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图源:龙魂 天川
录入:龙魂 帆楼(LKid:Hollow326568)
校对:龙魂 帆楼(LKid:Hollow326568)
修图/嵌字:hollow(这个和上面的不是一个人)
事情的开始,是在一年前。
我——空·童贞·当时十八岁,正与妹妹在自己家里和和气气乖乖巧巧地玩著游戏,却被突然闯进我家的警察当成现行犯逮捕了。
罪嫌是对儿童强制猥亵。
那是误捕啊。
「——非常对不起啊啊啊啊!」
报警的人,就是跪在被释放的我面前的那位少女。
我不认识她,但她似乎是我和白就读——更正,是保有学籍的小中高一贯制学校高等部的学生会长。
而她的说辞是这样的。
她运用学生会长的权限,调阅学生们的个人资讯后,从中得知一对拒绝上学的兄妹,而鸡婆的她就找到我们家里来做家庭访问了——听到这里其实就已经足够让我发飙了,大概是按了电铃没人回应让她觉得可疑吧,于是跟房东借来钥匙,擅自闯进我们家里的学生会长——果不其然地……
「可丶可是看到你们兄妹两人都㨶住眼睛,然后男人还翘著屁股大叫『上啊,白!塞进屁股里!』同时那个小孩拿著嗡嗡作响又发出猥亵光芒的管状物慢慢走近,会想报警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她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
——有道理,看到这一幕会想要报警也是在所难免的吧。
问题是,我们当时不是㨶住眼睛,而是带著VR眼镜。
也就是说,我只是跟我妹妹两人在玩VR游戏而已。
我也不是翘著屁股,只是趴在地上罢了,而接获我「攻击敌人」的指令后,妹妹拿在手上的只不过是附带震动功能的把手——发出猥亵光芒这一点是原厂就这么设计的,要抱怨应该去找厂商才对。
而最重要的是,就算在紧急情况下无法考虑到这种种可能性是非战之罪,能在那一瞬间就断定这是猥琐玩法并且报警的这家伙,脑子里根本就是有严重的猥亵问题吧?
我建议跪在地上磕头认错的她尽速就医后,就牵起妹妹的手回家了。
——以上就是我跟『史蒂芙』的结识经过。
警察侦讯时,被拆散的我和白都发抖到累了,也哭到累了。于是我们重回逃避现实游戏以求忘记这些可怕的事,事情就这么结束。
回到一如平时的日常——这个黑暗狭小,只属于无处可去的兄妹——我们小小的八坪世界吧……我是这么想的。
——直到第二天,史蒂芙又找上门来——不只如此。
她还带著更大的再度麻烦踏进我们的家门——……
■■■
「可恶啊啊啊津绘琉!共同练习竟然敢迟到?」
「……你是不把职业玩家当一回事儿……吗?」
距离大赛只剩下一个礼拜了,克拉米却没有来参加共同练习,于是我就跟自己一年前自己经历过的一样,一脚踹破她的房门,放声大吼。
……未经允许就踹破十九岁女大学生房门的男人。
原本是百分之百会遭到所有女生制裁的举动,但我可是有我的正义。
毕竟首先最重要的就是,有我十二岁的妹妹同行。
然后是克拉米的房间,这个屋子是我和白的家,我们只是让队友住进屋里空著也是浪费的房间——也就是所谓的『游戏屋』。在这个无论公私都已效命游戏为志高目的的圣域(房屋)内,是不存在所谓的个人隐私的!
