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四章 前往西伯利亚

  西伯利亚铁路。

  这是连贯自东俄罗斯至西宽阔国土的一条大动脉。

  横贯从海参崴到首都莫斯科为止,长达九千公里并费时八天七夜的路程,这铁路的规模在日本简直无法想像。

  与伯纳德交锋后的隔天,诸叶在十三日与AJ搭乘西伯利亚铁路「俄罗斯」号。

  首先是哈巴罗夫斯克,再来是赤塔,这是他们打算逐一走访设置各分局的主要都市,好教训分局长的旅程。

  虽然诸叶对西伯利亚铁路的历史不熟悉,但是他能从抵达海参崴车站月台这辆「俄罗斯」号的黯淡车体上,感受到列车长年不断奔走的岁月痕迹。车厢漆成与俄罗斯国旗同样的白蓝红色,车厢侧面绘制充满机能美的简易路线图,在诸叶眼里看来简直时髦至极。毫无疑问在「俄罗斯」号刚打造好时,能看见它驰骋模样的人肯定很幸福,那必定曾是个令人雀跃无比的情景。

  即使车厢内部装修相当破烂,却也别有一番旅行风味。

  当AJ出示车票后,女性车掌带领他们前往头等车厢。

  这是直到明天早上抵达哈巴罗夫斯克为止要住一晚的房间。

  当房门开启后,诸叶大吃一惊。

  尽管他事前就知道这是隔成两人一间的包厢而有所觉悟,但空间实在相当狭窄。

  车厢内面对面设置的座位兼床铺配置于左右两侧,中间还有能够歇腿的空间,但即使将这些空间全部加总也不过约一张加大尺寸床铺的空间。

  应该说这距离短到只要一伸手,就能搂住睡在隔壁床铺人的腰才好呢。

  还是该说就连在被炉挤成一团睡觉都还比这状况好呢。

  (要一整晚都这样子跟安琪拉小姐睡在一起吗?)

  这对青春期男孩子来说,是个会让人不小心愣住的情况。

  「还不赶快进去,慢郎中。」

  接著诸叶被踢进车厢!

  诸叶在差点跌倒时抓住其中一侧的座位,他狠瞪身为犯人的AJ。

  「哼,是动作迟钝的人不好。」

  AJ将手上的行李置于上方层架,之后她用力将客房门关紧。

  诸叶原本瞪人的视线顿时变得软弱。

  当AJ粗鲁地在诸叶的对面座位坐下后,由于两人距离实在太近,她显得相当不愉快。

  诸叶也与她面对面坐下,这里距离近到一不小心两人的脚可能就会碰到。

  「我们真的要两人单独待在这么狭窄的地方?」

  「怎么?你是想单独使用一整间客房吗?真是奢侈的家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毕竟我们可是一对男女。」

  「哈,少笑死人了,像你这种小朋友哪能纳入男人的范畴。」

  AJ得意洋洋地讥笑诸叶,表示她一点也不在意。

  「不过安琪拉小姐可是位出色的女性耶,我不觉得我能睡著……」

  诸叶怯懦地示弱后,AJ因情况正顺自己的意而雀跃不已。

  不言而喻,诸叶举手投降的表情是她的最爱。

  然后她明显露出更恶劣的表情说道——

  「既然如此,你睡觉时要不要我来抱抱啊?诸叶小弟弟只要换枕头就睡不著了吗〜?已经开始想念日本了吗〜?」

  她不怀好意地捉弄诸叶。

  「啊,可以吗?那今晚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啰。」

  「你别当真啦,你这好色小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AJ贴紧墙壁放声悲鸣。

  明明前一秒她还一副自鸣得意的态度。

  (看吧,根本就连安琪拉小姐也很伤脑筋。)

  轻易报仇雪恨的诸叶却也高兴不起来。

  「你要是敢越雷池一步我就宰了你。」

  胆怯与警戒心表露无遗的AJ,在两张床铺间拉起架空界线。

  她是小孩吗?

