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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按照事前所说的,针对即将到来的暑假,我想在此决定暑假社团活动。现在各自提出你们的意见吧!」
非学校认可的社团「搜魔社」,今日的活动,在社长一声令下后——也依然未就此开始。
齐聚在空教室里的社员们,一如往常佣懒无力地做着各自的事。
实例1——巢道芽依。
她正一边拨弄着头发确认是否有分岔,一边盯着面前的时尚杂志。
实例2——狩夜枝璃。
她和平常一样嘎哒嘎哒地敲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不过脸上的表情比平时要显得更加严肃一些。
至于实例3和实例4——则是红城绯水和新进社员。
唯有这两人和其他人截然不同,此刻他们正认真地把数张的影印资料以订书机装订。
「这样就全都弄完了吧,学姊。」
「对啊,明天的委员会上要使用的数据这样就行了。」
将钉完的资料整理好之后,清堂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羽乃希璃华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天是每月一次的班级委员例行会议。各个班级的班长和副班长都必须参加。
议事流程由学生会负责,相关资料的准备同样也是学生会的工作。
原本这个工作,应该是以学生会会长为首的学生会干部们,在相当于他们基地的学生会办公室里进行才对——但这段期间却一直在这间始终无人进驻的空教室里,由成为临时助手的绯水来代为处理。
「……喂,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尤其是绯水!你为什么要帮那个魔女做事!?到时候她一定会在大锅子里放进蛇或是蜥蜴之类的有毒生物,逼你去熬煮莫名其妙的毒药喔!?」
「什么嘛,那种老掉牙的魔女工作早就已经过时了,现在这个时代哪可能还会做那种事啊?我说的对吧,学姊?」
绯水表现出「她在说什么傻话」的态度回头望向希璃华,但希璃华并未和绯水视线相交,而只是淡淡地呢喃道:
「其实那算是满辛苦的劳力工作呢。」
「…………」
即使时光荏苒,有些事物似乎依然不会改变。
或许再过不久,她真的会把大锅子搬进社办举行。黑弥撒仪式也说不定。(译注:由反对罗马天主教派、崇拜撒旦者所进行之仪式。)
「魔女」——正是自古传承至今的秘密仪式之继承者。
那在现代几乎已等同灭绝之血脉,此时却不露声色地潜伏在这间清堂高中里。
更正确地说,这位继承了魔女血脉之人就在绯水的旁边。
在一连串的误会和疑问驱使下,使得希璃华一度和绯水等人敌对,只是经过前阵子的事件后,不知为何她将绯水身旁当成了自己固定的位置,并且开始主动出现在这间「社办」里。
「你看,我就说了!再说我听说魔女都是借用恶魔之力的人喔!?」
「你到底是从学姊的哪里看出她会做这种事的?如果以现在在这里的成员来说的话,她可是足以和我相提并论的一般人呢。」
「闭嘴,她一定是那个啦,很亲近恶魔啦!」
「那是什么啊,崇拜恶魔吗?具体来说,崇拜恶魔到底得做些什么?」
「的确……所以实际情形到底是如何?」
话题突然莫名其妙地转到了枝璃身上。
她露骨地带着嫌恶的表情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然后望向露修罗。
「……为什么要问我?」
「因为你感觉知道很多呀!魔女跟恶魔之间是什么样的感觉?到底得献上什么样的祭品?」
「一般而言……据说得要献上身体和心灵…………」
毕竟希璃华本人就在旁边,使得枝璃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所顾忌而显得相对微弱。
然而露修罗的逼问依然毫不留情地继续着。
「原来如此。我能理解献上心灵的意义,但献上身体又是什么意思?那家伙看起来又不像行动不方便的样子?」
「呃,我指的不是那个意思,而是…………」
「什么嘛,把话说清楚啦!」
「我、我的意思是,那个…………就是男女之间的…………」
枝璃红通着脸,视线偷偷地朝希璃华瞥去。
而希璃华本人也同样害臊似地忸怩着身体。
「什么意思?魔女跟恶魔到底有男女之间的什么!?」
「不,所以,我是说……恶魔所要的是更重要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纯洁…………」
「讲大声一点啦!!」
……当露修罗激动地站起身的同时,满脸通红的希璃华也跟着站了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了!那些观念不都是一种教强迫灌输人们的妄语吗!?我根本就还不属于任何人喔!!」