……是说,她也老是不分昼夜,总是自顾自毫不顾忌的闯进我和白的房间,我想这也只是相互而已——
「……我、我知道了啦,我说就是了嘛,我说就是了!」
我们走进房间里,克拉米正朝著画面——不,她正对著画面另一头的影像通话对象嘶吼。
「如、如果拿到冠军,人家想要奖品,姊姊大人——呃,啊?」
…………嗯哼——……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正在卖百合不小心打扰了再见小姐不用客气请继续吧?」
「……加…油……?还有……记得录影…哦……?」
「并不是!是说你们别跑啊!快救救我!」
我和白转身离去,克拉米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但是——
『救救我——是什么意思啊——?……克拉米——跟我……有那么疏远吗——?哭哭。』
「怎么解释到那边去的?空和白也是,干嘛用手机录影啦!」
「没问题我明白的好的。毕竟有赞助者的人是无法违抗赞助者的嘛。我明白,就算是人家逼你陪睡也是没办法拒绝的,所以你就放心的把灵魂卖给金钱与权利,乖乖的接受豢养吧。」
「……我想差不多…要上演……激情场面了。」
……仓见津绘琉,外号『crmy克拉米』——
她是一年前,在我们被逮捕的第二天被史蒂芙带来,并不由分说的踹破我家大门进来的——『职业玩家』。
同时也是史蒂芙同班同学的她,是在得知史蒂芙闯进我家时,看到画面显示的账号是「空栏」——也就是『 』空白后,才发动这波突袭的。
然后在『你们就是『 』空白啊……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说出这种话,所以就让我讲清楚。』这段前置台词后,紧接著她就满脸通红,仿佛是恋爱中的少女一样地说『我是你们的大大大大粉丝!请跟我握手!请帮我签名!那、那、那场四对一千两百的无限制规则场地战在我心中已经是神话了,让我为之震撼啊!』——说完后话锋一转。
她切换成令人怀疑是不是情绪不稳定的凶恶表情,接著说下去——
『你们不愿意来我的影片频道「客串演出」?要拒绝也没关系啦,只是到时候我就没有能继续替『 』你们两位的真实身分以及住址保密的自信啰——♪』
简而言之……我们就这样被她威胁了……
近年来,e—Sports电脑的热度非常高……
然而就算是职业玩家,能单靠大会奖金过生活的屈指可数,这点跟其他竞技没什么两样。
而且其实奖金本身——如果是六大项目级也就算了——日本国内或亚洲大赛等级的奖金,拿去跟队友均分后,实在是少的可怜。因此影片的点阅收入及赞助者支援成了玩家的主要收入来源,而这就是目前业界的实际状况。
就这样,背后有个总公司设在英国的『尼尔巴连』当赞助者,又不是我们正式队友的克拉米——
「除了请到『 』你们两位的影片外,我完全没有收入!而且当时烧起来的那把火到现在都还没扑灭啊!要是赞助者也断了给我的支援,我就没办法生活了!然后菲就抓准这一点,要求越来越过火——」
『那么——就打起精神,完成我的下一个要求吧——♪克拉米要寄大概100种能够让我松开荷包的——谄媚再谄媚的台词跟姿势来给我哦——♥』
……总之她就是这么遭到赞助者逼迫的,没有同情的余地。
没错,她强迫我和白客串出演的那支影片。
我和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在「只拍手跟游戏画面」这个条件下的演出,而结果就是点阅数有著惊人的成长。
现在回想起来——那也是应该的。
从来没有主动发信过的『 』空白的真实身分,从大规模外挂集团,到有DARPA或CERN研发的人工智慧等等说法在网络上疯传,甚至已经变成都市传说了,这点我和白都有听说。
这样的『 』空白玩的游戏影片——点阅数一下子就破亿了。
然后——克拉米的SNS就惨遭围剿。
首先是针对他不公开『 』空白的真实身分——这点是她遵守了跟我们之间的约定——紧接著是因为她水涨船高的知名度,网友们纷纷抨击她是利用『 』空白来拉抬名气。随即影片收益并没有分给『 』空白的传言也传开,最后连她的假巨乳水饺垫都穿帮,火就这么烧啊烧的,烧的真旺。
——跟尼尔巴连社长之间的商业百合关系也出泄漏出来,如果没有部分粉丝的热烈拥护,我看她早就真的遭人偷袭了吧。
如此这般,她本来所属的战队也解散了,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可说是自作自受的极致吧——
「还·是·说——?我借给克拉米的那些钱啊——你现在能够一口气整笔还给我呢——?」
——画面的另一头,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不当的笑容。
尼尔巴连的社长是个出了名的超认真cosplayer,她甚至认真到把自己的耳朵整形成精灵耳朵。而看到克拉米沦为她的情妇宠物,就连生活都被完全掌握的状况,真的让我感到有那么一点点的……哀伤。
老实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英国企业尼尔巴连公司的社长是怎么跟日本的女高中生克拉米扯上(没有太深意义的)关系……应该说这家伙也死都不肯透露就是了——
「喂,空、白!说好了下次大赛的冠军奖金全部都要给我,这是真的吧?我要把钱还给菲,所以拜托,让我躲在这里好吗?」
——要求的不是正式加入战队,而是要藏匿?
