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Phase{5} 应当溢满的∅

  我的心很疼。就好像碎成了无数块一样。

  因为太疼太疼,我拼命按着自己的快要裂开的胸口。

  在夕阳染红的,平时那个放学后的教室。

  但是我笔记和教科书都没有翻开,只是一个人趴在桌上,哭泣着。

  考试的成绩不是100分,而是99分。

  因为这件事而暴怒的父亲,昨天打了我一巴掌。被打的脸颊,现在还在隐隐作痛。被双亲斥责的胸口,很痛,很痛苦。就好像要裂开一样。

  我从我的座位上坐起来,低头看着一张传单。

  这是昨晚——激怒的父亲,揉成团状然后扔到垃圾箱的传单。

  一周以后,班上的远足的通知。

  我不得不去学习。根本没有玩的时间。我明明是很清楚的。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将这张纸捡起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呢。就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低头看着眼前这张纸,热泪流淌的脸颊更加发热了。我就一直这样看着传单,然后在独自一人的教室里继续哭泣。就算是到了该去补习班的时间,我也没有行动,继续哭着。

  ——哭泣着的我的头上,有一只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顶的手。

  然后,我发现,不知何时,我的旁边站着一位少女。

  「……雏木……同学……」

  抚摸着我的头的少女,是同班同学的雏木叶苗。

  被她看到我哭泣的样子很羞耻,也很后悔自己因为一张传单而失落,但是眼泪就是无法止住。

  我抬头看雏木,我一边被摸着头,一边发出不像样的哭喊。

  雏木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这样下去。

  什么都没说,教室就已经开始渐渐被夜晚的黑暗所取代。

  然后在我眼泪都快要哭干的时候,雏木终于开口了。

  「……远足,不让你去吗?」

  面对发问的雏木,我,话也不说地点点头。

  雏木侧目看着我的桌子,望着桌子上的那个传单。过了一会儿,她对我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悠闲的笑容。

  「那,下次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一次远足吧~!」

  雏木微笑着,对这句话,我哑然失色。

  「在学校放假的时候,我们两个人一起去爬山吧~」

  「……」

  「对了,如果到山顶了的话,我们两个人一起吃便当吧~」

  「………」

  「还有,对啊。我们在山顶一直聊到太阳落山吧~」

  「…………嗯」

  「看完夕阳以后,我们就一起回去哦~」

  「……嗯……嗯……!」

  「我和真意酱,是朋友啊!」

  「……嗯……!」

  对雏木的话,我只能反复地哭着点头。不论多少我都会听她说。不论多少我都想让她说。我靠着雏木,不知哭到了什么时候。

  如果不伤害谁的话,我就不会得到幸福。

  本应是这样的,明明是这样的……

  我是不是也会不得不去伤害她呢。

  明明应该很恨她的。

  但是我却不想做那种事,那种事,我做不出来。

  ■■■

  「让开,叶苗」

  「不让,我绝对不让」

  「……」

  站在我眼前的她,看起来很顽固地不想离开。

  为了保护哭瘫在地上的羽鹭雪名,她张开两手堵住我的去路。

  以往的那种温吞的表情,也变成了完全没有她风格的锐利。

  这样的话,就变成了吞噬羽鹭雪名的阻碍。我最后厌倦了,混杂着叹息说

  「……和小学的时候没什么变化呢,叶苗。不想任何办法,就堵在我的面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还是一成不变的,头脑又不好,笨笨的,掌握不了要领呢。做什么都不行,还是那个身无长处的女孩」

  「哎嘿嘿……是这样呢。回想起来,一直都让真意酱帮我呢」

  她有点害羞地,吐出小舌头。

  然后,用她那标志性的温柔的笑容对我说。

  「真意酱是学习和体育,什么都能做好的厉害的孩子啊。我啊……一直憧憬着那样的真意酱,一直都尊敬那样的真意酱。真意酱,有我所没有的任何东西,什么都会分给我。真意酱是厉害的孩子,却愿意和我这种迟钝的人交朋友……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啊」

  「……」

  表情一点没有变化,冷冰冰地看着雏木。

  根本不理会我的眼神,她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尽力说出来了。

  「……但是真意酱,看上去一直都很悲伤」

  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哀伤,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缝。

  「我们有瞒着真意酱的父亲,两个人一起去远足的事吧。那天,真意酱对我说了各种各样的事情。想让父亲他们高兴,非常用功地学习。但是却得不到认同。想有一天和家里面的人和好」

  「……不要再说了」

  「真意酱,真的很温柔。你说,你想和任何人一直好好相处下去。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温柔的真意酱,会干出那么残酷的事啊!」