  「换衣服时怎么办?」

  「彼此背对,再把耳朵塞起来就好了吧?你敢偷看或偷听我就宰了你。」

  「真是死板。」

  诸叶颓丧地低喃。

  不过,毕竟西伯利亚铁路之旅就是这么回事,所以他也无可奈何。正如AJ所言,他也不想以一人使用双人房的方式将钱丢进水沟里。

  当诸叶这么一想,他总算能够保持平静。

  另一方面,AJ仍旧显得焦头烂额地吊起眼角怒瞪诸叶。

  「我、我先跟你声明,我的身体从一片指甲到一根头发全都属于主人。如果你敢有任何奇怪的举动,我立刻把舌头——」

  「你是说咬舌自尽吗?你这话讲得还真老派呢。」

  「——我就把你的舌头砍成两半,你这混蛋!」

  「唔哇,好可怕。」

  诸叶看见AJ右手缠绕类似利器般硬质的翡翠绿通力,他吓得魂不守舍。

  当诸叶想像自己的舌头被AJ的《萤惑》俐落砍断的画面,他就觉得胃痛。

  「我知道了,我会铭记在心。」

  诸叶举起单手发誓,AJ才终于消除危险的通力。

  「哼,你少老是惹我生气!」

  「哎呀,我原本也想照你说的办。可是安琪拉小姐认真的表情实在太可爱,我越看越上瘾,结果不小心就惹你生气,这中毒性实在太高啦。」

  「小心我把你那腐烂的脑浆给整罐倒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AJ手上再次缠绕好不容易消除的通力,诸叶连续左躲右闪她那奋力挥舞的手刀。

  诸叶维持坐姿,只能靠挪动上半身闪躲实在很辛苦。

  其实也没那么辛苦。

  「呼⋯⋯呼⋯⋯」

  狠狠胡闹过一番的AJ在疲累不堪的情况下坐回自己座位,她气喘吁吁。

  「每次跟你在一起都很累人……」

  (我跟安琪拉小姐在一起的时候倒是很开心。)

  诸叶认为若是把这话讲出口,这次列车可能真的会被一刀两断,于是他选择沉默。取而代之的是,他对因浑身虚脱而调整呼吸的AJ说道——

  「你想生气我是没意见,但我认为动不动就把《萤惑》秀给别人看实在不明智,毕竟这对白铁来说算是杀手锏吧。」

  「哼,对象是你的话根本没必要隐瞒吧。」

  「啊,原来我很受你信任。」

  诸叶感到有点高兴。

  「谁谁谁谁有这种意思!」

  「这不是刚才安琪拉小姐自己讲的吗?」

  「这这、这是那个啦!这是所谓措词上的误解!」

  「所谓误解是指哪方面?」

  「我搞错了,刚才那算我失言!」

  「也就是说在你心里其实根本就很信任我嘛。」

  诸叶忍不住笑出来后,他被站起身的AJ紧抓前襟。

  她用饱含通力的手刀抵住诸叶,犹如强盗般威胁诸叶。

  「你也给我讲出你的《萤惑》(杀手锏)。换句话说,我公开自己的资讯绝对不是因为信任你,只不过是为了交换情报设下的布局。」

  AJ开始讲起狗屁不通的歪理。

  「这个嘛,我好像没办法使用……」

  「你骗鬼。」

  「我没骗你,再说我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隐瞒安琪拉小姐。」

  诸叶在极近距离被威胁,他显得难以招架。

  「毕竟我从没看过梦里的自己曾经使用《萤惑》。」

  「你这个能随心所欲施展光技与暗术的家伙,竟然也有无法使用的《源祖之业》……」

  AJ以恐怖的眼神狠瞪示弱的诸叶好一阵子,最后她总算松手。

  「不过,毕竟《萤惑》可是会受到灵魂资质左右的光技,像你这种人大概连灵魂形象是乎乎又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吧。」

