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尴尬的星期一

  受到大雨和奇怪女孩的侵袭而揭开序幕的忧郁星期一,才刚过了一半。

  午休时间,我和同学一起在食堂吃午餐,但却食之无味。我留下热烈讨论着日常琐事的同学们,独自回到教室,打开笔记本。

  里面抄满了上周的笔记。

  上面记载的尽是些我不记得的上课内容。

  不行,真的想不起来。

  我以为只要看到笔记,多少能唤回些记忆,但却不然。微薄的希望就像被揉烂的废纸团一样,被丢进了垃圾桶。

  就算如此,我还是仔细阅读着笔记中的文字。

  我现在正在看的是世界史的笔记。上面满满记载着印加帝国的马雅文明,以及纳斯卡文明的纳斯卡线等让人难以理解的内容。我们学校的历史相关课程莫名艰深,因为创校者是位闻名的历史学家,所以,我们学校的卖点,就在于能够及早学习到创校者热爱的历史专门课程。顺便一提,在上午的时候,我被世界史的老师骂了个臭头。因为我似乎忘了交报告。我很想告诉老师,不只是忘了交报告,我连他交代过要交报告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啊。

  我果然失去了上星期一整周的记忆。

  原因不明。我该不会是遇到交通事故了吧?一定是这样。我只想得到这个理由。

  毕竟,平常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嘛。由于可能性太低,直到早上看到电视的气象预报为止,我完全没有察觉自己丧失了整周的记忆。就算看到电视上显示的日期比我记忆中的快了一周,我依然搞不清楚状况。

  今天似乎是六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可是,就我的记忆来说,应该是五月最后一周的开始,也就是终于开始和同学混熟的重要时期才对啊。

  不过,我却完全没有五月第四周——那整整七天的记忆。

  天早上,我遇到那个女孩后,才知道自己丧失了记忆。

  明明下着雨,那女孩却刻意不撑伞,全身淋得湿透。上个星期,我似乎对她告白了。而且还是采用写信这种传统的方式。

  早上,听到我宣告自己丧失记忆之后,她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踏着不稳的脚步离开了。我看了遭她退回的信,上面写了她的地址和姓名,但信上没有邮戳。虽然我完全没有记忆,但上周我似乎是很绅士地亲自把情书送到她家了。我到底是多喜欢她啊,还是只是羞于直接告白罢了?由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也不知道原因。

  她的名字似乎叫做幡谷月夜。

  我该怎么办?

  说真的,我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这么说对她很没礼貌,但我无法相信自己会向那种女生告白。不过,那封信上的字,确实是我的笔迹。毕竟与我自己有关,就算失去记忆,还是多少能够分辨得出来。

  我一定不是为了开玩笑或说谎而写出那种内容的信,我这个人没那么灵光。

  不过,被她甩了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她也有那个意思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样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就会是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女孩了。

  不过……

  她的脸蛋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可惜。毕竟她长得还算可爱。

  总之,现在得仔细调查出我失去的记忆。

  想不出来的话,再怎么想破头也没用,先从身边的人开始搜集情报说不定还比较快。

  为什么只有上个礼拜的记忆想不起来呢?其他的事情,我明明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同学们发现我在看笔记,纷纷对我说:「怎么啦,你竟然在预习耶,真是难得。」,这哪是预习,是复习才对吧。而且还是复习我完全不记得的上课内容。

  在大家开着玩笑的时候,有一位男同学朝我走了过来,他满脸困惑地说:

  「仁,有一个女生找你。」

  「啊?谁?」

  一个女生?

  接着,教室陷入一片鸦雀无声。我以为是因为老师快要进教室了,看了看手表才发现距离开始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不经意地望向教室门口,一位少女正好走进教室。

  映射入教室内的自然光照耀着她的发丝,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一身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光滑又柔软。举手投足十分稳重,外貌优雅,身上找不到一丝惹人生厌之处。

  男生的视线全集中到了少女身上。我也不例外。

  她是神谷日向学姊,这所学校的学生会长。看到高年级的她走进一年级的教室,同学也惊讶不已。她真不愧是被称为全校第一的美少女。

  一阵左顾右盼之后,日向学姊朝着我的方向直直望了过来。

  什么!

