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八章 再毁

  「谢谢你,冬夜。」

  拂晓降临墓园,「魔狼」掠夺「白兔」后,小青向我道谢。

  「不,你谢我做什么?是大家合力把你救出来的;此外,『月华冰刃』……梨央姐也助了一臂之力。」

  「咦……意思是说,『月华冰刃』……」

  「是啊,上头有梨央姐的残留思念。她帮助了我们,所以待会你也去见见梨央姐吧。」

  「——嗯。我能跟魔女遗产展开对话,随时都能见她。」

  小青凝视着「月华冰刃」,泛起微笑。

  ——啊。

  一切都结束了。

  尽管最后雪奈掠夺了「白兔」,但如此一来,我们的魔女战争终于结束了。

  而三年前结下的心结,终于也……

  「…………」

  不过,「白兔」的话语一直回荡在我脑海。

  「剑舞士之首饰」。

  那家伙是杀害魔女的凶手,而且也是散布魔女遗产的幕后主使者……

  「嗨,老兄。」

  此时,雪奈的话打断我的思绪。

  「……雪奈,你的身体还好吗?」

  「嗯。虽然离完全痊愈还差得远,不过多亏『红柩』的治疗,我总算能动了。现在小真真正在接受治疗,老兄你得排最后罗。」

  循着白发少女的视线望去——

  只见真由香正在接受七海的治疗。

  「无论如何呢,老兄,这回多亏有你帮忙,所以从现在起,我不再狩猎你们的魔女遗产啦。」

  「……这样啊。根据梨央姐的遗言,你只帮到打倒魔女为止嘛。」

  「是啊。我已经履行跟梨央之间的约定,今后我跟你们又恢复为敌手了。因为我的目的,就是猎尽世上所有的魔女遗产。」

  「……

  雪奈的语气相当坚定。

  没错。

  这家伙之所以帮我们,纯粹是为了完成梨央姐的遗愿——

  「欸,雪奈。」

  此时,小青开口了。

  身穿蓝色洋装的少女,下定决心问道:

  「你想不想成为我们的伙伴?」

  「……啥?」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令雪奈面露不悦。

  「这话什么意思?」

  「因为……我之所以得救,有一部分也得归功于你呀。谢谢你,雪奈。」

  「哼!道谢就免啦。我是你们的敌人,这一点绝不会变;打从三年前杀了自己的家人和梨央后,我就没有退路了。」

  「可是,那是『白兔』……」

  「所以啦,我绝对无法原谅魔女遗产。我可不相信魔女的遗言,更何况……」

  「更何况?」

  「只要集齐九十九件魔女遗产,就能实现一个愿望?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乖哥太不……」

  「总之呢,这回……三年前的事情总算了结了。我心里舒畅了一点,谢啦。」

  语毕,雪奈背对我们离去。

  「冬夜,这样真的好吗?亏你这回跟雪奈一起并肩作战……」

  「我也很想跟那家伙一起搜集魔女遗产,并让梨央姐复活;可是,那家伙绝不会成为我们的伙伴。无论是现在,或是以后。」

  那家伙在三年前所受的伤,就是如此深重。

  雾谷雪奈。

  她不惜舍弃自己的名字——

  「可是……」

  如果有什么契机,或许雪奈愿意再度协助我们。

  因为,这次决战已将三年前的帐算清了。

  伤口总有一天会复原。

  心灵的创伤应该也不例外。

  因此,那家伙一定——

  「你想上哪儿去?雪奈小姐。」

  突然间,背后传来说话声。

  一条人影冲过我们身旁。

  过峰真由香。

  想必七海已治好了她的伤吧?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抡起自己的剑「夜曲」——

  砍向雪奈的右臂。

  突如其来的奇袭。

  雪奈一时反应不过来,来不及抵挡真由香的攻击,结果——

  「呜……啊啊啊啊!」

  她惨叫一声,手腕以下被砍落地面。

  紧接着,发出朦胧光辉的手环也随之落地。

  「魔狼」是人称最强、最凶恶的魔女遗产,拥有者具有几近于不死之身的超强恢复力,但这项能力必须配戴「魔狼」才能发挥。

  瞧瞧雪奈,她的伤并没有复原。

  「…………!」

  ……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

  「……王八蛋!」

  雪奈捣着流血的手臂,眼露困兽般的凶光,瞪向真由香。

  接着,她伸手想捡起掉在地上的「魔狼」——

  「请你不要乱动。」

  真由香挥剑砍向她的身体。

  鲜血四溅。

  大量鲜血喷洒在迎接朝阳的墓园。

  只见雪奈满面痛苦,伏倒在地。

  真由香眼神冷酷地俯视雪奈,说道:

  「雪奈小姐,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三年前的事情总算了结了』?别说蠢话了,三年前的事情还没结束,因为——杀了姐姐的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紧接着,真由香毫不犹豫地抡起「夜曲」砍向雪奈——!

