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刺痛,痛醒了我。
睁开双眼,熟悉的天花板随即映入眼帘。
看来,我现在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
我忍着疼痛撑起身子。
看看房间的时钟,现在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多。我的右肩缠着白色绷带,心窝跟后脑杓隐隐作痛。
啊,对了……
「……可恶!」
想起来了。
当时,我正要追向被七海带走的梨央姐……
「啊,你终于醒啦。」
房门骤然开启,响起熟悉的嗓音。
我下意识地转头一看——
那是一名穿着女仆装的女孩。
她怎么看都是小青。
「…………」
……唉。
本来以为自己醒了,看来我还在睡梦中,否则,我家的迷你猫怎么可能穿上这种衣服?
「身体怎么样?」
「抱歉,好像还满糟的,我竟然看见你穿着女仆装。」
「……也罢,既然一起床就能开玩笑,身体应该没事。」
「哪有,事情可大了!一定是『骨灰人偶』把我的脑袋揍坏,否则我怎么可能看见这种幻觉咕啊!」
「闭嘴啦!你这只睡昏头的笨狗!我穿成这样也是逼不得已的!」
小青拿起房间里的国语辞典狠砸我的小腿,咕哝着「梢等我一下」,接着走向门外。
啊,那只臭迷你猫!
这是对待伤患应有的行为吗?哪有女仆服务的态度这么差……不对,说到女仆,艾莉丝那家伙的态度好像也很差耶。
「话说,那丫头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帮我治疗伤口的人或许是小青,但她干么离开房间?难不成是去叫真由香?
「我进来罗。」
语毕,小青再度独自进房。
她手上的托盘中有一个土锅……呃,难道说那是稀饭?
「干、干什么呀?你干么那么惊讶地看着我。」
「呃……呃,那锅稀饭是你煮的吗?」
「是啊。怎么?」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厨艺真好,看起来好好吃喔。」
「啥?你不必勉强自己讲客套话啦,谁不会煮稀饭?」
「那可不一定,像真由香就很不擅长做饭。」
前阵子真由香说想在厨房帮忙我做菜,结果却用「月华冰刃」切南瓜!那豪迈无比的手艺,连筑地的鲔鱼解体秀也相形失色。据当事者的说法是:「不好意思……因为它很硬,我不小心就……」
「……嗯,真由香的料理品味实在很吓人。」
「对啊,所以,我才会觉得你很厉害,竟然会煮稀饭。」
「我……我说过不必说客套话嘛……」
小青似乎对我的称赞感到害臊,羞红着脸低下头。
哇,总觉得好新鲜喔。
或许是因为我不常看到她这身打扮,她现在看起来比往常更加可爱,荷叶边围裙也相当适合她;假如再加上猫耳,说不定能坐上女仆咖啡厅的红牌宝座。
「话说回来,你干么穿成这样?」
「咦?照顾病人时,不是都得穿上女仆装吗?」
「不好意思,本国没有如此创新的文化。」
「那么,这应该是外国的习俗吧?莉莉感冒时,总是对我大叫『小青!陕穿上女仆装』耶。」
「……嗯,会说出这种话,表示她真的该去看医生了。」
话说回来,魔女也会感冒喔?
亏她活了好几百年,想不到还挺纤细的。
「这个嘛,毕竟莉莉很喜欢让人穿上可爱的衣服。」
「喔?顺便问一下,那套衣服是你的吗?」
「不是,是以前梨央给我的。她说:『我最喜欢让女孩子穿上可爱的衣服。』」
「她跟魔女的个性,根本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遗传真可怕,搞不好我老爸再不久也会说出跟老祖宗一样的话。
不,要是中年大叔(米虫)说什么「我最喜欢让女孩子穿上可爱的衣服」,那是想吓死我啊。
「反正这么穿也没什么不好,你穿起来很好看。」
「是、是吗?所以,你觉得我穿这套衣服是正确的?」
小青端着托盘微笑道。
嗯……这样的抛,怎么看都是个可爱的女仆。想不到居然能让我家的迷你猫转型成这副模样,女仆装真了不起!