  「不要,再说下去了!」

  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喊出来了,然后朝眼前的她的脸颊上打了一巴掌。

  脸颊通红肿起来的她,还是直勾勾地望着粗暴地喊出来的我的脸。

  她像是,恳求一样,对我说。

  「…………可以哦,吃掉我也可以哦」

  「……」

  「如果你说你要吃掉雪名酱的话,那么再那之前,就先把我吃掉吧!」

  「……!」

  「我……我觉得,就算是被真意酱吃掉也可以哦……!」

  她,伸手摸着在她面前,气的肩膀发抖,鼻翼扑扇的我。

  就好像是要确认冰冷的我的脸的触感一样,她温柔地抚摸着,静静地流下眼泪。

  「对不起,真意酱。这些年以来都很痛苦吧」

  不理会眼神变得更加凶险的我,她带着哭腔道歉。

  「明明真意酱在孤身一人地勉强自己。我,却一直没有帮上真意酱的忙。因为我很笨,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对不起,对不起真意酱。我,作为朋友,真是配不上啊」

  「……………闭嘴」

  我从她的身旁,蹒跚着向后退。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我的眼角上吊,目光中放出杀气盯着她。

  「这么想去死的话……那就如你所愿先把你杀了!」

  「——到此为止了,来栖!」

  我自暴自弃地,对她举起手掌。这时,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

  ■■■

  听到我的喊声,来栖回头看我。

  但是应该还是没有迅速理解眼前的状况吧,她发问了

  「……到底想干什么呢。大家一股脑地出来」

  来栖发问的对象,是她面前的打扮成,七个小矮人还有王子的数十人以上的学生。不论男女,他们都用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来栖。

  「……冴上同学的把戏,是这么一回事吗?」

  来栖同学叫到名字的,是站在学生群体之中的我。

  确认到我身旁站着的明津的身影,来栖轻蔑地笑笑。

  「这是扮装大会吗?没想到会回来救羽鹭同学啊,看来你们还是没有理解啊。羽鹭同学是引起了东京内战的战犯的女儿哦」

  「那又怎么样啊!」

  「!」

  将来栖的话打断的,不是我也不是明津。

  幸村弘树。我的班上的,同伴之一。

  被意料之外的人反驳,来栖,还有雏木都哑然了。

  并且比任何人都吃惊的,是仰望着站成一排的同班同学们的

  ————持续哭泣的雪名。

  「羽鹭同学是我们的班上的同伴!双亲干的事和羽鹭同学没有关系!这种事情,我们一直都不在意啊!」

  「对啊!突然说出让羽鹭同学哭出来的事情,绝对不原谅你!」

  你一言我一语地反驳来栖的同学们。

  被这个气势压倒,来栖自己向后退,可能是感受到了切身的愤怒吧。

  「……不要给我得意忘形啊。你们被包围着的这个事实也没有变化。你们已经是笼中之鸟。只要我一声令下,瞬间就会被打成蜂窝的哦。就算是抱成团了,身为弱者的你们又能做出什么呢」

  来栖朝前,跨出一步。

  然后优雅地抱起双臂,紧盯着我

  「人啊。就是互相束缚对方的锁链,不论是谁都会被看不见的人际关系的锁链纠缠不清。你不认为这是很恐怖的事么。这个社会,是由千丝万缕的人的关系构成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已经被束缚地喘不过气来了。你们这帮人也毫无例外。都无法逃脱人际关系的牵连,最后在这里死去」

  「觉得恐怖的,是你自己吧?」

  「你说什么」

  失去表情的来栖,这次轮到我来嘲笑她了。

  「我是尼古拉斯•布尔巴基。人人期望着的,无形的威胁。是吧?你为什么,要在犯罪现场留下那些信息呢」

  来栖无法回答。但是我,毫不犹豫地揭露她的真实。

  「和我熟识的刑警,秋月刑警说了啊。留下信息这个行为,就是为了让读到它的某人知道某些事而存在的。只要我们没有弄清楚这个,事件就会持续下去。那么,你到底是想向谁传达什么信息,才留下了这个血书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一直抱有疑问的,只有一件事」

  我,从班上同学围城的环中慢慢踏出来。然后盯着来栖问道。

  「为什么,你会跟雏木说杀人事件的事情呢」

  「……」

  「你想将杀人犯的嫌疑加到我和明津的头上,想让警察把眼线都派到我们头上不是吗。那么正在警察监视我的时候,你不是应该尽量避免和我的接触吗。明明是这样,你还是和雏木通了邮件,里面甚至提到了我的名字。那么这只能看出你是想通过和我一个学校的雏木将我引来和你见面。这不是很奇怪吗。以你这样的头脑,怎么可能会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无法回答,陷入沉默的来栖。

