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3年9月13日记录者雹霞
嗯.我虽然自认我的思考系统有一定程度的弹性,但是看到妈妈现在的状况,我还是无法理解,羞点就要发生系统错误了。我的思考系统虽然设计成能够临机应变、能够应对各式各样的状况。但是,面对太没道理的事情,还是会当机,失去思考能力。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母亲非常奇怪。当昨天我正在通行一个月一次的体内洗净作业时。那个脑袋有问题的母亲过来了。啊,抱歉。订正一下,那个脑筋有问题的方向跟过去不太一样的母亲来了。那个又会烧饭又会打扫,还会说出:「雹霞,你是本姑娘凶华的宝贝儿子喔」等就算地球整个掀过来,也不可能从她嘴里说出这种话的恶心母亲,看着打开肚子进行维修的我。竟然什么也没做。
老实说我顿时感受列生命危险,平常母亲看到我这样,不可能不恶作剧啊。我光是现在稍徽思考一下,就可以推测出母亲可能做出的恶作剧约有五十四种。
但是母亲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露出「你好辛苦喔」般的笑容,并摸摸我的头之后。便离去了。
我之后用超精确的扫描系统检查过自己的脑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她真的只是摸摸我的头而已。
我的思考系统瞬间弹出明确的答案。
她.是冒牌货。
那不可能是母亲,就算她是母亲,也肯定是染上怪病了。一定是在路上捡到不干净的东西乱吃,又或者是不小心撞到头了吧。
我想着想着,偷偷用扫描系统检查母亲。
结果很奇怪,母亲居然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我总觉得她那个跟一般人不一样的耳朵和尾巴有点怪怪的,好像是装上去的一样,以前并没有这种不协调感呀。
于是我理解了。
她是冒牌货。
一定是某人巧妙地乔装成母亲。冒牌货,妳调查得不够深入啦,我家母亲怎么可能做出一般母亲会做的事情呢。
我必须打倒那个冒牌货,然后找出真正的母亲。我想这大概是身为生物兵器的我,少数能为家人所做的事情之一吧。
战门准备完毕.我不会输。
摘录自日本灵异现象对策局公认特殊作战执行家族乱崎家的日记
「铁拳制裁!」
凶华的拳头与格外开心的声音一齐爆发,将黑鬼畜君合金制的强化骨骼打凹,并让其整个飞出去,威力真是了得。凶华的拳头不只是破坏了机械兵的身体,甚至让螺丝钉、螺帽等零件敌落在空中飞舞。
黑鬼畜君伴随着剧烈声响被打飞到游乐园墙壁上,当场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周围的残骸要不堆成一堆。要不敌落各地。
「哼,亏你还是机械,真没手感。不,就因为是机械才没手感吧。」
凶华的拳头似乎比钢铁更硬,尽管她破坏了这么多东西,还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随着爽快的声音,一脚踹飞脚边的黑鬼畜君脑袋。
「你们这些家伙,攻击模式太单调了啦!虽然你们跟那些胆小鬼不一样,毫不畏惧地攻过来。但是这么弱实在很扫兴耶!」
「敌人弱也没什么不好吧。」
凰火一边确认没有鬼畜君装死想偷袭,一边连口气都没喘一下,说道:「这并不是游乐园的表演节目啊。」
「哼,无聊,本姑娘凶华人生中只追求乐趣,活着的每一秒都要全力享乐。不觉得忘记这重要基本原则,活得死板板的很无趣吗?」
凶华像猫一般笑了.
反正除了她之外,应该也没有人能如此彻庭遵从基本原则了吧,要享乐就尽管享乐,但是也请注意一下,别给他人添麻烦啊。
「唉」
凰火死心地叹了口气,环视一下满是硝烟跟油味的游乐园.刚才毫无理由杀过来的鬼畜君约有四十部,但却不是这两位过度表现出「以一挡百」战斗能力的怪物级人士对手,不消十分钟就被全灭了。
它们绝对不弱,但是凶华和死神太强了,凰火虽然也顺势干掉了几部,不过说真的。他几乎什么都没做就结束了。
凰火突然觉得阵阵寒气逼来,现在这两个人还站在同一阵线,姑且不会有问题,伹如果她们开始认真互相攻击的话,会变成怎样呢?总之,在近距离之内的自己肯定会死吧。应该说,这座城镇能不能保存下来都很值得怀疑。
得尽全力。尽全力阻止她们之间产生冲突,自己得为此而灵巧行动,她们的思维模式虽然难以捉摸,但却相当单纯,只要自己小心点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正当凰火想着这种事时。
「不过我说死神呀。」
凶华以冷酷的表情面对死神,死神正拿布擦拭被鬼畜君的油给弄脏的爱刀。
「战斗中本姑娘凶华觉得飞到这边来的手榴弹格外地多哪,这算是妳对我宣战吗?我会依照你的答案让你脑浆迸飞喔。」
「我想应该是完美的偶然的啊」
死神用足以让人感到害怕的楚楚可怜声音笑着说道:「呼呼呼呼呼,要不然呢,就是手榴弹一定喜欢凶华呀,所以才会飘飘飘飘飘到妳那儿去的啊。身为一个拥有『时常受兵器喜爱激素』的人真好。不过这种激素会让人类感到不舒服,所以请妳尽量别靠近我唷。妳该远雕人们居住的城镇的啊。」
「嗯?妳这么想知道自己的脑是什么颜色吗?」
凶华渐渐变碍面无表情。
啊啊。这两个人真是的,这么想否定「吵越凶的人感情越好」这句名言吗?凰火突然很想逃到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比方说南极之类的.
虽然他稍微借着幸福的幻想得到慰藉,但是一想到不管自己逃到哪里,这两个人一定会追来,就不禁忧郁起来。
死神丝毫不畏惧于咄咄逼人的凶华:「妳还不是顺手累积鬼畜君的油。然后打算趁机淋满我全身,一下子让手榴弹误炸,一下子把鬼畜君的脑袋像子弹一般往我这里踹。在我看来这些行为充满肃杀之气呢,妳也想将这些事情归咎于完美的偶然上吗?」
「我压根没这打算.」
凶华得意地笑了。
「这不过单纯是妳被害怕妄想症发作罢了。」
「喔。」
死神依然握着刀,她晃着爱刀刀身,这真是一触即发的状态。凰火丝毫没有发现,但是这两个人似乎是一边舆鬼畜君作战。一边打算取对方性命,真是一点儿也大意不得.