「……对、对了。」
只见小青端着托盘,心神不定地扭捏说道:
「我试着煮了稀饭……想吃吗?」
「咦?那不是你的份吗?」
「我干么在这种情况下把自己的饭端来啊!」
「因为照你的个性看来,你一定会教训自己的狗,说『当主人的应该先吃饭才对』……呃,抱歉我开玩笑的!所以小青!拜托你不要拿托盘连同锅子一起砸我!」
我拚命劝阻小青对我使出连反派摔角手都闻之色变的凶器攻击。
其实,我只是对目前的情况难以置信,所以才不小心开起玩笑。
想不到,那个小青竟然煮稀饭给我吃:
「……干么啦!不吃就算了。」
小青彷佛闹脾气的孩子般嘟起嘴,略显失落地转身想走。
哇!如果真的让她离开,那也太尴尬啦。
「等等!呃……对不起,我不应该开玩笑。我正好饿了,能不能让我吃几口?」
「咦……真的吗?」
「嗯。我从刚才就闻到它的香味,让我胃口大开呢。」
「哼……哼!你早说不就没事了!」
小青脸上浮现一抹喜色,端着稀饭走过来。如果她是猫,现在说不定正开心地呼噜呼噜叫。
总之,我将托盘搁在自己膝上,当我正想拿起锅旁的汤匙时——
「等一下,你的肩伤没问题吗?」
「……别担心,没那么痛。」
「你这只逞强的狗!说谎也该打个草稿。不过,你昏倒后,真由香马上请来过峰分家的医生帮你看诊,他说伤口不大深。而且,据说拥有战斗型魔女遗产的人会痊愈得比较快。」
「这样啊,那就好。」
「可是……我看你好像还没痊愈……」
小青沉吟着注视我的右肩。
啊,对喔。我是右撇子,所以她才担心疼痛会影响我拿汤匙。
「不然,你喂我吃饭好啦。」
平常嚣张的小青如今对我分外关心,实在教我很难为情,于是我又忍不住开她玩笑。这下子,她肯定会狠狠吐槽我:「啥?你在讲什么鬼话?小心我把你的午餐从稀饭降格成狗食喔!」
然而——
「咦……」
出乎我意料之外,小青竟凝视着稀饭与汤匙,涨红着脸默不吭声。
…………
……奇怪。
怎么办?
怎么没有我所期待的强力回击?
「……好啦。」
「咦?」
「就、就是……喂就喂嘛!没关系,反正莉莉感冒时,我偶尔也会喂她吃饭。」
「可、可是,我觉得让别人喂我,好像有一点难为情……」
「唔~~~~还不是你自己提议的!快点,把嘴巴张开!」
「喔、喔……」
事到如今,我也不敢说自己只是开玩笑,只好困惑地张开嘴巴。
只见小青紧张地拿起汤匙,舀起一口热腾腾的稀饭……呃,这丫头干么把稀饭吹凉?
「喂,小青,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啦。」
「咦?啊……抱歉。因为莉莉很怕烫,所以我常常帮她把食物吹凉。」
「这、这样啊。」
「难道说……你不喜欢我事先帮你吹凉?」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露出弃猫般的表情,只好答应她。
「那……来、来,啊~」
「喔、喔。」
哇~小青这丫头居然紧张得手发抖,而我也跟她一样。我看,就算是结婚典礼上的切蛋糕仪式,也不会紧张成这样吧。
「嗯……」
我怀着这样的心情,将软烂的稀饭含入口中……喔!果然就像外表看来的一样好吃!饭粒中饱含淡淡的盐味,最值得称道的则是入口即化的鸡蛋跟大量青葱。
「怎、怎么样?」
「嗯,棒极了!鸡蛋跟青葱也很好吃。」
「是、是吗?太好了……我加了独家秘方,或许是它的功劳吧。」
「喔?是什么?」
「可0必思苏打汽水。」
我猛地大呛一口。呜哇啊啊啊啊啊稀饭啊!煮得超入味的稀饭,直接灌进支气管里了!
「哇,你在干什么?想也知道是开玩笑吧?就算我再怎么喜欢可0必思苏打汽水,也不至于把它当成独家秘方啦!」
小青咯咯笑着,然后再次用汤匙舀起一口稀饭送至我嘴边。可恶!别乱开玩笑好不好?算啦,这丫头开心就好。
「对了,真由香呢?」
「呃……真由香在睡觉,毕竟她照顾了你一整晚。」
「什……那丫头在干什么,昨天那一战应该也让她累瘫了吧!」
「……嗯。可是,我想她一定担心你担心得不得了。总之,我觉得战斗后还熬夜实在不大好,所以就逼着她睡着了。」
「逼她睡着?」
「嗯,我在饭菜中偷偷掺入安眠药。」
「…………」
「『不这样的话,小真真怎么肯睡呢?』来本家帮她看诊的医生这么说,还把安眠药留下来。那家伙好像是来自过峰分家的医生,所以很了解真由香顽固的个性。虽然药性不强,但或许她真的很累吧,一下子就睡着了。」
「喔、喔……我问你,你是把安眠药掺在哪一种料理里面?」
「咦?稀饭啊,怎么了?」
小青若无其事地说着,然后又舀起一口稀饭。
「来,快吃吧。」
我顿时浑身冒汗。
方才吃得津津有味的稀饭,如今吃起来跟泥巴没两样。这碗稀饭该不会也掺了什么怪药……
「你不必那么担心,你的稀饭里头什么都没掺。」
「你没骗我吧?」
「当然。虽然医生给我一种怪药,说:『男生吃了这个会变得很有精神唷!』不过我没理会。」
「干得好!话说回来,那个女医生真是怪人啊。」
「不,他不是女生,是男生喔。他是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好人。」
「可是那家伙说话的语气很像女生耶!」
「放心吧,他的医术可不是盖的。而且,他还看着你喃喃说:『真可惜,这孩子年纪还太小……』」
「老实说,我听了完全无法放心!」
那医生没问题吧?