  「仁同学。」

  日向学姊喊了我的名字,我们视线交会。

  该不会,该不会,说要找我的人是日向学姊?

  她可是与我完全毫无瓜葛、是全校最高不可攀的日向学姊耶,怎么可能?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你一下吗?」

  日向学姊缓缓走向我。

  她在我的座位前方停下脚步后,两只手撑着我的桌子。我仰望着她挂着笑容的脸。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眼神相对,也是第一次和她说话。我很紧张,身体不禁向后缩。不过,我愈向后缩,学姊反而愈朝我靠了过来。她一头及肩的秀发几乎就要碰到我的脸颊了。

  「昨天,我们靠得更近唷。」

  昨天?该不会是星期天吧?又是在我丧失记忆时发生的事?

  喂,昨天的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啊。就算我这么问自己,也得不到答案,我决定开口询问学姊,毕竟这是和她说话的大好机会。

  「靠得更近指的是?」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眯起了眼睛。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你要确认看看,我们昨天的距离有多近吗?」

  不,我是要问靠得更近指的是什么意思啦!

  看到我惊慌失措却一语不发的样子,日向学姊似乎误会了什么,脸朝我靠得更近了。

  「骗你的。昨天在那种地方,都已经让人家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在这里做出那种难为情的事呢。不过,和昨天相比,虽然今天我们之间的距离比较远,但却感到更加害羞呢。」

  所以我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说主词,说话要说主词啊!

  而且日向学姊刻意用只有我听得见的音量说话,周围的人似乎很好奇我们的谈话内容,不断偷瞄着我们。不好意思,你们不要再看过来了。我不习惯受到瞩目啊。

  「日向学姊,呃,抱歉,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再次试着套出昨天发生的事情。

  接着,日向学姊靠得离我更近了,近到我们的脸都要贴在一起了。

  太近了,太近了啊!

  「昨天的事,可以当成我们之间的秘密吗?不要和别人说喔。」

  学姊用着说悄悄话的音量,这些话语随着温热的气息从她口中流泄而出。

  虽然很对不起学姊,但是就算她叫我不要告诉别人——要保守秘密,但我完全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不只是昨天,我根本不记得上周一整个礼拜发生过的事。

  「昨、昨天的事情?」

  日向学姊似乎知道周围的人正对我们行注目礼。她稍微环视了一下四周后,望着我,递给我一张黄色便条纸。

  『你昨天的举动让我明了了你的心意。虽然你那么做有点大胆,不过,我也想回应你的心意。』

  喔、喔喔喔喔。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对她做了什么?我表达了什么心意啊?

  没搞错吧?我是不是完全表错情啦?

  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请、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禁这么开口询问。听到我的疑问,日向学姊用食指抵住嘴唇,轻轻嘘了一声。被手指碰触到的唇瓣微微凹陷了下去,看起来非常柔软。她是要我不能声张吗?在这种状况下,我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看到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日向学姊露出了恶作剧般的笑容。

  她的食指悄悄轻触我的嘴唇。那根指头直到刚刚为止,都还放在学姊的唇瓣上。

  这里可是教室啊!大家都在看着我们!

  日向学姊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另一张便条纸放在我的桌上。

  『我的答案当然是OK。』

  就各方面来看,一切都太NG了。

  不,我并不是想要拒绝学姊。可是突然听到有人这么对自己说,会感到困惑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当然也很开心。老实说,不管学姊要对我做什么,我都觉得很OK!

  这样的状况,本该让我非常雀跃,但我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所以现在只感到困惑不已。

  话说回来,我昨天同时和两个女生告白了吗?

  我寄了一封情书给某位女孩,又对另一位女孩做出了害羞到难以启齿的大胆举动?