此时,希璃华忽然察觉到自己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意涵,不禁猛然睁大眼睛环顾起周围。
芽依正露出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像是在说着「原来是这样呀~」一般地点着头。
枝璃已经因为羞耻度破表而导致思考短路。
露修罗依然一头雾水地歪着头。
至于最后一个人……绯水则是装出充耳不闻的模样,自顾自地将视线撇向窗外。
希璃华一边感谢坐在自己身旁的少年那无声的体贴,一边为了解开莫须有的误会而继续开口说道:
「说、说到底,现在这个世界上,要和『恶魔』这种高阶灵接触可谓难上加难,最多只遇得到吸血鬼这种拥有实体的魔物罢了。哎,虽然我也没想到在我们学校里就碰得到就是了……」
希璃华双眼直盯着露修罗和芽依如此说道。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露修罗的真实身分,但她也是直到开始成天泡在这间社办之后,才经由其他人的说明得知芽依原来也是魔物一族。
当初凭芽依那和人类毫无差异的外表,实在难以令希璃华相信这一切……只是,随着看见芽依偶尔会展露出的超人蛮力,以及和露修罗的较劲之中足以与她匹敌的战斗力后,希璃华才真正地对她的真实身分产生了实际感受。
「哼,真的要我来说的话,我倒觉得每天早上都承受了我的『吻』却不会变成吸血鬼的绯水才像是魔物呢!」
「就跟你说那是体质的关系了,而且我也不想放弃当人类。」
「原来你们每天早上都…………」
听见露修罗语带意涵的说法,希璃华不禁以向上望的娇弱眼神盯着绯水。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因为……你的脖子……应该是她亲的对吧?」
「呃…………是没错啦…………」
她一定误会了。
这阵子以来,绯水始终过着每当发生状况时,就得忍受希璃华以视线质疑的日子。
由于她总是一个人默默处理着学生会的事务,看不下去的绯水偶尔会像刚才那样主动帮忙一些整理数据的工作;可是有时一回神,就会发现她双手不安地忸怩乱动,双眼直盯着自己看。
「喂,你们两个,不要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们该给我绞尽脑汁去调查我的来历才对!还有快点拟定暑假的活动计划!就算把它写成『企划书』也没关系!!」
明明是露修罗自己带起刚才那个话题的,这时候却又硬要插话。
自从两、三天前,露修罗在班会时间听见班导师提到即将到来的「暑假」这个事物之后,立刻就像是变了个人似地热衷于这件事。
「……如果你有那个意愿的话,不只是一年只有一次的暑假,你根本一整年都可以躲在暗处当个宅不出户的吸血鬼嘛。什么活动计划之类的,自己想不就行了?我可是忙着要和绯同学度过专属于我们的『夏日回忆计划♡』呢。」
「我话先说在前,我才不要参加你的计划。」
面对在一旁捂乱的芽依,绯水顶着一张臭脸作出了回应。
如果放置不理的话,自己不只会被卷进她的『夏日回忆计划♡』,很可能连『幸福家庭计划』都会跟着来也说不定。
「这个社团的使命,就是所有人必须专心一志地为我卖命,设法解开我的出身之谜,然后让我的吸血生活过得更加顺遂!你们该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了吧!?」
「那种任务跟我没关系吧?特别是后半段。」
「对呀对呀,你想做的话,自己一个人去做不就行了?」
「我还有学生会的工作要忙。」
绯水、芽依和希璃华纷纷冷静地表达了各自的立场。
当中唯一沉默不语的枝璃,则不知为何露出一副复杂的表情,并且停下了敲打键盘的手,然后陷入沉思之中。
「真是一群派不上用场的家伙……算了,反正只要有身为『真祖』的本小姐就够了,根本用不着借助低贱的冒牌货和令人作恶的魔女的力量。」
「那你就一个人好好加油吧。」
芽依不加犹豫地答道,将露修罗的事抛诸脑后,开始操作起手上的手机。
「啊,有简讯。」
她动作利落地读完收件匣里的新简讯后,便继续专注地操作手机。
而枝璃也同样将精神移回到了笔记本电脑上。
两人毫不关心露修罗的事,应该说她们原本就认为怎么样都无所谓。
露修罗咸觉自己遭到排挤,求救般地将视线投向绯水……然而他也和希璃华聊得正开心。
「喔~原来学姊的师父是你的祖母啊?」
「是呀,这些全都是Grandma教我的。她还把魔法书、道具以及庭园全都留给了我。这些东西在研究上都很重要呢。」
「你用英文叫她……你的祖母该不会是外国人吧?」
「她是不折不扣的英国人喔,而且据说他们家代代都是魔女的家系。顺带一提,我其实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儿。」
「啊~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你不太像日本人,感觉特别有气质呢。」