话说回来,他说我「年纪太小」是怎么回事?如果我长大了,他打算做什么?
「总之,真由香在房间里睡觉。另外……昨天『红柩』回去后,我已经把倒在院子里的『骨灰人偶』封印在我体内。」
「毕竟也不能放置不管。」
我一边说,一边请小青再喂我吃一口稀饭。
不过……偶尔这样似乎也不错。或许是看在我受伤的份上,今天的小青真是异常温柔。瞧她平常嚣张得跟什么似的……
「我吃饱了,稀饭很好吃喔。」
我吃完后向小青道谢,不料她害羞地别过头说:「不、不必称赞那么多次啦!」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
「我很庆幸。」
小青面露惆怅,将视线落在空空如也的锅子里。
「我能当你的家人,也只剩下今天……所以,我想在病榻旁照顾你。」
「!」
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没错,七海所指定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
距今只剩下不到半天。
这是我跟小青仅剩的最后时光……
「……谢谢你唷,冬夜。」
水青避开我的双眼,微微颤声说道。
「这三个月来……我真的好快乐。当我在这个时代苏醒、得知莉莉已死时,真的觉得很寂寞……可是,多亏有你跟真由香、梨央当我的家人,陪我一起蒐集魔女遗产。这一路以来,我很幸福。」
「…………」
「还有,该怎么说呢?开打时我也说过,自己并不是不懂『红柩』的心情。我们魔女遗产无法离开这座城市,这也难怪她想破坏结界、追求自由。」
「…………」
「再说,那家伙好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想稍微表现出姐姐该有的样子。既然『红柩』渴望自由,我只好死——」
说到这里,小青蓦然噤声。
因为我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裹着女仆装的纤瘦身体。
「冬、冬夜?」
小青困惑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对她说:
「……好什么好啊。」
「咦……」
「没错,我并不是不了解七海的心情。换成是我,想到一辈子都无法离开这座城市,也会觉得毛骨悚然。可是,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小青死掉绝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小青绝不能因此而死。
我明白七海渴望自由,但是,为了得到自由而牺牲小青……牺牲自己的姐姐,这绝对是错误的!
「……唔!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我们打不赢『革命军』呀!况且……如果我逃走,梨央会死掉的!」
「!」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害死梨央……害死自己的家人!再说……昨天的我简直一无是处。冬夜跟真由香都挺身奋战……我却一丁点用处也没有!所以……所以……至少……」
……王八蛋。
我很想否定小青说的话……却哑口无言。
因为我们输了。
『放心吧。』
在开打前我还对水青夸下海口,结果却是这副惨样。
『小青是我的家人,我会保护你。』
真是够了!
连自己有多弱都搞不清楚,还敢大言不惭?
事实摆在眼前,我根本没能保护她!
今晚——小青就会死去。
没错,都是因为我太弱……
「!」
这时,熟悉的电子旋律猛然钻入耳里。
这声音是……宅邸里的电话铃声。
「……抱歉,小青。」
我松开她的身体,走向电话。再响下去会吵醒真由香,而且我也不忍心叫现在的小青去接电话。
「……可恶……」
我边走在走廊上边咒骂。
……什么都行。
我必须想出突破现状的方法,否则今晚死的不是小青,就是梨央姐……
「喂?」
我一面想着,一面拿起固定在走廊一隅的电话。八成是推销员吧,不然就是刚才小青说的那个分家的医生。
『喂喂,你怎么啦?声音很没有精神耶,老兄。』
「!」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粗哑嗓音,粉碎我的预测。
雪奈·瓦伦泰。
绝对错不了,那是和我们对立的另外一方势力。
「……为什么你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
『啊?你在讲什么傻话?想想我的经历不就知道吗?』
「对喔,你以前是梨央姐的朋友。」
难怪她知道我们家的电话号码。
话说回来……为什么雪奈要特地打电话来?