凰火紧张地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但是死神突然冷静下来,深深叹了口气:「唉,人家特地来制造最后的回忆呢,为什么我非得跟这种小孩子有所牵扯呢?真是场悲剧的啊.」
「妳所谓的制造回忆本身就很可疑了!」
凶华眉头深锁,接着说道:「我一直在想,妳非但没把本姑娘凶华赶走,还提议三个人一起玩这件事情真的限诡异耶,妳该不会是想趁这机会收拾本姑娘凶华,或者想要绑架凰火吧?妳的场面话实在不足采信。」
「呵呵呵呵呵呵.」
死神笑着蒙混过去。
这笑声非常怪异。
然后当她发现本游乐园最大的游乐设施摩天轮之后。就抓起凰火的手。
「凰火呀,虽然刚刚一直没什么好气氛,但是至少坐坐摩天轮如何?毕竟来都来了嘛,我还是想坐一下的啊?只要坐上去,陪我聊聊天就好了。」
「妳这家伙,给我回答问题!」
「好像听到杂音了耶,不管她的啊!」
烬管凶华的声音尖锐无比,但死神依然老神在在,完全无动于衷。凰火被这股几乎可称之为杀气的紧张气氛弄得冷汗直流。但是也觉得只是坐坐摩天轮应该无妨。于是便答应了。
「应该没关系吧。趁下一波袭击到之前上去好了。」
「三个人一起吗?」
死神对一睑不悦的凶华吐吐舌头说道:「当然是两个人的啊,碍事的猫咪就因为过度寂寞而死吧。」
「要因寂寞而死的是兔子啦!妳这蠢材!」
这两个人明明讨厌对方讨厌得要死,但是凰火总有种她们感情很好的错觉。
***
这座游乐园明明就不怎么好玩,但竟然还是有摩天轮。一定是因为在满是人潮的游乐园里面。多少会需要像这种可以在狭小的空间内。建构属于自己世界的场所.不管是对家人来说、朋友来说、还是情侣来说。
死神三号盯着逐渐远离的地面,很开心地笑着说:「贼猫的呆脸越离越远了。啊哈真是神奇,不管远看还是近看,她的脸都是那么地蠢的啊。呼呼呼呼呼.」
狭窄的车厢内略微肮脏。而摩天轮本身似乎有点老旧,摇晃得挺厉害的。但是凰火还是因为许久没看到死神开心的模样.而不知不觉中露出笑容。
「我很喜欢。」
死神听到凰火的呢喃声,转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我以为死神想杀了我。」
凰火不经意地说道。其实他真的很意外.凰火原本认为,以死神的个性来说,应该绝对不会原谅伤了她的心的自己啊。
「你希望我杀了你吗?」
死神恶作剧般地笑了,凰火也跟着笑了。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觉得人生变有趣了,要是现在就死了的话,我可是不会瞑目唷。死神,拜托妳别杀我啊,除了命以外,我什么都可以给。」
「那请你吻我。」
死神依然满脸笑容地说道。
「是、是可以。」
凰火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温柔地抓住死神的肩膀.虽然死神的肩膀肌肉结实,不过依然还是很有女人味的娇小双肩,她一边苦笑,一边远离凰火:「讨厌啦,我不要这种没有重量的吻。」
死神如同望着梦境一般仰望天花板,她十指交迭地说道:「跟凰火接吻的时刻,就是凰火死亡的时候。我早已决定要献吻给血液再也不流动的美妙凰火了,所以在那之前的话这个嘛」
她神色复杂地低下头。
「还是先下要。」
她的声音实在太细小、太空虚了,让凰火一睑沉痛.凰火知道自己这把利刃确实伤害了她。凰火并没有讨厌死神,虽然两人被命运分离。但是凰火一直都很喜欢她。凰火虽然并没有把她常成情人,但还是希望能够以重要明友的身份和她相处。
「不过该改变的就是会改变的啊。」
死神像是咀嚼着什么一般低声呢喃:「没有精神、没有感情、没有表情,凰火,你原本全身空虚到令人不禁怀疑哪来这么多『无』的,现在竟能够开怀地笑。而且你打从心底喜欢着某人。也可以毫不害羞地说自己过得很幸福。」
死神露出监护人一般的表情。
「你的睑越来越棒了呢。」
妳难道没有别种称赞方式了吗?
「反正。就是这样吧。我最近也变得蛮会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凰火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是铁打的,不管怎么敲打都只会迟钝地反应。放着它不管就会冷却。但是保持常温也不会改变形状。
不过,在他舆狂乱家族相遇,并开始共同生活之后。他知道自己的心逐渐变得柔软了,这里已经没有以前那个毫无感情的少年了。
死神露出有点落寞的表情。
「改变你的不是我,让我有点不甘心呢,真的我所欠缺,但是她却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什么东西改变你了呢?」
「这个嘛,因为她太超脱于常规了。」
凰火看着双手抱胸,完全没有移动,已经变成豆粒般大的凶华:「完全无法掌握呢,应该说,她就像龙卷风一样,在她身边想要维持原状是很困难的。而且不只是她,其它家人也都相当夸张,让我实在没有余力继续面无表情下去,一下生气一下笑的。很忙呢!」
「你很幸福吧?」
凰火毫不犹豫地回答小声发问的死神。
「我很幸福。」
死神听到这某种层面来说很残酷的答案之后,转头看看窗外,她的睑上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也只看得到她的眼角跟嘴角,实在说不准。
「如果这就是小乱乱的幸福的话!」
死神说出这句话,然后表情突然整个僵住。
「快!」
接着她一副好像想把凰火骨头折断般的姿势猛力转过头来,紧紧抓住凰火的手。凰火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瞪大眼睛说道:「妳、妳是怎么了啊!死神?」
死神没有回答凰火的问题,突然踹开摩天轮的门,在毫无预警之下抱着凰火就住外跳。话说这高度以目测约四十公尺,要是直接摔下去的话毫无疑问绝对足以摔死人凰火因为事出突然而完全无法思考。
唯一浮现出来的想法是:「不会吧。」
难道说死神想跟自己一起殉情吗?