  「居然若无其事讲这么过分的话……」

  尽管诸叶显得很失落,不过只要AJ能接受他的说法就好。

  「所以说啊,我觉得《萤惑》实在很方便,我很羡慕那些能使用的人。」

  在亚钟学园的实战部队(Strikers)里也有雷使的石动与弦使的丈弦,不论何者的能力都很难缠,若你们两位通力合作,可非靠寻常手段就能对付。

  「在我看来,我反倒比较羡慕能使用暗术的你。」

  AJ一边坐回座同时提出不同见解。

  诸叶针对这点再加以反驳。

  「我认为不必缀写与咏唱的《萤惑》,紧急时刻用起来才更方便。」

  「话是没错,但以我的情况……该怎么说才好,只要手上有剑就能起到替代效果。」

  「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吧,手上有无武器会严重左右白铁的强度,即使手上没有武器也能战斗岂不是很强。」

  「是、是这样吗……?」

  AJ突然摆出顺从的态度战战兢兢地询问。

  「毕竟我是这么想的。」

  诸叶用力首肯并打包票。

  「呵……呵呵呵……」

  AJ忽然喜形于色地笑逐颜开。

  「哎呀,被你这么一夸奖,感觉好像真有那么回事。」

  她变得欣喜若狂。

  诸叶认为自己不过是坦率表达自己的看法,他没打算对AJ巧言令色,所以他不晓得为何AJ会感到如此高兴。

  他第一次看见如此欢欣鼓舞的她。

  「不过啊,灰村,正因为你不晓得真正恐怖的《萤惑》才有办法讲这种话。」

  平时总是语带憎恶的她却以柔和口吻说道。

  诸叶觉得很有亲近感。

  「例如怎样的《萤惑》?」

  「比方说能操控重力的人。」

  「唔哇,这可真棘手。」

  「对吧?若要与这种人战斗,即使是你想必也会历经一番苦战,哈哈哈。」

  「我会努力让自己不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很遗憾,那人是俄罗斯的《救世主》。」

  「为什么你看起来很开心啊,真爱欺负人。」

  「她名叫优莉•奥列格维琪.吉尔柯弗,是新西伯利亚分局长,虽然她长得既纤细又惹人怜爱,但你可别被她的外表骗啦,哈哈哈。」

  「……你还真清楚,这情报也是靠英国本部的谍报能力弄到手的?」

  「别间分部的战斗资料可没那么容易到手,更何况是对方的杀手锏。关于这位优莉,我事前查到她去年打算就读我国的《救世主》养成学校,所以我才会晓得。俄罗斯分部也会像这样调查我国的内部情报。」

  换句话说,她今年大概才高一。

  如此年轻就升上A级且担任分局长,可见她是石动等级的逸材。

  真不愧是穷凶恶极的俄罗斯,难缠对手俯拾即是。

  「不过既然她目前担任分局长,这表示她最后没有入学?」

  「她声称要见习,当时拚命与三年级学生交手,在一星期内就把他们的自信铲除殆尽,之后再胡诌『这里等级太低,没东西好学』。我们原本以为她是来调查内部情报,但其实这只是俄罗斯一方的示威行动……」

  诸叶猜想AJ应该也没亲眼见识过,不过她却相当不甘心地咬牙切齿。

  「……你该不会,打算利用我报当时的一箭之仇……你没在打这种算盘吧?」

  「老实说我是有这种打算!」

  「唔哇,我原本明明深信不管你嘴巴再怎么坏,总归还是在替我担心。」

  「我我我我我怎么可能担心你!」

  当AJ用连耳根子都红透的表情怒吼时,列车开始急遽减速。

  诸叶往窗外望去,他们竟然已经抵达隔壁的乌戈利纳亚站。

  列车究竟是何时发车?

