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梦。
看到那幅景象,我马上就明白了。
她竟然出现在我面前。
亮丽的秀发、灿烂的笑容;我那笑得如小恶魔般淘气的家人。
过峰梨央。
她出现在我梦中,看起来和生前一模一样。
——啊。
我好想念她。
我真的这么想。
同时,我也很懊悔自己没能保护她。梨央姐临终前的姿态,烙印在我眼底。
逐渐冰冷的身体。
个性开朗的她,哭着呼唤我的模样。
直到最后,她仍对我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这难以磨灭的记忆,狠狠烙印在我心底。
「————」
所以,我非战不可。
我要打倒「白兔」,抢回小青。
之后集齐魔女遗产,与梨央姐重逢。
但是,这样岂不是跟那家伙没两样吗?
遗产No.11「海市蜃楼」。
这名亡灵骑士差点杀了我们,只为了想与魔女重逢。对了,梨央姐好像说过那家伙很像我。
可是……
「……真由香。」
在我看来,那丫头比我更像「海市蜃楼」。
这是一个两度痛失亲姐姐的女孩。真由香一心想为梨央姐报仇,因此不惜取得新的魔女遗产,想让她复活。她的神态,透露出重装骑士身上那股执着。
——说不定。
那家伙果然——
X
「嗨,你终于醒啦,老兄。」
我睁开眼睛,看见一名白发少女。
雪奈俯视着睡在自己房间的我。
「……雪奈。现在几点?」
「早上九点啦。昨天比试完毕后,你可是睡了大半天耶。抱歉啊,昨天我好像有点太过火了。」
「不,没关系,是我要求你全力以赴的。」
「哈哈哈!谢谢你这么说。你能不能顺便把这句话告诉小真真?昨天她气得要死,还说『如果哥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呢。」
「这也不怪她,毕竟我伤得挺重的。」
我缓缓撑起上半身,以便检查身上的伤势。
幸好,我身上一点痛楚也没有。
真不愧是七海。遗产No.2「红柩」,在九十九件魔女遗产中名列第二位,果真不是浪得虚名。想不到她连那么重的伤都治得好。
现在的我,随时都能应战。
决战时刻是今天深夜。
在那之前,我们必须先拟定作战计划——
「啊——对了,你不必担心煮饺的事啦。平常过峰家的家事都由你一手包办,不过今天那个女仆说她自愿负责。还有,中午十二点要开针对『白兔』的作战会议喔。」
「这样啊。真是麻烦艾莉丝了。」
「对了,你没事吧,老兄。我看你一直呻吟,连梨央跟小真真的名字都叫出来了。」
「……嗯,我做了个有点讨厌的梦。」
不,这对现在的我来说,应该是美梦吧?
至少我跟梨央姐在梦中重逢了。
「对了,雪奈。为什么你在我房间?」
「啊?当然是因为担心你啊。」
「最好是!你昨天还想杀了我呢。如果当时我没有发挥『月华冰刃』的实力,早就被你杀了。」
「哈哈哈!说得好啊,老兄!放心吧,其实只是小真真为了照顾你而累得睡着,所以我才来轮班而已啦。那丫头一直待在旁边陪你哩。附带一提,『苍柩』跟『红柩』在思考对付魔女的战术,小真真的『夜曲』好像给了她们什么灵感。」
「?怎么回事?」
「谁知道。她们说会在中午的会议中说明。总而言之,你可别怪我啊,老兄。如果我不出重手,你恐怕还无法驾驭『月华冰刃』呢。从今天起,你也是过峰家的当家了。」
「啥?为什么我……」
「因为过峰家历任当家都是由『月华冰刃』的拥有者上任啊。所以,梨央的老爸才会当不了当家,至于小真真,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啦。」
「毕竟梨央姐比较有领导能力嘛。那么雾谷家呢?也是由『四枪奏』的拥有者上任吗?」
「不,他们看重的是血统,什么事都是以本家的人优先。只是,除了我之外,本家跟分家的人几乎都在三年前死了,所以才会由『红柩』担任当家。」
「……抱歉,害你想起不好的回忆。」
三年前,当时雪奈……不,雾谷雪奈不慎让「魔狼」失控,导致……
「别放在心上。反正就算你不提,待会要去的地方也会让我想起那件事。」
「待会要去的地方?」
「是啊。待会陪我一下吧,老兄。距离十二点的会议还有一点时间,跟我约会吧。」
「约、约会……都什么节骨眼还……」
「就因为是节骨眼,才必须这么做啊。机会难得,我就跟你聊一下吧。你应该也很想知道,三年前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什……」
我心头骤然一紧。
三年前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梨央姐已死,如今知情者只剩真由香跟雪奈;若说我不好奇,那是骗人的。
为什么梨央姐在三年前一度死亡?