  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我想要脚踏两条船吗?我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轻浮的男人了?

  我以为自己不是这种人,我该不会有另一个隐藏人格?是另一个我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事?这算是双重人格吗?当另一个我出现的时候,现在这个我就会失去意识?我偶尔会看到动画或连续剧出现这种设定,难不成,这种现象也终于发生到我的头上了吗?

  我把日向学姊带到走廊上,这么做多少也是想要好好处理状况。我的举动让周遭一片哗然。虽然不想引人注目,但我真的没办法继续待在教室里了,来到冷冷清清的走廊上还比较好。

  日向学姊有些迟疑地走到走廊之后,望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容。

  好可爱。怎么说呢,非常治愈人心。让我联想到了小动物激起别人保护欲的各种小动作。

  不过,我该怎么解释才好呢?带她走出教室时,我其实还未整顿好思绪,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开口。

  「我、我、呃……」

  再次和她面对面站好之后,眼前的日向学姊微微歪着头,我直视着她澄澈的双眸。

  她真不愧是全校第一的美少女。惨了,我无法制止自己盯着她看——现在明明不是该这么做的时候!

  「不好意思,就算学姊给予我正面回覆,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总之,可以先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这是我的真心话。

  咦?

  日向学姊深深低下了头。刚刚如阳光般炫目的耀眼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她用力咬着下唇,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努力压抑着情绪。

  「为什么你突然这么说?你该不会其实很不情愿吧?明明不情愿,昨天却对我做出那种事?」

  好好整理一下头绪吧。我昨天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事?

  「不对,我不会不情愿喔。绝对没这回事。」

  我说的是实话。我什么都不记得,怎么会不情愿呢。

  「真的吗,所以我们的答案都是OK吧。」

  日向学姊的脸瞬间亮了起来。哎呀,真是耀眼。但我不能就此避开目光,我从正面直直望着她。

  「呃,这个嘛,我可能没办法答覆你。」

  因为我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啊。我好想老实告诉她丧失记忆的事情。不过,用一般人的思考来看,「只丧失一个星期的记忆」听起来未免巧得离谱。如果是我听到,我一定不会相信,感觉就是个借口。为了不让她有这样的想法,我得先帮她打预防针才行。

  「虽然我也吓了一跳,但我身上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呃,该怎么说呢。希望我能把整件事情清楚解释给学姊听。」

  而且希望她能顺便告诉我昨天的事——虽然我一直叨念着这件事,但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凝视着日向学姊,她听到我说的话,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我只是,想和日向学姊好好说清楚。」

  拜托,请赐给我冷静的心情和把整件事弄清楚的时间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我说话吗?」

  有声音传了过来,我缓缓地望向声音来源。早上出现在我家门口的女孩站在那里。

  糟了,就某方面来说,我真正的意中人出现了。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而且她还撑着一把黑伞。这里是学校,而且是学校的走廊。她在这里撑着伞,下雨的时候却不撑伞!?

  「本小姐特地跑来找你,你却理都不理我?」

  嗯?奇怪了?找我的人不是日向学姊吗?原来是她。

  我上下打量着女孩的服装。她全身穿得像是乌鸦一样,一身漆黑。她还穿着一袭长裙,让她整个人的氛围险得更加阴暗。

  不过,我现在才知道如此醒目的女孩竟然和自己同校。

  浑身漆黑的少女、大家憧憬的日向学姊,最后是不起眼的我,如此莫名其妙的阵容聚集在一起,当然会引起旁人的骚动。一群好事之徒跑到走廊来盯着我们看,我受不了他们的视线,缩起身子。

  「你还真是大牌啊。你是不是该搞清楚自己的立场了啊?不然小心我诅咒你被乱棒打死唷。」

  拜托,不要再对我说这么恐怖的话了。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至少诅咒和乱棒殴打选一个就好。然后,请不要杀了我。

