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番外篇3 我们的城堡不停旋转

  王后的料理老师~爱情是最好的调味料

  茶会的几天之后——

  我、圣罗和真王子在王后的房间享用午茶。热腾腾的红茶搭配着切成一口大小、用砂糖裹着核桃切片并冷藏的南瓜点心,让我不断伸出叉子。

  「王后从以前厨艺就这么好吗?」

  王后听到我的询问,替我倒了另一杯红茶之后,柔和地笑着说:

  「不,我自从双亲很早过世之后就独自生活,可是因为太忙所以没时间做菜。没想到后来决定让我参加料理节目的演出,所以我就接受社长的特训。」

  社长又出现了!

  社长连料理都会吗?实在是太万能了,社长!

  「社长会用昆布和柴鱼煮汤头,准备上百种调味料尝试调和,亲自肢解鲔鱼和猪牛,在家里的田种无农药蔬菜,也会注意鸡饲料品质让它们生出健康的好蛋,假日会到海边钓比目鱼和鲷鱼,或是潜入海里采海胆或鲍鱼……总之他就是这么讲究的人,所以要跟上他的脚步很困难。」

  姑且不论调味料之类的……肢解鲔鱼和猪牛也算料理的范畴吗?还要潜入海里找寻食材,根本依据不是厨艺高明的问题了。

  难道连王后也跟着肢解鲔鱼?

  王后似乎回忆起往事,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

  「烤面包和制作面条的方法也是社长教我的。他还教我,为了让观众觉得好笑,三次当中要失败一次来搞笑……我得故意撒一大堆盐巳炖牛肉汤,或是淋一大堆橄榄油在沙拉上,实在很辛苦……」

  为什么要搞笑?料理需要搞笑吗?

  我张大眼睛听王后说话,圣罗则冷静地喝着红茶。我每次都觉得圣罗能够如此镇定地听王后回忆往事很厉害。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听惯了吧。

  「老实说,我也曾经面临挫折。那时我才听说,社长也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擅长料理。社长之所以会开始认真学习料理,是因为收养一名小女孩、开始共同生活。他为了要让小女孩吃红萝卜,还曾经试做五种蛋糕,研究小孩子喜欢哪一种口味。

  想到那位严格而独善其身的社长竟然为了小女孩而奋发努力,成为料理高手,我就感到很温馨。所以我也决定不再诉苦,继续加油。我心想,有一天我也要像社长一样,做出让自己珍惜的人觉得『好吃』的料理。」

  王后温和地微笑。

  听起来……好像是很温馨的故事,不过社长收养的女孩是他的女儿吗?

  在那之前他们没有在一起生活吗?

  难道是私生女?比方说以前交往的女人突然带着小孩子出现在家门口,然后让小孩喊「爸爸~」之类的?

  哇~这不是一大绯闻吗?

  不不不,以上情节只是我随便乱猜的。或许他是收养了亲戚的小孩也不一定。不过单身的独居男人要突然和小女孩一起生活,想必很辛苦。

  在我想像社长家庭状况的同时,王后继续以怀念的温柔表情说:

  「我和国王陛下结婚、决定留在这里的时候,社长特地在结婚典礼扮演我父亲的角色。在他回到另一边的前夕,我亲手为他准备料理,对他过去所做的一切表达感谢。

  吃了那些料理之后,过去从来没有称赞过我的料理的社长懊恼地说:

  『我不应该教你料理的。要不是因为你做的菜这么好吃,席撒尔王子一定不会让你留下来。』」

  王后又温和地笑了。

  原来如此。社长在婚礼时还扮演把新娘交给新郎的父亲角色……

  我又不禁想像圣罗结婚的日子。我脑中浮现穿着雪白婚纱的圣罗勾着我的手、在管风琴乐声中走过深红色地毯的情景。

  看似王子的爽朗青年站在我们前方,对着我们微笑。我想到我得把圣罗交给这家伙,心中感到无比寂寞。

  「社长说,如果我的厨艺很差,席撒尔王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丢在森林里。」

  社长大概也体会到和我此刻相同的心情吧。

  真王子吵着要吃南瓜点心,王后便用叉子替他拿。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迷人的声音:

  「这是错的。对我来说,只耍是你做的料理都很美味,绝对不可能把你赶出去。」

  银发、冰蓝色的眼睛、长得很像圣罗的俊美国王面带悠然的微笑出现。

  他以珍爱到极点的眼神凝视着脸红的王后,以美妙音乐般的声音继续说:

  「我只是因为逞强而假装没有发觉,但是从一开始想必就是如此。即使你端出来的料理是烤焦的,我一定也会甘之如饴吧。」

  接着他轻轻握住王后的手腕拉向自己,一口吃掉叉子尖端的南瓜点心。

  「现在也甜蜜到极点。」

  王后以陶醉的眼神望着国王。

  甜蜜的是你们——我在内心吐槽。

  「我们告辞了!」

  我察觉到被嫌碍事的气氛,便带着圣罗匆匆离开。

  啊,忘了把真王子带出来了——我到走廊关上门之后才反省。

  那位不动如泰山的王子在卿卿我我的双亲身旁,究竟都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是否毫不在意地呆呆望着双亲的亲密场面呢?

  在那样的次子面前,那一对来自甜蜜星球的夫妻是否也肆无忌惮地散发幸福光芒调情呢?

  我想着这些问题,突然发觉到自己手上还拿着叉子。金色的叉子前端插着用砂糖裹着核桃切片的南瓜,光泽诱人。

  「这个怎么办?」

  喃喃自语。一旁的圣罗探出小小的头。

  就如先前她的父王把王后的手拉近自己、吃掉叉子前端的南瓜,为它的甜蜜滋味幸福地眯起眼睛。

  幼小的嘴唇咬住我手上的南瓜。

  「非、非常……好吃。」

  红着脸说。

  织绘公主小小的发现

  不久以前,我的双胞胎姐姐更纱在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波拉萝丝公主。

  她会说:「真不敢相信那个呆呆的女生和圣罗姐姐同年,比我们还要年长。」

  或是:「她总是抱着兔子布偶,还称呼它为『浓浓』故意装可爱,真是狡猾。」

  或是:「和那种呆呆的公主通信有什么好玩!那么迟钝的女生,根本不可能会写欧兰王国宫廷的恋爱八卦、欧兰王国流行资讯、欧兰王国现在最热门的新闻,或其他龙树哥哥会有兴趣的内容。她一定只会写:『欧兰王国今天也是大晴天』或是『我和浓浓去散步了』这种童话风格的内容。拿到那种信,我一定会马上睡着。」

  如果我告诉更纱,龙树哥哥绝对不可能对欧兰王国的恋爱八卦有兴趣,她一定会恼羞成怒地说:

  「这种事情现在不重要!」

  所以我只是附和她:

  「没错!波拉萝丝公主感觉反应很迟钝,在一起也没办法聊下去,就跟真一样。」

  更纱反而替真辩护:

  「真不像波拉萝丝公主只是在发呆。他会捏黏土或画画,很有艺术家气质,而且又很可爱。他其实心里有很多想法!而且男孩子沉默寡言更受欢迎。」

  自从在古兰德的课题中和真同组之后,更纱就特别偏爱真。

  我和圣罗姐姐也变得稍微要好了些,所以算是互不相欠。

  可是就如我最重要的人永远是更纱,更纱即使偏爱真,但她最关心的却是龙树哥哥。

  当更纱得知龙树哥哥不知何时和欧兰王国的波拉萝丝公主亲近,而且在波拉萝丝公主回国的时候还约好要彼此通信,她快要气疯了。

  「竟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我不认识的公主通信!」

  她忿忿不平地说。

  「我要让龙树哥哥写出让波拉萝丝公主讨厌的文章!」

  龙树哥哥喜欢的是来自维斯多利亚的家庭教师古兰德。

  她虽然拥有万能天才的称号,可是很容易惊慌失措,反应很有趣,看起来不太可靠,但有时又会表现出很厉害的一面。城堡里的人都知道龙树王子热恋着古兰德。

  可是更纱完全不会说古兰德的坏话,甚至还背着我计划要把龙树哥哥和古兰德凑成一对。

  为什么波拉萝丝公主不行,而古兰德就可以?我不了解更纱的基准。

  是不是因为古兰德比龙树哥哥年长许多,而波拉萝丝公主和我们年龄相近,所以才会让她处处在意呢?还是因为波拉萝丝公主是更纱不认识的女孩?