既然有人愿意告诉我真相——
「——好,我跟你去。话说回来,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还要旧事重提?」
「大概是……因为梨央死了吧。不是我多愁善感,只是现在知道真相的人只剩我跟小真真,而小真真绝不可能告诉你,对吧?」
「嗯。对她来说,三年前的事无疑是心灵上的阴影。」
亲姐姐死在自己面前。
这一幕,想必仍烙印在真由香心底。没错,就像我永远忘不了梨央姐死在我面前一样。
「所以罗,能讲古的人只有我啦。再说,你搞不好只能活到今晚,还是趁死前把心愿了结一下比较好吧。」
「拜托你别乌鸦嘴好吗?我一点都不想死啦。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这个嘛……」
雪奈粗暴地搔乱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
「——雾谷本家。我从小住到大的宅邸,也是我杀光自己家人的地方。」
X
雾谷家的宅邸和过峰家不同,是西式洋房。
七海和艾莉丝最近已习惯泡在过峰本家,如今这儿一个人也没有。三年前的幸存者几乎都是雾谷分家的人,所以他们并不住在此地。
时间是早上十点。
在雪奈的邀约下,我和她一同来到这儿——
「喂,『苍柩』,为什么连你都来了?」
「有什么关系?冬夜是我的狗,主人遛狗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雪奈和小青在雾谷家门口抬杠着。
是的,由于我们正要踏出过峰家时被小青撞见,所以她就硬是跟来了。
如此这般,我们三人相偕来到过峰本家……
「真由香果然没跟来。」
被小青撞见后,真由香也知道我们即将出门,不过她拒绝前来雾谷家。
不,正确说来……或许她是不想跟雪奈一起行动。
对真由香而书,雪奈果然还是外人吗?
「你听好,『苍柩』,我现在要讲的可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三年前——我让『魔狼』失控的来龙去脉喔。」
「无所谓,反正我也很好奇三年前那件事。不过,为什么非来雾谷家不可?」
「因为……总之你们去了就知道。走吧。」
语毕,雪奈穿越大门,踏入雾谷家的院子。
上回这座院子还整理得有模有样,如今却有些荒废,想必是七海跟艾莉丝来过峰本家的频率变高的关系。
「对了,冬夜,你的身体没问题吧?」
「嗯。谢谢你的关心,多亏七海,我已经完全康复啦。」
「……这样呀,那就好。可是,今晚……」
「别担心,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我、真由香、七海、艾莉丝,还有雪奈,一定会把你抢回来的。」
「冬夜……」
小青握紧小小的拳头,点了点头。
不过,她的表情却略显哀伤。
她心里是不是感到不安?
