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已经过了一星期。今天是初秋凉爽的好天气。
也是宿木祭开始的第一天。其实去年我也参加过,不过当时的我还很封闭,并没有很积极的参与。从这方面来说的话,这是寄生社全体成员,第一次参加学园祭呢——
「来了好多人哦……」
校园里面到处都挤满了人,场面真的非常壮观。虽然还不到水泄不通的地步,不过走廊上的人潮,的确是络绎不绝。
「哇啊!唐人,今天来了好多人耶!好像吃饱的肠子一样!」
「砂奈,不是跟你说过吗?小心不要得意忘形!」
走在热闹的人群中,我们在排列的摊位中,看到一张熟识的脸。
「……啊,这不是丈儿吗?」
「嗨,唐人!」
丈儿笑容满面的举起手跟我们打招呼。他身上穿着职人的外袍,双手拿着锅铲。
「篮球社卖炒面?好像很辛苦呢。」
「没办法,我们的社员人数多,而且有很多装备需要换新,不多赚点不行……」
接着,丈儿转而一脸认真的问。
「……对了,唐人,听说暑假的时候,你常和服部见面?」
「咦?哦,我只是叫他当砂奈练习战斗的对象而已——」
「这种事为什么不找我呢——!」
丈儿突然激动了起来,不停地摇晃我的身体。
「我也可以啊!我可以当箭靶,要我当人肉沙包也没问题——!」
「哈?不行啦,我怎么能让好朋友受这种罪……这种工作交给服部那种垃圾,我的良心比较不会过意不去……呃,我没有特别的意思……」
「该怎么说呢,最近我觉得,我跟唐人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远,心里好难过。」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想得太多啦……」
「对不起,请你们捐一点钱给罕见疾病的孩子……」
这时候,一名男生上前跟我们打招呼。他的下半张脸还用口罩遮住。
「啊,是增川!」
「唉呀,我们正在说你呢,服部。」
「可恶!你又来找唐人了!服部——!你这个专抢人朋友的小偷!」
丈儿咬牙切齿的说。手上抱着募捐箱的服部,心情好像也不太好。
「服部,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在募捐……」
「这、这个……好不容易这么多人来,我想说,为一位认识的病童,筹一点钱……」
服部把贴在募捐箱上的小孩照片秀给我们看……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只花五秒的时间,从网络上下载来的照片。右下方还有版权所有的字样……
「……喂,服部,这个小孩真的是你的朋友吗?」
「……啊啊……今天天空很蓝,太阳的波长好短……波长好短啊……」
服部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别再做骗钱的勾当啦!」
因为懒得继续浪费唇舌,索性把募捐箱一脚踢烂。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我的钱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个募捐活动果然是骗人的……
「太好了……!原来上面的小孩不是病童!太棒了——」
「丈儿,你还是老样子,说话总是文不对题……」
……突然,我发现气氛有点不对。
「咦?对了,服部,其他的人呢?你们四天王平常不是都在一起吗?」
「啊啊……你是说盖茨和金腹他们吗……?你看那边。」
服部指着地面说。
往那个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个模样狼狈的大男生在地上爬着。
「好舒服……好舒服啊……」
「哦呵呵呵呵呵……食物……食物……」
他们在地上唏嗦唏嗦的爬呀爬,看起来跟昆虫没两样。
「俺……俺整整三天,都只有喝水……盖茨……地上没掉什么吗……」
「啊……嘴边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尝尝看……这是……」
「金腹!这草……这草……!可以吃耶!我发现可以吃的草啦——!」
「真的吗?可以吃吗!真的可以吃耶——!今天晚上有野草大餐吃啦!」
「呜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之后,盖茨和金腹便开始把杂草往嘴里塞。
看到他们这副落魄的模样,服部悲哀地喃喃自语。
「……他们两个……好像在上次波奇尔帝政的金钱游戏中破产之后……就变成这副模样……就像快要坏掉的收音机……四天王也许完蛋了……可恶!都是那个传说中的汇率骗子,害我的部下变得身无分文!」
在服部出言诅咒的那一刻,棹实愣了一下,人差点跳起来。也许是我多心吧,总觉得棹实的眼绅游移不定……这也难怪,因为她就是传说中的汇率骗子。
「……啊……打扰一下……」
棹实往地上爬的盖茨和金腹走去,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便当盒递给他们。
「……这……这个是拙虫带来的芹菜……不成敬意……请你们拿去吃……不要客气……啊、还有尝起来有原罪感觉的苦艾……」
「……咦?」
「这个要给我们吃吗?为什么?为何要拿芹菜给我们吃?」
「女神降临了……爱的女神啊……!维纳斯现身啦!」
两个人像是在地狱看到菩萨一样喜出望外。不过,棹实却面有难色。
「……对不起……拙虫不是什么女神……只是小小的垃圾虫……一切都是拙虫的错……拙虫对地球有害……」
盖茨和金腹顿时化身成为狂热分子。
「您都听到啦?」
「谦虚!您太谦虚了!」
「你真是客气啊——!棹实同学谦虚得让人几乎无法置信——!
说完,两个人开始大口大口吃着棹实给的芹菜。恢复体力之后,勾肩搭背一起离开。
「嘎哈哈哈!我们要从这里重新出发!荣耀棹实同学的芹菜!」
「棹实同学,你的恩情,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
「……这两个人是怎么了……」
「至少他们恢复正常,四天王也能避免解散的危机了……哼,不过我不会说谢谢的,对了,增川,现在全校学生都为了偶像明星选拔赛陷入一片狂热呢。明天我们也要举办甄选,趁这个机会补足下条离开之后的空缺。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来偷看!确认一下以后你会死在谁的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后会有期啦!」
然后,服部伸出食指和中指,自以为帅气地挥了挥,追着那两个人去了。
「站住——!服部——!今天一定要比出个胜负——!」
丈儿也跟了上上去……他把炒面的铲子拿走了……这样没问题吗?
「……唉,算了。」
反正是快坏掉的收音机,我也不想再为他们浪费心力了。
就在这时候。
「喂!那张桌子!把它从那边移到这边来……」
「咦?啊!她不是学生会的……」 ,
那名戴眼镜的女生一发现我,立刻举起手臂用力挥动,跟我打招呼。
「嗨、你好~增川学长——!」
「呃……你叫三枝对吧?」
「是的!」
她是学生会执行部的三枝。不知道为什么,三枝穿着一件蓬蓬的橘色职人外衣,看起来像是要去参加庆典。
「嗨,增川学长~!今年的宿木祭好热闹,当执行委员真的好忙啊!」
「的确很热闹……去年我没心情参加,每年的宿木祭都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来做个说明吧!」
三枝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今年是第八十二届的宿木祭,不限本地的居民,外县市的人也可以来参加。算一算,今年来参观的宾客大概有上万人了吧。以前宿木祭只举办一天,后来举办日数逐渐增加,现在已经变成三天了。所以校方已经开始考虑,未来可能要租借东京BIG SIGHT会场举办。不过,要是真的变成那样,后来的人很有可能会被贬到『场外组』……」
「你以为是在举办同人活动吗?」
「总之到那时候,学校会在活动举办的前一周停课。毕竟对学校而乔,赚钱还是比教育重要~」
「身为教育机关这样还得了!我们学校怎么可以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三枝突然握紧拳头,对着天空大声叫喊:
「学生会的目标是更上一层楼!朝一百亿的经济效益……努力吧!」
叭啦叭叭叭——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后面有红色和黄色的太阳光为她加持一样。
「啊、对了!会长要开始开幕致词了!我得走了!那么,待会见~」
三枝匆匆忙忙往主要舞台跑去。
没错。在大会开始的广播声中,本校的风云人物学生会长栉名田观琴,就要在主要舞台上致词了。
「那么,请会长致词!」
「嗯!」
在周围人群的拍手欢迎下,会长一步步往麦克风的方向走去。广播继续播报接下来的流程。
「现在,学生会会长,要进行开会致词,并宣读祝词了。」
就这样,会长态度严肃地喃喃念了起来。
「呃……第八十二届宿木祭就要在这这清爽宜人的天气中展开了,身为会长的我内心非常高兴。希望全体同学都能恪守运动家和大和魂的精神,秉持岛国人民的坚忍毅力……」
栉名田会长振臂一挥,把棒状的三截棍啪啦一声甩开,接着压低身体重心,像在跳舞一样转了起来。
「轻盈地!」
「优雅地!」
「柔和地!」
随着舞姿,会长一句一句念下去。
「狠狠大赚一笔!」
「赚个鬼啊!」
在内心对会长吐槽已经快变成一种礼仪了。
之后,她又说道——
「本来这时候,身为会长的我应该要念祝词,但因为太麻烦了,所以今天就省略,直接以鸣弦之仪做为结束吧。」
「……鸣弦之仪?」
我正感到一阵纳闷,舞台上的三枝轻咳两声,然后开始说明:
「因为现场可能有人不了解什么是鸣弦之仪,所以我现在来为大家说明。『鸣弦之仪』是日本自古以来的敬神仪式之一,就是在没有箭的弓弦上拉出声音,借此达到驱魔效果的一种驱魔仪式~!」
三枝解释的非常详细。接着,会长对身边的人下令:
「来人!备弓!」
然而身边的人的反应,却出乎众人意料。
「对、对不起,我们忘记准备了,所以没有弓可以用……」
「你说啥?!」
会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呜……没有弓,不就无法表演鸣弦之仪了吗……」
她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特定目标地低语着。然后,就像有人在飞机上询问「乘客之中有没有医生?」那样,向大家这么问道:
「喂!你们这些人之中,有谁携带有弹性的东西?」
现场起了一点小骚动,可是从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看来,结果并不乐观。
「有弹性的东西……不知道谁有带橡皮筋来……」
「谁会没事带着橡皮筋啊,不如先回教室——」
会长突然发现了一样东西,顾不得人家的话还未说完便抢着插嘴:
「有了……!用那个就行啦!」
「啊、会长!」
会长跶跶跶地跑到三枝面前,伸手取走她手上的文件夹——上面的圆珠笔。
「圆珠笔……?」
接着她将手中圆珠笔放在麦克风前面,喀哩地用力按下,然后松开……这时笔杆里传出很细微的弹簧声响。
就这样。
会长在全校师生和来宾的屏息注目之下,开始进行鸣弦之仪。
喀哩……当……
喀哩……当……
会长带着神妙的表情,停止按动圆珠笔的动作后,像是完成一件大事般呼了一口长长的气,向大家宣布:
「完成驱魔了。」
「太蠢了吧!这样就能驱魔的话,区政府每天究竟赶跑多少妖魔鬼怪啊!」
「好了!全体同学请注意!希望大家能在安逸之中,抱着粉身碎骨的决心,为为今天的祭典努力!啊,对了,二年A班的增川唐人同学,上次你答应要让我掏耳朵的事到现都没下文,等一下来学生会办公室找我吧。」
啊……竟然若无其事地在公众面前说出这种丢人现眼的约定……
接着,像在玩接力赛一样,三枝从会长手中接过麦克风后,高声宣布:
「那么……接下来要介绍今年宿木祭的主要企画~」
不知从何时开始,三枝成了大会的主持人。
「这个重点企画是一星期前突然决定的,就是宿木高中的偶像明星选拔赛——『天下第一偶像会』!实际上是一场争取和仓里姬同台演出机会的比赛——!YEAH~」
学生会的干部们发出啪啪啪、咚咚咚的鼓噪声,炒热现场气氛,
「届时,大会将选出宿木高中第一名的偶像。排名第一的人可以在宿木祭最后一天,和当红偶像仓里姬同台表演哦!这是多么梦幻的企画啊!另外,前五名的参赛者还可以获得奖金,相信很多社团都希望用这笔奖金,缴交活动费用吧~!」
其实,这也是棹实自告奋勇参加选拔赛的原因。
「那么,要如何决定第一名的偶像呢?现在就来向大家说明评分方式吧。我们执行部认为,当第一名偶像必须具备的条件如下。
Visual(印象力)
Dance(舞动力)
Vocal(歌唱力)
就是这三个条件。为了测试这三个项目——所以比赛分成三个回合,分三天进行。」
接着,一面白板喀啦喀啦的被移过来。
「每天举办一回合。第一、第二回合,是以现场竞赛的方式进行。」
「现场竞赛……?」
「主要舞台的两端,设置了各自独立的舞台。届时会以随机的方式,将入围的参赛者分成两边,然后同时进行比赛,可以说非常残酷!」
「比赛开始后,我们会请观众站到他们比较想看的那边的舞台~为了配合比赛进行,两边舞台的时间可能会出现误差,请大家多多包涵!观众人数较多的偶像将可以获得加分,同时我们还会以一天一票的方式,进行手机人气投票。不管是智能手机,或是功能手机都可以参加!」
说到这里,主要舞台上的大屏幕突然啪一声亮起,上面显示出尚未写入名字的空白排名榜。也就是说,到时候这个屏幕会同步更新投票的结果咯?