  我还是不太清楚。

  以前只要是更纱的事情我都知道,可是最近有越来越多我不了解的事情,以及更纱没有告诉我的秘密。

  更纱好像离我越来越远,让我感到不安与寂寞。

  更纱常说:

  「我如果遇到喜欢的男生,一定会第一个告诉织绘!」

  可是我想这是谎言。

  更纱如果真的遇到打心底喜欢的男生,一定不会告诉我。

  我知道这一点。

  但是如果是我,一定会第一个告诉更纱,然后不论遇到多喜欢的人,我心中的第一名永远是更纱。

  即使更纱不是如此,只有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所以如果更纱讨厌波拉萝丝公主、说波拉萝丝公主的坏话,我也会附和她:

  「波拉萝丝公主脑袋里大概塞了轻飘飘的蛋白霜,或是粉红色的棉花糖吧。」

  不过目前比起波拉萝丝公主,更纱好像更讨厌骑士团的吉尔曼。

  古兰德的课题让龙树哥哥和吉尔曼组成搭档。更纱似乎不喜欢看到两人讲悄悄话。

  不久之前她还说:

  「龙树哥哥竟然还没交报告。就算是情敌、就算他讨厌吉尔曼,也应该用更成熟的态度同心协力完成课题才行。这样的话,他在古兰德心中的好感度也会大幅提升。龙树哥哥就是这种地方太幼稚了。」

  但是当她亲眼看到龙树哥哥和吉尔曼蹲在庭院角落、把脸凑得很近在讨论的时候,就变得很不高兴。

  「两个男生像那样黏在一起,好恶心喔!龙树哥哥被吉尔曼搂住肩膀、在耳边说悄悄话,干么脸红啊?他的目标从古兰德换成吉尔曼了吗?」

  气愤不平地说。

  「怎么可以和吉尔曼在一起!两个男生根本生不出继承人。」

  这种事情应该不用担心才对,但是她却驰骋想像力到这种地步在生气,还说:

  「希望吉尔曼被赶出骑士团。」

  我把这件事告诉圣罗姐姐。

  「……是吗?龙树哥哥和吉尔曼变得那么要好吗?这是很好的消息。希望两人之间确实能够萌生恋情。至于继承人的话,还有真在,而且父亲和母亲即使结婚十年以上仍旧那么恩爱,今后也不无新添弟弟的可能,所以你不用担心。身为妹妹的我们应该守护这场赌上王冠的恋爱。」

  圣罗姐姐以冰冷的表情淡淡地说。

  「……如果他们两人都能够从老师面前消失,那就太美好了。」

  她好像还压低声音这么说。

  不过也许是我听错了。

  即使和圣罗姐姐变得要好之后,我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现在也还是有点怕她,也觉得她对事情的看法和我们不同。

  大家都说圣罗姐姐是天才。

  同样是天才,古兰德却和圣罗姐姐差很多。

  古兰德很好懂也很容易亲近,可是圣罗姐姐却刚好相反。

  在古兰德来到艾伦国之前,她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独自一人读着艰涩的书籍或拉小提琴。

  我很不擅长和圣罗姐姐相处,圣罗姐姐似乎也不会特别想要亲近更纱和我。不,不只是我们,也包括其他人。

  但是当古兰德成为我们的老师之后,圣罗姐姐似乎变了。

  冰冷的视线和难以亲近的气质都没有改变,而且她仍然和以前一样用冷淡的口吻说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语。