「我是专门玩FPS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的,我可没有放弃人生到能够跟得上任何领域都没问题的乱七八糟战队的程度!所以只要限定玩FPS,我就能跟这次一样帮忙!住在这里以外的其他地方都会被菲绑架——」
『克拉米——都不会遵守保密义务契约吗——♥』
「额喔!绝对喔!不然的话我就得去英国唱多娜多娜了——」
『克·拉·米——♥』
「咿咿咿?总之我马上就会去参加共同练习,等我一下!」
……好、好啦。
我们转过身背对这段互动,走出了这个房间。
■■■
——「动画收益没有拨给『 』我们」……
这是当初克拉米遭到网络围剿的理由之一。
但真相——其实只是我和白都没有要求酬劳而已。
原本当初根本只是遭到胁迫,迫不得已才拍片的。
演出费用酬劳的念头根本没有闪过我们的脑海,我们开出来的要求也只有「不要揭露『 』空白的真实身分」以及「从此以后别跟我们扯上关系」这两点,所以后来克拉米冒出来想要分给我们一部分收益时,反倒是被我们当成违反约定,还被我们撒盐赶跑了。
因为,这也是应该的吧?
我们跑到克拉米的频道里面客串演出,到我们做的事说起来,也只是平常每天都在做的事——也就是说我们只不过是在玩电动罢了。
反正单靠玩游戏影片能赚到的钱,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为了这点小钱揭露我们的身分更是大大违反我们的本意。
更何况,我们也不喜欢为了钱打电动。
因此我们才拒绝收下克拉米送来的那笔收益,不过……
后来我和白就开设了【『 』空白官方频道】。
因为仔细想想,打打电动就有钱赚,岂不是棒透了?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更新一下电脑硬体啊——我心中怀著淡淡的、诸如此类的微薄期待,随便挑了几个玩的还算不错,应该算能自我夸耀的游戏影片上传。
……各位发现了吗?在这个时间点,我还没有刚刚的自觉。
因此月底,影片收益报告画面显示的数字。
那笔高达「九位数」的数字让我和白有了死亡的预感…………
■■■
离开克拉米的房间后,我和白接著造访的,是同样没有出现在共同练习的史蒂芙的房间。史蒂芙在练习的时间迟到是非常难得的。正当我们推开门时——
「全世界的『 』空白粉丝们,大家好——♥」
开朗的声音空虚的回响在房内,那个模样我们一看就全懂了。
「那么今天,『 』空白的代理人,我,史蒂芙,要为各位带来影片的实况解说!但是就跟平常一样得靠『 』空白的大字报,所以解说有什么缺漏不足,可不是我的问题喔!在我再三强调这一点之后,事不宜迟——」
我们默默地看著她编辑『 』我们的影片的身影。
……没错,就跟平常一样。
我们开设的【『 』空白官方频道】,现在由史蒂芙管理——应该说,从家事到每一餐的上下大小事,我和白的生活起居基本上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她照料的。
——那一天,看到九位数的收益感受到的生命危险的我和白,逮住了每天到我们家门口晃来晃去满脑子只想为了失误害我被警察捉走那件事道歉的史蒂芙,逼问她的账户,试图将这笔钱全部塞给她。
这是不得已的。那不是一般庶民该持有的金额。那是能左右人命的金额。「我和白都还不想死,所以如果你真的是发自内心对把我交给警察感到抱歉,真的是内心隐隐作痛……你应该可以……你就代替我们以死谢罪吧…!」又有谁能苛责当时狂乱的想把死亡硬塞给她的我和白呢?