  看着她的态度,我终于确信地说

  「你难不成是,想让别人注意到『你是犯人』这件事吗?」

  「……!」

  「如果这样想的话,你留下来的那些信息终于知道是什么意思了。确实尼古拉斯·布尔巴基这个名字也可能是你暗示着什么的自称。但是其实,这条信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重要的是,留下信息的这个行为本身。其实你,不知多少遍都在说吧——有谁,能够帮忙阻止我」

  「胡说!」

  想要否认我的话,来栖叫起来。同时,来栖身体的周围,开始闪烁青白的等离子体的光芒。应该是在大宅战斗的时候,吸收的打雷的能量,现在还残留有一部分吧。

  来栖一边引起放电现象,一边满怀杀意地面对我们。

  「都这么想死的话,我就将你们全员一起送上西天吧!」

  以来栖的话为信号,在校门附近把守的警官们,都从枪套把手枪拔出来,冲进校门。在我们的周围,来不及逃跑而被抓住的学生们,也因为擒拿他们的警官拔出手枪,而得到暂时的解放。所有的警官都取出手枪,举了起来。

  「下达射杀命令,谁都活不了了!」

  「真是笨蛋啊,来栖——我正是等着警官们放开人质的那个瞬间哦」

  「!」

  听到我的话,来栖的双眼惊讶地睁大了。

  趁她惊讶的表情都还没有消失的时候,我朝背后的明津高声喊道。

  「趁现在,明津!」

  明津将制服里胸口上的胸牌抓出来。

  「火炎哟,燃烧起我冥府的炼狱吧——阵!」

  呼应着咒文,明津手中的胸牌开始发出青白的,数的光辉。

  下一个瞬间,校庭中出现了包围我们和来栖的巨大的火炎墙壁。

  这就好像是防止外敌入侵的防护罩一样。

  防护罩,将持枪的众多警官和我们之间隔离开来。在防护罩内侧,只留下了我们和来栖,还有变成人质的学生们,和数名的警官。

  在我们吸引来栖和警官的注意力的时候——其他的学生们,悄悄将明津在便条纸上写好的禁字刻印,撒在了四处。

  被布置在指定位置的禁字刻印,因为明津的咒文,都起了作用。

  「就是现在,大家!趁妨碍的人还没有接近,先把旁边的警官制服!」

  起初,大家对突然出现的火炎感到困惑,但是听了我的号令,都散开了。

  明津也混在其中,趁乱对身旁的一个警察全力一击,将其打倒。然后高声笑道。

  「哈哈!一直都很烦人的巡警们,现在居然能打个痛快,真是太愉悦了!」

  明津说着,一个接一个地打倒警官们。

  模仿着明津,其他的学生们都将开始面露怯色的警官制服了。

  想要抓住我们的其他警官,都因为火炎的高墙无法接近。而被孤立在里面的警官们又被我们给制服。

  来栖没想到本来应该是陷入困境的我们,现在正要大举反攻吧

  她咬牙切齿。

  「……开枪!开枪!」

  穿过火炎的墙壁,警官们同时开始准备对我们射击。

  正当手指要扣下扳机的前一秒。

  「噢噢,到此为止哦,笨蛋警察们!」

  明津抓住被打倒的警察一人,然后将刀子压在他的脖子上。

  其他的学生们,都将警官们反剪着,然后用小刀靠近警察的脖子。

  明津打从心底里愉快地高声宣告。

  「和你们一样,我们现在也『取得人质』了哦。如果要对我们开枪的话,很遗憾,我不能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呢」

  「……!」

  明津和其他学生,将警察作为人质,然后其他持枪的警察都停止了动作。

  对于突然的静止,来栖惊愕了。

  「为什么啊!开枪!快点开枪啊!这是警视总监的命令啊!现在马上就将这些碍眼的低能儿击毙!」

  「……果然,不论是谁,都有『无法听从』的命令啊。那么向警官命令就没有用了吧?『自己将自己作为人质』啊」

  「!」

  我将手插入口袋,对来栖说。

  「你能够从他人那里,夺走地位和权利,还有影响力。但是啊,来栖。你所持有的,只不过是影响力,而不是绝对的命令权。这些警官们,不仅仅是警官,他们更是『有感情的人类』。应该也会对朝我们这小孩射击这种事有所抵触的吧。并且——同事被当成人质,就算是命令,也会犹豫哦」