  诸叶忙著和AJ聊天完全没注意到。

  他有点在意地从包包里拿出时刻表,发觉上头计算从海参崴到乌戈利纳亚竟然要耗费四十分钟。

  他究竟是有多热中聊天啊。他不禁溢出苦笑。

  「喂喂,路途还很长,你别一直在意时间。」

  AJ看见诸叶摊开时刻表后,她朝失准的方向指摘诸叶。

  「说得也是,我会尽量把时间忘掉。」

  但是诸叶却浮现苦笑并同意AJ的话,他将时刻表收进包包深处。

  「先、先别管什么时间,关于你误会我在担心你的这件事啊——」

  「这话题还要延续吗?不就这么付诸流水的话,安琪拉小姐也很伤脑筋吧?」

  「我我我我我才没伤脑筋!」

  在他们喋喋不休的时刻,列车已经发车。

  不论他们是在谈笑风生还是在吵架,列车只是一个劲地往下个车站驰骋。

  诸叶的西伯利亚铁路之旅,就在这番热闹欢腾的气氛中展开。

  ©

  但是,气氛只有一开始热络。

  从海参崴到第一个目的地哈巴罗夫斯克,其实是趟耗时十三小时的列车之旅。

  这段时间仅靠两人聊天度过未免太过漫长。

  当他们彼此感到疲倦,逐渐变得话少之后,诸叶才终于体认到。

  不论列车行驶多久,车窗外的景色总是被整片白桦覆盖的湿地,他很快就看腻。

  虽然客房内附带电视,但听不懂俄语的诸叶果断放弃收视。

  从日本国内的旅游角度来看,这里的服务差到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就连借用一张睡觉时必要的被单都要额外收费,诸叶有些愕然。

  诸叶逐渐对拥挤的房间与座位及难睡的床铺感到痛苦。

  半途中每当抵达小城镇的车站时,列车都会靠站约数分至十分钟左右,此时旅客都很珍惜这片刻闲暇似的到车外伸展。

  诸叶也会去车外呼吸新鲜空气,重新调整心情后再回到座位。

  当他将手伸向包厢门把时,他听见AJ在里面大声讲话。

  她似乎在吵架并持续怒骂某人。

  (她是在……打电话吗?)

  诸叶为了不打扰她,轻轻扳动门把,再悄悄进入包厢内。

  「唔哇!」

  接著AJ仰天高声发出怪叫,手忙脚乱地将电话藏在屁股后面。

  诸叶讶异地不断眨眼。

  (其实她继续讲电话也行啊。)

  诸叶在内心苦笑,他假装没看见似的回到自己座位就座。

  她究竟是在跟谁讲电话?为何要隐瞒?说诸叶不在意是在骗人,但他没兴趣四处探究别人的隐私。

  首先,AJ是受爱德华派遣而来,是位值得信赖的领航员,她可不是什么分不清是敌是我的间谍。

  话虽如此——

  「我、我可没在讲什么电话喔。」

  AJ却满脸通红地认真辩解。

  「你不必担心,我什么都没听见。」

  「人、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自言自语,这、这样可不成。啊,真不想变老呢。」

  AJ持续编起蹩脚藉口。

  这人还真是不会说谎,诸叶努力憋笑。

  (因为她单方面的缘故)客房内充斥尴尬气氛。

  即使列车发动,这尴尬气氛也没消失,由于座位构造设计成对坐,因此他们势必得面对

  当诸叶还在想这下该怎么办才好时——

  「我、我要睡啰。」

  AJ突然态度粗鲁地转身躺卧床铺,将被单盖在身上。

  「我们还没吃晚餐呢。」

  「我突然想睡觉啦,这还用我讲吗?」

  AJ闹起别扭开始大吼大叫。

  接著从她的方向传来肚子咕噜大叫一声。

  「刚才那可不是我的肚子在叫。」

  「那你说是谁在的肚子在叫呢,难不成这里闹鬼吗?」

  不论是不禁让人怀疑难道是故意选在超烂时机才叫的肚子,还是AJ根本只能骗小孩的谎话,这次总算害诸叶难忍笑意。

  「你别逞强,还是去吃饭吧。」

  诸叶笑到停不下来,尽管他邀请AJ,但她却无视邀约并拿被单蒙住头。她那忿忿不平又缩成像馒头一样圆滚滚的模样实在太可爱,诸叶再次忍不住笑喷。

  「如果有什么能带回来吃的食物,我就帮你拿来。」

  诸叶起身离席,留下这个爱逞强又边睡边闹别扭的馒头。

  「我想吃俄式炸面包。」

  「你果然肚子饿了嘛。」

  「半半半夜肚子就是会饿嘛。」

  闹别扭馒头转变成颤抖馒头。

  「如果是俄式炸面包的话,晚点再吃也很好吃,这还要我讲吗?」

  诸叶无视馒头大呼小叫的辩解,往列车餐厅迈进。

  此处较为宽敞又整洁,能令人惬意休憩。

  诸叶点了道罗宋汤,接著就有碗风味独特的鲜红菜汤送来,汤里甚至添加蒸过的马铃薯,单是这道汤品就已经分量满点。

  这道汤品乍看之下可能会误以为是番茄汤,但两者口味截然不同。假如抱持会喝到番茄汤的心态享用这道汤品,可是会得到出其不意的惊喜。诸叶前几天去探望蕾莎时就已经喝过早月做的罗宋汤,因此他没为这点吃惊。