「此外,我们请来了全校同学都很熟悉的名嘴,负责实况解说。」
「……全校都熟悉的名嘴?」
不知何时,舞台旁边出现了「实况解说席」的座位。
『是的,实况就由我,也就是众所熟悉的「总之最后都怪政府专家」猫馆广四郎担任。』
『我是「人生不过是可笑的伤停补时」的松来高太郎!同样担任解说员。』
「哇啊!我们不是前阵子才见过他们吗?就是在游泳池的那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变成我们学校的名嘴啦?」
『松来先生,你对偶像似乎很了解,请发表一下意见吧。』
『嗯,我是迷「小猫俱乐部」的那个世代,所以这方面多少还是会有影响。当时我最喜欢的偶像就是岩井由纪子。』(注:1968年出生的歌手,主要活跃于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中期)
「你们根本不是高中生吧!」
三枝继续介绍下去:
「此外,我们还邀请本校偶像评论社的社员、以及各家唱片公司制作人担任特别评审委员。也就是说,拿第一名的偶像也许有机会发片当歌手哦!大家加油吧——!那么,今天第一回合的『第一印象竞赛』即将在十分钟后开始!这个回合的内容是自由表演,还有简单的访问!被念到号码的参赛者,请各自站上自己的舞台!没有准备偶像服装的同学,可以来我们这边借哦!不过要付租金。」
二十分钟过后,
舞台上已经展开现场的竞赛,我们也做好准备,待在休息室里等着出场。
「哇——!唐人!你看、你看!」
砂奈翻弄着身上的偶像服装,又转又跳的。她身上那件粉红色系的花边服装,就像轻盈的羽衣一样,不时的飘上飘下……该怎么说呢,就是好像可以看到内裤,其实根本看不到那样。偶像的衣服果然是经过缜密的设计啊……
「这衣服跟内脏一样,都是粉红色的耶,好可爱哟!」
「你对颜色的感觉是来自内脏吗!」
「咦?当然咯。」
砂奈喜不自胜,把突出的胸部朝我靠了过来问道:
「人家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耶……你觉得好不好看?」
因为心跳突然加速,我只好故意别开视线,这么回答:
「……很、很好看……觉得……还满可爱的……」
「太好了!唐人夸我了——!」
「不、不!我是站在制作人的立场,觉得这样还不错啦!」
「啊!」
「……怎么了?」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唐人producer?」
「你是在哪里学到的知识……算了,不需要刻意这样叫啦。」
「可是,你的肚子不是我的producer吗?」
「我的肚子是要produce什么啊!」
「摄取乳酸菌之类的?」
「我只是单纯地吃进东西而已!那是生理现象!」
说完,我转头看了一下棹实的偶像装。她的衣服是以蓝色为基调,材质有点像紧身衣那种塑胶感,大部分的肌肤裸露在外,刚好和砂奈飘逸的衣服成对比,而且没有那种故意吊人胃口的设计。
「棹实,你怎么会选这件衣服……」
「……拙虫一想到要在众人面前表演,就觉得丢脸得想死……拙虫为了警惕自己……所以才选紧一点的衣服……」
这就是她选这么性感诱人的衣服的原因吗……老实说——真的超色。
「啊、你穿这件很好……很引人注意呢。」
「……你、你在说什么……增川君……像拙虫这样的身材,呈现在众人面前……对大家难道不是一种惩罚……?」
棹实的脸颊变得红通通的的,身体不安地扭动。
「放心吧!我这个producer敢打包票!绝对不是惩罚,而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啊——!唐人——!反对制作人偏心。」
「啊、好疼!就跟你说不要在我肠子里作怪!」
看到我一直盯着棹实,砂奈果然跟往常一样,又在我的肠子里抗议了。
「对了,樱呢……?」
「她、她还在化妆……」
樱好像花了不少功夫化妆呢。不要紧吧……
「我跟你说哦,砂奈!你知道吧,今天只要保持平常心就行了!平常心!」
「平常……意思是乖乖地唱歌、跳舞对吧……」
对,这就是我这个制作人打的算盘。与其要求不熟悉偶像文化的砂奈做那些有的没的动作,不如展现她原来的样子还比较有吸引力,即使只是赶鸭上架。
「没、没问题……只要表现你自己就行了……砂奈,你可以办到的。」
我再一次给砂奈加油打气。砂奈晈着唇,腼腆的笑着回答。
「是吗……好吧,砂奈一定会全力以赴的!唐人P!」
「呃……多加P这个字其实没什么意义,只会让人更加紧张而已……」
「总之,我相信唐人是敏锐的制作……不,是敏肠制作人。」
「又不是过敏性大肠!」
在我跟砂奈净说些傻话的时候。
「唉呀,是你们啊?自从上次在接待室见面之后,就没再见过面了!」
背后突然传来又低又粗的声音。
「……咦?」
回头看去,一名穿着粉红色萝莉风服装的女生,带着几名女学生站在那里。领头的那个女的,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请问,你是谁……」
「……认不出来吗?」
于是,女学生把身体一缩——
「锵锵——☆」
又发出跟海豚一样的超音波了。
「啊——!」
她是那天出现在接待室的莉莉卡尔☆艾丽娜,也就是月叶艾丽娜。
「那天的你,果然是装出来的……」
「哼,有什么不满吗?偶像的世界就是这样,敢秀的人就赢!」
看样子,这个人是豁出去了……
「我一定要争取和姬同台演出的机会!而且,我绝不原谅你们这些在姬面前羞辱我家伙!记住啦!」
听到她这么说,砂奈不解地侧着头。
「呃、我做错了什么吗……」
「你的饼干屑弹到我身上啦——!」
「啊、对哦!」
艾丽娜的高音听起来真的很恐怖。没想到她对我们怨恨这么深……
「不说这个了。你知道吗?艾丽娜我以前参加过学校举办的偶像明星选拔赛,还拿了第一名呢,也就是卫冕者……今天我就要让大家看看,速成偶像和一直在偶像社团里努力钻研的职业级偶像,两者有多么大的差别。呵呵呵呵呵!我们走吧,社员们。」
「是。社长!」
月叶领着偶像社团的学生,发出高昂的笑声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好像在树立某种角色形象……
「算了……别理她。会出现这种竞争对手也是常有的事。砂奈,加油!」
「是!」
「 拜托你咯,要保持平常,平常就行了!效果应该很不错……保持平常就好。」
我说到嘴巴都酸了。平常一级棒!平常万岁!拜托一定要保持平常。
「很好!完成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对着镜子拼命化妆的樱,总算抬起脸来。
「哇啊!你这妆——也化的太夸张了吧……」
樱的睫毛长到让人觉得恶心,全身的皮肤还闪闪发亮,活像一尊会发光的黄金观音菩萨像。
「再怎么说,我也是当红偶像的妹妹。我可以办到的……我可以的……」
樱对着手镜嘀嘀咕咕,像是在做自我精神建设。
「哥哥,我的眼睛像不像奥黛丽·赫本?」
「是有点像连续三天三夜在眼皮上涂抹豆瓣酱的赫本……」
「我的身材!很像超级名模吧?」
「有些人对观音菩萨像的崇拜更甚于名模。从这方面去想,你说的也没错。」
「呜——!」
樱生气了。
「不是我说你,樱。你是不是得失心太重啦……说不定,你比棹实更不适合当偶像……你根本就没有跟姬对抗的本钱……」
「……从六年前开始,我就常在想,要是我能当个乖女儿,也许姐姐就不会离家出走……有我这个么一个失败作品般的妹妹,姐姐一定觉得很丢脸……」
「咦?」
樱表情转为严肃地说道:
「所以,在这次的大赛中,我真的很想赢过姐姐!那是我的目标!」
「樱……」
就在这时候,广播开始念名字了。
「接下来出场的参赛者是39号!对了、这位参赛者刚好是本次嘉宾仓里姬的妹妹!和偶像有血缘关系的参赛者,是否会带来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呢?!增川樱,请站上白色舞台!」
「啊,樱!在叫你了!加油哦!」
「嗯。啊、哥哥。」
「什么事?」
「我……我觉得好紧张,所以……」
樱的视线往上看着着我,难为情地说。
「在我上台前……我可以抱哥哥吗?」
「咦?好吧……」
樱立即扑了上来,紧紧的抱住我。
「……至少,我有姐姐没有的东西。」
「……那是什么?」
「就是和哥哥在一起的回忆!」
我还来不及想通这句话的意思,樱已经离开我了。她用力地握拳说道:
「很好!没问题,我还有胜算!因为我有一项苦练多年的绝技!」
「……绝技……?」
听到樱的这句话,我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而在舞台那边,台下的观众们听到主持人的介绍后,现场响起一阵欢声雷动。
「是姬的妹妹……?」
「哇,真是令人期待耶!」
「来啦——!我有预感,她可能是正统派的偶像!」
于是,在大家的热烈期待下。
「耶——咿!大家High不High呀——?」
樱跑上舞台了。
她把挂在肩膀上的背带转了一圈——出现了一台四四方方的机器。那是可以发出大音量的录音机。
「音乐——!Start——!」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烈的欢呼声把樱包围了。
接着,樱按下收录音机的播放键——立即传来令人怀念的声音。
『YOYO!麦克风测试!手上握的是亲爱的宝贝!WE ARE 黄到不行的黄段子五人组!』
是罗伊子的声音。是那首黄段子饶舌歌。
「黄段子RAP就要开始咯!」
这首歌是什么时候录的……?