  察觉到我的想法的来栖,脸色一下子铁青了。

  这个瞬间。

  被当成来栖的映射操纵的警官们。

  他们脖子上漂浮的红色数值,开始渐渐下降。

  数值变成了0——来栖拴住他们的红色锁链,开始出现裂纹。

  最后,锁链的一端开始化成粉末随风飘散了。

  这就是,『并没有服从来栖』的警官们,被映射关系解放的瞬间。

  眼前的红色锁链,一个一个开始崩溃。

  来栖,只能干瞪眼地垂下肩膀,呆呆看着这一切。

  「……怎么会……怎么会……!」

  被逆转打破局势的来栖的眼前,出现了更加大的变化。

  被警官们包围的,正要被袭击的雪名。她周围出现了要保护她而迎战的同学们。就好像是要连起他们一样,一条条青白的光线开始衍生出来。

  开始连接起来的,新的映射关系。最后那个光之钱——也连到了雪名身上。

  「你应该看得到吧,来栖。这就是弱小的我们创造出来的,无敌的集合!」

  我大方地笑着,然后对来栖说。

  「你说的对,来栖。这个社会存在着上下的关系,有命令的人,也有服从的人。但是啊,构成社会的人际关系,并不全都是『主从关系的映射』啊。你完全地看漏了——还有人与人之间心心相惜的『温柔的映射关系』哦」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忘我地大喊的来栖。

  「这帮人一点都不管用,那么就直接由我来,将你们全员消灭掉!」

  她这样一说,背后——红色的f的翅膀开始变大了。

  伸展开来的红色的数的翅膀,远比我在来栖大宅看到的那时要大得多。顶部发出光芒的,是U字型的巨大的天使之环。然后那个环裂成两半,变成一个能够一次吞下好几个人的巨大的嘴,浮在半空中。

  来栖头上漂浮着巨大的嘴。它的上颚深处——开始闪耀青白色的等离子光。

  「全员连着整个教学楼一起变成炭灰吧!」

  来栖发出了像是咆哮一样的怒吼。

  我和明津面色惨白,抬头看着巨大的嘴唇中喷出的高热的青白之光。

  正要向教学楼延伸的,巨大的射线。

  就连站在附近的我们,都快要被吹拂过来的热风烧伤了。

  「——扩散度急速增大」

  在热风之中,有一个清晰的少女的声音。

  然后,教学楼和射线之间,就突然展开了常人无法看到的,巨大的魔法阵。

  由青白的数记述而成的,极为复杂的数式构成几何形状,将魔法阵填补地天衣无缝。然后撞上魔法阵的射线,急速地丧失热量,在大气中雾散了。

  这就是——将碰到的能力迅速扩散的,数秘术的奇迹。

  我和明津,还有来栖,都看着在地面上写下极其复杂的数式的,白发少女。

  背后靠着火炎的墙壁,穿着礼服的雪名,最终,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

  沾染着火炎,一边燃尽一边在虚空中飞舞的,枯叶。

  在乱舞的枯叶的旋风中,碧绿的双眸发出淡淡的光芒。

  我将带来的笔记本和圆珠笔,朝沉默不语的雪名那边扔去。

  雪名在空中接住了我的圆珠笔和笔记本。

  「……我也没想过,我能够得到原谅」

  低着头的雪名,默默地踏着起火的道路,走向来栖

  「这样的我,居然还能得到大家的帮助,真是想都没有想过」

  在雪名的身旁,普通的笔记本飘然浮起。然后,笔记本很自然地像是弹射开一样,翻开一页空白。雪名垂下的另一边手抓着圆珠笔,咔嚓将按钮按下,笔芯显露出来。

  「我,一个人的话就这么的弱小。就连心灵也这么脆弱。但是,如果有支持着我的人存在,如果有能容忍我的弱小的人存在。那么我也会支持那些人。我将拼上性命,不论何时都与他们的敌人对抗」

  雪名抬起头,盯着来栖息。她的双眸,噙满泪花。

  「不会让你碰我的『朋友』一根寒毛的,你的对手,是我」

  雪名将按出笔芯的圆珠笔,指向来栖,做出宣战布告。

  ■■■

  来栖发出高声的笑。

  随着高昂的声音抬头看向天空的来栖,随后,直面雪名说。

  「真是可喜可贺啊,各位」

  再次用处这种口气的来栖,依次看着与她对峙的我和明津,还有雪名,然后耸耸肩。

  「确实,各位能够抵抗到这种地步真是出乎了意料了。既然映射化的警察们被无力化,将这个学校的学生作为人质的计划也就失败了。但是,这又如何呢?」

  来栖美丽的脸丑恶地歪曲了,露出邪恶的笑容。

  「就结果来讲,回到了4天前的那个晚上了不是么。在大宅对战,没能成功将我葬送的,你们战败的夜晚。和那时候状况没有什么不同的现在,你们还是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战胜法不是么?」

  再次优雅地抱起双臂,来栖挺胸抬头,显示出余裕。

  不能算入战斗力的我和雏木。明津。雪名。

  和来栖对峙的势力集团,和那天晚上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反驳来栖的,是表情已经变得冰冷的雪名。