她是不是害怕我们今晚会被「白兔」杀死?今天她特地跟涡来,或许也是想多跟自己的拥有者相处一会儿。
当然,我们绝不会轻言放弃。
然而,对手是那个莉莉,瓦伦泰。
她是一名能轻易将「Ⅸ」拥有者打垮的强大魔女。此外,「白兔」有可能又在思考什么阴险的诡计。
所以,小青才会——
「奇怪。」
眼前的景象似乎有点突兀。
走在前头带领我跟小青的雪奈没有进入雾谷本家的大宅,却从前院绕到后院去。
「雪奈,不进屋吗?」
「嗯。其实我在本家只有住过几年……就是当上雾谷家当家那几年。大概是因为这样,这儿我总是住不惯。况且,去那边……比较容易解释三年前的来龙去脉。」
「?」
尽管我对雪奈的话感到一头雾水,仍跟着她走到雾谷家后院。映入眼帘的是——
「是仓库吗?」
这是一间比宅邸小上许多的木造仓库。相较于西式的气派宅邸,不知怎的,只有这儿是日式建筑,而且非常老旧。
在雾谷家中显得格格不入。
「进来吧。」
语毕,雪奈踹了仓库的小门一脚。门应声碎裂,倒向内侧,我看她一定启动了兽化变身的能力。
「啧!老样子,湿气超重。」
入内一瞧,仓库内相当阴暗。
不,不对。
这里根本不是仓库。
「这是某个人的房间吗?」
三坪大的小房间。
角落的小床、书柜、电视以及后方的厕所门,在在显示这儿曾住过人——尽管蒙了一层灰。
「你说对了,老兄。」
雪奈在阴暗的房间中踱步。
「这是我的房间。打从出生以来,我在这儿住了十二年。」
「咦……」
这里是雪奈的房间?
而且还住了十二年……
「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说是『监禁』,或许比较好懂吧。我……虽然是雾谷本家的小孩,但因为一些原因,从出生起就被关在这间小小的房间,关了好多年。」
「什……为什么……」
「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基本上,雾谷家是由本家的人来当当冢,而我有一个哥哥——雾谷雪哉,就是七月时占据那个女仆的身体,跟我们打了一场的臭老哥。」
「…………」
我脑中浮现一段记忆。
雾谷雪哉。
他是雾谷家第五任当家,也是「四枪奏」的前任拥有者。七月时,我们曾跟那家伙遗留在「四枪奏」上的残留思念对战。
「这件事我没跟你们说过,其实我跟臭老哥是同父异母兄妹,也就是我们俩的妈妈不一样。臭老哥的妈妈是雾谷家当家——我爸爸的老婆,而我妈妈只是个佣人。」
「咦……那……」
「没错,『苍柩』。我是爸爸跟佣人生下来的私生女,而且我跟妈妈从没见过面。我妈妈……生下我之后就死了。」
雪奈若无其事地回答小青的问题。
「听说是死于难产……不,搞不好是被害死的。毕竟臭老哥的妈妈——当家的老婆对我妈很不爽。算我命大,没被他们害死……不过从出生后就被关在这儿。」
「因为……你是佣人的私生女?」
「那还用说,不然还有什么理由?就算我有雾谷本家的血统,也不是正室的小孩,所以才会被关在这间房间。受不了,什么恶质的整人手法嘛。」
「…………」
整人手法——以雾谷雪哉母亲的立场看来,的确是存心整人。可是,她竟然把这么小的孩子关在这种小房间长达十二年……!
「幸好雾谷家的佣人会过来照顾我,也会教我一些最基本的课业,而臭老哥偶尔也会来看我。不过,我从来没吃过像样的东西,也没出去过就是了。」
「……很辛苦吧?」
「不知道。因为我从小就待在这儿,所以也不知道算不算辛苦。只是,房里有电视,或许我……一直很向往箱子里所展现出来的缤纷外界。」
语毕,雪奈搔搔自己的白发。
她的发色,难道是出自于这个原因?