***
凶华站在原地。非常不高兴,她的表情明显不悦到足以刊登在教科书上作范本。整个眉头揪成一团,眼睛瞇成一条线。嘴巴抿成「^」型,双手抱胸,就像等待食物的雏鸟一般只是盯着上头看。
「要是你们敢太亲热的话,我绝对会砍了你们。」
凶华小声嘟哝道,深深叹了口气。
接着说出带有几分自嘲意味的话:「不过本姑娘凶华也变嫩了哪.要是列出成分表之后,看到『糖份』这个项目的话,大概也没什么好奇怪吧。被凰火传染天真了吗?」
凶华又叹了一口气,她心里其实介意得不得了。
「看样子,虽然是不太想承认的事实。但是本姑娘凶华已经迷上他了?」
她掹抓头发,尾巴则是因不高兴而翘得高高地。
然后故作开朗地笑了:「反正凰火也迷上本姑娘凶华了嘛!哼,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真空虚,要不要在脑内创造个虚拟人格,讨论一下关于消费税的问题呢?」
但是她在脑中创造出来的凶华B,甚至连现在征收多少消费税都不知道。问过凶华A的结果得出的结论就是:总之把政府消灭的话,就不用去管消费税是多少.连税收都免了。讨论内内容转变到莫名其妙的方向去。脑袋里面很快地充满了极端的危险思想。
当凶华有点寂寞地垂着一对猫耳时,突然听到尖锐得足以刺穿耳膜的声音怎么回事?凶华先消除掉凶华B之后,为了找出声音来源而动动猫耳。
瞬间一道闪光同时,摩天轮爆炸了。
厚实的爆炸声回响天际,散发高热强光,喷落爆炸火焰,并确实炸毁凰火舆死神搭乘的摩天轮.巨大的碎片掉落下来,凶华预测出车厢落下的地点离自己很近,边跑边躲,边对着天空叫道:「凰火!」
鬼畜战争游乐园。原来如此,这简直就是恐怖行动了,摩天轮伴随着剧烈的声响落下,难道是被火箭炮轰到吗?还是定时炸弹呢?不过对方应该无法预料那两个人搭上哪一个车厢,所以应该是前者。
不过那两个人呢?想必凭他们的本事,不可能白白坐以待毙吧!但凶华还是相当担心。一边对抗着刺眼的强光,一边寻找两人的身影。
在逐渐黯淡的灰色天空一隅有了。
凶华看见死神抱着凰火,一边旋转一边坠落,或许是因为被爆风炸飞出来吧,两人无法维持姿势,只是直直下坠。凶华心想不妙,要是以那种速度砸到地面上的话,两个人都不用活了人类的身体很脆弱的。
该怎么办?凶华迷惘了几秒钟之后。马上下定决心往两人坠落的地点飞奔而去。
如果她能往空中一跳,勉强抱住两人。在不顾虑自己安危的情况下,或许就可以保住所有人的生命。但是这个做法相当危险,要是失败的话,自己可能就会赔上性命.虽然是赌上性命的行为,但是却没有时间让她害怕了。
死神虽然不重要,伹凰火却不能死。
「凰火,死神!尽量别动啊!」
「急着送死的行为实在让人不怎么欣赏呢.」
陌生的声音。
凶华瞪大眼睛注视声音来源。身边不知何时跑来一部白鬼畜君。这座鬼畜战争游乐园有黑鬼畜君跟白鬼畜君两种。这一个是轻型的白鬼畜君。不过
凶华因为太惊讶而讲不出话来。鬼畜君的头上竞长了一对狗耳朵。
「你是」
「吾名为斯亚雷克雷斯聂斯。」
那并不是尖锐的合成机械音,而是沉稳的,有如铅块一般稳重的男性声音。
男性的声音里面充满显而易见的敬意。
『在这个世界是初次与您见面,「」小姐。』
我的名字。
总觉得好像曾经在哪儿听过,刻在灵魂上的名字,但是却被摩天轮残骸剧烈冲撞地面的巨大声响压过去了.
凶华不自觉地害怕起来,心脏跳得好难过。
附身在白鬼畜君身上,自称是斯亚的这名男性,不知是发现了凶华的动摇,还是没有,他以非常后悔,充满罪恶感的声音说道:「此次骚动,全部是身为敖德萨小姐导师的本人力有末逮。」
斯亚仰望正在往下掉的两人,加快奔跑速度。
「我会负起责任。但是现在,我认为先救出那两人比较重要。」
斯亚「哒」一声掹蹬了地面一脚,这股冲击力道撞击地面土壤。虽然此举明显超过白鬼畜君能够承受的负荷,导致机械脚发出怪声.但是斯亚毫不在意,他直直注两人跳过去,然后就像模仿了凶华想做的事情一样抱住两人。并顺势直接跌到地面上。
「斯亚!」
叫了,凶雏大叫,这名字顺口得理所当然,为什么?自己应该很不热悉这个名字啊。凶华探索自己的记忆。确实没听过。但是却有印象,有些记忆陂斯亚雷克雷斯聂斯这名字唤醒。即将浮出表面是凶华无法掌握的记忆。可惜这些记忆却停留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凶华虽然觉得很不舒服,但是不管怎样都想不起来。
滑行滑行斯亚的身体虽然半毁,但他还是尽量不让两人受伤,一边打滚一边抵销冲击力道,最后全身撞上一旁的长椅.总算停了下来。
高速冲击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漆黑的摩擦痕迹。
「斯亚!凰火!死神!」
凶华紧跟着跑到三人身边,要是有其它游客在的话,肯定会陷入大恐慌。但是这奇怪的游乐园完全没有别人,只剩下零星爆炸的余音依然四处回响着。
凶华急忙确认三人的状况,凰火跟死神都没有受伤,似乎只是吓了一跳,直盯着救了自己的白鬼畜君看。而那个白鬼畜君斯亚,则是状况非常凄惨,身体拉得像钢索一样长。
就算是凶华也不禁脸色铁青。
「斯亚」
「无、无须,担心。」
斯亚断断续续地以扭曲的声音说道:『吾之,身体,可以交换。』
「我才没有担心你呢。」
凶华一脸悲痛地抓着似乎是斯亚肩膀的地方,那儿已经没有形状可言了,然后摇晃它,用恳求的声音问道:「我说你啊你到底知道本姑娘凶华的什么事?说!快说啊!本姑娘凶华到底是谁?在哪里出生、叫做什么名字?」
凶华咽下一口气之后,说道:「为什么被抛弃?为什么被丢在地底帝国的深山里?」
『啊,您是,不被,原谅』
白鬼畜君的头部冒出火花,机械身体微微颤抖着,应该是要坏掉了凶华直觉地这么认为。但是她却没有放弃追究,好不容易找到线索了,知道自己的存在、知道自己为何遭到遗弃的人。凶华一直,一直在找寻这样的人。
究竟是谁那么干脆地遗弃还在襁褓中的自己?
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出生?又是怎样漂流到地底帝国的呢?
但是斯亚在回答之前,身体就先停止活动了。
最后留下令人不安的话语:『您犯下了不可原谅,的,罪行。』
***
爆破声、炸裂声、破碎声,瞄准三人不断轰炸过来的炮弹,将整个花园从中炸烂,在地面挖出一个深坑.真希望对方节制点。
如果老板突然现身,说:「这一切都是表演节目,吓到了吧?」的话,凶华真想用中世纪的残酷手法杀了对方。她一边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一边全力叫唤还因为着地时所受到的冲击而摇摇晃晃的另外两人:「我们遭到炮击了!要是站着不动会有危险,快跑!」
这两人不愧是战斗专家,听到凶华的指挥之后,立刻绷紧腰杆.朝炮击的反方向逃命去了,根本没人想要迎战。凰火虽然带着护身手枪,但是光靠这个不可能对抗大炮的强大火力,而且又是远距离战斗,战力差距一目了然。
凶华一边跑一边抱怨:「喂。死神。妳这没用的东西。难道没有一两个像是拿掉面具就可以发射死光像那种少年漫画里面常出现的方便必杀技吗?」
「要是有的话早就用在妳身上了的啊!」
钟塔粉碎。爆炸声响彻云霄,看来之前破坏摩天轮的也是这挺大炮吧。它的威力相当了得。空气中的震波甚至震到心脏去了,要说不觉得恐怖,那绝对是骗人的.明明就很恐怖。这真的很恐怖。
不过,哪能死在这里啊!