『好了,我要讲的事情只有一件。』
呼……雪奈略显疲累地吐出一口气。
『苍柩还活着吗?』
「!」
听闻此言,我不禁微微咬住下唇。
「……嗯,小青没事。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
「…………」
之后,我向雪奈道出昨晚的事情始末。
我一心只想着要突破现状。
无论使用任何手段。
因此,我向雪奈和盘托出,包括梨央姐被当成人质带走,以及今晚就必须交出小青的事。
『……唉……』
听完来龙去脉后,雪奈陷入沉默。
就算是这家伙,这下也难免大受打击吧。不仅好友梨央姐被抓去当人质,自己也在前天败在七海手下。
『哎,老兄。』
接着,雪奈打破沉默,轻快地对我说道:
『你现在马上来我的住处。』
「啥?」
事情发展完全超乎我的想像,于是我不禁反问。
雪奈看来对我的反应相当不爽,极不耐烦地说:
『我说……叫你来我的住处找我!这种事可不是常有的!本人雪奈·瓦伦泰,亲自招待你来我的住处啦。』
X X X
「……小青,现在还不迟,你赶快回去吧。」
音原市一隅的某栋大楼。
小青穿着千羽学园的制服,我在电梯内对她这么说。
「放心吧,白天禁止战斗,况且雪奈也知道我死了会破坏这座城市的结界,所以她应该不会对我下手。」
「嗯,话是没错。」
雪奈突然打电话过来,要我去她的住处找她;说完这栋大楼的地址后,她便挂断电话。
之后我回房间向小青说明始末,结果她硬要跟来,死也不听劝。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雪奈会找我出来。
「对了,冬夜,系不叫醒真由香吗?」
「……嗯。由于三年前的那件事,那丫头非常讨厌雪奈,所以一定会反对我去找她。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好好休息。我留了字条,上头写着『我跟小青出门买东西』。」
「可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在欺骗真由香……」
「别担心,之后我会跟真由香道歉。再说——现在我不想放过任何微小的可能性。」
电梯门应声开启,目标楼层到了。
一尘不染的走廊映入眼帘,这栋大楼看来相当高级……雪奈真的住在这里吗?
「……就是这里。」
她指定我们前往的三二八号房。
为了掩饰紧张,我深吸一口气,静静地按下门铃。
「哈罗,老兄……呃,怎么?『苍柩』也来啦。」
白发少女出来应门。
她身上到处都缠着绷带,尤其上半身特别严重;胸部也缠着绷带,乍看跟缠胸布没两样……呃,拜托你披件外套好吗?或许是下半身穿着黑色短裤的关系,这样看起来活像两件式泳装……
「咕哈!」
这时,小青小小的后脚跟猛踩我的脚背。我家的迷你猫狠瞪我一眼,说:「你这只色狗,不要乱看!」
「……小青,我才没有乱看。不管是谁看到主人穿成这样出来应门,都会吓一跳好吗?」
「吵死了,给我闭嘴,变态狗!你就是这样才会变成一只发情狗啦。」
「喂喂,你们别吵架啦。我刚才在换绷带,别以为我要勾引你男友好吗?『苍柩』。」
「啥!你、你少乱说!冬夜跟我才不是那种关系……」
「可是,你不是叫老兄『狗』吗?除非是情侣,否则怎么会大白天就搞这种特殊玩法……」
「什什什什么特殊玩法呀!我们既然已缔结契约,冬夜就是我的看门狗!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唉~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们快点进来,不要在走廊上吵到邻居。若是你们太吵,隔壁的老婆婆可是会来骂人的。」
「亏你还是『魔狼』的拥有者,居然会害怕打扰邻居: 」
「你……你你你你你闭嘴!我哪有办法,这里又不是我家!」
「喔?意思是说,你只是寄人篱下?」
「唔~~~~总之,你们快点进来!现在大姐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雪奈强行打断对话,将我和小青带入屋内。
她说的「大姐」,大概是这一户的屋主吧?屋内的摆设非常普通……那位「大姐」跟雪奈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说在前头,我不会端茶给你们喝喔。」
雪奈带我们来到偌大的客厅,然后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对了,七海好像说过,这家伙在前天的战斗中受了重伤的样子。
「哎,你身体不要紧吧?」
「……啧!看到这堆绷带还需要问吗?我的身体状况糟透了,都是那个女仆军团害的。」
「可是,你不是不死之身吗?」
小青纳闷地问。
的确,「魔狼」应该能马上治愈伤口才对。
「算是吧。可是那些家伙不能和普通敌人一概而论,因为她们的能力是『银刀武装』。告诉你们……其实『魔狼』无法轻易治疗纯银武器造成的伤害。」
「……唔!『红柩』特地选择纯银匕首当作『骨灰人偶』的材料,难不成是……」
「绝对错不了,那是为了击溃我。我也是在前天才得知,『魔狼』的弱点是纯银制的武器……真是的,亏魔女还把它取名为『魔狼芬里尔』,结果却搞一个狼人才会有的弱点。对了,你之前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我想,这件事应该是最高机密。『魔狼』原本是莉莉专门为打赢战争所制造的魔女遗产,所以她一定早就准备好『魔狼』被敌人抢走时的因应措施。」
「……我懂了,这就是所谓的未雨绸缪啊。」