那一头纯白色的头发——
该不会是雪奈一直无法外出,因而压力大得使头发变白——
「不过,五年前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臭老哥——雾谷雪哉死了。那家伙从小体弱多病,到头来还是被病魔折磨死了。之后,我离开这间房间,成了雾谷家当家。」
「因为你有雾谷本家的血统?」
「是啊。另一个重要关键,就是我被『四枪奏』选上了。雾谷家的传统是让能使用『四枪奏』的人担任当家,加上当时我在雾谷家表面上对他们百依百顺,所以本家那些家伙应该很高兴得到一个好操纵的傀儡。」
「…………」
「对我来说,只要能出来,一切好谈,而且我也想报复雾谷本家……但是本家跟分家的人还不够信任我,我知道时机未到,所以就乖乖等待机会。」
「这就是你开始搜集魔女遗产的契机?」
「是啊。接若呢,我遇到了那家伙——过峰梨央。她是当时的过峰家当家,也是和我争夺魔女遗产的敌人,但是白天那家伙却是我的同学。」
「…………」
之前我也听过这件事。雪奈和梨央姐曾是挚友。她们白天是同学,晚上则化身为争夺魔女遗产的劲敌。
——但是,为什么雪奈会得到「魔狼」——
「别说这个了。」
此时,雪奈忽然将右手的手环——「魔狼」,转化为长枪型态。
「『苍柩』应该已经发现了。有个家伙……魔女遗产,正在偷听我们说话。」
「什——」
我不自觉回头望向门口。
「呵呵呵♪雪奈,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一名白衣少女,摆着小动物般的姿态踏入房内。
「……混蛋!」
来者正是「白兔」。
我们的敌人。
也是杀害梨央姐的仇人——,
「你冷静点,冬夜。」
小青出声制止差点下意识准备应战的我。
「现在我们不能跟『白兔』打。」
「是呀,小青说得没错喔,冬夜。如果你想对兔兔不利,小心小青脖子上的怀表炸弹爆炸唷。」
「唔……!」
……开什么玩笑。「白兔」就在我面前,我却无计可施?
「……老兄,现在只能忍住啦。」
「雪奈……」
雪奈极为冷静……不,应该说她正拚命压抑情绪。这家伙内心想必也是百般煎熬,毕竟「白兔」杀了梨央姐……杀了她的好友。
然而,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否则小青恐怕——
「你来干什么?『白兔』。」
雪奈按捺着几乎满溢而出的怒意,忿忿说道。
「决战不是晚上的事吗?难道你是特地来向我们拜码头的?」
「爱说笑。兔兔只是闲得发慌,所以就来监视过峰本家,看看有谁出门而已。毕竟靠太近会被小青发现嘛。我看你们好像要出门,所以就……」
「特地跟踪我们?你这家伙真是有毛病耶。」
「啊哈哈♪谢谢你的赞美。你们刚才聊的话题好像挺有趣的,能不能顺便告诉兔兔?梨央是雪奈的好友兼劲敌,以前应该很要好吧?为什么三年前会互相厮杀呢?」
「……因为……」
「你不说的话,我就杀掉小青唷。」
「……啧!」
雪奈咬紧下唇。
接着,她开始娓娓道来。
「事情是起因于一件魔女遗产。我当上雾谷家当家后不久,那家伙就出现了。遗产No.10『舞娘』。」
「『舞娘』?」
「我记得它是傀儡型魔女遗产。那家伙的能力是『操丝钢线』,能操纵跟钢铁一样硬的丝线攻击敌人,老实说相当棘手。」
「是呀♪那孩子是遗产No.10,差一点就能名列『Ⅸ』之内,实力肯定不容小觑。不过,你们拥有『四枪奏』跟『月华冰刃』,对付它应该绰绰有余吧?」
「是啊,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是,那家伙是能使用魔女遗产的魔女遗产,而她所拥有的就是这把『魔狼』。」
「什——」
我闻言不禁语塞。
等一下。
那么,雪奈……
「你打赢『舞娘』,得到了『魔狼』?」
「算是吧。可是,那家伙有了『魔狼』简直如虎添翼,过峰家跟雾谷家有好多人死在它手上。幸亏她没有使用第二兽化型态。」
「可是,为什么魔女遗产会使用『魔狼』……」