  「——『冰锁』!」

  我所制造的冰锁赶在刀锋见血前,制住真由香的身体。

  ……不会吧。

  我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真由香会……

  「……真由香,难道你……」

  小青对遭到冰锁捆绑的真由香说道。

  只见真由香冷笑一声,说:

  「为什么阻止我?哥哥。这个人三年前可是杀了姐姐呢。而且她还是『魔狼』的拥有者,那么趁现在杀了她不是比较好吗?」

  「什……你在胡说什么!雪奈确实是『魔狼』的拥有者!可是现在这家伙并不打算跟我们打!再说,你只要抢走她的魔女遗产就好,何必取人性命……」

  「哥哥,你就是因为太天真,昨天才会保护不了姐姐,不是吗?昨天的我也不例外,不过现在不同了。」

  真由香甩动身上那套染血的巫女服,一边说道。

  下一秒——

  「——消失音阶。」

  她利用黑影缠绕的「夜曲」,轻松砍断捆绑自己的冰锁。

  我反射性地站在真由香面前,保护倒在地上的雪奈。

  这丫头果然……

  「冷静点,真由香。现在的你,受到了『剑舞士之首饰』心灵束缚的影响!」

  「啊哈哈!或许吧。印象中,魔女遗产的心灵束缚会在拥有者身受重伤时急速进行,对吧?那么,打从方才与魔女对战受伤时……我就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真由香……」

  「不过,我不在意。因为……我变强了!你看看,我打倒了雪奈小姐!我再也不会输给任何人了!终于……终于能将三年前的事情做个了断了!」

  「…………!你果然想杀害雪奈?」

  「那还用问吗?不过,就算放着不管,反正她是死定了……啊!说不定七海小姐会为她疗伤喔。好,为了以防万一,我顺便连七海小姐也一起杀好了。」

  「什——」

  「哥哥,你不必担心。就算没有七海小姐、艾莉丝小姐跟小青……只要我们俩同心协力,一定能搜集所有的魔女遗产。学会瞬转的哥哥,与拥有『夜曲』的我,根本无人能敌。况且,七海小姐曾说过喜欢哥哥……老实说,她很碍事。」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罗。不然,我现在就把哥哥以外的人都杀掉……」

  说到这儿,真由香突然浑身一震,彷佛正压抑着某种疾病。

  接着——

  「……快逃。」

  她发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稚嫩嗓音,颤声说道。

  「哥哥,请你快逃……『剑舞士之首饰』占据了我的意识……我恐怕再也阻止不了自己……所以,我非得杀了大家不可……咦?杀了大家?我?为什么?」

  「——!振作点,真由香!现在……!现在你还能清醒过来!」

  我大喊着想接近真由香,然而……

  「别过来!」

  她大叫着用漆黑刀尖对准我,阻止我前进。

  真由香的剑是魔女遗产的天敌。

  当然,我的『月华冰刃』也不例外……!

  「啊!对了。」

  「问你唷,哥哥。想不想成为我的伙伴?」

  「…………!」

  「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从小……我就一直喜欢冬夜。我希望哥哥能跟我在一起,所以我要把碍事的大家都杀光。为了达成这个目标,哥哥——你能不能支持我呢?」

  「唔——!」

  话中带有明确的杀气。

  如果我不答应,肯定会跟真由香撕破脸。

  ——但是……

  「抱歉,真由香。」

  「咦……哥哥?」

  「我无法支持你,因为……现在的你,并不是我所认识的过峰真由香。」

  没有错,这丫头被「剑舞士之首饰」的心灵束缚占据意识,受到操控;七月之战时,我也差一点就狠心杀害七海跟艾莉丝。

  我脑中浮现真由香在开战前对我说过的话。

  『说不定……我还会再度受到『剑舞士之首饰』心灵束缚的侵蚀。』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

  仔细一想,当时真由香或许早已料到这一天终将来临。

  『说不定我无法战胜她的诱惑。』

  雪奈杀害了她唯一的亲姐姐。

  万一这股恨意,还残留在真由香心中呢?或许「剑舞士方首饰」就是看上这点,才会有机可乘,夺取她的意识——

  『届时……哥哥能不能救我?』

  ——没错。

  我必须解救真由香才行。

  因为我是这丫头的家人……!

  「好吧。」

  真由香敛起笑容,换上充满杀气的冷酷脸庞。

  「如果哥哥想妨碍我,我也会狠下心来对付你。还有……我很期待跟哥哥决战;学会瞬转的哥哥跟拥有『夜曲』的我,究竟谁强谁弱……要不要试试看?」

  「我对这种事没兴趣。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哥哥……」

  真由香沉默半晌,妖艳一笑。

  「我最喜欢哥哥这种善良的个性了。不过,如果你不狠心一点,可无法打赢接下来这场战斗唷。」

  「我知道。所以,我会全力阻止你的。」

  「——啊哈!这才是我的哥哥。」

  语毕,我俩双双举剑对峙。

  「冬夜……真由香……」

  小青痛彻心扉地呼唤我们的名字,但已无法阻止我们。

  过峰冬夜与过峰真由香。

  我们将手中的剑,互相指向对方。

  「来吧。」

  紧接着——

  手持漆黑之剑的过峰真由香彷佛优雅的舞娘般轻甩衣裳,缓缓开口——

  「——舞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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