雪奈忿忿地叹一口气。
……原来如此。假如方才的假设为真,那么,应该只有魔女知道该如何对付「魔狼」……呃,等等!既然如此,为什么七海会知道这项秘密?连与魔女共处十六年的小青都不知道啊。
「好啦,差不多该来谈谈正事。我要说的当然是这场革命,我就是为此才把老兄叫来的。」
雪奈改变话题。
……没错,现在不是想东想西的时候。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讨论该如何对付七海。
「好……」
小青紧张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来谈谈事关将来的话题吧,『写娜』。」
「…………」
吃螺丝了。
这丫头,竟然因为过度紧张而吃了好大一个螺丝。
「啊……不、不对,我刚才只是有点紧张……」
「你还是一样冒冒失失的耶,喵青。」
「闭闭闭闭闭嘴啦!笨冬夜!还有不要叫我『喵青』!」
「啊~由我来说好像有点那个,不过,你们真是一点紧张咸也没有。还有不要装可爱,叫我什么『写娜』。」
「哼!你干脆趁机改名好啦!写娜·瓦伦泰。」
「我不是说不准叫我『写娜』吗!可恶……魔女遗产就是这么讨人厌。要不是看在你是城市结界中心的份上,我早就狩猎你……」
「还敢大言不惭咧,你不是也输给『革命军』?」
「唔……给我闭嘴!那是因为她们真的很难对付。」
「毕竟对你来说,她们算是天敌……咦?雪奈,你前天不是被艾莉丝贯穿身体,伤势不要紧吗?」
在废弃大楼那一战中,雪奈明明挨了启动「银刀武装」的艾莉丝一击,之后却马上闯入雾谷家宅邸……
「哪可能不要紧!那个女仆用银刀捅了我肚子一刀后,我可是使尽『魔狼』的治愈能力,才勉强让外表看起来稍微正常点,其实肚子里还是破破烂烂的。」
「什么……也就是说,当时的你其实有伤在身?」
「那还用说。不然,我哪可能轻易输给那种女仆军团。」
「可是……你不是有王牌吗?我记得……是第二兽化型态吧?」
印象中,前天雪奈首在雾谷家宅邪说过类似的话。
明明这家伙利用第二兽化型态躲过第三枪,却无法用这招应付「革命军」吗?
「开玩笑,假如我使出第二兽化型态,不出一分钟,那种女仆军团马上会被我杀光,只是……那样风险太高。虽然我在躲避第三枪时,一瞬间用了第二兽化型态,但当我身受重伤、肚子被捅一刀时,可不想连续使用这一招。」
「为什么?」
「很简单。一旦使用第二兽化型态,『魔狼』的心灵束缚会大增,所以,我决定尽量不在体力或精神力衰弱时使用它,否则万一不走运,可能会重演三年前的那场混乱。」
「简单说来……就是魔女遗产失去控制?」
因此,雪奈才会只在逃离第三枪时使出第二兽化型态,紧接着以负伤的状态和「革命军」战斗吗?
「……你未免太厉害了。」
「啊?什么意思?」
「因为,你可是身负重伤还杠上那支『革命军』耶?况且,你应该知道『骨灰人偶』是你的天敌,可是依然只身闯入敌营,我觉得你真的很勇敢。」
「啥~~~~」
雪奈顿时面颊潮红,红得我几乎能听见表示脸红的状声词「啵」。
难道说……这家伙在害羞?证据是,她的狗耳朵跟尾巴跑出来了。看来,心生动摇的她,不小心启动兽化变身能力。哇~太可爱啦!写娜·瓦伦泰!
「……你、你不必这样夸奖我。当时我好不容易治好外表,可是伤口太深,所以才想赶快杀过去做个了结……结果却变成这副德行。反正——」
「——这就是我把老兄你叫来的理由。」
「!」
此言一出,我的思绪登时一变。
紧接着,雪奈搔搔自己的白发说:
「过峰家,来交易吧。」
她的语气非常冰冷,与开战前相去无几。
「如果条件好,我可以考虑助你们一臂之力。」
「……言下之意是,你打算和我们并肩作战?」
「哈!我说的是交易,才不是什么并肩作战,算是各取所需啦!不过,我会等战争结束后再提出自己的条件。放心,我会尽量不占你们的便宜。」
「什、什么跟什么啊?这种交易对我们太不利了吧!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狮子大开口?」
「是啊。可是,你们只能接受这项交易。因为,我知道该如何打破现状——知道该如何救出被当成人质的梨央。」
「!」
雪奈这句话,令我倒抽一口气。
……她知道该如何救出梨央姐?
真的有这种方法吗?
「跟我来。」
语毕,雪奈起身离席。
我跟小青依言跟着雪奈离开客厅,来到走廊一隅的某扇门前。
缓缓打开房门——
「!」
眼前的景象,令我无法呼吸。
这个房间应该是书房,书架上塞满许多书籍。
房间正中央的人——是她。
「……不准死盯着我看,臭狗!」
她一看到我,便没好气地施展毒舌攻击。
——雾谷艾莉丝。
她是「四枪奏」的拥有者,也是在废弃大楼之战中阵亡的女孩。
X X X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家伙还活着!」
小青一见艾莉丝便扬声大叫。
……这也难怪她会吓到。因为雪奈前天晚上曾说过「那家伙死透啦」,艾莉丝现在却依然活着……
「我这人并不是正直无私的圣人,所以也是会诡谎的。当时这家伙的能力害我受伤,所以我拿她来当以防万一的筹码,这也没什么不妥吧?」
「哼!『魔狼』的拥有者,少要嘴皮子!艾莉丝根本没有当筹码的价值,快杀了艾莉丝!」
「啊?你还是一样嘴硬耶。不过我不会杀你的,不然干么把你牢牢锁在这里?我看你也拿这东西没办法吧?」
「唔……
艾莉丝坐在地上,以倍受屈辱的眼神瞪着雪奈。
她仍然穿着一贯的女仆装,但左手缠着绷带跟木板(可能是为了治疗在废弃大楼一战中骨折的手臂),双手手腕则是——戴着铁手铐。
难道是那东西,令艾莉丝动弹不得?