史蒂芙瞪大眼睛拒绝了我们。
我们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列举赠与税、其他所得之类具体的理由,拒绝我们的史蒂芙,其实是『堂罗堂』的社长。
——『堂罗堂』……
是间内行人才知道的非主流游戏公司。
这间公司专门做一些个性强烈到难以畅销,却受到极少数玩家绝大支持的硬派不插电游戏Analog Game,我和白也是这间公司的支持者粉丝。
在上一代社长,也就是史蒂芙的祖父过世后,史蒂芙继承了公司,却因管理不善濒临破产……而这个状况真是太刚好了。
「没错……就用这笔钱来重振堂罗堂吧。」…我说。
「是说我们一直在『ELKA』等复刻啊。』…我说。
看著找到一个绝佳理由将死……将钱推给她的我,史蒂芙红了眼眶,不厌其烦的一再确认『这样真的好吗』——
「——让、让大家久等了……」
就这样,她不仅代替我和白运用收入。连编辑影片的工作都包了。
最后连『 』空白的代理人——疗愈系的定位,也可以说是战队吉祥物的地位都一肩揽下的史蒂芙,似乎早就察觉我们来到她的房间了。
大概是影片也差不多剪到一个段落了,她用疲惫至极的表情回过头来。
………
……嗯——……
「该怎么说……那个——……辛苦了,史蒂芙。」
「……史蒂芙,总是……GOOD JOB。」
老实说,真的很难做出反应。
我想白也跟我有著一样的感觉。
再次这么亲眼看到她工作的样子——就让我不由得回想起,如果没有史蒂芙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说不定连最低限度有文化的生活水准都无法保持……这让我在她面前实在抬不起头。
但是史蒂芙似乎不这么想——
「这不算什么啦。游戏我一窍不通——既然我帮不上忙,之前也该用我做得到的事情来弥补,这是理所当然的。」
也是啦,从这点来讲,的确是。我点头同意。
老实说史蒂芙的游戏技术,是差劲中的差劲。
应该说是受到坚持打造不插电游戏的堂罗堂的——祖父的影响吧?在认识我们之前,她是个连电子游戏都没机会碰到的真实大小姐,是那种身体会跟著摇杆一起左摇右晃的典型门外汉。
史蒂芙在战队里扮演的角色,说穿了就是「凑人数」的,此除此之外顶多只有靠著扯后腿或是搞笑表现来博君一笑而已吧——
「而且我的薪水是你们两位的五倍呢♪」
顺便一提,我和白的月薪是实领『十万圆』。
游戏与器材全都用「经费」核销,每餐也都是交给史蒂芙打点的家里蹲其实连这点钱都找不到地方花掉。
连我们都没有掌握——其实也不想掌握的『 』空白收入似乎已经超过500亿,所以负责运用这笔收入的史蒂芙薪水究竟算不算高也实在令人怀疑——
话又说回来,她在乎的似乎不是钱的问题。
史蒂芙楚楚可怜的,无数次的一再重复同一段话。
「……都是多亏两位,才能够重建祖父的公司,也总算能将充满我们祖孙回忆的这栋大房子买回来……所以这是我用一辈子都终究还不清的恩情……」
没错——这栋豪宅现在的所有权人是我和白。
但这原本其实是史蒂芙的祖父在经济窘迫下卖掉的房子。
将我和白的钱用在私人用途上真的好吗——不管我们说几次没关系,都依然踌躇的史蒂芙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以「用我的名义」这个条件买回屋子……
大概是又想起那件事,史蒂芙的两眼又开始湿润,看著她,我也莫名陷入沉默。
………
嗯——……我果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史蒂芙相处。
因为就结果来看,不如说是我们该感谢她。
我只是把一笔太庞大的钱推给她,顺便交给她运用而已。更不用说被我们这些事情搞到快忙死的史蒂芙不但身兼学生会长,还正在读第二次的高中三年级呢。当时还是她同学的克拉米现在也都大学了——我认为我们不可能给她什么好影响,搞不好只有相互伤害的份了啊。
她似乎没有发现我们待得有多尴尬,突然间——
「那、那个……空、空?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史蒂芙的脸突然离我好近。
睫毛颤抖,两颊一抹飞红的史蒂芙突然轻轻的将嘴唇———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做什么啊啊啊啊啊?」
对著突然关机的电脑——不,应该是对著粗暴的一脚勾住延长线,扯掉电源线的白,史蒂芙两眼圆睁的大叫。