  可是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最初发现这一点,是在拉娜之日,圣罗姐姐用小提琴献给母亲她自己做的曲子。当时古兰德在姐姐背后摇铃。她的眼神很温暖,好像在鼓励圣罗姐姐。圣罗姐姐也好几次抬起头担心地看着古兰德,好像要确认她在那里。

  当时我才知道,原来圣罗姐姐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可是我们最惊讶的是在哈仑王子向古兰德求婚、要带她一起回国的时候。圣罗姐姐哭着喊:

  「老师,不要走~!」

  那个冷静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圣罗姐姐竟然哇哇大哭,一次又一次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从那时候开始,圣罗姐姐只有和古兰德在一起的时候,仔细观察会发现她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会表现出害羞的神情或是噘起嘴唇生气。

  每次看到她露出那样的表情,我就会觉得有点惊讶。

  接下来让我们震惊的是圣罗姐姐竟然朝着古兰德伸出双手,红着脸要求:

  「请你抱抱我。」

  躲起来目睹这个场面的全家人都惊愕到极点。圣罗姐姐知道我们在偷看,脸变得更红,大喊:

  「绝对不原谅~!」

  在那之后,她就像穿着冰之盔甲,表现出冷酷的态度,让古兰德也很伤脑筋。

  不过她不知何时又恢复好心情,在古兰德身边再度露出温和的笑容,好像很高兴似的。

  或许因为看到这样的圣罗姐姐——

  在古兰德的克缇中,我被分配到和圣罗姐姐同组,一开始因为和更纱拆散、又担心被圣罗姐姐嫌碍手碍脚,心中感到害怕、寂寞和紧张。但是……

  ——织绘,你之所以会一再失败,是因为怕我吧?

  ——就算如此,我也不会生气。

  ——在交出报告之前,你是我的搭档。如果你失败了,我也会从旁协助。我不会觉得麻烦。

  圣罗姐姐这样对我说。按着她又以温柔的眼神低声说:

  ——织绘,你想要早点回到更纱身边吧。

  ——我也希望能够尽快回到我重要的人身边。

  我立刻就猜到圣罗姐姐「重要的人」是谁。

  这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圣罗姐姐也跟我一样。

  她和我一样,有喜欢到想要一直在一起的重要对象。当对方不在身边的时候就会感到很寂寞,心情变得沮丧、阴沉,做事也无精打采,然后因为失败而反省。

  她想要尽快回到那个人身边,还对我说「你也一样吧?所以一起努力吧」。

  原来如此。

  圣罗姐姐也跟我一样。

  在那段对话之后,我感觉轻松许多,也顺利和圣罗姐姐完成课题。

  圣罗姐姐在浴室替我洗头,还陪我睡在同一张床上。

  ——我都是和更纱互相洗头……所以一个人没办法洗……

  当我垂头丧气地这么说,她就告诉我:

  ——你差不多也该学会自己洗头了。不过今天我破例帮你洗吧。

  说完她替我在头发上沾肥皂,搓出好多泡泡。她的洗头方式比更纱更仔细、温柔。

  躺在床上的时候,更纱睡相很差,常常踢开被子,把脚放到我的肚子上,可是圣罗姐姐却保持闭上眼睛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

  「真是的!龙树哥哥对年长的女人特别没辙!」

  今天更纱又在庭园的长椅上发脾气。她摇晃着和我一样绑成两条马尾的头发,不断摆动着手脚。

  更纱现在最讨厌的不是吉尔曼也不是波拉萝丝公主,而是图书馆的卡蒂亚。

  前几天龙树哥哥半夜潜入性感寡妇、也是城堡内第一恋爱高手的卡蒂亚房间,替他安排的则是骑士团的吉尔曼。消息传遍整座城堡,每个人都很惊讶。

  ——龙树王子不是爱上古兰德小姐吗?难道他被卡蒂亚的美色诱惑了?真不愧是卡蒂亚,连那值个性严谨纯情的龙树王子都去夜袭。

  ——不,听说这是古兰德小姐的课题。之前圣罗公主和织绘公主不是也都穿着女仆装四处帮忙工作吗?