「……『封杀拘束』。」
小青望着艾莉丝的手铐呢喃。
「……小青,那该不会是……」
「是的,那是手铐型魔女遗产,遗产No.21『封杀拘束』。它能封印魔力,我们魔女遗产只要铐上那个东西,身体就会无法动弹,也无法使用能力。」
「换句话说……它是用来束缚魔女遗产的魔女遗产?」
话说回来,既然艾莉丝在这里……难道说,雪奈所说救出梨央姐的方法是……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
「…………」
我的脑袋顿时当机。
……该怎么说呢?
刚才我好像听见非常令人脱力、不符合现场气氛的声响……
「唔~~~~不、不准用那种眼神看我!艾莉丝的肚子……艾莉丝的肚子绝对没有叫!」
有一个饥饿的女仆正拚命为自己辩解。哇:天啊,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气魄,跟我家的迷你猫可真有得比。
「啊~你也该吃点东西了吧?逞强对身体不好喔。」
「爱说笑!谁要吃你端来的东西!艾莉丝宁愿饿死!」
艾莉丝宛如野猫般呜呜低吼着。
雪奈见状,低语着:「真拿你没办法……」然后离开房间。数分钟后,她手上拿着便利商店卖的三明治和矿泉水走进来,我猜那是从冰箱中拿出来的。
不知为何,雪奈朝我递出三明治,接着说:
「不好意思,麻烦你喂一下这家伙。」
「什……凭什么要冬夜为你做那种事!」
「怪我也没用啊,谁教这家伙死都不吃我给的食物。话说,『苍柩』你干么大惊小怪?」
「唔~~~~我、我……」
只见小青的脸越来越红,然后大嚷着「没、没事啦」,将头别过去。
「我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形,反正只要我喂她吃饭就好,是吗?」
「嗯~因为这家伙受制于『封杀拘束』,无法动弹。再说,我人也没那么坏,还是会给人质吃饭。」
「……好啦。喏,艾莉丝。」
我接下三明治,拿近艾莉丝嘴边。
然而,艾莉丝冷哼一声,将脸别开。
「别小看艾莉丝,艾莉丝才不需要什么三明治!」
「别逞强嘛。里面应该没有掺毒药,而且看起来很好吃耶。」
「唔……确、确实看起来有点好吃……」
「对吧?来,我喂你吃。」
「唔~~~~住、住手!别把那么大的东西硬塞进来!」
「啊,抱歉。可是,谁教你硬要逞强。」
「才、才没有逞强呢!艾莉丝一点都不需要那种东西……」
「别嘴硬了,其实你很想要吧?」
「唔——何、何等屈辱……艾莉丝居然被这只臭狗……」
经过数十秒,艾莉丝与三明治互瞪了一阵子,终于张口吃下。烦恼老半天,最后她还是屈服了。
「……笨蛋!你干么对敌人那么好啊,大笨狗!」
小青见我拿着三明治喂艾莉丝,便板着脸嘀咕起来。呃,你在气什么?
「小青,虽然艾莉丝是雾谷家的人,但她现在是人质;况且,你不觉得饿肚子很可怜吗?」
「唔……话是没错,但没必要由你来喂吧?还是说,你就那么喜欢女仆?」
「呃,话不是这么说……」
「明明我在家里也有穿女仆装……」
「你难过的点是那个喔!」
难道说小青也饿了吗?