凶华振作精神跑着。哪能死啊、哪能死啊,要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就算死了也绝对不会死透!一定要活下来,然后抓到那个在远处得意洋洋的敖德萨,并且逼问她,让她说出自己这个存在的原点。
自己到底是什么人?这个问题虽然很没意义,但是如果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部没能确实掌握,那可是让人相当不舒服的一件事。只是生物会本能地回避生理上讨厌的事情罢了,只是想消除不上不下的感觉罢了。没错
炮弹在附近炸开。
对方发射前似乎瞄得挺准的,三个人已经采取相当大幅度的回避动作,但炮弹就是紧追不舍,凰火用被逼急了的声音叫道:「再这样暴露在炮击之下会有危险!先找个建筑物躲进去吧!」
「凰火,那里有鬼屋!」
凶华立刻响应丈夫的提议,指着前方的鬼屋。所谓的战场就是充满死亡的吔方,当然,也绝对少不了鬼故事。这幢鬼屋就是为了让人享受一下这样的气氛,似乎算是相当正常的鬼屋导览傅单上面是这么写的。
「哎呀哎呀。」
死神一边跑,一边也赞成这项提议:「确实,我实在不怎么喜欢被瞄着打的啊.不知道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的位置。但要是有掩蔽的话,逃跑会变得容易许多呀,我投赞成一票!」
「那就冲进去吧!」
伴随着凰火的号令,三个人同时往鬼屋一跳。接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撞破门板进入阴暗的室内。里头很安静。炮弹虽然持续轰炸着鬼屋入口附近,但是这墙壁应该还可以挡上一阵子。
正当凶华在思考的时候,突然
「晤喔?」
全身出现漂浮感。不对正在往下掉?
「喔喔喔?」
凶华发现自己正在往下掉。
陷阱?
不会吧?不过除此之外还会是什么?凶华勉强理解眼花撩乱的现况,保能不断往深不见底的洞穴下面掉。
「凶华!」
正上方就算是阴暗的鬼屋,似乎也比这黑漆漆的洞穴还亮凶华从四角形开口的亮处发现探头往这边看,并且拼命叫喊的凰火。
凰火似乎没有掉下来,而从他叫着死神的态度判断,死神似乎也掉进陷阱里面了,凰火难得表现出不像他的慌乱态度,大声地叫着:「凶华!我马上去救妳!」
「凰火,你别来!」
凶华慌乱得不输凰火的声音,也大声得不输凰火的声音。
而她的担心程度当然更不输给凰火.一如往常地骂道:「你这智障,既然你是唯一的希望就得冷静下来判断状况啊!不准来!不可以来!你敢来我就砍爆你!保证砍死你!」
「凶华!」
凰火吶喊着的脸越离越远最后陷阱似乎盖上盖子,光线完全被遮蔽了。凶华虽然因为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怖而觉得有点害怕,但是她运用自豪的猫眼凝视,勉强可以看出地板的位置。
并且呼唤了附近那个一起掉下来的死神。
「那边那个戴着面具的笨蛋!要不然就是为了突显笨蛋这种属性而诞生的笨蛋!快到底了。准备落地啊!」
「谢谢妳的建议,请妳下地狱去吧。」
冲撞!
就大好像听到死神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的瞬间.撞击地面的感觉贯穿凶华全身,到地面了应该说,全身好像被某种巨大的棍棒殴打一样。凶华勉强屈身,但是却无法完全抵销冲击力道。弹跳几下之后,因为疼痛而低吟。
「呜啊」凶华忍了一下痛楚,大大吐出一口气,抡起拳头挞打地面抱怨:「可恶,别以为能永远这样摆布本姑娘凶华啊」
她的声音比平常软弱许多,因为自己完全被敖德萨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找不到反击方向。凶华咬紧牙根.用手摸摸自己的身体。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骨折,虽然重点在于如何逃出这里
「今天老是住下掉的啊。」
死神的声音意外地平静,听起来应该离得不远。周遭是一片漆黑,甚至无法判断这里是多大的房间。虽然从回音可以知道这里应该不很大,不过也没办法确定。
「嗯。」
从死神的声音听得出来,她似乎已经站起来了,接着还听到好像是某种东西动来动去的声音,但是马上就变成了叹息。
「这墙壁还真光滑。这么一来只要手上没有吸盘的话,是没办法爬上去了的啊.墙壁嘛」
死神「叩叩」地敲了敲墙壁:「很厚的啊,看来是没办法打破的.这边呢」
听到移动的脚步声,她的眼睛似乎已经习惯黑暗了吧,凶华因为懒得自己一一确认,所以全部交给死神处理。
又听到敲墙壁的声音。
「嗯。这边的另一头似乎有空洞的样子。看样子这里应该是垃圾滑道,就是垃圾场,那一边应该是餐厅地下室一类的地方吧。不过不管怎样,墙壁是由无法破坏的材质构成的。」
凶华走到死神身边。
「也就是说选不出去了?」
「我想不到方法。唉唷。我得在这种地方跟妳殉情?」
「本姑娘凶华也不想跟妳殉情啊,这可是宇宙级的耻辱耶。有没有办法可以逃出去呢?嗯嗯。妳能不能用手榴弹炸开墙壁呢?」
死神在黑暗中的另一端,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触到的距离叹了口气:「很遗憾,到刚才为止的一连串激烈战斗已经把手榴弹消耗光了,而且光靠手榴弹是拿这个墙壁没办法的,这墙壁并不只是厚而已里面好像结实地塞了什么东西一样唔唔,伤脑筋的啊。」
死神原地坐了下来。凶华也试着槌打几次墙壁,但墙面只是稍微摇晃了一下。捶不破。凶华没办法。只好也在死神身边坐下。
「」
「」
一阵沉默,说起来这两人本来就是第一次单独相处,而且彼此部想着如何害死对方。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可能开朗地聊天。凶华安静一会儿之后,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出没什么建设性的变通方法:「应该是不至于死在这种地方啦。本姑娘凶华可是有『行动电话』这种值得骄傲的伟大能力啊。只要向外头求援,在饿死之前获救就行了。」
「就算不这样做的话。我想凰火也应该会去找救兵的唉。」
死神叹了口气,小声问道:「可以自由操纵机械,还能毫不在乎地强力炮轰,妳到底是得罪了哪种鬼畜啊?」
鬼畜,也就是怪物。
敖德萨艾
凶华心想。在这里跟死神一来一往也挺麻烦的,还是先不理她,应该想想敖德萨的事情才是。自己虽然没有印象,但是她似乎相当怨恨自己。她不但操纵机械.甚至还设下陷阱,非常执着地攻过来,究竟有何意图呢?