「天知道,反正一定是在哪里弄到手的……详情我不清楚。那场战争非常惨烈,连过峰家跟雾谷家都为此签订临时停战协议。之后,我跟梨央开始并肩作战,然后——」
「搜集了『舞娘』对吧。接着你得到了『魔狼』。」
「……是啊,没错。遗产No.4『魔狼』,我早就从魔女留下的文献得知这东西恶名昭彰,所以当时我的想法是——只要得到这东西,就能完全夺走雾谷家。」
雪奈忿忿说道。
「只要得到『魔狼』,打败过峰家也不是问题,这么一来……」
「不仅雾谷家,连过峰家都是你的囊中物——呵呵呵♪雪奈,你好可爱唷。只要征服两家,就不再有纷争,而你跟梨央也不必再对立了。」
「闭嘴啦,白毛兔子。我抢走『魔狼』才不是为了这个,只是想让雾谷家对我百依百顺罢了。」
「可是可是,『魔狼』在你手中失控,结果你在这栋大宅里杀光了雾谷本家的人,连梨央也难逃一死,不是吗?」
「哼!你说得没错,可是梨央复活了。『血核』,那个半成品魔女遗产——」
「欸,雪奈。」
此时,「白兔」突然打断雪奈,似乎想抢回话题的主导权。
「你不觉得太顺利了吗?你得到『魔狼』,而梨央藉由『血核』复活,简直跟电视剧没两样嘛。」
「……混蛋,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哈哈♪很简单呀。我的意思是:三年前有个幕后黑手。那个人是『舞娘』的拥有者,不仅给予她『魔狼』,还利用『血核』救活梨央……」
雪奈闻言,顿时倒抽一口气。
我跟小青,也不禁哑口无言。
……给我等一下。
听「白兔」的语气,难道说……
「雪奈,没错。」
白衣少女天真无邪地微笑道。
「三年前的惨剧把你跟梨央的人生搞得一团糟,而策划那桩惨剧的人……就是兔兔唷。」
X
一时之间,我听不懂「白兔」的意思。
不,应该说我不愿意相信。
三年前的惨剧。
假如那是有人一手策划……
「……给我解释一下。」
雪奈以极其微小的音量,颤声问道。
「你说自己策划了三年前的惨剧?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舞娘』本来就是兔兔的魔女遗产,而打从魔女死后,那五十年来——兔兔一直在筹备第二次魔女战争。没错,兔兔一直等待着旗鼓相当的对手,可是迟迟过不到,于是决定自己创造。」
「……王八蛋,你该不会……」
「没错,雪奈。是兔兔让『舞娘』得到『魔狼』的;因为只要有了它,过峰家或雾谷家的战力就能大幅提升。」
「等、等一下!说到底,为什么『魔狼』在你手上?」
「有什么好奇怪的?兔兔可是花了五十年筹备战争呢。为此,兔兔花费许多时间搜集魔女遗产,因此才能得到『尸操书』,也在途中得到『魔狼』跟『血核』。」
「那么,你……」
「没错。为了增强过峰家跟雾谷家的战力,我特地把『魔狼』跟『血核』让给你们;因为——这样不是比较有趣吗?」
「————!」
白兔此言一出,我突然感到强烈反胃。
……所以是怎样?雪奈之所以得到「魔狼」,全多亏这家伙?而梨央姐能靠着「血核」复活,也是因为这家伙——!
「换句话说,你从三年前就开始监视我们?」
「是呀,算是吧。当时过峰家和雾谷家的人正在专心对付手持『魔狼』的『舞姬』,所以兔兔才能悄悄在一旁观战;其实兔兔没料到雪奈会让『魔狼』失控,不过——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
「白兔」若无其事说道。
「你们看,雪奈得到『魔狼』后变强了,而『血核』也增强了过峰家的战力,喏,好处数也数不完呢。」
「开什么玩笑!都怪你间接给雪奈『魔狼』,雾谷家才会死伤惨重!而且也害死梨央一次!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啊哈哈♪小青,别那么生气嘛。兔兔只是想达成目的而已呀。兔兔最大的心愿就是跟强者对决,所以才亲手制造强者……制造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而已嘛。」
「唔……!」
小青握紧小小的拳头,握得几乎渗出血来。
……别闹了。
「白兔」真的为了这种目的,而在三年前种下祸因?