不过很遗憾,三明治已经所剩无几。艾莉丝或许真的饿坏了,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简直跟大吃向日葵种子的仓鼠没两样。
「好吃吗?」
「哼,不难吃,但是……艾莉丝不会跟你道谢,过峰家的人都是艾莉丝的敌人。」
「你不需要道谢,反正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喝……」
艾莉丝对我的回答报以不满的低吟,接着将视线投回雪奈身上。
对了,既然艾莉丝在这里当人质,那就表示——
「雪奈,你所说的救出梨央姐的方法……是指交换人质吗?」
「嗯,猜对啦。那个女仆是唯一拥有自我情感的『骨灰人偶』,拿她来当筹码,应该绰绰有余吧。」
「…………」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七海对艾莉丝的态度,好像明显与其他「骨灰人偶」不同。
对七海来说,艾莉丝堪称是她唯一的家人。
既然如此……
「……好吧,我答应和你合作。所以,你也来帮助我们救回梨央姐。」
「喂,冬夜!你忘了吗?答应和她合作,就表示我们得接受那家伙提出的条件耶!」
「我没忘啊,只是……现在我们只有这个方法。再说,我想所谓的『条件』,应该不会是要求我们把小青你交给雪奈。」
没错,雪奈无法杀害维系这座城市结界的小青,那么,届时应该不至于危及身为魔女遗产的小青。
「OK,交易成立。」
雪奈颔首说道,愉悦一笑。然后,她从短裤口袋中掏出红色手机。
「那么,接着我来跟『红柩』交涉。」
「什……你想现在就开始?」
「那还用说。附带一提,这支手机是那个女仆的,通讯录里可是很明确地登录着『红柩』的手机号码喔。」
「住手!不要随便使用艾莉丝的手机!还有,你说的『交换人质』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什么事?」
「吵死了~人质给我闭嘴,我现在要跟你的主人谈事情。」
语毕,雪奈操作起手机。她将手机转为免持听筒模式,手机中传出通话声。
数秒后——
『……喂?』
七海的声音似乎透露出一丝讶异。这也难怪,死掉的女仆打电话来,简直跟恐怖电影没两样。
「啊~你好吗?大小姐?」
『这声音是……雪奈小姐吧?你前天被我们打得浑身是血,如今倒是挺有精神的嘛。话说回来……为什么艾莉丝的手机在你那里?』
「哈!那还用问吗?开心点啊,『红柩』,你的宝贝女仆还活着喔!没错——我是要拿她来跟你交换人质。」
『……唔!交换人质……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为了杀掉『苍柩』而把梨央抓去当人质,对吧?」
『没错……难道说,你所谓的交换人质是……』
「废话,当然是用女仆跟你交换梨央啊。来,谈判时间到了。我会把女仆还给你,还有『四枪奏』也一并还你,所以……把梨央放了。如果你不放了梨央——就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仆罗!」
『…………』
沉默。
『我信不过你。』
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七海断然说道。
『即使艾莉丝的手机在你手上,也不代表她本人还活着吧?』
「喔?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让你听听她还活着的证据。」
『证据?』
七海回问的同时,雪奈再度将手插进口袋中……呃,那是在干什么?
她拿出一个细长的黑色机械,照它的外型看来……是录音笔吗?话说回来,她准备这东西干什么?
「好啦,我要开始罗。」
雪奈眉开眼笑地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秒后,回荡在房间里的是——
『唔~~~~住、住手!别把那么大的东西硬塞进来!』
『啊,抱歉。可是,谁教你硬要逞强。』
『才、才没有逞强呢!艾莉丝一点都不需要那种东西……』
『别嘴硬了,其实你很想要吧?』
『唔~~~~何、何等屈辱……艾莉丝居然被这只臭狗……』
「你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反射性地大声吐槽。
录音笔播出的,是我刚才喂釜利丝吃三明治的对话。可恶!想不到竟然被偷录!而且只听其中一小段,反而会觉得非常糟糕啊!
「啊哈哈,冷静点。这是前天那场战斗的回礼啦。我本来想让『红柩』听听老兄跟女仆卿卿我我的内容,才会准备录音笔……想不到竟然会变成这样啊!」
「唔……原来你一开始就打这种主意,才会叫我喂她吃东西!你赶快跟七海说明清楚啦!这样岂不是搞得我跟艾莉丝好像在——」
「这、这是误会啊,七海大人!方才是那只臭狗霸王硬上弓,艾莉丝已经明确表示拒绝,他还是硬来!」
「艾莉丝,拜托你闭嘴好不好!」
这根本是越描越黑!不对,若是七海,想必早就察觉到这是雪奈在搞鬼。
『……你们那边好像很热闹、很快乐嘛。总而言之,我知道艾莉丝还活着了,所以——我答应交换人质。』
「……唔!万万不可,七海大人!您大可丢下艾莉丝不管——」
『我办不到,因为艾莉丝是我的家人。况且……我不想再次失去你。因此,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
七海斩钉截铁说道。
对这家伙来说,艾莉丝果然很重要。为了救出自己的家人,七海一口答应交换人质。