就是因为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所以很不愉快,而且也静不下心来。凶华不断动着猫耳。
她同时想到那个讲话口气听起来好像是遗着敖德萨而来,自称斯亚的男子.如果能够再以某些形式跟他有所接触的话,或许就能得到明确的答案.但是却想不出要怎么跟他接触。总之得先想办法选出这个陷阱。
「虽然狂乱正合我意」
凶华低声抱怨:「不过未免也太缺乏游戏规则了吧。一点也没办法好好享乐啊。」
凶华到这时候才发现死神盯着这里看。
凶华惊讶地回看她:「妳在看什么?」
「不,该怎么说呢」
死神苦笑着答道。她的声音很像自己听了低级笑话。但还是忍不住笑出来而感到无奈的苦笑。
「如果我们能以别种形式相遇就好了。」
因为四周环境一片黑暗,所以无法察看她的表情,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舆小小的呢哺声回响着.死神好似要打破这层寂静一般,用力打了一下水泥地板。
「真是太不甘心了!在妳身边很有趣的啊,哎呀哎呀。我真的这么想呢,总算稍微体会到凰火的心情了。」
「妳是哪根筋不对劲了?」
凶华对死神意有所指的发言感到困惑,这是什么意思啊?两个人一直到刚刚为止都还很认真地想杀死对方耶。死神一副觉得很可笑般地咯咯笑了:「别误会了喔,我真的非常讨厌妳。但是,本死神可是很有本事的喔,能够跟像妳这种就算我认真打也打不倒的敌人对战,让我有点高兴。只是这样而已。」
死神或许觉得害臊吧,最后几句话飞快地带过。
凶华不知该作何反应,静静地不吭声,死神叹了口气:「只是这样唉唉,别说了吧.这样会打不下去的啊。妳跟我是敌人,互相憎恨对彼此来说最好。」
「还不是妳擅自开打的。」
凶笔嗜起嘴,这女人真让人搞不懂。
然后她以带着几分灰暗的神色对着黑暗说道:「反正我们命中注定不能好好相处。彼此追求世界上唯一的存在而不肯让步就是这种不幸事件罢了。」
「说的是的啊」
死神苦笑着回答,但是气氛突然夹带了一股认真态度。
她摘下轻薄而悠哉,略带和气的内心面具,转变成或许是她原本面目高傲而有如刀刃般冷冽的面貌。
当场变成好似冰霜覆盖.伹却又有烧灼肌肤一般,犹如冻伤感觉的气氛.这是穿过无数战场。不断取下受诅咒怪物们性命的死神本性。
她浑身缠绕着超乎想象的强烈压迫感。
「我很明白说丧气话没有意义。过去绝对追不到现在的啊我在凰火心中,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妳很有自知之明嘛.」凶华反射性地治遗死神:「过去的女人舆幽灵,还是乖乖消失最美。」
「凶华。」
死神忽视凶华那少根经的发言,往这边看过来.虽然不可能看得清楚。伹是从空气的流动,就大致上可以知道。
她有如呼吸一般说道:「我喜欢凰火。」
有如诅咒一般,有如鼓动一般。
有如愤恨一般,有如祈愿一般。
死神三号以空虚的声音小声说道:「所以要是妳让他不幸!我会把你毁容。」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凶华在思考的时候,一殴震动
轰.
***
那是恐怖。
一瞬间不是靠感觉,出不是靠理解,身体只是单纯地发抖。不是视觉、不是嗅觉、不是听觉、不是味觉、不是触觉.而是第六戚。身体微致颤抖着。凶华发现这种感觉非常类似所谓的「死亡」。
逐渐逼近过来、躲也躲不掉,压倒性地宣告结束的预感.
轰。
嘎嘎。嘎嘎、嘎吱。轰。
这声奋好像拖着什么走,有如怪物脚步声一般吵杂的声音从周遭,应该是四面八方响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占据八成知觉的视觉被强制剥夺之后。那足以震撼腹部的重低音听来更显夸张。
「什么」
凶华因为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而动了动猫耳。压迫感。没错。她感受到好像空气突然变得稀薄.言语难以形容的沉闷。这是什么?凶华突然想到最坏的方向去。虽然觉得遗憾,但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惨叫声。
「咿。」
「怎、怎么了的啊?」
死神没有发现。正所谓不知者无罪。凶华忽视她的提问.跑到墙壁边。伸手碰触那光滑的墙壁一边发抖着。
她竞不知不觉笑了出来:「哈哈。简直就像三流动作片!」
「你说什么?」
凶华的呢喃似乎被周遭的噪音压过去。死神并没有听见,凶华感到一阵火大,自暴自弃地大吼:
「不要闹了!墙壁在动!」
没错.
虽然缓慢,伹周围的墙壁确实朝中央也就是朝凶华她们移动着,空间越变越狭窄。刚才感受到的压迫感并不是错觉。当然,这块空间迟早会完全消失,凶华和死神都会被压缩挤碎而死。
确认了最糟的现况,反而让人觉得很蠢。
凶华瘟狂地捶打墙壁。
「敖德萨艾!妳这家伙!难道不敢正正当当来挑战吗?」
「妳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死神的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
她也理解了吧,眼前的状况不可能解决.
