改良土地。

  暂时先好好休养,调理好身体吧。

  等恢复健康以后,再和他们一起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肥沃。

  无论是一年后、五年后,还是十年后……女孩在心中发誓,自己要一直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下去。

  ——然而,这时的女孩仍不知道。

  只不过短短几天,这个誓言就会化为诅咒。

  她将会在这片曾比任何人都深爱的土地烙下诅咒,比任何人都深切痛恨。

  ——愿我的一族受到诅咒。

  ——愿我的领地遭逢灾祸。

  去死、去死……所有人都去死吧!

  被囚禁在比谁都深刻的悲哀中。

  沉没于深不见底的孤独黑暗里。

  发出无尽怨慰和死前悲鸣的女孩被心爱的人们杀害,拉下了人生的终幕。

  这就是后来的魔王——统领八〇〇〇万恶灵的少女。

  也就是被称为「黑死斑神子」的女孩的一生。

  *

  ——「No Name」水树的蓄水池。

  反射着光芒的水珠从杂木林的新叶上滴落。

  大概是因为定期降雨持续了整整五天吧?街坊中开始传言,或许是因为东区的支配者进行了交接,才会比以前更频繁地实施定期降雨。

  不过,毕竟支配者从太阳神换成了历经千山千海修行的仙龙,因此东区的居民们也已经接受,认为这种程度的变化倾向也是理所当然吧。最近这阵子连「No Name」的成员们也不可避免地总是窝在根据地里,让留守组不太有机会活动筋骨。

  由于今天盼到了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于是年长组和女仆组,还有身为共同体领导人的仁·拉塞尔一起进行了把买来的翠绿秧苗移植进新开拓田园里的作业。

  换下平常的女仆服,穿上插秧用服装的佩丝特做完了自己该负责的份量,同时重重地叹了口气。

  「……有够麻烦,居然必须特地移植已经发芽的秧苗。我认为种植麦类绝对比较好。」

  「我……我不那么觉得耶……佩丝特。」

  已经完成负责份量的莉莉唰唰甩着两根尾巴表示否定。

  由于两人各属于西式餐点派和日式餐点派,即使只是田园相关方针这样一件事,情况也很复杂。

  当佩丝特负责共同体伙食时几乎可以说是百分之一百会推出面包;相对之下莉莉则必定会准备使用米饭的日式料理。

  然而一旦水田完成,这个力量均衡就会崩坏吧。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插秧过程中的佩丝特一直很不高兴。

  「算了,无所谓啦。不过开拓新田地时,我绝对要以麦类为中心。」

  「可……可是……我们的共同体代代都是种水田……」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我已经调查过了,日式餐点派和西式餐点派的人各占五成。如果o你坚持不愿意,那么我就要带着一半年长组罢工。」

  「啊呜~」莉莉垂下头上狐耳。

  和以家事、农业相关所有事务为主要工作的年长组相比,辅助主力成员才是女仆组原本的工作。所以如果讲得露骨一点,在组织上女仆组拥有较高的权力。

  虽然莉莉因为身为年长组首席可以对等交谈,然而其他的孩子恐怕会因为佩丝特的态度而退缩吧。

  负责监督的仁这时叹着气介入两人之间。

  「佩丝特、莉莉,负责共同体伙食的你们要是彼此不和会造成困扰,这里应该要和睦地对彼此意见……」

  「哎呀是这样吗?那么仁你属于那一派?」

  「…………咦?」这瞬间仁立刻开始吞吞吐吐。

  佩丝特趁这个破绽绕到仁的背后,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莉莉,这里就公平地让身为领导人的仁来决定吧。毕竟共同体的土地有限,如果能按照他的指示来决定今后的方针,想必以后推广起来彼此也不会留下芥蒂吧?」

  「等……等一下,佩丝特……!」

  「这件事先等一下!」

  下一个介入的人是「No Name」女仆队的第三号成员。

  身为蛇神的白雪姬施展出连水田泥巴都被一并带起的大跳跃后着地,晃着那丰满的胸部提出异议。

  「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莉莉!根本没必要用你的狐耳去听那家伙说的话!在我等日式餐点派的同盟面前,西式餐点派的杂兵如同垃圾!你大可以抬头挺胸地反驳她!」