樱大概是想盖过录音机里的罗伊子的声音,开始飙起黄段子。
「目标是哥哥的弟弟!汗水的味道就像蜂蜜!我是乳房评价三颗星(注:影射某成人影片系列)!一起找前列腺在哪里!」
不过——观众的反应并不如预料中的热烈。大家一时之间还摸不着头绪,原本以为会看到正统派的偶像,没想到现在站在舞台上的少女,却像连珠炮一样满口黄段子。更糟的是,樱的打扮看起来就像一尊观音菩萨像。她大概忘了,今天台下的观众大部分都是一般人。
「咦——?这——?」
樱一慌,忘了接下去的歌词,焦急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迅速冰冻,樱也不知道如何应变,只能配合录音机传出来的罗伊子的声音,继续开黄腔。
「男性器!(委婉表现)!女性器(委婉表现)!性交(委婉表现)!性交(委婉表现)!」
因为内容实在低俗得太离谱,请恕我无法直接表达出来。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冷,连我也不忍继续看下去。
音乐声持续了四、五分钟之后——
『耶—!我们是黄段子五人组!黄段子现场演唱会到此为止!我们要告别湿答答的地球了……』
「好疼!」
樱不小心跌了一跤,手里抱着的录音机发出喀叽一声,录音带弹了出来,连黑色磁带也一并被扯出。
「好疼哦……啊、哈哈!搞、搞砸了。表、表演结束!」
樱像是急着想掩饰尴尬,匆匆宣布退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画面实在太惨不忍睹,解说员和主持人都忘了打圆场,樱的表演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观众完全没有反应,现场一片鸦雀无声,连拍手的声音都没有。
如果用一句话来说明现场的状况,那就是——
——『搞砸了』。樱搞砸了。
舞台旁的制作人评审委员们受到这股气氛影响,开始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这表演……实在是糟透了——」
「这种女孩怎么上得了媒体呢?」
「如果和姬联袂推出的话,说不定还有卖点……」
「不行啦,万一收到反效果怎么办?搞不好连姬的销售量都会受到拖累。」
接着,解说员这边也开口了一一
『松来先生,刚才的表演,你有什么看法?』
『是。首先,胸部实在没啥看头,一般在背斜背包的时候,乳沟的线会变得明显有形,这叫diagonal run。可是她却完全看不出来,这是身为FW的基本条件呢!』
『松来先生,请不要用足球用语解说好吗?』
「为——」
残酷的评语万箭齐发,有如大雨般往樱的身上落下。
「为……为什么——!前阵子黄段子五人组……明明还很受欢迎啊……」
我悄悄走向无力跪倒、双手着地的樱,拍拍她的肩膀说:
「樱……现在想起来……」
我回忆起那遥远的光景。
「是罗伊子受欢迎才对。上次你们的组合会爆红,是因为她的明星魅力。」
「这……这什么话……」
「该怎么比喻呢。你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当红团体解散之后,误以为灵魂人物的人气就是自己的人气、那种无趣成员的下场吧……不过……这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啊……呜呜……」
我这么安慰樱。
「……唉……」
「咦?棹实?」
不知何时,棹实从另一边的舞台走回来了。
「……你什么时候被叫上去的?抱歉,我只顾着樱这边,没有注意到你……」
棹实微微红着脸,挥挥手说:
「不……幸好你没看到……像拙虫这种身份,本来就不该妄想当偶像的……这叫不自量力……你还是把希望放在砂奈身上比较好……」
「观众的反应怎样?」
「……拙虫看不到台下的反应。不过拙虫想……十之八九,应该是不受欢迎才对……拙虫只是在自虐而已……」
「……是吗……」
嗯——以棹实的装扮来看,我以为男生应该会很喜欢。
总之,我方阵营目前的情况是,樱猝死,棹实也不太乐观……寄生社的未来实在令人堪忧。
「下一场战斗!参赛者号码37!砂奈同学——!请站上白色舞台!」
轮到砂奈了。
「啊、来了!砂奈,现在我们全靠你了!一定要加油啊!」
「嗯、嗯……全靠我吗……好,我会加油!全靠我了……」
可是,接下来被叫到的号码是——
「黑色舞台也要换人了!下一位上场的参赛者的号码69号!莉莉卡尔☆艾丽娜同学——!请站上舞台——!」
「什……!」
这么快就要跟那个女生对决了?!
「唉呀呀,好可怜,没想到这么快就拿不到分数了。」
月叶经过我们身旁的时候,故意朝我们放了一记冷箭,然后才快步奔向舞台。
没过多久——麦克风就传来高频率的问候声,跟刚才讽刺我们的时候实在差十万八千里。
「大家好—!开不开心呢——☆!」
现场的男性观众立即报以热烈欢呼声。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那么,今天也来做那个吧——!莉莉卡尔……艾丽娜的……」
月叶将身体缩起,拳头固定在下颚的下方。
那和拳击的基本姿势「Peek-a-Boo」非常类似。
挥了几拳后,下个瞬间,月叶突然释放了全身的弹性。身体开始往后倾,还把手放在脸的旁边比出手枪的姿势。接着,闭起一只眼睛,开始发射。
「魔法☆速死光束——!」
看到这个动作,站在舞台最前面、头上绑着头带的男生们个个面带笑容倒在地上。
「哔哔——速~死~!」
站在后方的中立观众开始叽叽喳喳喳议论起来。
「喂……你们不觉得……她演的太假了吗……」
「混蛋!我们也知道那是演的!重点是……我们看了之后觉得可不可爱!这样就够啦!」
「我懂了……偶像就是这个样子对吧……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哦哦哦哦哦哦哦!」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欢呼的声音好像比刚才出场时更热烈了。
「锵锵——☆」
然后,摆出招牌动作,
月叶转了一圈,对着只有我们才看得到的角度,露出奸笑。
她竟然笑了。
那态度好像在在向我们挑衅。
——有本事超越我的话,尽管放马过来,没用的东西——
「……气氛不太对……」
「唐……唐人制作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当、当然是努力表演咯!就像这样抛媚眼……跟大家说我爱你们……」
「啊……要做那种事啊?我没有自信耶!」
在另一边的舞台上,月叶的自由表演已经结束,主持人正拿着麦克风要采访她。
「呃、艾丽娜同学,请问你今天从哪里来的呢?」
「嗯……艾丽娜是从银河另一端的卡拉梅尔星来的☆」
「WOOOOOOOOOOOOOOOOOOO!」
「骑自行车来的☆」
「WOOOOOOOOOOOOOOOOOOO!」
每次艾丽娜一回答,台下的观众就报以热烈的加油声。偶像的粉丝真的太恐怖了!只要偶像够可爱,就会盲目支持……
『怎么样?松来先生,这位偶像的角色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是啊。这让我联想到,在意大利的足球中有一种叫做链式防守的招数。』
『这是什么意思?』
『胸部的展现方面不够自然。该怎么说呢,就是动作有点生硬。像她这种胸部有点丰满的人,在足球的阵式上比较接近4—2—3—1的配置。』
『松来先生,可不可以别再把胸部和足球混为一谈?』
就在解说员毫无意义的解说下,广播声再度响起。
「参赛者号码37号,砂奈同学,请上白色舞台吧!再不出场的话,就算弃权喔!」
「哇啊!人家在催了!快点去吧!」
「啊、啊……我、我知道了……砂奈会努力的……」
我从背后用力把砂奈推上前。砂奈身体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站上舞台。可是……站上去之后,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哇……怎么那么多人……」
不只是观众的目光,还有灯光、照相机。
大家的注目焦点,在这一刻全部集中在砂奈身上。这是当然的,偶像的工作本来就是要吸引众人的目光。只是,对砂奈而言,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验。
「喂,你感觉到了吗……?」
评审席上的一名评审喃喃说道。他的名牌上写着「偶像评论社社长」的头衔。
「社长,你说的感觉,是指什么——?」
「就是偶像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的那种……简单说,就是紧张感。你知道的,站在场外观赏,和上台表演是两码事。等一下看看一这女孩会怎么做,就可以知道她是不是具有当偶像的资质!」
舞台上。
「该、该怎么办才好……」
砂奈紧张地接过麦克风。
「好,请开始自我介绍吧。」
「呃……呃……我叫砂奈!」
嗡——麦克风发出刺耳的回声。
「哇啊!」
瞬间,砂奈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觉得肚子里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不妙。
砂奈完全陷入恐慌状态了。
我向神祈祷。拜托,千万不能发生最糟糕的情况。
「虽然这丫头长得很可爱,可是拜托,千万不要让她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接着——砂奈开始自我介绍,她这么说。
「大、大家好!我、我是!日、日本海裂头绦虫砂奈!」
「哇啊啊啊啊啊!」
说了。她说出来了。
「啊、我不应该说出来的!日、日本海裂头绦虫是一种叫绦虫的寄生虫。不过,我跟这种寄生虫不太一样……」
紧张程度已达极限的砂奈,大概是突然想起参赛的目或是想扳回局势,临时摆出一个可爱动作,还加了一句禁忌的决定性台词。
「我、我想要!寄生在你的身体里!哟!」
台下观众全部愣住了。
我抱着头,仰望天空。
——完了。全部的计划,这下子全泡汤了……
没想到,我正在懊恼的时候,情况竟然出现令人意外的发展。
「喂……那个女孩说,她是……寄生虫?」
「寄生虫……?可是,她看起来是个女生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瞬间,一名评审突然大叫,声音大到足以掩盖现场的喧哗声。
「原来如此!原来她想到了这一招啊——!」
是偶像评论社的社长。
「你、你怎么了?社长……」
评论杜社长伸手指着砂奈说:
「想不到你……竟然能想出这么创新的角色……」
「哈?」
「就是拟人化的寄生虫娘呀!」
砂奈好像也搞不清楚,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这样。
听到社长的话之后,会场中开始有人自以为是的发表看法。
「啊、对了!前一阵子不是有个女生说,要来我们学校寻找人形的寄生虫,然后就在校园里成立了波奇尔帝国吗?原来那只是事前的铺垫啊!」
「这么说,今年的主角是……」
「寄生虫偶像……?」
现场议论纷纷。
虽然砂奈出场的次序,是排在魔法速死少女的后面,可是大家对她的接受度似乎颇高的。
「你们不觉得……寄生属性的女孩……也很可爱吗?」
「我有点被吸引了……」
「笨蛋!重点是!现在!在我们面前的这个女生,能不能让我们萌起来啊!」