「……Oh……不幸的意外……原谅我,史蒂芙……」
「啊啊啊啊我的档案啊!我刚刚还没存档耶!」
白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这么说,史蒂芙则是一边悲叹一边瞪著她。
两人交错的视线代表什么意义——我无从得知。
我知道白是故意拔掉电源线的,也知道史蒂芙早就看出来了。但是我不懂两人因此瞪著对方的意图——
「……啊——嗯,总之,现在看来史蒂芙的工作量又变多了,所以没办法啦。等你有空再来就好,至少要来共同练习露个脸。」
无论如何,我都只能无条件力挺白。
正当我准备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出史蒂芙的房间时,史蒂芙重重哼了一声,硬是狠狠瞪了白一眼。
「白?你还没有洗澡吧?」
「…………我……洗过了…呀……?」
「你骗人。闻味道就知道了!」
「………哥、哥……!这、这只偷腥的猫这个臭女人——说、说白……很、很臭——她刚刚说…白很臭…喔……?」
「冷静点,白,你现在口气听起来非常不妙呀!我说你们两个怎么感情这么不好?再说白是个小美人,流一点汗也不会怎样——」
「空也是!我都说过要把你们改造成真正的人了——我在祖父的坟前发过誓,这是我能做到的报恩方式!听好了!我现在已经和你们两个都是超一流的游戏玩家!但有人在影片底下留言发问「『 (空白)』平时都是尿在宝特瓶吗?」喔!应该不是吧?万一真的是那样,你们就连人都——」
「不过是上厕所,我们都有乖乖去啊,真没礼貌!」
面对那感觉会永无止尽的唠叨……
我抱起白,逃命似的冲出史蒂芙的房间。
■■■
——那是频道开始后不久发生的事。
就像是跟著史蒂芙、克拉米的脚步,只不过这次使用正宗的非法手段,具体来说,她用的是开锁工具——我家的稀客又多有一个。
自称是「吉普莉尔」的她。
一言以蔽之,就是个『电波女』——
「……洗澡…不要——……吉普莉尔,走开啦……!」
「非常抱歉,白大人…这是空大人的命令♪」
当我正在冲澡时,在我背后清洗白的人就是那个。
——绝对不是因为被史蒂芙嫌臭,甚至还被她怀疑我们都尿在宝特瓶里喔。本来就是会乖乖洗澡的我本人,看到没有人要来共同练习所以才决定进浴室冲个澡。
平常我都是和白背对背地洗澡,但讨厌洗澡的白有个坏毛病,总是会把热水倒在地板上,一边说『我正在洗——(语气无起伏)』来蒙混过关,所以最近我试著呼叫看看……果不其然,今天依然非法入侵我家的吉普莉尔现身了。所以就试著丢给她洗洗看。
根据初次见面时她的自我介绍……
首先她说自己是『天翼种』,不是人类。
年龄是吓死人的,超过6000岁,是比知名的英雄王基尔加美许大上1400岁的姊姊,看起来倒还蛮健康的。不只如此——
「呜唉嘿,呜唉嘿嘿嘿——像这种确认主人光滑身体跟三围的大好机会,想不到竟然是出自主人的命令啊——!」
正如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我和白好像在游戏里击败过她。
理所当然,所有与『 』我们交手过得对手,无一例外地败北了。
我们不会把碰过输掉的对手一一记住,所以她说自己曾经隶属某某队伍并且被我们打败,这样的说辞我们没什么疑问。
这是她从败给我们后。不但找出我们住的地方,还发动突袭,甚至利用开锁工具开门,大半夜突然站在我的枕头旁边宣称『我是用空间转移侵入的』,这样●●●●哔————的言行举止,除了「这家伙脑袋有问题」以外根本没什么可信——呀啊啊啊啊?
「等等等等等等!我自己会洗啦!」
背后突然有东西挤过来的感觉,那是吉普莉尔的……那充满弹性的触感,让我忍不住发出惨叫——
「非常抱歉。我的主人是空大人跟白大人两位。既然刚刚优先奉空大人的命令帮白大人清洗身体——那么我也有义务遵从白大人的命令♥」
「……吉普莉尔……给我……彻底……帮哥……洗乾净……!不过,主要重点……放在胸部……」
「敬请放心,主人。我奉白大人的命令,不会洗到下半身的。虽然心里难免有些遗憾,但还是请让我毫无保留的替您服务——」
为了逃离早我一步跑到脱衣间避难的白的指责眼神,以前不断逼近我的吉普莉尔的裸体,我只能揪著浴巾放声吼叫——
「我说你那个天翼种的设定是跑去哪里了?具体来说,头上的光圈、背后的翅膀你是先放到哪边去了?」
「当然都收的好好的啰。天翼种的身体是由精灵构成的,所以能够是情况随意重新构架自己的身体——」