  唰!白雪姬对佩丝特用力一指。

  佩丝特则是浮出青筋咂舌回瞪。

  莉莉因为第一次听到「日式餐点同盟」这讲法而惊慌不知所措。

  仁被夹在关系白热化的双方之间,心中涌上不妙的预感。

  「等……等一下,你们真的该先冷静下来……」

  「没错,那边的乳蛇你也稍微冷静一点。我们的领导人想要的是西餐,如果你无论如何都坚持提出异议……好吧,首先要等你能把高丽菜顺利切成细丝之后再说吧。」

  「罗唆!切高丽菜这种小事只要两小时就能办到!而且你这混帐说谁是乳蛇!」

  「白……白雪大人请冷静一点!您昨天花了五小时也没成功不是吗?」

  莉莉从后方阻止激动的白雪姬。

  ——顺便提一件只能在这边说起的事情,由于笨拙的白雪姬制造出了二十四个高丽菜的残骸,因此昨天的主菜只有堆积如山的大量高丽菜。

  佩丝特无视她们两人,捏紧仁的双肩露出微笑。

  「那么,我们的领导人有何意见?是西式餐点派呢?还是日式餐点派?」

  「咦……正常来说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提这种问题吧!」

  「小子你不需要介意!你可以明确告诉那边的洗衣板小丫头,日式餐点才正是共同体的基本方针!」

  白雪姬才刚吼完,佩丝特就加重了捏着仁肩膀的手指力道,甚至压迫到骨头。

  「…………你很吵耶,乳蛇。更何况原本我的肉体基础是十二岁,有胸部才恐怖吧?」

  「哼!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只要每天吃莉莉准备的美食,发育自然而然也会变好!结果你却一直还是洗衣板,显然应该要吃更多的米饭和豆类!」

  「呜……不要说这种蠢话,每次莉莉做的餐点,我都有再来一碗……!」

  咯吱咯吱咯吱!仁的肩膀发出被用力挤压的声响。

  被剧烈疼痛侵袭到讲不出话来的仁好几次用手拍出声音示意投降,然而佩丝特的眼中已经没有他的存在。

  显露出明确敌意的佩丝特嘴角抽动露出微笑。

  「好吧。既然你无论如何都不肯退让……那就按照箱庭的风格来解决吧。」

  「……哦?原来如此,这倒是个好提案。反正我也总是认为,必须好好教导你该用什么态度对长辈说话。」

  两人恶狠狠地瞪着对方,双双提升战意。事态演变至此,仁也开始确实地感到焦躁。

  佩丝特的周围有黑风形成漩涡并喷出气流。

  白雪姬的周围开始出现汹涌水柱翻滚流动。

  要是两人认真动手,周围的被害也不可小觑。不只是新设的水田,连默默努力工作的年长组孩子们也会被牵连。

  两人互相瞪视,酝酿出一触即发的空气。当仁总算下定决心,认定事到如今恐怕只能动用身为主人的强制权利的那瞬间,两人——

  「——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

  同时一惊,停下了脚步。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因为有一道连钢铁都能斩断的影之利刃,以超音速穿过了正打算冲突的两人间的隙缝。

  她们很尴尬地转头望向黑影前来的方向。

  从杂木林延伸至此的通路另一端——可以看到女仆组的首席,身为侍女长的蕾蒂西亚正以鲜红的双眼凝视着她们。

  「哎呀,因为觉得很吵所以过来看看……没想到形成了如此有趣的情况。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的感情居然要好到可以偷懒丢下工作玩起游戏。」

  「工作我已经确实……」

  「闭嘴。」

  蕾蒂西亚瞬间收起嘴角浮现的笑容,锐利的眼神直射向佩丝特。

  这不允许反抗的命令让佩丝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鲜红的双眼中透露出危险的光芒,很明显她在生气。很少看到蕾蒂西亚表现出明碓至此的怒气,然而也难怪她会这样。毕竟她一星期前才刚被任命为女仆组的侍女长,结果手下却立刻做出让她丢脸的行径,也难怪素来温厚的蕾蒂西亚会发怒。即使有可能见血,现在的她或许也不会心生犹豫。

  以前的佩丝特还另当别论,现在的佩丝特面对蕾蒂西亚时处于下风,更不用说蕾蒂西亚现在还拥有已经修缮好的龙之遗影。若是要从正面对战,情势相当严苛。

  佩丝特先干脆地收手之后,白雪姬也慌慌张张地跟着停下。

  「不……不是……你误会了蕾蒂西亚!我等并不是在竞争武力之高下!只是想以和平且符合女仆身分的游戏来一决雌雄……」

  「喔?居然说是要举办符合女仆身分的游戏……原来如此,这点子不错。说不定可以作为我目前制定中的女仆组必守八法的参考。」

  一头黄金色长发随风飘扬的蕾蒂西亚嫣然一笑。

  「那么,回到本馆以后就开始游戏吧。举止行为最有女仆风范者将成为胜利者,至于败北者,一个月间的一般业务将加倍。」

  「「咦!」」

  「首先……对了,就从泡红茶的技术开始比赛吧。我会进行严格的审查,你们要先做好心理准备。」

  蕾蒂西亚一把抓住了立刻试图逃走的两人。

  接着她潇洒地拽着两人的衣领,往本馆飞去。

  被留下来的仁和莉莉目瞪口呆地目送着女仆组远离。

  两人暂时就这样发愣了好一阵子,莉莉才突然竖起狐耳提议:

  「…………呃,仁。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可以吗?」

  「嗯,如果是要我支持某个派阀以外的事情就可以。」

  仁以受够了的表情点头。

  莉莉「唰!」地竖起狐耳,露出了似乎想到什么好主意的笑容。

  「我想接下来暂时……伙食就限定为中式餐点吧。」

  「……嗯,或许那是不错的作法。」

  仁无力地笑了笑,采用了莉莉的提案。

  确认剩下的年长组们结束插秧工作后,两人以彷佛什么都未曾发生的态度和众人会合。

  ——头上是万里无云的晴空。在雨后的清新空气中完成插秧的一行人开始和乐融融地吃起午餐。

  今天的「No Name」也一如往常,呈现出和平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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