「砂奈——!快寄生到我身上吧——!」
会场里面,陆续出现这样的支持呐喊声。
「咦……?」
砂奈的脸上浮现了自信的光彩。
虽然令人难以置信,可是。
砂奈好像靠着『寄生虫偶像』的角色,获得大家的青睐了。
「YEAH!谢谢大家!可是很抱歉哦,我已经是寄生中的身份了——!」
观众对这个新奇幻想的角色的喜爱程度,完全不输给刚才月叶的那个「角色」。
主持人也很感兴趣地过来访问砂奈。
「真让人印象深刻啊!这位同学,你是寄生虫吗?」
「嗯!我的本体还在肚子里面……我是从身体里面跑出来保护宿主的!」
因为这个角色实在是太创新了,所以观众的反应也很多样化。
「砂奈!你太可爱啦!快点寄生到我肚子里来吧——!」
有露出肚皮大喊的的家伙。
「啊啊,绳子的模样也好可爱啊……绳子……」
还有爱屋及乌,不只是绦虫,连绳子状的东西也成了萌的对象的家伙。
『唉呀,这招又是链式防守!控制权并不高!啊、不过链式防守这个词听起来带有暧昧的感觉!链式,好像连在一起那样——』
『松田先生,我看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满口都是链式防守的家伙。
不过仔细观察,观众对砂奈的呼声,已经远远超过刚才的魔法速死少女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唐人——!你看,大家都在为我热烈鼓掌耶——!」
「这……不是真的吧……」
受到震撼的人不只是我而已。
「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喀叽。」
「……咦?」
旁边突然传出喀叽喀叽喀叽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感觉到有阵寒冷的空气袭来,于是往旁边看去——刚从另一边的舞台下来的月叶艾丽娜不知何时站在我身边,而且脸色非常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
月叶喀叽喀叽的咬着手指甲,身体剧烈颤抖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出现这样的角色,那我的角色不就无用武之地了吗——!」
月叶像是啮齿动物般喀叽喀叽地啃着手指甲,嘴里不停咒骂。在她旁边的偶像社社员们急着想让她冷静下来。
「月叶社长……请你冷静下来吧……!」
「就是啊……不要跟那种货色一般见识……」
「重点就是那种货色!我就因为那种货色,完全掉漆啦——!」
「请、请冷静下来,观众对那种卖肉的热情,很快就会冷却的……」
「可是这卖肉会在大会上连续出现三天——!这可是短期决战啊啊啊——!」
月叶叽叽咕咕的,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是啊……重点是角色……既然那个臭丫头想得出寄生虫的角色,艾丽娜我只要想出比那个更出人意料的角色就行啦……」
……看到艾丽娜那个样子,我有预感,未来可能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 * *
三十分钟后,校园广播响起。
「天下第一偶像会,第一回合结束了。『第一印象竞赛』的暂定排名出炉了。请大家看中央舞台的大屏幕吧。」
「我看看……」
我们盯着中央舞台的大屏幕上所显示的排名。结果——
宿木祭偶像明星选拔暂定排名(1st round)
1.栉名田观琴
2.小杉杏子
3.砂奈
4.棹实亚须香(垃圾虫)
5.莉莉卡尔☆艾丽娜
6.田中椿
7.池袋铃
8.桂滩子
9.久远彩歌
10.增川樱
「哇啊——!唐人——!人家第一次登场,就拿到第三名耶——!」
砂奈喜出望外地跑过来,紧紧抱住我。
「竟然有这种事……去年那个叫艾丽娜的女生还是第一名呢……看来,这次中间的游离票全都被性感的角色吸走了……」
再仔细看看排名……
「什么!棹实拿到第四名!你到底做了什么表演?!」
「怎么会有这种事……拙虫不可能受到那么多人的欢迎啊…一定是大家讨厌拙虫,想看拙虫当众出丑……那些是讨厌拙虫的票……」
棹实似乎感到很不安。
「啊。还有!樱也惊险的吊上车尾了……太好了……不过,最让人意外的还是排名第一的那个人。」
「咦?排名第一的人?」
我们正在谈话的时候,远处传来开心的笑声。
「哈哈哈哈!我栉名田果然不负众望,拿到第一名啦!」
排名第一的栉名田观琴坐在由四名亲卫队扛着的轿子上,往我们这边走过来。
「会长真了不水起!这样,发行CD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请会长出写真集吧!标题就写……湿、湿身的女祭司!」
「好想要会长的抱枕。好渴望会长的拥抱。好想沐浴在会长的光芒之中。」
亲卫队那几个家伙为了拍会长的马屁,什么变态的点子都想得出来。
「会长……」
「啊、那不是增川吗?怎么样?看到我的名次,是不是吓一跳啊?要不要乖乖的让我为你掏耳朵?」
「会长怎么会参加偶像明星选拔赛?」
听到这个问题,会长朗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是偶像明星选拔,当然舍我其谁……而且……我本来就很习惯被大家捧得高高在上……总而言之,想让我掏耳朵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哦!哈哈哈哈!」
说完,会长又发出高昂的笑声离开了。
「喂、棹实……会长是很强劲的对手,我们想拿第一名恐怕不容易……」
「……没问题……拙虫会在假设的情况下……想出对付会长的办法……」
「啊、对了,唐人,今天的晚餐要吃什么?拉面?就吃拉面吧!」
砂奈完全不在意刚才会长的挑衅,只顾着摸摸我的肚子,问我要吃什么。
「不要老是说吃的!你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刚才我们输给会长了耶。」
「那……我该怎么做呢?」
「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讨好粉丝的好办法……」
这时候,距离不远的地方有几名学生指着我们,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咦……?那个女孩不就是……
「没错!就是在偶像选拔赛中,表演寄生虫偶像的那个女生!」
正在谈论砂奈的那两名学生中的其中一名,害羞的慢慢走过来……然后向砂奈伸出手说。
「对、对不起……砂奈……我可以跟你握个手吗?」
「咦?唐人……」
「……就跟他握吧,这是粉丝杀必死。」
「唔……可是跟他握手,又不会有感觉共享的体验……」
砂奈不太情愿的和那个男生握了手。
「哇啊!这、这是砂奈的体表耶……你就是从这里吸收营养的吧!哈……哈……」
「嗯,是啊……你怎么喘成这样……」
男学生一时色心大起,不停磨蹭砂奈的手,想要延长握手的时间。在一旁的我看了,心里颇不是滋味。砂奈可是我的寄生虫呢——!
「那边在做什么?」
「啊、那不是寄生虫偶像的那个女生吗?」
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很快的,粉丝像滚雪球般的涌上来。
「咦?寄生虫偶像砂奈在举办握手会?!」
「我、我要去支持她!加油!我有投票给她呢!」
「砂奈——!请帮我签名——!」
「咦……?好——!」
也不管认不认识砂奈,男同学们像蝗虫一样迅速的集结。面对热情的粉丝,砂奈很亲切的向他们打招呼。
「砂奈!下、下次寄生在我身上吧!」
「那是不可能的……」
「啊、上次你自我介绍时说的台词,可不可以对着我说一次!」
「我会从肚子里飞出来保护宿主!好想寄生在你身上!」
说完,砂奈眨了眨眼,摆出招牌动作。
没过多久,砂奈的身边围满了人潮,气氛非常热烈…………等等,这表示……砂奈已经爆红了吗……?
「喂、砂奈,跟那么多人握手,一定很累吧,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这样啊……可是,我还想多做一些粉丝杀必死耶。」
我在砂奈耳边低声说话时,明显感觉一股冲着我而来的腾腾杀气,甚至还有人开始说我的坏话。
「喂,那个制作人真是碍眼……干嘛老是黏在砂奈的身边……」
「我有一个机密情报哦!听他们班上的同学说,那家伙在当制作人之前,和砂奈是班上的笨蛋情侣,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咦?!真的假的?那,砂奈和那个制作人做过了吗?」
「总之,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还有人亲眼看到,砂奈在午饭时间喂家伙吃东西呢……」
「怎么可以让砂奈做这种事!可恶,一天到晚黏着我们的偶像砂奈……那家伙算老几……简直就是寄生虫……」
「冲着咱们社团的面子,一定要好好修理那个混蛋。」
听到这样的对话,我吓到了。
「哈……?!」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是寄生虫?刚好相反吧!
「可恶……啊啊,气死我了!当偶像真是麻烦!」
「咦?唐人,要去哪里——?」
我拉着砂奈的手,不由分说的把她带离现场。
不理会那群男生挽留的吶喊声,我带着砂奈往附近一家商店走去……为了砂奈,我必须买某样东西给她才行。
「砂奈!把这些戴上!」
「哇啊!」
不管砂奈愿不愿意,我硬是把东西戴在她身上。没错,是是一顶有帽檐的帽子和一副太阳眼镜。有了太阳眼镜和帽子,就算是偶像也可以蒙混过关。这是从MJ以来,就很受欢迎的传统造型。
「……哇啊……唐人,谢谢。」
「……我这么做是为了你的人身安全。」
「话说回来……刚才那些人说你是寄生虫……那我们不是变成同类了吗!」
「谁跟你是同类——!」
……话说回来,真没想到砂奈会以寄生虫偶像的角色窜红……照理说,偶像明星选拔赛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啊……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宿木祭波涛汹涌的第一天,终于结束了。
* * *
——像烟雾般的世界的尽头,就在前方。
已经没有固定形状的我在思考着,自己的范围究竟在哪里,不断往前延伸的色彩,在超过边缘的分界之后,使不再有自我和他人的分别。不可思议的是,我一点也没有不安的感觉。
因为这个问答实在没完没了—于是,我开始收拾散逸的自己。
「——我知道了。」
我有知觉了。我陷入梦境中了。
比意识稍晚才浮现出来的景色,是一间陈设十分破旧、光线昏暗的老电影院。
整个空间里弥漫着静谧的气息,让人联想起紧绷的钢琴琴弦。我穿过黯淡的空气,走在包厢的座位之间。跟往常一样,那名女子就坐在中央那张椅子上。
「嗨,我们又见面了,雷司托雅。」
我跟那名女子打招呼。她是个穿着黑色的衣服,长得跟洋娃娃般可爱的少女。
她的名字叫雷司托雅·迪斯特匹亚。
「我们是第几次见面了?第五、或第六次了吧?」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放暑假之前。
当时,我为了躲避波奇尔政权的追捕而逃到一间仓库里。我就是在那里梦到她的。
从那时候开始,我偶尔会梦到自己出现在这间电影院。
每个人都做过奇怪的梦吧?可是,有谁的梦会像夹了书签的小说一样,每次都会延续上一次的剧情呢?