「喔——?那么我在脱衣间看到的那个东西又是什么?」
「…………正如我刚刚所说的,能够重新构架身体,也因此有办法装卸——」
「不要骗人了!你那对动起来很逼真的翅膀,我每次都听到马达隐隐约约的嗡嗡声!你只是不希望机器碰到水吧?」
「……非常抱歉。近日我会设法添加静音与防水功能——」
「这么快就屈服,你还不如早早承认自己是人类吧哇啊不要碰我乳头啊啊啊!」
……话虽如此。
正常来说——不止像这样子跟这种可疑人物打成一片,还让她加入我们的战队,看来我的脑子也相当不正常啊。
当初明明也照惯例将这种电波跟踪狂交给警察处理,「可是非但没有正式提出损害赔偿,为什么还让她加入我们的战队!」就在我回想起当初频繁跑来质问我的克拉米抗议声的同时,我面前的吉普莉尔突然膝盖著地,就像下跪似的。
「主人,我是天翼种——绝非人类,而且是出身自异世界的这点确实很不容易让人相信,这点我万分明白。」
——嗯。因为你如假包换就只是个普通人类啊。
电波设定其实是真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喔。
其实我前不久才看到你被纸割伤手指痛到不行的样子喔。
只是——
「我是衷心仰慕主人,很想替主人服务。单纯就只是这样……请您务必相信这一点。」
对——就只有双手交握状似祈祷的她仰望著我的眼神……
那真挚眼神透出来的光,真的是真的。
不带恶意也不带善意的人类——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存在,那也只会是自以为善人的公害吧。
但是这家伙却是善意与恶意兼具,也毫不隐瞒,然而她的眼神却意味著「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将那些念头指向我和白。」
活到现在,比谁都对恶意更加敏感的我——如此断定。
既然如此,无论她说了什么谎,「这家伙都是自己人」。
这已经非常足以让我和白确信了——也因此,
「……嗯,那你就像个天翼种一样,用点魔法来看看。」
我跟平常一样,专挑她那脑内设定的破绽来调侃,给她致命一击。
「非常抱歉,这个世界的精灵非常稀少——」
啊啊,这个设定我听过无数次了。
据她所说……这个世界似乎没有「精灵回廊」这种东西,所以环绕星球的力量就散逸到宇宙中之类的。也因此这里的精灵极端稀少,就无法使用魔法——以上是她的脑内设定。然而自她闯进了我的房间到现在已经过了约一年的时间,有个我早就发现却从未跟她说过的……这个设定当中的破晓——我终于点了出来。
「既然没有精灵不能使用魔法,那你的空间转移是怎么办到的?」
「…………」
「…………」
「啊,我用的是体内精灵!你想想,FG○第七章的设定也是,神代的大气充满玛那,但现代缺乏玛那,所以也只能用体内魔力——就是那个啦,那个。」
「那你也应该能用体内魔力使出其他魔法吧?拜托来一个华丽的。」
我指出那个漏洞百出的设定缺口,然而却意外地——吉普莉尔眨了眨眼睛,继续跪在地上,祈祷般的垂著头。
「——不愧是主人,慧眼过人。那么事不宜迟——」
在吉普莉尔喃喃说出这句话的——同时。
那是人类不可能出现的——
我感觉看到她那对琥珀色的眼眸中——有十字在摇曳。
我体验到一种仿佛冰水浇在我背脊上的错觉。
——对判读别人有著独到见解的我本人,可以断言。
吉普莉尔并没有真正认为自己是天翼种。
她是扮演一个角色——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至少她本人认定,自己说的这番设定并不只关于自己。
而由于我对判读别人的自信,现在的我是如此判断的——
——「这家伙,是认真的」……?
我感觉到缓缓地站起身,张开双手的吉普莉尔身上有一种肉眼看不见——但确实存在的东西在蠢蠢欲动,于是我的预感化为确信。
「请主人看看极其华丽的魔法吧。我要出手了——」
——不对不对,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她真的拥有奥斯卡影后级的演技,又或者她是那种信心强度高到能骗过自己的电波女——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魔法。不可能有。所以不成问题。
然而尽管如此,在这个浴室内盘旋著的…令人莫名恐惧的杀气,这一股甚至让人仿佛感受到实际热量的强烈气场,绝对是非比寻常的——?