「…………就、就算你赞美我,也拿不到什么好处的喔。对了……我自己烤了饼干带来,你要吃吗?」
「啊,谢谢。」
「那我去泡茶吧…………」
不知什么时候起,社办里竟开始了一场小型茶会。
不需多作赘述,两人已经完全不把露修罗放在眼里了。
「……看来这样下去果然不太好呢。既然大家难得因为社团活动聚在一起,应该要更……要有更多的『沟通』才对。」
此时露修罗带着温和的笑容,像是要表现出互相让步的样子,对众人如此说道。
然而依旧没有半个人表示赞同。
所有人都无视于她的存在……或者也可解释成照着露修罗的意思,三三两两地热衷于各自的活动之中。
「……这样不对,我说这样子下去是不行的!!」
露修罗站在绯水身旁,眼眶泛泪地怒声骂道。
但绯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不耐烦似地挥手应付着她,一边继续着和希璃华之间的对话。
「那你的祖母现在在哪里呢?」
「最近她因为身体不适,住在离家里有段距离的设施里疗养。」
「喔……有机会的话,我还满想和她见个面的呢。我有很多事想要请教她。」
「在那之前,先专心听我的话啦!!」
露修罗忍不住放声大吼。
此刻的她已经半垂着泪水,像个小孩般地手拉着绯水的上衣闹别扭。
绯水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回望向她。
「……做什么啦?你想说的话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至少也再稍微忍耐一下保持沉默嘛……」
「因为……」
「你是那种写了张纸条就离家出走,结果又在晚饭前顶着一张若无其事的表情跑回来的小鬼吗……」
「吵死人了,给我闭嘴!」
露修罗索性用拳头朝着绯水一阵乱打。
原本她的腕力就远超过绯水,加上此刻时间接近日落,使得她的拳头力道变得莫名地强大。
看到遭受重拳伺候的绯水,枝璃似乎感到有些不忍,于是开了口:
「对了,我从认识的人那里拿到了清堂饭店蛋糕自助吧的免费招待券,但是我并不是那么喜欢吃甜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们吧。」
枝璃玲珑的小手中,拿着三张招待券。
露修罗立刻停下了殴打绯水的手,追问起票券的事。
「那是什么?说到底,『自助吧』又是什么东西?」
「简单地说,就是蛋糕吃到饱的地方啦。不过那里是最近很受欢迎的地点对吧?那间饭店的甜点水平很高,我也一直都想去尝鲜呢。」
芽依一边说明着,一边从枝璃的手中接过了招待券。
「学姊要不要去呢?我看你好像也喜欢自己做点心,应该有兴趣吧?我自己一个人去也有点奇怪。」芽依问道。
「这样呀……好呀。其实我之前也想去吃吃看呢。而且那间饭店的点心师傅也很有名。」
希璃华也感兴趣地跟着从枝璃手中接过了招待券。
而枝璃的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
「蛋糕吃到饱……?真的有那种像是梦境一般的地方吗…………?如果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绯水主动把脖子伸长,恳求我吸他的血一样嘛!!」
「那是什么怪比喻啊……是说,你能去吗?我看招待券上面写的使用期限,只到星期六而已,也就是说,只剩下明天有时间去了。」
露修罗难掩贪欲地直盯着招待券看,而绯水则是冷静地予以建议。
「可、可是,我真的可以去吗?你平常不是都禁止我吃甜食的吗?」
「不要把我说得像是严格限制小孩饮食的老妈好吗?在吃自助吧的时候就尽量吃个过瘾吧。」
「可是,招待券只剩下一张了耶…………」
「没关系,反正我本来就没兴趣。我不太吃甜食,而且那是专属女性的吃到饱吧?所以就算我要去,要我到女生比例明显偏高的地方,我实在也有点排斥。」
绯水耸耸肩,看起来就像是在告诉露修罗「不用在意我,想去就尽管去」一样。
在绯水的支持下,露修罗也收起了方才垂着泪眼的哭脸,满面笑容地作出了回应。
「这样呀……唔,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吧。虽然我觉得自己假日若不在你身边,你应该会觉得很寂寞才对,不过你还是得收起眼泪好好地看家喔?」
「轮得到你来说我吗?」
虽然无法认同露修罗的观点,但看来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好转,而且难得能拥有一个不受拘束的星期六……才怪咧。
没多久,绯水在回家的路上,忽然收到了枝璃传来的简讯。
虽然今天两人几乎没什么对上眼的机会——但简讯的内容却出乎意外地刺激。
「明天请陪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