我现在做的,就是这样的梦。不可思议的是,在我意识中的这个叫雷司托雅的少女,越来越像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是你啊?我对你很不满。』
「为什么?」
『……你为何能够如此的平心静气呢?』
「……哈?」
雷司托雅语带不满地嘀咕着。
『你叫我雷司托雅?』
『……听到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觉得很不高兴。』
「可是……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小……应该还在上初中吧?」
瞬间,雷司托雅生气地张开嘴,旋即又闭上了。
『……算了。』
『没有关系。』
『我就当作没听见好了——』
『不过你要记住,我不是出于善意才这么做的。』
『——这就像是,周围的人刻意对晚期病人的体贴……——类似同情吧。』
「……你是不是在生气?」
『我没在生气。』
『谁会因为小动物在在自己面前鸣叫,就真的动怒。』
「可是最近,有人因为宠物的叫声而闹上法院哦。真是让人伤透脑筋的世界。」
『……啧。』
「你啧了一声啦!」
『我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别扯到其他地方去。』
「其实,刚开始我也会害怕……可是像这样见了几次面之后……已经渐渐习惯了。」
『除了世界之外,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了。』
雷司托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今天很难得,她主动找话题跟我说。
『话说回来』
『这阵子,你好像被那只寄生虫耍得团团转呢。』
『很不错嘛。』
雷司托雅淡淡地笑了。
「你说对了!你真是了解我!老实说,我真是受够了。」
『——我刚才是在讽刺你耶……』
「明明我才是宿主——可是现在却被叫做寄生虫!简直是奠名其妙。」
『——有人骂你是寄生虫——?』
雷司托雅带着恨恨的表情说。难道她对寄生虫这个字眼,有过不愉快的回忆吗?
「对了,雷司托雅,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这间剧院的负责人。』
「什么——?」
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父亲曾经出现在银幕上……老爸何时踏进演艺圈了……?不过,我并没多想。之后的几次,银幕还出现几个我不认识的面孔。
可是,今天银幕上出现的是一张熟面孔。是绮罗老师。
「绮罗老师——?雷司托雅,这是什么电影?」
『这只是单纯的的居住地的串场影片而已。跟我的工作没有关系。』
我仔细看,这才发现雷司托雅手里拿着一个跟肩膀差不多宽的铁罐头。
「那是?」
『底片。』
『以你们的时代来说,大概就像模拟技术那样的东西吧。』
『不过,这只是我的兴趣而已。』
雷司托雅从旁边的椅子拿起一个很像拳头的道具。
『这是剪贴影片的时候,会用到的编接器的工具。』
『电影这种东西,是把好几卷底片连起来制作而成的。』
『如果是把静止画面编接起来,就是动画。』
「我是在问,这到底是什么电影——」
『生命也是一样。』
『把个体编织的命连接起来,就成了【种】的动画——于是有了知性。』
「哦——这个想法挺有意思的。」
『所以,我现在要问你。』
『对于上次那个寄生种,你到底了解多少?」
「你是说实存寄生吗?那是一种进化的寄生虫——对吧?」
『……真是胡来。』
雷司托雅脸上毫无任何感情地说。
『那个寄生种——就像是取代居住者,搬进人家家里住的白蚁——』
『它们会从内部开始啃食这个世界……很快就吞噬殆尽。』
『……所以,唯一能引起我兴趣的是——』
『名为爱的感情,在绝望之前具备任何价值吗?』
『还有,在结束的瞬间——』
『种的知性,遗能有更上一层的收获吗?』
「……你说的这些……我听不太懂。对了,我们见过好几次面了,可是我都没问过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想知道吗?那么,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先出个习题给你。』
雷司托雅竖起食指——然后又继续伸出中指、无名指。她提了三个问题。
『我们从哪里来?』
『我们是谁?』
『还有,我们要往哪里去?』
雷司托雅露出满意的表情。
『这个问题,跟我们有很密切的关系。』
『这叫循环论证。』
『在我们下次见面之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不过,在歧异点来临前,恐怕没那么多时间了。』
「这个词,上次好像也有提到。你到底是——」
『总而言之——』
雷司托雅打断了我的问题,然后用一种只能以狠毒两个字来形容的表情,不客气地说:
『你们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这个时候,今天的梦突然中断了。
* * *
今天是宿木祭第二天的早晨。可是——我和砂奈一大早就在奔跑。
「唐人!快迟到了!我只是按掉闹钟而已,你怎么会忘记起床呢。你的生理时钟坏掉啦!」
「都怪你一直叫我吃零食,我的生理时钟才会出错!还有,是你自己按掉闹钟的,还有脸怪到我身上!」
就这样,我和砂奈边跑边斗嘴的朝集合地点前进,可是——
「咦、奇怪……怎么都没人……」
集合的地点,今天一个人也没有。是不是被放鸽子了?正在纳闷的时候。
「早安碘酒!」
「哇啊啊啊啊啊!」
突然有人从背后架住我的手臂,然后往我嘴里喷了喉咙喷剂。
我慌忙往后看去。姬正带着樱和棹实,做出Peace的手势在等我们。
「早安碘酒。」
「这招不是跟樱的羞羞脸之蒟蒻丝攻击一样吗!还有,姬,你怎么会来这里?不是第三天来就行了吗?!」
樱一脸伤脑脑筋地解释:
「因为姐姐说,她今天决定以临时嘉宾的身份出场……所以想跟我一起上学……不知不觉我们就走到这里了……」
「哈哈哈哈!真开心呢,唐仔!今天可以无拘无束的和高中生在一起玩!有没有什么机会可以展现我的财力呢?好!买牛奶冰吧!我买很多很多牛奶冰请你们吃!」
姬的魔女作风一点都没变,说不定还变本加厉。
「很好!唐仔!把我扛在肩膀上吧!」
「谁要做那种事!你以为自己现在几岁啦!」
总之,最后在急性子的姬带领下,我们一起往学校方向走去。砂奈跑到我耳边嘀咕:
「……唐人。」
「嗯?」
她用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说。
「哇啊,你在做什么!」
「……发烧了。」
「哪有发烧!」
「……我希望你在发烧……」
「……哈?」
砂奈怎么变得语无伦次了?
「……不是的,其实在肠子里也可以测出体温……现在是36.5度,是正常的体温……」
「听起来好像是活的体温计,挺方便的嘛。啊、先不管这个……你干嘛突然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砂奈微微嘟起嘴,似乎有什么不满。
「因为唐人……自从和姬见面之后……好像一直心神不宁的……」
「咦?」
我没注意到这些。
「……你想太多了。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啊。」
「……那,唐人……昨天的问题……我还可以再问一次吗?」
「昨天的问题?什么问题?」
「现在怎么样?那个……你是不是还对姬念念不忘?」
我想了一下。
「……不会。」
「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
「那么,切腹立誓吧。」
「这是什么仪式?切腹?是要把肚子剖开吗!」
「切腹立誓就是,要是你骗我的话要罚吃十碗拉面,把肚子撑破!」
「就算这样也不会破啦!」
接着,砂奈突然一脸神秘兮兮地开口:
「……我跟你说……」
「……咦?」
「因为我是从唐人身上吸取养分……为了保护唐人,我很愿意留在这里。」
「砂奈,怎么突然说这些?」
「可是,我不是唐人的女朋友,不能随时都陪在唐人的身边。」
可以随时陪在身边的人……啊,原来砂奈以为这就是女朋友的定义。
「如果你不敢跟某个人说,我寄生在你的肚子里……或是觉得我很碍眼……要是哪天你有这种想法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你想太多啦……」
而且,现在校园里面,大家都把砂奈当成偶像,我反而是寄生虫呢。
所以,变成绊脚石……或是变成阻碍别人恋情的电灯泡的,搞不好是我……
我的确这么想过——
「嗯……我相信唐人。」
砂奈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笑容,不安的心情也一扫而空,所以我们没再继续聊这方面的话题了。
不过……我真的希望砂奈能够永远保持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是这么想。
* * *
哭哭闹闹的偶像明星选拔赛,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远处又传来广播的声音。
「那么,今天的第二回合竞赛『角色扮演舞蹈大赛』,即将要开始进行了!」
主持人三枝以高分贝说明第二回合的比赛规则。
「之前已经宣布过,今天的比赛内容是,由参赛者穿着自创的COSPLAY服装,配合音乐表演跳舞。服装可以自行准备,也可以付租金向执行部租借。更衣处就在COSPLAY广场!」
来到COSPLAY广场,那些早就换上自己准备的表演服装的学生们,正在等待叫名。基本上,大家不是扮成护士就是警官,也有人穿着十分暴露的服装,就像要去参加桑巴舞会一样。现场好不热闹。
「第二回合是COSPLAY舞蹈比赛……大家不要紧吧?」
我看了一下我们这组的三个女生,这样问。
「砂奈……你没做准备吗?」
「不,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先保密!等一下上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还要保密?拜托,我是制作人耶……!那……棹实,你要穿什么服装?」
「……为了让大家知道拙虫是一只……肮脏污秽的畜生……所以,我去商店买了……给畜生用的装饰品……」
「那是……」
我看了一下棹实手上的COSPLAY服装。
……猫耳朵。怎么看都是猫耳朵。
「拙虫会戴上这个……还有猫手和猫脚……模仿畜生的样子……」
「好,你试试看吧。」
我有预感,一定会让男生的灵魂颤抖不已。不一会,棹实戴上猫耳朵和猫尾巴,然后摆出姿势。
「……喵~」
——真是大饱眼福。棹实的扮装实在太出乎意料了!我有种心脏被揪住,激动到快不行的那种感觉!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萌……?