  「在寻找你的这四天里——你认为我们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吗?」

  「……你说什么」

  因为雪名的话而有点动摇的来栖,这次我继续对她说。

  「在大宅和你战斗的那个夜晚。我,看到了你吸收明津的子弹的能量时候的,数值表示。在那个数值之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不过我看到了好像是分母一样的东西。所以我推测了一下,说不定你的容器,是有『容量』存在的」

  「!」

  「果然啊」

  看到来栖惊讶的表情,我确信了。

  「你作为灾厄之数,还在成长之中。所以你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容器是有容量的吧。赛迪斯并没有说,你的成长已经到达了成熟期。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你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吸收是有界限的。虽然这只是推测,不过看样子是猜对了啊」

  「……那、那种事……怎么可能……!」

  明显已经支支吾吾的动摇了的来栖。

  雪名用淡淡的语气开始对来栖说。

  「——在法国和瑞士的交界处,日内瓦的郊外。有着一个名叫欧洲原子核研究机构(CERN)的,世界上最大的粒子物理研究中心。研究所地下建造了全场27公里的圆环形的巨大加速器,可以让粒子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运动(译注:CERN建有世界上最大的正负电子对撞机和超级质子同步加速器,该加速器周长达到27公里,粒子能够加速到每秒运动11000周,接近光速)。根据反复的实验得出来的是反粒子。引申来说,叫做『反物质』」

  没有理解雪名说这些话的目的,来栖毫不敢懈怠地盯着雪名。

  雪名在来栖的注视下,将手伸进裙子的口袋里,继续说

  「被加速到接近光速的粒子,和钨板剧烈撞击,然后粒子蒸发,运动的能量就转化为了物质。这时候诞生的,就是反物质了。反物质和物体接触的话,会产生一种叫做『湮灭』的现象。仅仅只要1g的反物质,能够湮灭的能量,理论上可以达到90兆焦耳。是比长崎原子弹爆炸的总能量还要高的破坏力」

  雪名,将裙子口袋里的某样东西取出来。

  然后她摊开紧握着的手,好像是要给来栖看一样,举起来。

  ——黑色的弹珠。

  微不足道的,小小的黑色球体,躺在雪名的手掌心。

  但是那个黑色的球体,仔细看的话,内部好像是包含了细小的青白的数一样,内部闪耀着青白的火花。

  看着这个球体,雪名说

  「——这4天以来,我一直『在让粒子加速』哦」

  「!」

  听到雪名的话,来栖战栗了。

  也就是说这4天以来。

  她一直在裙子口袋里进行着粒子加速试验。

  「当知道了你是什么都会吸收的,『集合』的灾厄之数以后,我就一直和诚一君在考虑同一件事情。既然你是一个容器,那么就一定存在容量。然后我听到了他说他看到了分母,我就坚定了这个想法。如果往这个容器里投入你无法吸收的量的话——这个容器就会破坏」

  雪名冰冷地,说出了来栖的致命之处。

  到现在为止,一直都非常自豪地抬起的她的额头,第一次渗出了汗水。

  雪名将手中的黑色球体投向空中,于是黑色的球体,在雪名的眼前漂浮着。哔哩哔哩地产生青白的等离子放电现象。

  「那个晚上,我尝试着连续用打雷来攻击你。遭受了打雷的攻击以后,你能够将那个能量为自己所用,对吧。但是只要是超过了容量的话,那些剩余能量就会将你自身破坏。就结果来说,我知道了那些打雷程度的能量,并没有使你的容量超标。所以我想到了,要让你的容器完全被破坏,就需要『超乎常规的能量』。这其中的一个答案,就是湮灭了」

  雪名宣告着,来栖吞下口水。

  但是她还是恢复冷静,坚定地对雪名说。

  「不过听了刚才的说明,要生成反物质的话,钨板是必要的吧?有了被加速的粒子,没有关键的钨板,又能怎么样呢」

  回答来栖的话的,并不是雪名。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啊,可恶的冴上!你所说的最后王牌,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么!真是个大笑话啊,混蛋!」