  「呃,有话好说嘛,你是幡谷同学,对吗?」

  我试着安抚表情险峻的黑漆漆少女。不过,少女的脸色反而更加凝重了。

  「我就是要来好好说的呀,但不知道是哪一位人士完全不甩我……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名字?」

  「那封信上有写收件人的名字。你叫月夜对吗?你的名字好可爱喔。」

  怪了。

  幡谷同学的脸一阵痉挛。而且,不知道怎么搞的,整个空间的氛围突然让人感到坐立难安,充斥着尖锐刺人的气氛。对于这急转直下的状况,我感到困惑不已。

  「可、可爱?你干嘛突然这么说我?」

  什么?她竟然是要吐槽这一点?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啊。而且,我是说她的名字很可爱,但她回答我的感觉就像是我说她这个人很可爱一样。不过,她的外表长得确还不错啦。

  「你果然喜欢我吗?拜托,可以不要这样吗?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跟你是不可能交往的!我只是来确认你早上所说的话是否属实而已。并不是想要跟你打好关系!」

  肮脏死了,快住手!我讨厌你!我才不要和你交往!她的声音简直就像在尖叫一样,响彻了整条走廊。

  太厉害了,我可是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甩。而且是在同一天之中,被同一个人甩了两次。还有,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和这个人告白过。由于太过震惊,我觉得我好像快要断气了。好想哭喔。

  再加上所谓祸不单行——日向学姊也惊讶地「欸?」了一声。交互地看着我和幡谷同学。她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惨了,东窗事发了。

  不对,不能这么说。这不能称做东窗事发,我本来就该把这件事说清楚讲明白,现在只不过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而已。虽然我觉得自己快要喷出一身冷汗了,但一定没问题的。

  不过,女人的战争是不是要开打了?不是吗?为什么为了那些我不记得的事,我得被卷入这种是非之中啊?

  过去的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你明明寄了那封羞、羞耻至极的情书给我!就、就算我忍不住去报警,谅你也无话可说!」

  喂喂喂喂,幡谷同学——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讲这种会让别人误会的话啊!

  听到幡谷同学这么说,日向学姊的身体微微倾了一下,仿若就要晕倒了。

  「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太清楚这件事……」

  幡谷同学走近我,指着我说:

  「你在说些什么啊。星期天,你对我做的事情,根本就接近犯罪边缘了吧。」

  日向学姊用着微弱的声音重复着「情书」、「犯罪」边缘等字眼。

  惨了,她似乎讲了些不太妙的东西。

  不,这些事情本来就需要好好讲清楚,所以她再怎么爆料,我也没在怕的。但惨就惨在幡谷同学提起这件事的时间点不太对。我真的应该先帮学姊多打几记预防针的。

  「够了,幡谷同学。你先停下来。」

  我希望幡谷同学可以离开这个现场。

  「到了现在你还想隐瞒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如果你想要打马虎眼,我就用诅咒搞坏你!」

  「我并没有想要隐瞒,但你说话要看对时机吧。」

  「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

  听到我这么说,日向学姊瘫坐了下来。她望着我,微微皱起眉头。我不能再让她露出更加悲伤的表情了。

  「那是我的第一次。」

  喂喂喂喂喂!又来了!

  第、第一次?

  日向学姊这么嗫嚅,她的声音不像是要说给任何人听,仿佛是将心中的情感随着呼吸一并吐纳出来一样。

  「第一次」指的是什么?就算我想要思考,我的本能也下令禁止我这么做。我现在不想思考「第一次」是什么意思,感觉自己会因为冒太多冷汗而脱水。

  日向学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我以为她会无视我,直接离开这里。没想到她却用着有些生硬的动作面向我,露出柔弱的微笑说道: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我还来不及回答,日向学姊就慢慢地离开了。她像是要稳住脚步一般,挺直着身体,她的身影愈走愈远,不知道该说是飘渺还是坚毅,但却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结束了……可以的话,真希望她能带着我一起离开。我瞄了一眼幡谷同学。