「你是天才……?」
「……增川君……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天生的,那你真是太了不起啦。」
这个时候的我心想,照这样看来,就算砂奈没拿到第一,棹实也会拿第一吧……
接着,不甘落于人后的樱也精神饱满的宣布说。
「哥哥!我跟你说!这次我要靠梦幻的风格扳回一城!」
「……哦,你终于决定要放弃黄段子啦?思,这样比较好。身为你的亲戚,我也觉得你适合走可爱的路线……」
「我的主题是山里的精灵!名字是——真实的自我in松茸!」
樱穿的COSPLAY服装,根本就是道具服。
一根粗粗的淡橘色茎部,上面顶着有点发黑的茶色斗笠。
原来如此。硬要说那是松茸,也不是不行。
可是……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比较像一根粗大的JJ。
「梦幻吧!」
「……我说樱,过去哥哥太忽略你了,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穿这个上场?」
「咦?哥为什么这么说呢………我好不容易想摆脱低级的形象耶……」
「你先跟我说,为什么你想穿这种道具服装……?」
「我也不知道,我依照本能选这套服装的!」
虽然樱有心想要扭转形象,但就像水往低处流一样,到头来,低级的恶魔还是会自动往猥亵的方向发展。也许这是樱的天赋吧。
接下来——第二回合的COSPLAY舞蹈比赛,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下一位参赛者号码是37号!」
「啊、叫到你了。」
「寄生虫偶像在哪里呀?!在这里!在你的肚子里喔!从肠道里冒出来的超级偶像!寄生系美少女砂奈出场——!请登上白色舞台!」
在主持人逗趣的介绍词下,会场的气氛瞬间飙到高点。
「哇!寄生虫偶像要出场了?」
「在哪里?我要看!我要看!」
现场的男生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看样子,第一回合中的寄生虫角色已经成功的制造了话题,所以为砂奈捧场的人数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砂奈之前一直保持神秘,不知道她会穿什么服装亮相……」
升降舞台慢慢升上来了……一个淡橘色的布袋坐镇在中间。观众们开始做各种猜测。
「咦?那是什么东西?」
「辣味明太子?」
「啊!我知道了!是肠子!她在模仿肠子!」
「啊……那个!快看!那个像袋子一样的布……!」
接着,橘色的布袋里传来啪哩啪哩的声音,袋口也打开了——
「YEAH!我是从肚子里面出来的砂奈!」
砂奈的身体转呀转的,从肠子的布袋中慢慢现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耶————!砂奈————!」
瞬间,观众发出如雷的欢呼。
「……这样的出场没问题吗?」
现场只有我一个人愣愣地站着,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紧接着,音乐开始了。砂奈的双手抛出缎带,就像在跳新体操的彩带舞一样。砂奈在暗喻自己是一只绦虫。
「伸长——伸长——咕啾♪咕啾——噗滋——噗滋——会断掉哦!小心♪」
「哇啊啊啊啊啊!」
「太棒啦——!好想让砂奈寄生在我的肚子里啊——!」
看到观众兴奋的高声狂喊,我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
「你们脑筋坏掉啦!有种就让寄生虫寄生看看啊!」
砂奈没有理会观众的反应,只是顺着音乐的节奏跳舞。
「五米♪六米绳子♪绳子、绳子,我是绳子少女♪」
「小砂奈!加油加油!寄生寄生!寄生Me Please!」
前面的观众甚至已经想好了新的舞蹈动作。
在最后的时刻。
「我想要!寄生在你肚子里!」
砂奈的右手压着肚子,左手像触须般扭呀扭的。
又出现新的ending pose了。
「耶——————!」
观众们几乎全场起立欢呼。这也难怪……连我也觉得砂奈今天的演出可圈可点,无懈可击……可是,这样没问题吗?
『偶像评论社的社长,怎么样?好一颗光芒无限的彗星啊……!砂奈就像寄生虫一样出场呢。』
『这个女生太可怕了。』
『怎么说呢?』
『不管扮演哪一种角色,多少都会透露出人类的气息,哪怕只有1%也好,这是隐藏不了的。不管是义务教育……家庭……或是职场……只要是人类,或多或少都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常识范围之内。我这么说吧,草原上的野生狮子不捕杀猎物,就不符合狮的本性,因为那样等于是自杀。』
『是的。』
『可是,这个女孩子竟然一点人类的气息都没有……彷佛,她真的就是自己扮演的寄生虫角色,一只最近才从肠子里冒出来的寄生虫……但这是不可能的,这个表演事前应该做过缜密的计算。所以我我说她是很可怕的女孩……』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砂奈塑造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角色呢……』
『解说员松来高太郎,怎么样?』
『这个,虽然接近越位,不过非常精彩!除了足球之外,我也好想对砂奈射门啊!当然包括性方面的意思。射一下不行吗?』
『低级透了!你这家伙最近除了公开性骚扰外就没别的功能吗!』
台下的观众们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自己的寄生虫偶像。
「……太不正常了……」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
「唐人——!」
结束表演之后,流了满身大汗的砂奈跑过来找我,
「砂奈,你表演得很棒。今天的排名一定又往上升了。」
「嗯!我是为了唐人而努力的,所以……」
「什么事?」
「我想要唐人的奖赏。」
「……咦?」
突然,砂奈把脸靠到我的脸旁边,然后紧紧握住我的右手。
「咦?等、等一下——」
我的嘴唇感觉到一种软软的触感——
「嘻嘻,好甜哦~」
她把已经半融化的巧克力冰淇淋塞进我嘴里了。是从社团教室拿来的吗?
「是冰淇淋啊!」
……害我的心狂跳不已。
这个时候,有个人一面自言自语,一面从我的身边经过。
「角色是必要的……重要的是角色……」
「咦?刚才那个人是——」
「唐人,怎么了?」
「刚才经过的那个人是月叶艾丽娜吧……可是她的脸……咦?」
「来吧!接下来出场的是69号参赛者!她是偶像社团的社长!魔法速死少女的莉莉卡尔☆艾丽娜——咦?」
看到出现在舞台上的月叶,全场的观众起了一阵骚动。
这也难怪!因为——
「咿咿!」
还有人发出哀鸣。
「啊、那个人的脸,不是人类的皮肤啊——!」
「我是电锯杀人魔。」
月叶在自己的脸和全身的皮肤上面贴了一层薄薄的肤色材质,看起来就像恐怖电影里的杀人魔。
「大家不要怕……这是……腐皮。」
「豆……腐皮?」
「是这样的……艾丽娜记起自己本来的样子了……也就是在我变成魔法速死少女之前的前世记忆……没错。我是来自德克萨斯星球的……正义使者……名字叫做……」
她面无表情的做出招牌动作。
「腐皮脸☆」
然后,月叶拿起挂在腰上的一个巨大物体。
是一台电锯。
「莉莉卡尔——!艾丽娜!」
月叶发出粗犷的吶喊声,手里还不停挥舞电锯。因为离心力的缘故,身体也跟着画出不规则的圆形。接着,偶像社搬来一具木雕的人偶。
「不可思议的,德州,电——锯——!」
由莉莉卡尔☆艾丽娜变装的腐皮脸,在红色聚光灯的照射下,开始锯起那尊木雕。
「寄生虫有啥了不起!寄生虫有啥了不起!你们这些人真没眼光!说什么『砂奈,寄生到我身体里面!』我现在就要把她住的地方全部破坏殆尽……!」
借着电锯的威力,月叶索性把评审们的桌子也锯成两半。
「肠子—!肚破肠流吧——!」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救命啊——」
评审委员发出凄厉的求救声。终于,来自地狱的表演结束了。力气用尽的月叶,全身瘫软倒在偶像社社员身上,就这样退场了。
「那个人不要紧吧……方向整个错了……」
接着。
广播又继续宣布下一位参赛者的号码,现场再度响起如雷的掌声。
「大家注意!接下来要出场的是35号的参赛者!也就是目前暂居第一名、本校宿木高中引以为傲的巫女学生会长!栉名田观琴——!」
跟往常一样穿着巫女服的会长,在往舞台走去的途中对我们撂下重话。
「哈哈哈哈哈!增川,听到欢呼声了没?不管你们再怎么卖力,还是赢不了我的!今天第二回合是舞蹈比赛……我最擅长的就是舞蹈了,跳舞对我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啊b。呵呵呵……」
「会长……你没有穿COSPLAY的服装耶……对哦,你平常就在COSPLAY了……」
这时候,棹实突然冒了出来。
「咦?棹实?」
她往我们这边看了一下,然后很正经地这么问会长。
「……栉名田会长……你知道了吗……」
「哈?知道什么?」
「……增川这么说过……他说……会考虑跟这次偶像选拔比赛的第一名结婚……」
「「什么?!」」
我和会长同时惊吓得叫了出来。
「那、那么……增川,要是我拿到第一名,就可以去迎接你了吗?」
「咦?棹……棹实,你怎么突然……」
棹实在我身旁嗫嚅着说:
「……对不起……我是胡诌的,请多配合……」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不过我决定支持棹实。
「是、是啊!我的确有在想,也许该组个家庭了……」
听到我这么说,会长的脸开始不住颤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知道啦!你等着我吧,增川唐人!」
会长转过身,往舞台的方向大步走去。
「棹实……刚才你说……」
「……没什么……我想,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会长在观众的大声欢呼中踏上舞台。她对着麦克风,向大家这么宣布:
「呃——!各位,在表演之前,有件事我要向大家报告。」
「……咦?」
观众们全部安静了下来。
「那就是……我已经决定,在我拿到第一名的同时,就要和2—A的增川唐人订婚。」
「什……!」
「所以,各位同学!请你们一定要支持我!哈哈哈哈哈!」
站在舞台角落的我们,很明显感觉到冲击波像涟漪般向外扩散。
「会长是特地在舞台上宣布的吗……!」
「按照她的个性……的确会这么做……」
「原来,你的用意是……」
这样不是会严重影响排名吗?