  用匕首抵着警察们的脖子的明津,对来栖露出笑容。

  「真是的,我还在想这4天以来,冴上和羽鹭到底在计划什么呢,原来是这种把戏啊。你们,还真是想了一个了不得的作战呢」

  已经不是来栖映射了的警察们,只是放轻松站在了一旁,并没有恶意的样子。所以明津,也将自己压制了的警官解放了。

  然后将自己手上的刀的刀刃对准来栖,说到。

  「就在这里哦——『钨制』的定制匕首」

  「!」

  明津将手上的匕首扔给雪名。

  在空中转了几圈飞来的匕首,雪名轻巧地接住。

  同时,用手指指着笔记本上已经写完了的数式。

  雪名指着的数式发出青白的光芒,开始产生作用。

  写下的数式,让雪名眼前漂浮着的黑色球体一闪光消失了。

  然后雪名——黑色的球体撞上了她手中的匕首。

  「湮灭刀」

  与雪名像是咒语一样的话同时,匕首的刀身将黑色的球体吸收。

  然后青白的数的数式,开始呈放射状向周围扩散。复杂的数式从刀身开始,展开出几条光带。举着数式的刀,雪名向来栖宣告。

  「因为反物质而产生的湮灭。打雷是无法与其相比的。这次一定是——能让你的容器分崩离析的能量了」

  说完,雪名架起匕首冲向来栖。

  就算是来栖应该也理解了吧。

  雪名所说的活,恐怕是对的。

  ■■■

  ——超出了容量的话就会死。

  「……不要……!」

  我的挣扎,不知在头脑中响彻了几次。

  不想死,还不想死。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在这种对手面前。

  好不容易变成了完美的存在。

  至今为止一直期盼成为的至高无上的存在,好不容易实现了。

  但是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被击溃,要在这种地方结束呢。接下来还要去支配这个国家的所有人,然后征服世界,让自己成为谁都无法忽视地存在的。

  本该是这样——本该是这样!

  雪名跳起来的姿态,感觉就像是在放慢动作一样。

  朝着头上漂浮着的,巨大的红色的数之嘴唇飞来的羽鹭雪名。是想将匕首刺进嘴巴里吧。她的攻击,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怎么样才好。看到了旁边的冴上诚一。

  迅速灵光一现。

  ——拿冴上诚一座肉盾就好了。

  冴上诚一和雪名,依我来看关系很亲近。

  将这个冴上诚一当做人质的话,雪名的攻击也会迟缓吧。

  退一步说就算她的攻击没有迟缓,那冴上诚一当做盾牌也可能可以减弱攻击的威力。

  虽然不知道赶不赶得上,但是我说时迟那时快地,赌上自己仅存的生存机会,面对冴上诚一,展开了自己的翅膀。

  翅膀实体化以后,准备将冴上诚一裹入其中。只要这样就可以结束了。

  「不行!」

  一个悲痛的喊叫声,将我的生存的机会打碎了。

  扑向实体化的我的翅膀的,是雏木。

  抓住了雏木的我,已经无法再对冴上诚一张开翅膀了。我的转机,就被雏木突然破坏了。

  「快离开,叶苗!」

  「我不离开……我已经绝对不想离开了!」

  我重新考虑,将冴上诚一当做盾牌已经失败了,但是将自己跑过来的雏木当做盾牌也可以吧。只用将雏木扔到羽鹭雪名的轨道上就好了。拿着匕首接近数的嘴唇的雪名,已经不可能再收回她的攻击了。所以,除了拿雏木当成盾牌以外,没有其他我能活下来的方法了。

  「对不起,真意酱。至少我,要和你一直在一起……!」

  要干的话,只有趁现在了。

  ■■■

  羽鹭雪名手上的湮灭刀,深深地插入了我头上的嘴巴中。

  突然,嘴唇的深处——我的集合的深处,强烈的闪光炸裂开来。

  我头上漂浮着的,红色的嘴唇,其中本流出了光芒。

  背后生长出来的f的翅膀也枯萎消散,全身像是被割了无数刀一样,喷出鲜血。

  仰面倒在地上的我的背后,鲜明的血水流淌出来。

  残酷的颜色。但是,没有想到残酷的自己流出来的血会是这么温暖。

  浸泡在红色的海洋中,我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四肢无力——意识也开始朦胧。

  抬头望向的对面,是漂浮着絮状云的,秋天的蓝天。眼前展开的青一色的世界。我感觉,曾几何时,和谁一起看过这片蓝天。

  但是那是相当久远的事了,什么时候,为什么要看,都想不起来了。

  「真意酱!」

  哭泣着奔到我身边的她。

  已经无法动弹的我,除了没用地望着她以外,别无选择。

  跑过来的她,握住我受伤的手,仔细端详着我的脸。

  她温暖的手,还有落到我脸上的,她温暖的泪。

  我一边感受着她的温暖,一边用软弱的表情,混杂着微笑看向她。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啊!」