  「你看什么看啊。我会继续诅咒你下地狱,直到你死为止。」

  请不要让我下地狱。不,就某方面来说,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那个学生会长是怎么了,她为什么要来找你?」

  幡谷同学这么询问我,我的视线仍然追逐着日向学姊的背影。

  跟你一样,日向学姊也是来回覆我的告白。不一样的是,她本来是要同意的啊。我在心底这么想。

  「算了,毕竟我要找的是你。今天早上莫名其妙地让你蒙混过去了,现在就请你好好说明那封信的事吧。这次你再说些有的没的,我就用诅咒玷污你唷。」

  听到她的话语中流露着怒意,我的肩膀大力地颤抖了起来。诅咒是要怎么玷污人啊?不,我看还是不要多过问好了,感觉对身体不太健康啊。

  她不断转动着手中的黑伞,简直就像在威吓我一样。但是,昨天的我貌似脚踏两条船,我想先好好处理这个状况。老实说,我的心情糟透了,我现在好想回家躲进棉被里忘却一切。不过,我当然知道,这么做是没有办法解决事情的。我需要好好面对现实。

  那么,要怎么跟她开口呢?我既不想被诅咒,也不想被站污啊。

  「幡、幡谷同学。」

  我努力唤出了她的名字。她的眉毛动了一下。

  「我之前也和你说过了,我什么都记不得。所以就算你这么问我,我也一无所知。」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的表情又僵住了。

  「你觉得这种说法能让我接受吗?我可是打算要好好厘清昨天发生的事耶。还有,你这种跟踪狂般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她的心中,我似乎已经和跟踪狂画上等号了。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知道。是幡谷同学自己口口声声说收到我寄的信吧。我丧失了昨天的记忆,当然不记得这件事。其他就要请幡谷同学自己回想了。」

  咦?不过,幡谷同学是不是不认识我啊?因为不认识我,所以收到情书时,才会这么疑惑吧?这一点需要弄清楚才行。

  「幡谷同学之前就认识我了吗?」

  听到我这么问,幡谷同学瞬间静默了下来。她似乎把雨伞握得更紧了。表情也没有之前从容。

  「这……这种事……」

  幡谷同学这么开口,她明显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请你告诉我,我认为这件事应该很重要。」

  「吵死了!你再这样追问下去,我就诅咒你遇到恶灵作祟!」

  咿!挨骂了。

  然后,眼中泛泪的幡谷同学,又说出了一句令人感到冲击的发言。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事。我也完全不记得上一个星期所发生的事情呀!」

  咦?怎、怎么回事?

  幡谷同学鬼气逼人地继续说了下去。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白目啊!我不是已经露出一副困扰的样子了吗?为什么还要逼我直接说出这种事呢!诅咒你!」

  对喔,她刚刚明显地移开视线,原来那是她表示自己感到困扰的方式啊。原来如此,我竟然没注意到这一点,真是抱歉。

  ——应该说,怎么可能会有人看得出来啊!

  还有不要再提诅咒了!虽然就她的个性而言,可能要经常说这些疯言疯语才能达到发泄的效果,或着是她正值想要营造出某种形象的年纪。但只要她一说出这些恐怖的事,我的胸口就隐隐作痛。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被别人诅咒吧。

  「虽然我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幡谷同学和我一样,都失去了记忆吗?」

  幡谷同学表情僵硬,紧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我们两个竟然都丧失了记忆,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虽然这对我来说是个非常沉重的情报,但是我也没办法假装没听见。

  「真伤脑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呢。我们先交换手中的情报吧……」

  「我的『那个』一直没来。」

  什么?什么没来?

  虽然说要交换情报,但这也太天外飞来一笔了吧。

  「你说的那、那个指的是?」

  「该来却一直没来的那个呀。」

  幡谷同学一本正经地说。

  女孩子露出这种表情,用着如此含糊不清的语句说着没来,那事实应该就只有一个了。就是那个,呃,送子鸟为了带婴儿到世界上的……什么!?