我有点担心,于是看了一下站在第一排的观众们的反应。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会长————!」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会长——!我不要你结婚啊————!」
有些学生因为受到太大刺激当场呕吐。
「…………这么一来……就算是支持会长的铁票,这下恐怕也会跑票……」
「棹实……你这招还真有点阴险呢……」
啊、对了,樱跑去哪里了?就在大家忙成一团的时候,好像有听到她的号码——于是,我往另一边的舞台看去。
「有了!」
樱正往我的方向走回来,身上还穿着那套恶心的道具服。不料走到一半,樱突然绊倒了。
「樱,你不要紧吧?」
「呜……呜哇哇哇!」
那个恶心的物体,整个往我身上扑来。
「……樱……下次你要扑到我怀里哭的时候,可不可以先把道具服脱掉……现在这样,感觉好像抱着一根粗大的JJ……」
「呜呜……哥哥,我跟你说。」
「什么事,樱?」
「我大概是赢不了姐姐了……」
「你也真奇怪,怎么会以为穿这种东西西可以赢得了姬呢……先不说这些了,总之……小时候我不是常跟你说吗……姬她与众不同……」
这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呀?这样就放弃啦,樱?」
转头看去,姬手叉着腰,满脸笑容地站在那里。
「……姐姐。」
「姬……我看樱已经有悔意了,你就跟她重修旧好吧……樱现在应该知知道当偶像明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哼,除非听她亲口跟我说,否则我不会原谅她的。」
姬看着樱这么说。
「……」
樱好像铁了心,就是不肯开口道歉。
「……这对姐妹,为什么就是不能坦白一点呢……」
看到樱的态度,,,姬毫不留情的转身准备离开。
「算啦,你们就站在舞台旁边看着我吧。看我闪闪发光的样子。」
「咦?」
「今天有一场特别演出,我要上场跳舞。节目已经安排好了。」
* * *
会场广播了姬的名字。
「接下来,今天有位神秘嘉宾要送给大家一份惊喜!那就是——小姬要特别表演一场舞蹈!」
果不其然,现场的气氛瞬间沸腾了。
「小姬的舞蹈表演跟现场比赛无关,是在中央舞台进行!大家暂时抛开比赛,尽情欣赏她的演出吧!」
接着。
姬抬头挺胸,从我们的面前走出去——
站上舞台,摆好姿势后,便维持静止状态不动。
……一般人在静止的时候,身体多少会出现微幅的颤动,但是姬完全没有。
她就像照片里的人一样,完美地静止着。不、应该说美得像一幅图画。
接着,在喇叭开始震动,音乐声传出来的那一刻。
姬像是突破瞬间的静止一样——全身跃动了起来。
当音乐的旋律出现高潮的时候,她就像燃烧的烈火舞动着身躯。在平静之处又如行云流水,缓步挪移。她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或失误,就像机器娃娃一样准确,又又像蝴蝶一样轻盈曼妙。
「这就是——第一名的偶像——」
过去我曾在电视上看过姬的表演,不过现场观赏,今天倒是第一次。
现在站在舞台上的那个女孩,已经不再是我和樱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姬』,而是完美无瑕的偶像『仓里姬』………我忍不住看得入神,樱和砂奈也一样。
「……咦?」
等我回过神时,发现鲇濑白美站在我旁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舞台。
也许是身为经纪人的关系吧,她的表情非常认真。可是,我总觉得眼神不太对劲。有点复杂、令人不安的感觉……
就在姬的脚刚好踏在舞台中央的那一刻。
「呀!」
她突然发出跟私底下的她完全不搭调的可爱叫声,身体也在同时严重倾斜。
「?!」
好像出事了。我往姬的脚看去——她站的地方正好是舞台中央的凹洞处,也就是所谓的升降舞台。那是个像洞穴一样的空间设计,是专门用来将表演者送上舞台的一种活动装置。可是原本覆盖在上面的地板,却在这时候喀啦喀啦地往下掉落。
「砂奈!走!」
「是!」
我和砂奈毫不犹豫往舞台上跑去,
同时启动实存寄生的能力,拟速世界——解放。将体感时间延长——就这样,我在瞬间掌握了现场的状况——再过几秒钟舞台就会整个崩塌,在此之前,我来得及把姬拉上来吗?
「唐人,要加速了!呀——!」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砂奈拔出角质刀,用力拍打我的屁股,强迫我加速。
「好疼啊啊啊啊——!」
接着——我的身体往姬的下方飞扑而去。就在这时候,升降舞台的洞口完全打开,我们一起掉进洞里了。
「唐人!你没事吧——!」
幸好洞口即时打开,我才能滑到姬的下面当缓冲。
「好疼,好疼啊—」
「姬——?」
我听到姬发出哀鸣,而且声音不停颤抖。难道姬受伤了?
「……喂,唐仔……你抓到不得了的好东西啦……」
「……咦?哇哇哇哇哇!」
我一回过神,就发现自己的手正抓着姬的胸部,于是赶紧把手抽回来。
「唐人大笨蛋!你要切腹立誓——!」
砂奈怒气冲冲地蠕动起来,我的肚子随即感到一阵痛楚。
「痛死人啦啊啊啊啊!」
姬看着我们,忍不住发笑。
「哈哈哈哈……不过,还是谢谢你救了我,唐人。下面有泡沫塑料,我们应该是得救了吧……」
「泡沫塑料?」
往下面看去,升降舞台的底部不知道为什么铺着一层泡沫塑料。
「真的耶!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幸好有这些东西,我一点也不觉得疼——倒是,刚才被角质刀打的地方比较疼……」
到底是什么时候铺在这里的?棹实不知何时也来到现场,进行检查。她蹲下身,指着升降舞台的一角。
「增川君……你看这个……这升降舞台的卡榫有裂痕……」
「真的……难道……」
「看样子……应该是人为的……」
……这表示,那封恐吓信并不是恶作剧,而且犯人已经潜入我们学校里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好疼哦……我的脚好像扭到了。」
姬正要把脚弯起,脸上却露出痛苦的表情。
「姬!」
「姬!」
鲇濑匆匆的赶到姬的身边。
「你的脚有没有怎么样?」
「没有,不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去保健室拿贴布贴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可以。为了慎重起见,你还是先休息吧。另外,我们得通知媒体——」
……鲇濑好像非常积极,而且坚持要姬留下来休息。虽然是当红偶像的经纪人,不过她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我不是跟你说,我不要紧吗?我们先去保健室吧。」
姬举起手对鲇濑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拖着受伤的脚,吃力地往前走。
「姬——」
鲇濑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咦?保健室?难道……」
我突然想起,现在留在保健室的人,应该就是很了解我们过去的那个人——
「嗨,好久不见。」
我跟着姬一起去保健室。正坐在暖桌旁,嘴里嚼着鱿鱼丝的绮罗老师一看到我们,立刻开心地举手表示欢迎。
「你没事吧?姬。有吓到吗?」
「……吓到什么……哦……对啊,我吓了一大跳呢。」
的确。今年春天,我发现绮罗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保健室医生时也吓到了。今天应该是一场令人感动的重逢吧——?我心里这么想。
「绮罗,已经三年了吧?」
「……咦?」
这句话是不是有问题……刚才她说,三年?
可是,姬明明是在六年前离家出走的啊——
「喂,唐人。」
「嗯?」
正在为对不上的时间伤脑筋时,绮罗老师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接下来是少女的密会时间了。啊、你敢说我们不是少女的话,我就叫姬修理你哦。姬,怎么样?我这里有好喝的日本酒,要不要一起喝?」
绮罗老师好像别有用心似的,拿出一瓶日本酒给姬看。姬看了之后说:
「哦、好啊……对不起,唐仔,我们要谈的是成熟女人的话题,处男先回避吧。」
然后伸手想把我推出门外。
「……我知道啦。」
我像是被绮罗老师和姬赶出来一样,不情愿地走出保健室。
不过让我耿耿于怀的,还是姬刚才说的那句「三年不见」,到底是什么意思……?仔细回想起来,绮罗辞去研究所的工作之后,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是三年前的事。而姬突然爆红,变成人气偶像,差不多也是在三年前。这个三年和姬说的三年不见,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真是的……怎么尽是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呢……」
这个谜越想越复杂,于是我决定不再钻牛角尖,先回到砂奈她们那边再说。
* * *
另一方面,在同一个时间。
就在中央舞台热闹滚滚举办偶像明星选拔赛的同时,学校的后庭也在举行一场名为『栉名田观琴会长亲卫队四天王,寻找第四名伙伴』的甄选会。
「大伙好啊,俺是孙权!」
一名身穿橘子色的道服,看起来像战国武将的男生大声说。
「……这个地球人看起来……是陆逊……你是陆逊吧——!」
服部,盖茨还有金腹,看了这名男生的表演后,开始交头接耳。
「……虽然混合多样元素企图表现个性,看得出想做到面面俱到,但……」
「这表演糟透了呢——他故意说两次『陆逊』,虽然想让看的人比较好懂,但感觉太刻意了!」
「不及格!」
服部、盖茨、金腹不约而同举起『X』的牌子。
服部激动地说:
「……喂,现在是怎么回事?盖茨!甄选会简直变成搞笑大赛了嘛!」
那些喜感十足的男生们听到这句话,开始群情激愤起来。
「这话未免太伤人了吧……」
「气死我了!简直没完没了!」
服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服部!」
「先筛选一下应征者。接下来面试的人要是版权系的,一律NG!快去办,盖茨!」
「……真是的,就会使唤我。」
于是,盖茨走向那些还在排队等候的应征者的队伍。
「各位正在排队的同学们注意听了!有事情要宣布!凡是版权系的参赛者一律NG——!认为为自己是『版权系』的人,请回去吧——!」
排队的人群听到公告之后,叽哩呱啦地发出不平之鸣。
「咱要回去了!」
「我对普通的地球人没兴趣。」
「不如回家画同人志。」
戴着狼耳朵的少女、挂着『团长』臂章的少女、哥特萝莉少女等等,几乎所有的参赛者都臭着一张脸离开了。
「真是的,简直就是胡闹。」
最后,连身上套着写有『GUNDAM』字样的纸箱、只露出手脚的外国人,也气得调头走人。
「……那家伙的行头也算有版权吗……」
「哈哈哈。话说回来,服部,版权系的人都走了,还剩下哪些人……」
这时候,一个人影神秘兮兮地冒了出来。
「……不要再胡闹了好吗?」
「你、你是!」
「……你们最好不要把我惹毛了。」
那是一个肌肉非常结实的老外……而且,怎么看都像是普京总统。
「你们想和KGB为敌吗?」
「你这样是游走在尺度边缘呢。从某方面来说,你的行为跟盖茨很接近。不过在政治方面,我们倒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你这模样,比版权系更危险……」
金腹嘀咕着。
「有意思。」
服部手臂交叉着说。
「……服部……」
「那边那个普京……你及格了,加入我们吧。」
「感激不尽。」
「咦——?!」
「对了,虽然你自称普京,可是你真的可以用这个名字吗?」
普京回过头,低声说道:
「没问题。因为我的本名就叫符陈(プーチン)。」
服部。盖茨。金腹。现在又多加一个新面孔——普京总统(外号)。
于是乎,脱胎换骨的新四天王!诞·生——
* * *
——关于绮罗老师和姬的过去,我实在无从猜测,所以决定不再多想了。可是,刚才姬差点从舞台上坠落的那件事,我还是很担心。