  经她这么一说,我第一次开始思考。

  「……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啊」

  在湮灭刀刺向我的时候,我将她的身体甩到了远处。

  这是突然之间的事,我并没有意识到。

  我觉得,这并不是友情,或是什么青梅竹马的心意。

  只是我那时候强烈地这样想

  ——不想让她死。

  只是这样的心情。

  我龟裂的嘴唇,看来还可以将我所想的话说出,就算是要说话也疼得要死的嘴巴。即便是这样,我还是有不得不要向她传达的事。

  「真奇妙呢……至今为止都认为谁都不能输的……现在却觉得这样就好啊」

  谁都不想输,我认为谁都是自己的敌人。

  所以,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是孤身一人的。

  能称为朋友的,只有头脑不好,运动不好的,做事不得要领,劣等生的她而已。

  但是对我来说,她一直是个,无可或缺的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

  「不甘心啊……这不和冴上同学说的一样吗。大概我……是想『让你』来阻止我啊」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一定无法继续活下去了。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一定,像这样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的。

  如果没有她的话,如果没有她的话。

  如果没有她就无法办到的事情,在我的心中有太多太多。

  这么些年,我一直想成为完美的存在。只是不想被任何人抛弃不管而已。

  想和双亲搞好关系,想和朋友好好相处。到了现在终于察觉到了。

  自己真正想成为的存在是什么。

  并不是完美的存在。也不是被众人所爱的曾在。更不是谁都无法无视、无法怠慢的高贵的存在。

  我,将握紧着我的手的她的手,反握回去。

  在因为泪水而模糊的视野中,她的身影渐渐看不真切了。

  「啊啊……什么嘛……原来是这样啊……」

  用颤抖着的嘴唇,我终于找到了答案。

  我想成为的存在。和谁关系都很好,和谁都玩得起来,对谁都很温柔的。

  「我一直………………………都想成为你啊……」

  和没有一个朋友的我搭话的,是有很多朋友的她。

  在我因为双亲的怒骂而哭泣的时候安慰我的,是温柔善良的她。

  为走上邪道,连续杀人的我哭泣的——只有她。

  我所没有的东西,都拥有着的她。

  我对此很羡慕,也很记恨。

  所以我一心想得到她的认同,我就这么地坏掉了。

  想要向她传达的话,我挤尽最后的力量,在正在远离的意识之中,那句话说了还是没说,自己都已经搞不清楚了。但是好想告诉她,我的嘴唇一直颤动着

  「谢谢……一直喜欢着……一无所有的我……」

  在我的视野的光芒消失的前一瞬间。

  微微看到了,连接着她和我的青白的光之线。正是连接了羽鹭雪名和其他同学的光之线。但是,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的我,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了。

  我的眼睛,应该不会再度睁开了吧。

  要说让我惦记的事——一定是『亲友』会哭得很厉害吧。

  ■■■

  用尽了力气的来栖,她的胸口上趴着哭泣着的雏木。

  雪名在一旁,悲伤地伫立着。

  痛苦的2人的身影。

  但是在她们身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因为胜利而欢庆的同学们。

  说的也是啊。对一无所知的学生们来说,突然出现在学校的来栖真意这个怪物,被她们合力打倒了。

  所以他们只是单纯的,在庆祝胜利而已。

  看着这幅光景的我,稍微感觉松了口气。

  靠在长在旁边的银杏树上,我当场脱力,坐了下来。

  「果然还是累了吧?」

  和我搭话的,是一个听过的声音。

  我以为是学校的学生,转过头一看……那里站着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

  很讲究的短发。蓝色的眼睛。年龄大概是中学生这样的少女。穿着有皱褶的黑色哥特萝莉风格的她,看上去应该是个外国人。

  并不是学生,而完全像个局外人一样的少女登场,我感到惊讶。

  但是少女一边手上,提着一个我见过的手提箱。

  手提箱的细细的提耳上,用手铐锁住。

  「哟,是我啊」

  一边说着,她露出了冷静的笑容。

  我吓了一跳,不是提心吊胆地,确认这个事实。

  「难道说……是赛迪斯吗……!」

  「哦呀,你怎么会这么吃惊。什么嘛,没有从明津君那里听说吗。嘛,他不擅长说明也没办法呢。是哦,我就是赛迪斯,活得好好的」

  眼前的这个少女叫做赛迪斯。

  这怎么可能!

  我所认识的赛迪斯,是穿着丧服的男人。并不是这么可爱的少女。

  自称赛迪斯的少女『嘿咻』一声坐在我的身旁。

  「看来,我再做一次自我介绍会比较好呢。我乃使『教团』之意志践行于世之人。第10位的执行官,赛迪斯。我所司掌的,是『隐蔽』」

  赛迪斯一边看着在校内闹腾的同学们,一边说。

  我听到名为赛迪斯的这个少女的话,决定暂且先听下去。

  「这次的事件,实在是搞出了很多问题。毕竟来栖真意下手也太狠了。邻市的居民,警察组织,还有国内企业。并且还有新闻媒体和黑帮。最后还有这个学校的学生呢。这么多的表社会的人们知道灾厄之数这种,数的异端的存在,不是什么好事哦」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吧,我不得不将他们所有人『记忆消除』」