「等——」
「————『天击』——!」
在千钧一发之际想要喊停的我的这句话,就只差那么一点点,没能赶上。
吉普莉尔的声音冷酷无情的在浴室里回荡——……
————
————————然后,
「看来用我的体内精灵MP好像有点不够?」
「你真的烦死人了!」
我砸出去的水桶,不偏不倚的砸在吉普莉尔头上,在清脆的声音响起的同时,有十字纹路的琥珀色隐形眼镜也从她眼上飞出……
■■■
一身舒畅的我,向两眼怒气未消在整理头发的白,以及按著脑袋的肿包、泪眼汪汪的吉普莉尔——进行确认。
「吉普莉尔——都安排好了吗?」
「是的,主人,这次我也已经用『 』空白的名义向大会报名,当然本名、住址与其他资讯全都藏得好好的。」
「其他条件也跟平常一样吧?」
「当然。可以戴著面具、头套参加比赛,虽然主办单位需要确认本人身份,但这个部分我已经跟他们签好了书面的保密义务契约。机体也已经包好了。比赛中的休息室是个人房。饭店方面也已经包下整层楼了。」
说著,吉普莉尔毕恭毕敬地鞠躬,做出总结——
「所有烦扰主人的杂事我会一概予以排除,请放心地包在我身上——请主人无后顾之忧地在这个世界大展身手。」
——没错……一年前。
将我和白从单纯的家里蹲影片上传者拉进职业玩家世界的人,就是吉普莉尔。
才认识没多久,她就未尽我们同意,帮我们报名参加大赛,并且跟现在一样列举出让人觉得是不是脑袋坏掉的超好条件来说服不怎么想参加的我们——
「主人必定能征服这个世界——不只是在假想空间网路上而已。」
就这样,我们以「战队『 』空白」的名义,参加e-Sports。
然后就这么一路过关斩将征服了全世界最多观众——也就是游戏人口敌人最多的六款游戏当中的五个。
……我们并没有把吉普莉尔的怂恿当真。
身为早已对金钱感到害怕的人,那些奖金老实说我们没有兴趣。
只是——
「——嗨嗨,各位久等了吗?」
我一把推开共同练习室的房门,就像是对剩下最后一个项目的宣战。
这是摆了五张桌子、五台电脑以及五张椅子的房间。
一副精疲力竭模样仰躺著的史蒂芙,以及眼神就像在指责我迟到的克拉米都已经到了,坐在其中两组中。看著吉普莉尔走到第三组定位,我和白站在房间中央,开口。
——以职业玩家『 』空白的身份。
——更是以战队『 』空白的主将身份——
「那么。一个礼拜后赫尔辛基芬兰的淘汰赛就要开打了,我们即将称霸世界六大项目——而只要能打赢我们,组织我们称霸,就能自动得到世界最强玩家这个称号。所以应该不用我说,全世界的职业玩家都会拼了命想拉下我们。」
我露出狰狞的笑容,音量放大。
「战队『东部联合』是为了这次比赛,从全亚洲网罗高手而组成的队伍。他们的王牌『I z n a』是现在蔚为话题的小学生职业玩家,要是太小看人家可是会输的喔!可恶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好痛?」
我对捏了我侧腹一把的白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下去。
「然后东欧罗马尼亚代表『P l u m』的性别跟年龄都不详,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家伙非常阴暗,是阴暗型中的阴暗型。包括下毒在内,这家伙各方面都是需要留意,而这家伙的游戏技术也是让人不舒服却也毋庸置疑的。除此之外还有『Exmacina』、『Ac-cun』——每一支都是被视为冠军热门的强队。」
不过——这些前提都是我们没有参赛哦。
「但请让我再次强调——无论对手是谁都无所谓。」
我的话锋,转向即将面临这样一个大舞台的众人战队。
「——乐在其中吧,就这样。」
如此替自己的演说总结后,我和白坐进了剩下两个位子上。
克拉米缺皱著眉头,对我们表示不平。
「可以不要闹了吗?我的贞操、我的人生全都得看这次的冠军奖金了耶。你应该要说『我们非赢不可!』才对吧?」
「我说啊——就是因为这样你才会是三流兼贫乳啊,津绘琉。」
「啊啊啊?你刚刚说什么?」
对著口气越显粗暴的克拉米,我一脸正经地这么说——
「——既然『 』我们参战了,那么胜利就是单纯的「前提」。只有笨蛋才会一一确认那种根本不需要提及的事情啊。」
——我并没有在胡闹。我没有自大,也没有大意。
对我们而言,这只是个事实,只是决心,更是心理建设。
或许是接收到我的用意了,克拉米不甘不愿地回到位子上。
就在我看向游戏画面,准备全体一齐为了大赛练习以让胜利变成「前提」的时候——突然克拉米说了、
「……你们几个,如果这场大赛赢了——」
然而后半段的说话声,却被游戏开始的庞大音效给盖过了。
然后——…
■■■
『各位观众听好啦!炽烈至极的淘汰赛,是哭是笑就看剩下的最后一战!决定世界最强的时候终于到了!』
简直要掀翻屋顶的热烈欢呼与热气,亢奋到了极点的实况播报。
突然之间我觉得——朝向决赛舞台的这些声音相当遥远。
一年前——我和白的世界被人强行撬开。
自世界隔离的八坪小房间。直属于我们兄妹两人的世界——一切,都在霎时间破碎。因为愚蠢的理由遭到逮捕、在胁迫之下首都上传影片、得到光想都害怕的钜款,不知不觉间我们也有了伙伴战队,成为职业玩家……