之前已经证明过,凭两人的臂力无法击破周遭墙壁,不管怎么捶都没用。坚固的墙甚至连条裂痕也没有。凶华虽然发疯似地猛捶墙壁,但是却反而差点捶烂自己的手,只好作罢。
「好你个」
凶华看看死神。并且知道她在黑暗中摇摇头。
「很遗憾。」
死神「咻」地拔出西洋刀,这是她留下的最后武器。
「我也无计可施,如果还有手榴弹的话,或许总有办法可想,但是只靠刀是没办法的啊。」
剑影伴随着划破空气的声音。从下一瞬间听到的金属声,可以知道死神砍了墙壁。接着
听到「帕啦帕啦」等小东西掉下来的声音。
「果然还是不行的啊。似乎只稍微挖开了一点点,不过这反作用力太大了.好痛呜呜.砍到金属对刀身跟人体都不好的啊。」
「那妳把刀给我。凭本姑娘凶华的臂力」
虽然瞬间生出一点点希望.但马上就破死神打回票。
「这样也不行的啊,妳不懂得怎么用刀对吧?外行人胡乱挥刀是没有意义的啊,要是太勉强刀子的话,大概砍个三下就会断了。」
她的话虽然难听,不过观点却是正确的.那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上手的武器。就算凶华使尽全力挥刀,也不见得能造成高于死神的破坏力。就算要学习基本用法,时间大概也不够,现况真可谓命在旦夕。
就算凰火叫了救兵,两人也会在救兵抵达之前先被压扁。凶华吞了口水之后保持缄默.死神也又叹了口气。
「这应该就是将军了吧,哎呀哎呀,彻底被大大地摆了一道呢。」
她似乎已经舍弃逃脱的希望了。身为冷静分析状况的专家,已经理解到完全没有任何希望了吧。只见她死心似地无力起身,只是盯着不断逼迫而来的墙壁瞧。
语气甚至带有几分悠哉。
「虽然已经有不得好死的觉悟了.不过这还真是我所想得到最差劲的死法呢。死因是遭到来自四方重壁的压迫致死。殉情对象又是一个外表幼得要命的小孩子。」
「妳挺豁达的嘛。」
双手抱胸,拼命动着脑的凶华发出不悦的声音。死神笑着说:「哎呀。我这死神可不是白当的呢,常常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啊。从我戴上这般若面具开始.早就有自己会一死的觉悟了嘛。」
般若面具,死神既当不成人也变不了鬼,致力于孤独杀戮的修罗证明。奔驰在战场上,经历过无数次战友死亡。斩杀过几千只怪物,这就是死神。她纤细的身躯遭遇过所有名为死亡的最坏状况。
凶华对死神的态度颇有微诃,嘟起嘴巴说道:「哼!想死的话妳自己去死就好!」
然后走到已经离得颇近的墙壁旁边,低吟:「不过本姑娘凶华可不会死喔,孩子们还在家里等我。他们相信本姑娘凶华会一如往常痛快地解决问题,并且带着平稳又狂乱的生活当伴手礼回去.我哪能死!我怎么可以死呢!」
凶华吼着,她的态度与泰然自若的死神相比.或许看来相当没出息。但是想要活下去的心愿,是为了重要的人而觉得自己不能死的想法不顾一切抓住唯一希望活着,这份奇迹的态度,却比理所当然地接受死亡的死神更充满骄傲。
凶华威风凛凛地宣布:「本姑娘凶华不会死。在这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然后什么都没做!在什么都没有抓到的情况下,要我愚蠢地死去,高傲的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敖德萨艾妳可别小看我!这种老套陷阱.这种一点也不优美的三流陷阱,怎么可能收拾得了本姑娘凶华!」
敖德萨艾。
思考打倒她的方法。
她的能力是可以附身在机械上,并加以控制、自由操作的力量。
然后,她说过的话:称呼凶华为姊姊,带着充满杀意攻击过来的态度。
一瞬间。
有如电击一般。有如天启一般.凶华脑子里闪过某个点子.在舆鬼之一族姬宫家一战中、在鸟哭岛抢救优歌的剧目中。当状况陷入胶着时。总是凶华想出解决之道。
然后现在也面对这压倒性、不可能生还的状况。凶华发现了微微发亮着的渺小希望之光。
她当然不会让这道光溜走,而在心中华丽地爆开它。
「原来」
凶华愉快地笑笑。原来如此。这还真是自己喜爱的发展方式呢!
「敖德萨艾。妳真是大意到让人同情啊,虽然妳打算完全击败本姑娘凶华。伹是却没有发现妳同时也给了我打破状况的关键吧。为愚蠢的妹妹干杯!虽然我还不确定妳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啊!」
然后她猛力转头过去看看一睑安静地站着的死神
死神的表情很认真。
「妹妹?」
凶华以好似猫咪的笑容回报死神那带着几分疑惑的声音.
「别在意。比起这个死神啊,虽然我不想,但是这次我要借用妳的力量。本来『宴会』是乱崎家专属的特权,不过毕竟状况危急,我也不能太任性。今天特别解禁吧,来办一场神与死神的宴会!」
「宴会?」
死神应该是无法理解吧。她露出狐疑的表情。但是凶华没有时间解说所谓宴会就是将绝望的情况整个逆转过来的奇迹式作战。
凶华走到死神背后,暗自下定决心,要实行刚刚想到的宴会必须牺牲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己的人性,最后残存下来的希望破片。
但,如果是为了活下去,还是舍弃这不重要的坚持吧。回乱崎家比较重要,就算以怪物的姿态回去,他们也不会介意,一定会接纳自己的。
心爱的、自豪的狂乱家族。
不管牺牲什么,都要回到他们身边。
「死神啊妳刚刚说妳早已有一死的觉悟了吧?那就把妳这条快死的命暂时保留下来献给本姑娘凶华吧,我绝对不会浪费。」
死神没有响应这苛刻的要求,她只是用眼神探查着凶华真正的意图。黑暗中,在面对确实逼迫而来的四壁中央,神与死神的眼神彼此交错。
「虽然我不知道妳想仿什么」
死神嘴角露出微笑说道:「尽管利用我的命吧,臭女人。」
「谢啦。妳这恶心的女人。」
两个人彼此恶言相向一番,凶华使出「行动电话」。
精神狂奔,思绪在空间传播而去。
「交给我啦!」
凶华以最后残留的意识咆哮:「可靠的本姑娘凶华可是全知全能啊!」
***
包括丘毕杜和巴特罗丹迪梅翁这个能力是地底帝国所有居民,都异口同声称之为神迹的能力。「行动电话」,小时候卖艺旅人丘毕在讲故事的时候有提到。这是在遥远异国使用的小型通讯器材。
而凶华却从出生开始就很理所当然地使用这个名为「行动电话」的能力,并且好几次救了自己的命。
自己也搞不清楚能力的真相。
就像一般人会毫无疑问地呼吸一样,因为这个能力总是陪伴着自己,所以从来没想过这到底是什么。而且生活过得并没有那么不便,过去从未想过要弄懂这项特异功能。
但是现庄得好好面对它了。
自己命名为「行动电话」的这项能力.
凶华不是笨蛋,她自己也知道,只要将散落各地的无数答案碎片。像拼图一样一个个兜起来,就能够得到真相。
现在突然觉得,这层理解竟然比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的巨大墙壁还要可怕,是比死亡还要更恐怖的事实。
自称是自己的妹妹,名为敖德萨艾的存在。讲单纯点,她所做的事。就是能够附身在机械或人类、游乐器材等物体上,并予以自由操控。她现在或许已经控制了操纵游乐圆里各式机械的主控室吧。
凶华并不懂无论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能支配的能力之根据何在。不管她怎么想,都不可能知道为什么对方能够做到这种事。
但是她却知道。
她也明白了某些事情。
敖德萨艾跟斯亚雷克雷斯聂斯,从两人之间对话的片段加以排列组合之后,不管脑筋多烂的人都会懂。
自己跟他们是同样的存在.
敖德萨叫凶华姊姊,斯亚似乎认识凶华。就只有自己忘记他们,但是三人是同一种生物。
同种啊啊,这光是想就足以让心情空虚到极点的最糟假设,撼动着凶华强韧的精神力。她其实知道,而且已经猜到或许是这么回事了。自己这副外表不可能是人类,自己并不是人类。
跟他们一样是怪物。
这样很好,她早就有所觉悟了。从懂事以来,就发现旁人跟自己有所不同,只要独处时一定会照镜子。长在头顶上的怪异耳朵,与头发同颜色的尾巴,不可能有人类会长这样的。如果只是这样还没关系,跟别人有所不同可以是缺点也可以是优点。凶华自认异样的外表是优于他人的证据、是身为神的证据,她用这种想法掩盖自己的不安情绪。
过去一直以来,凶华都用这种方式撑过每一天。虽然有时候也会不安,伹还是可以将其视为与众不同的骄傲。
不过。这个不一样,这个不是那种意义层面上的绝望。
也就是说,这只是单纯的疑问.