  「……什么!」

  我对她的话感到吃惊,不由得坐出身子,向她询问。

  「全部……都要消除吗」

  「嗯,全部。来栖真意所引发的事情全部,包括在这个学校引发的事情」

  「怎么做得到啊……!」

  「执行官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叫『主容许的数』的,特殊的集数媒介。迪格也有一把奇怪的刀吧。那个就是了。我的话,就是箱子,这个箱子通称『禁忌之箱』」

  赛迪斯将自己手上的箱子举起来给我看,然后继续说。

  「我没有肉体,也就是说,是近似于思念体的存在,其实这个身体,也不是我的本体呢。是呢,这样来考虑吧。如果将我比喻成一个电脑的话,这个箱子就是OS(Operating System操作系统)。肉体就是可以替换的硬件,虽然平常是使用这个身体的,但是考虑到和你初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用大人的样子会比较值得信赖一点。不过那个身体因为保护雏木君而坏掉了呢,已经用不了了,真是遗憾」

  「……开玩笑的吧」

  「不是开玩笑哦,呃,这时候应该说什么来着,啊,对了。真的(译注:原文是マジ)哟,真的」

  赛迪斯将不是玩笑的事情,说得像玩笑一样。

  「啊哈哈。话题有点跑远了拉回来吧。我没有肉体,可以侵入他人脑中的,所谓的电信号中哦,就和晶体管逻辑(译注:简称TTL,一种比较普遍的逻辑门数字集成电路的形式,和CMOS相对)一样。0和1的信号随意组合,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二进制数据,我通过改写这个数据,就能随意改写记忆哦」

  赛迪斯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不得的话。

  虽然她说的话像是常识的,但是实现起来相当非常识。

  我终于有了,眼前这个少女是赛迪斯的实感。

  「我的能力很方便呢。比如说让他人的记忆力变成浆糊一样,让他失去记忆。也可以让灾厄之数忘记自己的数的操纵方法,折磨自己哦。嘛,如果要做到这一步的话,需要各种各样麻烦的前期准备就是了。但是这次的来栖真意就是一个例外」

  「她拥有能够将构成他人的元素装入自己的容器的能力。和我有相似的力量,所以如果我要是冒然去侵入她的大脑的话,就会有被她吞噬的危险性。如果我的力量被她吞噬的话就太糟糕了。所以我才会拜托明津君和你来处理的」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说什么啊」

  「我很感谢你们的努力。说起来,你知道了吗?」

  赛迪斯面对面地跟我说

  「你的资质,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哦。就和从迪格那里听来的一样,看来你真的是『不屈服于数字支配之人(アンチリテラル)』啊」

  「不屈服……什么……?」

  「是呢。打比方的话——就是历史上出现的英雄哦。如果你是真正的话,不论是多么强大的数的异端,或是高贵的血族,都会败在你神秘的力量之下哦」

  赛迪斯用预言一般的口吻说。

  「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忘记了呢」

  赛迪斯站起来。

  「我想雇佣你,我们这个话题才说到一半吧。我还没有听到你的回复,但是我还是认为我应该就你的付出给你相应的回报。你想得到什么呢,如果是钱的话,我还是能拿出足够的金额哦」

  赛迪斯说要给我报酬,说起来这是多么有诱惑的提案啊。

  就算是想想他那个足够的金额……或许就能拿到能够付清我妹妹的学费的钱也说不定。我对要许什么愿有点困扰了。然后,突然向了远处的同班同学们。

  对班上的同学们,低头道歉的雪名。

  一定是在为自己双亲的事,给内战的被害者家属们道歉吧。

  面对着鞠躬的雪名,众人微笑着,拍拍雪名的肩膀。然后还有,吵闹着的弘树,和一如既往地用指尖顶顶自己眼镜的国分。

  就算班上的同学知道了雪名的真相,也还是原谅了她。

  「……记忆可不可以部分留下来呢」

  「这很简单。但是为了和这个记忆吻合,多少要篡改一下其它的部分哦」

  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的赛迪斯。

  那么,我想到了一个报酬。

  「那么就拜托了。不要把现在大伙的心情——消除掉」

  听到我的话以后,赛迪斯少许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说

  「真是没欲望啊,冴上君。嘛,这也好啊,我知道了」

  留下这一句话,我身旁赛迪斯的身影消失了。

  我透过长出红叶的银杏树,望着舒爽的天空。

  ……孤独的来栖用精疲力竭倒下了,这份和蔼的天色也还是没有丝毫改变。

  但是,这份天空是否在为来栖的死感到悲伤,这点并不重要。

  我只是,一直这样沉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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