  ——出课题要王子去夜袭?就算是天才,这样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不不不,据说是自以为帅哥的吉尔曼安排的。结果在那里撞见骑士团的兰贝尔队长和莫里斯长官,引起一大骚动,差点要被革职,多亏龙树王子出面替他辩护。

  ——吉尔曼那小子,剑术、家世和外表明明都不错,如果个性能改一下,就可以成为足以向别国夸耀的骑士了。现在要介绍他为我国第一好手,未免太丢脸了。

  之前诅咒吉尔曼被革职的更纱也非常紧张,说「如果连龙树哥哥都被牵连,那就不好了!」不过吉尔曼只被惩处一个礼拜的禁足。龙树哥哥则被父亲命令要在图书馆帮卡蒂亚一个月的忙。

  我和更纱一起去图书馆探视,看到卡蒂亚把手放在龙树哥哥手上、从后方凑上前看他在做什么、在他耳边说悄悄话的时候,龙树哥哥都会满面通红不知所措。

  卡蒂亚看到龙树王子紧张的样子就笑咪咪的,好像觉得他可爱到不行,然后更变本加厉地靠在龙树哥哥身上,或是把脸颊贴近他的脸,或是在龙树哥哥眼睛的高度摇晃她那大胸部,害得龙树哥哥流鼻血。卡蒂亚让龙树哥哥躺在她腿上休息,龙树哥哥还不停地喊「不用了,我已经没事了」,但是卡蒂亚却说:「唉呀,你还不能起来。」

  看到哥哥那副样子,更纱忍无可忍地冲出去。

  ——我看到了,龙树哥哥。我要告诉古兰德。

  她用嘲讽的口吻大声说。

  ——不行喔,更纱公主。龙树王子很认真地在工作。

  卡蒂亚用她充满魅力的声音温和地告诫更纱。

  ——好啦好啦,我们马上就走,不当电灯泡了。走吧,织绘。

  更纱立刻拉着我的手离开图书馆,但是后来她大发脾气,把枕头狠狠摔在床上。

  更纱以前明明很崇拜卡蒂亚,还说长大以后希望变成她那样,这时却说尽她的坏话:

  ——卡蒂亚根本就是比父亲还老的欧巴桑!再过一两年,她一定会变成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现在也是……

  「卡蒂亚一定是用化妆来掩饰黑斑和皱纹。那股甜甜的味道也很可疑,一定是催眠药。事实上她就像童话故事里的驼背魔女那样,是个恶毒面孔的老太婆,可是却催眠大家以为她是美女。」

  更纱红着脸滔滔不绝地说。她坐在庭园的长椅上,脚一直不停地乱踢。

  我以前一直觉得更纱比我成熟。

  更纱比我更聪明勇敢,而我如果少了更纱,就是胆小又没用的女孩。

  可是,跟圣罗姐姐比起来……

  更纱好像很幼稚……?

  这是小小的发现。

  我以前一直和更纱在一起,所以没发现到这一点。

  我原本以为比我成熟的更纱,没想到还满幼稚的。

  原来如此。更纱也一点都不成熟嘛!

  「我不管龙树哥哥了!我只要有织绘就行了。结婚的时候,我也要和织绘一起当新娘。否则就算是全世界最有钱又英俊的国王,我也不要结婚。」

  更纱爱说谎又幼稚。

  可是即使更纱不完美、不成熟,对我来说更纱还是「第一」。

  所以我笑着回答她——

  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安又卑躬屈膝,而是用更清爽而包容的心情说:

  「嗯。我如果要出嫁,也要和更纱同时出嫁。所以我们得找到英俊又有钱的双胞胎王子才行。」

  龙树王子的日记~这招好像对女孩子很管用

  X月X日

  今天早晨,我正要到森林练剑,在走廊上碰见更纱。

  「唉呀,龙树哥哥,你怎么早上才回来?昨晚在卡蒂亚的房间过得愉快吗?」

  她竟然说这种话。我斥责她:

  「国王的女儿怎么可以说这么下流的话!而且我不是早上才回来,而是早起要出门。我现在要去练剑了。」

  「哼!装什么帅!你昨天被卡蒂亚逼近的时候还流鼻血。原来你每天都在图书馆和卡蒂亚那么亲热。你好肮脏。」

  她鼓起脸颊说话,还用轻蔑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哥哥。

  「肮脏?我以艾伦国伟大国王的父王之名发誓,我绝对不会在神圣的学习场所从事不正当的、不正当的行为……」

  我说到一半变得吞吞吐吐的,是因为心中犹豫着那种事和那种事算不算不正当的行为。不,我绝对没有从事不正当的行为——我是清白的——但是如果从女性的观点来看,那种事会不会也算是肮脏的行为……不,可是,那是无法回避的……

  太可耻了。在日记提这些藉口有什么用处?更纱也看出我内心的动摇,质疑我:

  「看,你果然和卡蒂亚做了不正当的行为。」

  这时我也无言以对。更纱又继续纠缠:

  「龙树哥哥果然是因为和吉尔曼在一起学坏了。所以才会和卡蒂亚做些肮脏的事情。」

  最后更纱鼓起脸颊说:

  「哥哥是大笨蛋!等我去跟双胞胎的英俊有钱王子结婚之后你再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说完这句意义不明的话之后就走了。

  结果害得我今天早上没办法练剑。

  x月x日

  更纱又为了卡蒂亚的事情来批评我。真是受不了她。

  最近更纱的情绪也未免太不稳定了。当她想要把我和古兰德凑成一对、替我出些不必要的馊主意时,也让我很困扰,可是最近她似乎觉得我对周遭所有女性都抱持邪念而非难我,让我担心自己会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把不适切的心情表露在脸上,还特地盯着镜子观察——不,我没有抱持那样的心态,所以当然不会表现在脸上。

  总之,做为兄长,难道没有办法让更纱安静下来吗?

  X月X日

  吉尔曼总是炫耀自己女性经验很丰富,所以我便向他请教更纱的问题。

  他听了就说:

  「要让女人安静下来还不简单。」

  然后得意洋洋地告诉我他的方法。

  「用这一招,大部分的女人都会立刻安静下来。我试过的例子是百战百胜。」

  他说得很笃定,但不知是否真的有效。

  X月X日

  我对更纱试了吉尔曼教我的方法。

  更纱在走廊上遇到我,又为了卡蒂亚的事情对我说三道四,所以我就把手用力地拍在更纱旁边的墙壁上,凑近她的脸,照着吉尔曼的指示「用自傲的表情看着对方,像是严厉地提出忠告一般地」说:

  「更纱,如果你希望我好好宠爱你,就老实说吧。」

  吉尔曼说,这句话可以让所有女人都安静下来。

  靠在墙上全身僵直的更纱听到我的话瞪大眼睛,满面通红地注视着我沉默了。

  果然没错。她真的安静下来了。

  我原本只是半信半疑,但没想到吉尔曼的建议真的有用,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然而这时更纱突然用双手把我推开,大喊:

  「笨蛋~~~~!变态!色鬼!不良少年!太肮脏了!」

  她劈里啪啦地骂完之后就跑走了。

  有效时间只有三秒左右,根本没有变安静啊!

  X月X日

  太惊人了!在那之后更纱就不再找我罗嗦了。

  全家一起用餐的畴候,她只要跟我视线交接,就会红着脸低头。其他时间她也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红着脸凝视着我,不会对我说话,简直就像是深闰中的公主。吉尔曼的建议是正确的?唔唔……虽然心情有点复杂,不过以后还是相信吉尔曼的话好了。

  X月X日

  我尝试对卡蒂亚使用对更纱的这一招。

  结果她笑咪咪地说,「好的,拜托你了」,然后抱住我——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实在写不下去!不,没有发生任何事!或者也许应该说,有发生——不!我绝对没有做愧对古兰德的事……应该。

  总之,我深刻地反省,不应该尽信吉尔曼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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