被敖德萨艾附身的死神头上长着兔子耳朵。被斯亚附身的白鬼畜君。头上也长出狗耳朵.被他们附身的物体,似乎都毫无例外地长出动物耳朵了。那么她心想,那么。
那么,自己也
头上长了一对猫耳的自己,会不会也只是附身在某人体内的怪物呢?
说不定这身体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这是最糟的假设,将自己的存在打从根本完全加以推翻的假设。
爱着凰火的「凶华」或许不是「自己」,待在家人身边的「凶华」或许不是「自己」。「自己」说不定只是附身在「凶华」身上,夺走她意志的怪物.
不,应该,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个人存在的独特性遭到破坏。
丝毫没有留下任何希望,完全毁灭.
但就算是这样,凶华还是决定要活下去。
就算是假的身体还是想待在家人身边。
这就是自己的幸福,所以要活下去。
接受身为怪物的自己,凝视着绝望的未来.因为她很确定,就算自己说出自己是怪物。家人们也一定不会排斥,一定会以一如往常的亲爱之情接纳自己。
凶华相信这一点,所以才决定要尽全力活下去。
「行动电话」加速运作,这是一种正式名称不明的特殊能力。
实验很单纯,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一种赌注。凶华认为自己跟敖德萨他们是同类,如果这个假设不是真的,那么她现在做的事情肯定会失败,是非常危险的赌注。
成功机率超低,但只要它不是零,就有一赌的价值。
思绪从自己的体内飞出,凶华放出百分之六十到七十左右的灵魂,在这个阶段就已经被极为恐怖的空虚感贯穿全身,但却没有时间犹豫。墙壁不断迫近,地狱正在向自己招手,根本没有心思觉得恐怖。也没有时间驻足不前。
死神面对墙壁站着,凶华以念波呼叫她。
「死神,妳就尽想着挥刀吧!」
空虚感侵蚀全身。灵魂不足,精神从肉体抽离直直冲向死神的身体,这些精神渐渐染遍她的身体.
「目标只有一个连接外面的墙壁!只要能砍破那个,就可以选出去了!」
「我说过要是打得破的话,就不用这么辛苦了啊!」
死神或许是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一种很不寻常的感觉,她的脸绷得紧紧的。而又因为发现凶华是直接对着自己的脑中大吼,便一脸狐疑地往这边看过来。
然后她瞪大眼睛:「妳」
死神小声说道,她并不知道下面这句话会让凶华多么绝望。
「头上的猫耳上哪去了?」
凶华笑笑。也只能笑了,最糟的假设居然成真,留在体内的精神大约只剩下三成左右,似乎顶多只能留下一条尾巴罢了。她知道自己头上已经没有猫耳了,而死神头部则长出一对猫耳。
「暂时借妳一下下。」
凶华好像被不算悲伤、又称不上寂寞的感觉压垮一般,小声说道。
「不过妳要马上还给我喔,我可是很喜欢这对耳朵的。」
意识在此消失。正确的说,因为大半意志力都灌注到死神体内,所以「凶华」的肉体倒下了.剩下的三成精神似乎无法维持意识,她原本想索性就像敖德萨一样。将所有精神移到死神身上,但是她怕这么做,变得空无一物的躯体会擅自乱动。她怕自己所附身的「凶华」身上浮现出「真正的人格」,并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这样等于完全否定自己。
所以
注入到死神体内.把七成的「自己」压在「死神」的精神上,这就是自己称之为「行动电话」的特殊能力精髓。
「行动电话」真正的用法。并不是不须透过言语就能与他人沟通这么无聊的能力。凶华总算了解自己过去一直不清楚的,这项能力的一切原理。
自己一定是只具精神的存在,就像敖隐萨艾这样,就像斯亚雷克雷斯聂斯这样。凶华不知道这种怪物叫做什么,但是这种怪物想必是没有自己的肉体,必须靠附身在他人身上才能生存吧。要给它个假名的话,姑且先称之为「精神寄生体」
自己也是一样。
「自己」只是附身在「凶华」身上的「精神寄生体」罢了。真正的「凶华」应该是个没有猫耳也没有尾巴的普通人吧.附身在被抛弃的可怜婴儿身上,到今天为止一直支配着她身体的怪物,就是自己。
真可笑,这笑话太赞了,这真相太恶劣了,这种真相还不如不要知道比较好。凶华被挖心掏肺般的痛楚弄得脑袋都要疯了,但是现在没有闲工夫自怨自艾。墙壁已经到了伸手可触的距离,唯一没行动的墙壁就是通往外面的墙壁.目标就是那里.唯一一点。
凶华完全支配了死神的身体,但是唯独留下她的脑部没有予以支配。就算自己操控了她的身体,也只使得出没有意义的外行刀法。操作身体是死神的工作,而自己的工作则是从旁协助,将怪物般的能力进行最大程度的利用。
凶华称为「行动电话」的能力。只不过是她没有办法彻底活用怪物的力量。而形成的半吊子本事。不用讲话就可以跟他人沟通,是因为将自己的精神照字面上意义所说地发射出去.
而共享视觉神经、操纵辨色神经等控制他人身体的能力,也是因为注入自己的精神进行支配.只要这么一想。就会发现所有事情全部都连在一起了。没错,就是这样,这就是这项能力的真面目。
自己是「精神寄生体」.
附身在他人身上,予以支配并操纵的可怕怪物。
「唔」
死神低吟,她应该发现自己的身体里面混杂了不同的意志吧。长出猫耳她的身体被凶华附身之俊.已经属于凶华了。然后只要想起之前看过的斯亚就可以明白:「精神寄生体」可以引发生物在潜意识中压抑的肉髓极限.
有听过火灾现场的蛮力这句俗话吧?像衣柜这种平常根本搬不动的重物,只要在火灾时逃命的时候,就可以轻而易毕抬起来。那是因为当人类面临性命危机时,会引出平时潜意引里压抑的能力极限。
如果平时就一直使用这些极限能力的话,会对肉体造成过大负担,所以人类总是用最低限度的力量生活。
只要解放这层限制的话。
只要完全无视肉体发出的哀号的话。
在简单的估计之下,人类可以使出比平时超出六倍.甚至到达七倍左右的力量.