交出「魔狼」跟「血核」,增强过峰家跟雾谷家的战力,藉此创造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只为了这种目的……
「——哈哈!」
雪奈干笑一声。
「简单一句话,我、梨央跟小真真……还有三年前的牺牲者,全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呀。你们跟『舞娘』一样,全都是兔兔可爱的傀儡;不过,最有趣的还是雪奈,想不到你一得到『魔狼』就失控……你就这么恨雾谷家的人吗?」
「以结果来说,大概算是吧。我一直被关在这间房间,所以一心想报仇,结果不小心把负面情绪传染给『魔狼』了。」
「啊哈哈哈哈小雪奈,你太棒了!连兔兔都想不到你能让剧情变得这么有趣呢!想想看,你居然让『魔狼』失控,杀光雾谷家的人……杀光自己的家人!而且连好友梨央也——」
「闭嘴!」
我按捺不住地大叫。
……不可原谅。
一股激昂的情绪在我胸口熊熊燃烧,令我脑中一片空白。
我绝对饶不了这家伙。
这家伙就是一切悲剧的元凶。她为了一己私欲,在三年前种下祸因;她不知害死多少人,而且我的家人——梨央姐也是受害者之一。
强肉弱食。
这就是这家伙的目的。她为此将「血核」与「魔狼」给予过峰家和雾谷家,企图增加两家的战力。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创造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强者。
遗产No.13「白兔」。
——这家伙疯了。
这个女的肯定是疯了——!
「你们想在这里杀了兔兔也无所谓唷。」
「白兔」从容不迫地说道。
「魔女不在这儿,而雪奈跟冬夜是『Ⅸ』等级魔女遗产的拥有者,想杀兔兔简直易如反掌——但是小青也得一起死。不过,如果你们非得向兔兔……向三年前的幕后黑手报仇的话——」
「你别急,白毛兔子。」
雪奈低声说道,仿佛想说服自己。
「胜负要留到今晚。到时我一定会狩猎你,所以你就洗好脖子等我吧。」
「呵呵呵♪这是兔兔要说的话才对。你可别浪费了兔兔特地给你的『魔狼』唷,第二次魔女战争可是让兔兔期待了好久呢。」
「白兔」甩动白色衣摆,转过头来。
「各位拜拜罗。决战时刻是凌晨两点,地点是埋葬魔女的西洋墓园。第二次魔女战争将在那儿结束,如果你们赢了,兔兔会奖励你们的。」
「奖励?」
「是呀。兔兔会给你们这五十年来所搜集的魔女遗产。刚才也说过,搜集魔女遗产的不只过峰家和雾谷家,兔兔也为了魔女战争而持续搜集魔女遗产,数量可不少呢。」
「什——」
我脑中一阵震撼。今年六月和七海约会的回忆蓦然闪现,当时我问她,过峰家和雾谷家在九十九件魔女遗产中搜集了多少。
——答案是七成。
如果此言不假,剩下的魔女遗产约有三十个。「白兔」说她搜集了不少魔女遗产,那么——
「————」
要不要在这场战斗赌一把?
九十九件「魔女遗产」。
究竟鹿死谁手——
「『白兔』。」
此时,小青的话语打断我的思绪。
「回答我。莉莉在遗产No.77『魔女手记』里写着:『当魔女死后,必会有人将魔女遗产散布在城市中』。那……是你吗?」
「…………」
「呵!」白衣少女轻笑一声,回答蓝衣少女的问题。「天知道。等你们打赢兔兔,兔兔再告诉你们吧。拜拜罗,小青,兔兔很期待今晚唷。」
语毕,「白兔」离开雾谷家。
「……雪奈。」
小青面色凝重地呼唤雪奈。
「哈哈!」雪奈低哑一笑。「别担心啦,『苍柩』。事到如今,就算再遇到什么可恨的事,也不会扰乱我的内心了。我倒觉得知道真相很好,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再说,只要打倒那家伙,我就能得到魔女遗产。」
「…………」
「因此,这次我一定解决这件事。我要亲手为三年前的事做个了断,但是——很可惜,我一个人无法打赢魔女,所以——你们能不能帮我一把?」
「——没问题。」
我毫不犹豫答应她。
这句话,是雪奈初次信赖我们的证据。
雪奈·瓦伦泰。
她的名字是雾谷雪奈。
这个女孩孤军奋战至今,终于决定和我们并肩作战。
「白兔」。
她要打倒这个将自己……以及自己重视的人的人生,搞得一团乱的劲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