  惨了,这已经不能用糟糕两字来形容了。这可不是开玩笑。

  不过,等一下。先好好分析一下状况。假使我上周真的不小心犯了错,应该不可能只过了一个星期,就让该来的东西不来吧。那也太快了。

  「虽、虽然这么说有些失礼,但我认为这件事情与我无关。你有想到其他可能的人选吗?」

  「其他可能的人选?什么意思?」

  幡谷同学边用手指转着雨伞,边淡淡地这么回答。

  「我是说,除了我之外,你有跟其他人进行『做人』这类的行为吗……」

  做人?听到幡谷同学如此低喃,我大力点点头。转瞬间,幡谷同学平静的眼神突然燃起了熊熊怒火。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啦!你这个笨蛋、性骚扰犯、变态!你觉得我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女生吗?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啊!你是白痴吗?」

  幡谷同学面红耳赤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是指一件昨天应该寄达我家的东西!那非常重要,是一件蕴藏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宝物!」

  既然如此,怎么不早点说清楚?真是白白丢脸了。

  「宝物?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是那种会出现在鉴定节目的秘藏珍宝吗?」

  为什么大家说话都不加主词呢!主词很重要耶。

  「总之,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就在我失去记忆的上个星期之中……恐怕是昨天,也就是星期天弄丢的,就是你把那封信丢到我家信箱的那一天。」

  似乎是因为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幡谷同学才会这么执着于不翼而飞的记忆。

  不过,幡谷同学那么重视的宝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而且还持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呃、嗯。如果我们都有想要解决的问题,那为了解开上周的谜团,是不是携手合作比较好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过去的我会自甘堕落到做出劈腿这种事。如果不知道原因,我没办法好好面对幡谷同学和日向学姊。

  听到我这么说,幡谷同学瞬间有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但马上恢复面无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似乎也赞成和我合作。

  「咦?那是什么?」

  她伸手指着我的方向,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糟了,是日向学姊的便条纸。

  「没什么,你可以不用介意。」

  「你的表情证明了你的口是心非。」

  幡谷同学用着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迅速从我的手中抢下了便条纸。

  日向学姊回覆我的告白内容,都被她给看光了。

  幡谷同学的表情僵住了。为了掩饰尴尬的气氛,我只能在一旁傻笑。

  「除了我之外,你还有对别人告白呀?」

  「呃,这个嘛……」

  对不起,老实说我也不清楚。虽然我想这么回覆她,但喉咙实在过于干涩,舌头不太轮转。

  「『这个嘛』是什么意思?摆明就是有吧……你真的很差劲耶,你要给我一个交代。顺便连你是不是真的丧失记忆的事情,也一并好好说明清楚。」

  呃,我会不发一语,并不是在想借口,只是我的脑袋已经濒临爆炸边缘,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覆才好。

  就在我绞尽脑汁地思考要如何把这复杂的心情传达给对方,准备开口的时候……

  上课铃声响了。

  「看来没时间了。我今天有事,所以没办法跟你约,但我明天放学之后会来找你,你可要等我唷。还有,我不准你骗我,也不准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不然我会咒杀你唷。」

  她撑着伞幽幽地离去。

  我和幡谷同学的关系,就从这个我不记得的告白拉开序幕。在这个前所未有的尴尬气氛之中,星期一就这么过去了。

  大家一定都有过失恋的经验吧。

  其实被那位有好感的女孩闪避的回忆,还有后续。

  那时的我没有办法完全放弃。我不想要就此被那个女孩厌恶,我不希望我和她之间一直这么尴尬。因为,我对那个女孩仍然一无所知,所以即使被她避开——不对,应该说,就是因为她避着我,我才会继续和她说话。

  然后,这段关系突然出现了变化。

  她突然对我绽放笑颜。

  我和那个女孩成为了好朋友。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想和女孩子培养感情的话,就要先从朋友做起。

  但是,上一周的我,究竟是怎么了?

  而且,回想起过去的事,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历历在目。

  但上周发生的事,为什么我却无法马上想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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