是谁想要加害姬呢?从志保的那封邮件来判断……很可能和组织脱不了关系。
那个犯人恐怕已经潜伏在我们校园里面了。
为了调查这件事,我跟砂奈提议,一起在校园里四处走走,看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出没。本来我是出于这个意思,不过后来……
我和砂奈来到一家钓水球的摊贩,两人蹲在地上一直看着水池。
「呜,唐人,水球好难钓哦……」
「从那个突起来的地方钓起就行了。」
「咦?怎么弄?这样吗?」
「啊!就跟你说要这样……」
我拉起砂奈的手,教她怎么钓水球。这时候,我感觉到女孩子的香气扑鼻而来,而且碰到砂奈柔软的肌肤时,也觉得好痒。
「啊!钓到啦!好像肠的褶皱哦!」
「太好了……」
……这根本就是约会吧……
我们坐在椅子上稍做休息。
「啊,唐人!有射击游戏!我可以用发丝攻击那招……」
「不行!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那个。」
「……那,我们去那边买热狗吃吧。」
「不是才刚吃过东西吗!」
「呜呜呜,可是……可是人家希望唐人多摄取营养嘛……」
砂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唉,就为了要让我多摄取营养……
「……拜托,不要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我……」
实在拿她没辙。于是我走向摊位,买了一根热狗。
「……拿去吧。」
「好棒喔!」
「我们边走边吃吧。」
这时候,砂奈好像注意到什么,把放在一旁的水球拿起来。
「啊,唐人……我们把水球收起来吧。」
「这样好吗?」
「没关系,因为……拿热狗,又拿水球的话……」
砂奈用左手把水球塞进我的书包里。
「我就没办法和唐人手牵手了!」
砂奈开朗的笑了。那笑容看起来就像太阳一样灿烂。
「咦?那个女生……不是寄生虫的……」
这时候……大概是砂奈的脸拾得太高,被附近的男生发现了吧。现在,砂奈的排名不断上升,人气也跟着水涨船高。
「啊……糟了,把帽子压低点。」
「嗯,嗯……唐人……我们还可以手牵手吗?」
「嗯,好,」
虽然觉得难为情,不过我还是继续牵着砂奈的手。
「嘴张开。」
「好、好。」
我张开嘴,吃了一口热狗。现在我终于了解,从砂奈的角度喂我吃东西,其实还满方便的。
「嗯。」
啾。我感觉到,砂奈握住我的手比刚才更用力了。
「……怎么了?砂奈。」
我一面嚼着嘴里的热狗,一面这么问。
「没什么啦……我只是在想……唐人好体贴哦……」
「有吗?」
「虽然也会抱怨这个那个的,可是最后你都会照我的话做。」
砂奈没多说什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好吧……只要砂奈觉得开心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手牵手边走边逛,我还忍不住偷偷瞄了她一眼。虽然帽子压得很低,不过还是可以看到帽檐下那张清秀端正的可爱脸庞。突然,我和砂奈的视线不期而遇了。她知道我在偷看她吗?砂奈低着头,在帽子的遮掩下害羞地笑了。
嗯……像这样偷偷摸摸约会……感觉好刺激。
有种独占偶像的优越感……
「啊!」
时候,一闪而过的可怕念头把我吓得往后退。
「唐、唐人!你怎么了?」
「哇哇哇哇哇哇!这太离谱了!太离谱啦——!」
这一刻!我!竟然!
想把她拥入怀中?怎么会这样——!
我没问题吧?我刚才心里想的「她」,应该不是女朋友的意思,只是人称代词而已,就像She、Her、Hers那样!
因为!
我怎么可能把寄生虫当成女朋友!
不行!这是不正常的!
「哇哇哇哇哇哇……」
「唐、唐人……你是怎么了?不要这样嘛!」
我无法承受地不断用头咣、咣、咣撞击校门。
「唐人!停下来——咦?那个人是……」
「哈……哈……怎么了?」
砂奈好像发现了什么人,用手指着前方说。
「是那个叫塞尔加的家伙……」
的确,那个自称是姬的经纪人鲇濑白美的经纪人、头上顶着一头蓝发的男子横川塞尔加,独自站在校门附近。不过,他手上拿的草莓牛奶变成了香蕉口味。塞尔加也发现了我们,他臭着脸跟我们打招呼。
「……叫塞尔加的家伙?你们也太没礼貌了吧。至少要说叫塞尔加的先生才对啊。对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这句话应该是我们问吧……宿木祭正在进行,你怎么跑来校门这里……」
「鲇濑交代我在这里等。不过——我觉得好累啊,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快六个小时了。」
「六个小时?!」
「因为昨天姬突然说,今天要表演一场惊喜的舞蹈,所以鲇濑小姐一大早就被拉出来,心情很恶劣……」
「真是辛苦你了……」
……咦?等等?姬今天的身分是神秘嘉宾吗?
塞尔加的话,让我感到不安。总觉得他的话里面,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啊……话说回来,你们两个是不是感情太好啦?看了真叫人火冒三丈耶。」
塞尔加仰起头,叹了一口大气。
「……咦?」
「……其实,我有点羡慕你们呢……我不在乎被她讨厌,可是……」
塞尔加一脸哀伤的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
「……好吧,今天就给你们这两个人生历练不足的小朋友,来个机会教育吧。」
塞尔加的嘴噗一声地松开吸管,开口说道:
「说来满可悲的。这个世界上,你爱的人不见得会爱你,甚至连身体都会排斥你。可是即使如此,人生还是得继续过下去。」
「连身体都会排斥……?」
「像这种时候,就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义无反顾,把自己完全奉献给喜欢的人。另一条就是放弃。我选择了前者。这一路走来虽然很辛苦,可是专注的爱情也是很幸福的。这种微妙的感觉……没经验过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请问……你是在说谁?」
「……你听过横川吸虫吗?」
对于塞尔加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
这名称好像在哪里听过。
自从被砂奈寄生以来,我研究过不少有关寄生虫方面的知识。可是我还来不及从记忆搜寻到横川吸虫,塞尔加已经先一步说出答案了。
「那是寄生在香鱼或银鱼体内的寄生虫,身长约1毫米左右。」
塞尔加的手指微微分开,距离之微小,用肉眼几乎看不出来。
「差不多这么小,住在小肠里面……大部分对人体无害……反正就是没有害处啦。」
「这样啊……那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算我多嘴。」
说完,塞尔加又开始喝起香蕉牛奶——
「……唔。」
突然,他一脸讶异地说:
「我听到了……我听到天使的脚步声了。」
「咦?」
没过多久。
「喂!塞尔加!走吧!」
鲇濑出现了。
「鲇濑——!福音天使——!」
塞尔加的表情豁然开朗,嘴里的香蕉牛奶还因此喷了出来,开心的情绪溢于言表。倒是我,被黄白色的浓浊液体溅得全身脏兮兮。
「哇啊啊啊啊啊!好脏啊——!」
「对不起,刚跟你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拜拜。」
塞尔加没有回头,只是举手向我致歉。
「……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
依我看,这次出现的人物中最神秘的,也许就是塞尔加了。
* * *
这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深夜,我家里的门铃响起。
这么晚来打扰,未免太没礼貌了吧,而且没事先通知就跑来……不知道是谁?
如果是老爸,应该会自己开锁进来。樱也是自己潜进来的。
砂奈正在睡觉,而且她打呼噜的声音,连隔壁的房间都可以清楚听到……该怎么办呢?我犹豫了一会后,穿着睡衣走到玄关处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一张熟悉面孔。
说是熟悉,可是——并不算是好朋友。而且对方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得出来心情非常恶劣。
「……既然你在家,就应该马上出来开门啊,臭小子。」
「你是……不久前见过面的那个……龙斋寺秀也吧……」
他是父亲的朋友,也是志保的父亲。因为太意外了,让我瞬间放下敌意,但是很快的,我又重新武装起来,和秀也对峙。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是来找我父亲的吗?他不在。而且他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我不是来找银次,是来找你的。」
「咦——?找我?」
这人找我要做什么?
「……志保躲在哪里?」
秀也低声的问了一句。
「你在说什么?」
「把志保交出来。」
——这家伙来我家找志保?为什么要找她——?该不会是因为任务失败,所以想杀人灭口吧?
「她不在这里。」
「哈?」
「而且,就算我知道她人在哪里,也不会告诉你的。」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听好,快让我见志保……」
「嗯?」
我觉得他的神情不太对劲。
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走起路来东摇西晃的。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医生下达禁令,却又到处找酒或毒品的中毒患者……再仔细看,他身上的衣服是脏兮兮的,头发也乱成一团,眼睛下面还有一轮黑圈。
「喂,你该不会是——」
我继续做这样的推论。
「因为志保的离开,受到太大的打击了吧……?」
「……少废话!快说,志保在哪里?」
「……啊!」
我的脖子突然被勒住,身体被抬了起来。可恶……这家伙的力气还真大。可是——
「……我绝不会说的。」
「……可恶!我是担心志保的性命!绝不能让甫獏先一步找到她,否则——」
我的身体突然又被松开了。
「咳咳!」
因为被勒紧的气管一下子跑进了空气,害我差点噎到。等等……刚才他好像提到某个人的名字……
「喂!好疼……咳咳……咳咳……话说回来,还真是没想到……」
「……什么事?」
「我记得你说,志保是你收留的女儿。我本来以为你收留志保,是为了利用她,用完就会丢弃呢。」
「……闭嘴!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插嘴别人家的教育方针!」
秀也继续带着威吓的语气说。
「喂,这你就错了。不管是什么事,如果不开口说出来的话,要怎么向其他人表达自己的意思呢……?而且,在情况变成这样之前,你本来还有机会挽回的不是吗?」
我一面说一面回想自己的过去,还有打从我懂事以来,就很少开口说话的父亲。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臭小子!」
脑充血的秀也朝我挥了一拳——可是被我用手臂挡住了。除非是突袭,否则在动态视力的作用下,我这个实存寄生的宿主是不可能挨打的。
「……啧。」
秀也收回拳头,愤愤地搓着手背。
「……竟敢瞧不起老子……给我记住……你最好小心,免得身边的人出意外。」
「……身边的人?」
秀也转过身去。
「喂、等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个人名,到底是谁!你的组织——」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好像有几名黑衣男子站在那里,一旁还停了几辆黑色轿车。真是人多势众啊。既然这样——就更不能让他们找到志保了。不一会儿,车队传来引擎发动的轰隆声——之后,深夜的住宅区总算再度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