『言归正传。交换人质的时间,订在今晚午夜十二点如何?地点是千羽学园的屋顶,我们在那里交换艾莉丝跟梨央小姐。不过,在那之前……姐姐在那边吗?』
七海冷不防呼唤小青。
「嗯,我当然在。」
『呵呵,谢谢你回答我。针对交换人质一事,我想先告诉姐姐一黠:当艾莉丝还是你们的人质时,我们不会对你们或梨央小姐下手,但是——交换完毕后就不一样了。』
「……你是说,人质交换完毕后,又要再度开战?」
『那当然。交换完毕后,这次非得做个了结不可。雪奈小姐,你意下如何?』
「哈!爱说笑。提出交换人质的人可是我,我当然要去啦。」
『这样啊。这么说来,今晚三方势力都将聚集在千羽学园罗?既然如此—今晚,我将为这场革命画下休止符。姐姐,你可不能逃唷!否则当人质交换完毕,我就会先杀了梨央小姐。』
「……嗯,我知道。」
小青毅然决然地低语。
午夜十二点,千羽学园。
那就是最终决战的地点。
过峰家、雾谷家、雪奈,争夺魔女遗产的三大势力,将再次交战。
没错,这都是为了终结这场战争。
『那么,今晚我在学园等待各位。』
留下这句话后,七海切断通话。
下一秒,雪奈紧接着开口:
「好,这下子今后的方针就敲定了。当人质交换完毕,三方会再度开战,唯有今晚,我会帮助过峰家。」
「可是……看你的伤势,你还能打吗?」
「哈!我的状况确实糟到谷底,不仅被伤势害得连一半的实力都拿不出来,也无法使用第二兽化型态;除此之外,『骨灰人偶』还是我的天敌。但是——凭这点程度的逆境,不可能就叫我不要打!」
「……雪奈。」
……这家伙果然很强。
拥有「魔狼」的她固然不容小觑,但那股对战斗的执着才是最惊人的。现在她是我们的盟友,这倒不打紧,但想到总有一天还是得为了蒐集「魔狼」而和她交手,我就不寒而栗。
「…………」
不过……雪奈终究是想帮助梨央姐。
『你是我的敌人,梨央。』
尽管雪奈前天在雾谷家宅邸撂下这句话,但她之所以愿意和讨厌的过峰家交易,想必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好友梨央姐……
「好,那我们来为今晚稍微开个作战会议。老兄,你跟我一起来客厅,我可不想让那个女仆听到我们的谈话。」
「……唔!喂,雪奈,为什么你只带冬夜去客厅?」
「用膝盖想想好不好?『苍柩』,你有你的事要做,帮我喂那个女仆喝水。』
「什……凭什么要我做那种事!」
「你不做是吧?那我就叫老兄喂罗。那个女仆应该也渴了,我们可不能随便怠慢人质。」
「唔……好啦,我乖乖喂就是了。」
「小青,这样好吗?不如由我来——」
「冬夜你闭嘴!快去开作战会议!」
小青低吼着瞪我一眼。
哇~她干么这么凶?
算了,毕竟刚才发生那种事,我看还是由小青去喂艾莉丝比较妥当。
「——好,我们来开作战会议吧。」
步出书房、回到客厅后,雪奈对我开口。
「我说啊,这样真的好吗?就算是为了救出梨央姐,也不能贸然将艾莉丝和『四枪奏』还给七海吧?这么一来,雾谷家岂不是战力大增吗?」
「放心。被施以『封杀拘束』的魔女遗产,即使解开束缚,也会因为魔力被封印一段时间而暂时陷入麻痹状态。所以,今晚那个女仆不可能回到战场上。」
「……原来如此,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附带一提,『封杀拘束』这种魔女遗产不需要主人,因此除了上铐者之外——也就是除了我,其他人是无法解开手铐的。换句话说,只有我能解开她的束缚。」
「可是,既然艾莉丝无法战斗,你放开她又有什么关系?」
「也可以这么说。可是,那个女仆若真想参战,倒不是毫无方法……不过我看她大概办不到。」
雪奈不耐烦地叹气说道。
嗯?怎么回事?难不成有办法能消除「封杀拘束」造成的后遗症?不过,既然艾莉丝办不到,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
话说回来……真奇怪,为什么「封杀拘束」会在雪奈手上?难道是她狩猎魔女遗产时得到的吗?
「总而言之。」
雪奈斜瞥一眼沉思中的我,迳自说道。
「其他『骨灰人偶』不可能成为『四枪奏』的拥有者,因为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不可能便用魔女遗产。另外,『红柩』并不是想亲自参战的那种类型。」
「也就是说,我们的敌人只有『革命军』吗……」
前天雪奈击败十具,我们则在昨晚打倒七具,所以「骨灰人偶」还剩下二十具。
即使我们这一边有三个「Ⅸ」,我方战力还是严重不足。毕竟,我们曾经一度败给「革命军」。
不过,即使如此……
「老~兄~」
此时,雪奈忽然开口呼唤我。
「我们来继续交易吧。我要告诉你——今晚我帮助你们的条件。」
「嗯?你不是说,要等战争打完后再开条件……」
「我刚才也说过吧?我并不是圣人,那是用来骗『苍柩』的谎话,因为她若是听了我待会儿开的条件,一定会拒绝交易。」
「什么……」
对了,雪奈一开始就只想叫我来这里。
难道说……那是因为她不想让我以外的人知道交易的条件?
话说回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条件,只能让我一个人知道?
「哈哈,你别那么紧张,我会尽量不要狮子大开口啦。」
语毕,雪奈彷佛一匹锁定猎物的野狼,直直注视着我开出条件。
「我只说一次,所以你可得牢牢记住。如果今晚想让我帮助过峰家,那么你就必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