然后到了现在,我们名副其实地站在玩家的顶点。
面对著这个舞台,从共同练习的那一天起,终究没有成为完整句子的克拉米那个问句就不断反复闪过我的脑中。
——『……你们几个,如果这场大赛赢了——』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直到一年前的那一天之前,对我和白而言,这个世界都是个烂游戏。
……而且是规则与目的皆不明确的无聊游戏。
所以我和白也只能龟缩在这个世界的一隅。
然而那一天——因为史蒂芙闯了进来,我们的世界开始有了一点点的扩张。透过克拉米我们直到如何发送、透过吉普莉尔我们的世界终于冲破假想,侵蚀到现实之中。
但是我和白,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们一如往昔,是唯一专长只有打电动的社会不适应者。
所以——
『首先是这群人!战————队『 』空白—担任团队核心的,是戴著纸袋跟南瓜头套的两个人,他们应该就是『 』空白的真实身份,但除此之外一切都是谜!而根据传言指出,这次大赛的冠军奖金那个臭贫乳似乎打算独吞!各位观众,这把火烧吧!烧吧!』
「等等,咦?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理会如今已经发展出世界规模网路暴动秀的克拉米,实况播报员继续说下去。
『另一对则是战队「东部联合」!这是为了阻止『 』空白在本次大赛称霸,跨越国境与队伍的藩篱,从亚洲区精挑细选出来的对『 』空白用最终兵器啊啊啊!如果他们打不赢,还有谁有指望赢呢?『 』空白力求称霸世界,另一方则是要阻止!相信心中觉得「两种结果我都想看啊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啊混账王八蛋!」的人绝对不只我一个吧?』
就在实况这番话再度激起观众席的热烈欢呼的同时——
——伫立在舞台另一头的那个身影。
我和白顿时抓紧对方的手,身体与灵魂同步颤抖
「嗨♪因为你们都不来——我就跑来玩了☆」
应该是cosplay用的隐形眼睛吧。
是一位眼睛里有著方块与黑桃花样。戴著帽子的少年。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但那个笑容让我和白确信。
——这家伙真的很强……
在我们曾经对战过的人当中,他肯定是最强的敌人。
仿佛藏在一层膜之下,凶猛地低吼著窥伺我和白的表情似得,少年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
「不过这次我应该算是来看看情况而已,总之简单地说呢,我只是个帮手cuest。主角是她☆」
少年吐吐舌头这么说。从他背后现身的——是个套著兽耳耳机的和服幼女。
她的身份,我和白当然造就知道了。
就是话题沸腾中的小朋友职业玩家——『I z n a』.
也就是我们很期待交手的玩家之一,只不过——
「…………」
『I z n a』本人怎么好像有点——……
就这样,舞台的布幕揭起,我们分别在五对五的位子上就定位。
『好——!大家都准备好了吗?』
随著热度逐渐攀升的实况声音,游戏画面也投映在会场内无数的萤幕上。
——现在便是决定玩家顶点的时刻。
在这来自世界各国的强者与观众的注目下——
我偷偷瞟了一眼坐在我正对面的『I z n a』的僵硬表情。
是因为事务所的期待?还是身为王牌选手的责任感?
说白了我对这部分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无论如何,看著明明身在这个会场,却好像很不安地总是视线低垂,不正眼看著我们的『I z n a』的表情,让我——
视线向戴帽子的少年瞥了一下,然后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觉得我必须这么说才行。
「……我说,I z n a啊……」
「……什么事,得斯。」
我轻轻地——问她。
「你最后一次觉得玩游戏『快乐』是什么时候?」
「——?」
坐在眼睛瞪得大大的少女I z n a身旁,少年轻轻笑了。
少年的笑容就像是在道谢似的,看著他的表情,我和白也面对面的笑了——然后心想……
呜呼(啊 啊)……看起来这个世界游戏……
——还没有玩完呢。
不只如此,这个世界似乎也才正要开始呢。
我想……不,我肯定。未来我们一定会认识无数玩家,然后每次的邂逅都会让我和白的小小世界持续扩张。无止尽地。永远地扩张下去。
也或许——说不定真的会跟吉普莉尔说的一样。
直到原本只有我和白的渺小狭窄的世界,将这整个世界都吞没了的那一天为止。
所以这里也不过是那一切的起点罢了。
这份确信,以及对眼前那前所未见的强敌的期待。
我、白、史蒂芙、吉普莉尔以及克拉米五个人……
都听见了宣告决战开始的广播声——
『来吧——开始游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