这种墙壁,随随便便就可以切开了。
凶华彻底支配死神的神经和肌肉,甚至连指尖末梢都没放过,并毫无困难地解开她的能力枷销.伹还是要靠死神本人推动这副变成超人的身躯经过百战锤炼,葬送千只怪物性命,拥有死神名号的剑士。
神与死神最大极限的力量在此融台,那么这世上就没有突破不了的障碍.死神似乎也发现自己的肉体不断涌现过去所没有的力量.深深吐了一口气。
「这是」
墙壁迫在眼前,已经只剩下能自由活动的最低限度空间了,沉重厚实的移动声如同怪物吼叫一般回响着。
已经没时间犹豫了,凶华用精神发出吼叫:「宴会开始了!舞吧,死神!」
死神在瞬间移动了。
「唔啊啊!」
刀光。
强劲且迅如疾风般的刀法挖穿墙壁,挖了又挖、再挖!一刀两刀三刀四刀甚至连凶华都数不清了。第三个死神有如跳舞一般,以喜悦的神情挥舞着暴风雨般的刀法。
刀鸣、剑响。有如乐声。
挖掘。
挖挖挖挖!
刀的威力如同爆炸一般,是之前挥出来的刀法完全无法比拟的威力。墙壁有如豆腐一般被刨开,明显地往后方凹陷。
「唔啊!喝喝喝喝喝喝!呀!嘿啊啊啊啊啊啊!」
死神的怒吼响彻云霄,这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了,而是疯狂的野兽吼叫声.死神的身体才刚刚获得解放,肌肉便立刻发出惨叫,身体各部分爆裂的血管也不断喷出鲜血.但是她却毫不在乎,只是专心一意利落地挥刀。
她毫不在乎身体可能会崩溃。
有如燃烧生命一般,只是猛烈地斩。
眼前的墙壁终于出现一条明显的裂痕,在死神的挥砍之下变薄的墙壁总算承受不住了。如同希望一般的光芒从已经贯穿的缝隙中间透过来。凶华确认光芒之俊。脱离死神的身体.
总不能老是让死神表现呀。
最后呢
「死神。妳退开吧!」
「凶华」回到身体里面,使尽全力朝墙壁飞踢过去!
啪啦轰!
失去支撑的墙壁,伴随着剧烈声响脆弱地崩塌了。
神舆死神同时滚到外面的世界.
黑暗在背后消失。
***
千花在听到银夏斩钉敌铁说的话之后,激动地跑回家。
因为电棍一点也不好看,待在客厅只有无聊。所以千花只好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织毛线.她正在做毛线织成泰迪熊布娃娃,这是千花少数的嗜好之一,房间里面也装饰着几个她的作品。
她来到乱崎家的时间还不算长,所以真正织出来的布娃娃也没有多少个。是高中朋友教她。她才开始织的。所以织得不能算多好。明明就是泰迪熊,伹是看起来竟然像只猫送给凶华好了。
「母亲节是哪一天啊?」
千花自言自语.以往在姬宫家的时候从来没有意识过母亲节的存在,所以实在不记得正确日期。就算问凶华。她大概也不会知道吧,等等再问银夏好了。
千花虽然想偷偷帮银夏织一件毛衣,但是凭自己的技术大概还织不出来吧。反正冬天到之前能织完它就好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
她心无旁骛地不断织着毛线。
然后千花才发现自己房间的门,不知道几时打开了。
「姐姐。」
优歌站在门前,不安地在脚前握着拳头。看向这边。怎么了呢?千花放下手上的毛线,看了看优歌.
优歌一脸担心地看着这边:「姊姊.妳还好吗?没在哭了吧?」
「零子妹妹」千花「啊」地一声捂住嘴巴。
「不对,优歌妹妹。对不起,姊姊还是会叫错。」
「嗯,没开系,我不介意。」
优歌坚决地摇摇头。
她明明应该很痛苦,明明就希望早点清除姬宫家的回忆。千花反省自己一时大意所犯下的错,尽可能善意地微笑:「我不要紧,毕竟我也当过孤独人偶啊别看我这样,我还蛮有抗压性的呢。好了,别杵在那儿,来这边。」
「好,姊姊。」
千花招招手之后,优歌就像小动物一样靠过来了。千花让优歌坐在自己旁边,柔软的床铺轻轻凹下去。优歌的态度虽然还是有一点点不自然,但是也比刚开始的时候自然得多了。千花虽然觉得自己还没赎罪,但是只要能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步来就好了。
因为优歇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所以千花想好好珍惜她。
千花尴尬地笑了:「啊啊,好无聊喔!看样子我真的很不会打发时间呢!在姬宫家的时候没有学会安静度过讨厌时间的方法,才会多出这么多平稳的时间啊,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
她嘟起嘴,逗得优歌也跟着笑了。
千花觉得,要是这么安稳而幸福的时间,能够永远持续下去就好了。从小就希望能跟重要家人一起度过的和平生活,让千花相当幸福。
「」
千花发现优歌小小的肩膀在发抖。她应该不会冷,所以不知道她是为何发抖。难道自己还会让她害怕吗?千花原本这么想,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优歌非常不放心地看着千花。
「姐姐,我很不安。」
她的声音细小得差点听不见。
「我心里觉得有疙瘩,一点也静下下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明明这么幸福.但是却不安得难以忍受.我有种再也」
优歌诉说着不安,紧抓着膝盖。
「再也没办法过跟以前一样生活的感觉。只因为爸爸跟妈妈留在游乐园,他们不在家里,我就觉得一切好像都改变了。姊姊也跟银夏哥哥闹僵了.我觉得气氛好像变了.啊啊,该怎么说呢,我不太会讲,不过我不安得难以忍受.我好怕、好怕喔」
然后她畏畏缩缩地抱住千花,小小的手掌颤抖着。
「姐姐,不会有事吧?乱崎家不会有事吧?不会像姬宫家一样崩溃吧?」
千花无法回答.她默默轻抚优歌的头。只是个小学三年级学生的优歌,似乎敏感地察觉周遭的变化,心中怀抱着无法以言语表现、难以形容的不安。
优歌眼中噙着泪水,紧紧抓着千花。
「爸爸跟妈妈都会回家吧?我不要这样,我好不安喔,总觉得他们两人不会再回来了,总觉得家族要崩溃了。我相信爸爸跟妈妈都很坚强,我相信他们都会回来,我是相信着」
「优歌妹妹。妳别哭喔。」
千花温柔地紧抱住妹妹,还在姬宫家的时候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举动。优歌不会向千花倾诉不安,千花也不会安慰她。鬼与孤独人偶维持冷漠的关系,姊妹只有虚名的存在。
千花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到了乱崎家之后,总算回复正常了。
千花说出鼓励的话语:「不会有任何改变的,所以妳放心吧,优歌妹妹。优歌妹妹妳啊,笑容比爱哭睑可爱很多喔,所以笑一个吧!」
然后千花用手指挑起自己的嘴唇。
这样看起来或许很蠢。但是却能露出最俸的笑容。
「为了在爸爸妈妈回来的时候,能以比平常更棒的笑容迎接他们,所以来跟姊姊一起练习怎么笑吧来,看着姊姊的睑。优歌也笑一个吧。没问题,没问题的!」
千花摸摸优歌的头,她也不知道远方此时,鬼畜战争游乐圆正在发生的狂乱事件.姊妹两人暂时互相感受对方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