  要打比方的话,它就像甜度有点过分却又很好喝的法式清汤。

  汤里的红色与甜味都来自甜菜,是俄国人最喜爱的糖用甜菜的近亲蔬菜。

  这种蔬菜也大量加进诸叶一并点的沙拉里,用甜菜做成的沙拉在俄语中被称为「红菜沙拉」,这道沙拉也添加跟座山一样高的马铃薯泥,诸叶觉得很开心。

  他买好俄式炸面包后回到车厢,AJ还真的在睡。

  诸叶也学她一起睡。

  由于预定抵达哈巴罗夫斯克的时间为早上四点,他得尽早就寝。

  但是他却有点睡不著。

  因为AJ的鼾声与磨牙声很吵。

  还有梦话。

  「呵呵呵……爱德华大人真是的,你的领带又歪啰……真拿你这人没办法呢……」

  她似乎连梦境中都在照顾人。

  没完没了。

  「够啦,你们赶快给我去结婚吧……」

  诸叶卷起被单以代替耳塞,他半睁眼地嘟哝。

  动不动就恼羞成怒到挥刀使剑的老婆,与会身穿帅气甲胄的老公。或许他们意外是对佳偶,简直是匹配到不行。

  诸叶边叹气边坐在床上眺望窗外景色。

  毫无灯火的西伯利亚大地。

  那是片彷佛要将魂魄吸进去的深沉黑暗。

  当诸叶呆呆地眺望车外时,他变得心不在焉。

  拜此之赐,他总算掌握在列车上睡觉的诀窍。

  他们抵达哈巴罗夫斯克后,等到夜深再袭击分局长宅邸,与名为布拉德的男人一战。

  尽管对方是位拥有优异速度与攻击力的混合型白铁,但在诸叶眼里看来,不过是只立刻拔腿落跑的软脚虾。

  不论战斗技巧再强,只要心灵软弱就不可取。

  老实说,他不是诸叶的敌人。

  他们在哈巴罗夫斯克附近的旅馆住上一宿,隔天清晨四点半再搭乘「俄罗斯」号,抵达下一个目的地赤塔时已经超过二十点。

  赤塔分局长是黑魔。

  他是个粗心大意的男人,不带护卫就上倶乐部让女人服侍他藉以寻欢作乐,诸叶趁隙从身后偷袭他。

  白铁与黑魔的战斗速度相差甚远,一旦白铁已经拿剑进入攻击范围,黑魔根本无法招架,只能爽快投降。

  这是一位总是站在狩猎方,无法想像自己也会成为猎物的愚蠢男人。

  下一位乌兰乌德分局长同为黑魔。

  不过此人却与前述者恰恰相反,他害怕遭到暗杀怕到病态程度。

  他竟然随时将十只《魔像》留守在自己身边。

  这场战斗自然而然变成双方拉开成远距离的暗术战斗。

  尽管对方的魔力不容小觑,缀写速度却有机可乘,诸叶总是比他更早完成缀写并连续攻击,以运转速度上的差距取得压倒性胜利。

  会率先考虑巩固防御之人的性格,都容易疏于磨练攻击技术。

  诸叶从列车的窗户眺望名闻遐迩的贝加尔湖,他陷入沉思。

  他与四人的战斗,撇除伯纳德外都轻松取胜。

  诸叶将全员活逮,即使明知问不出所以然也要打听雷帝的居所,看他们的态度应该都是真的不晓得,他照惯例把人彻底威胁过一番后,再放跑他们。

  但是这趟旅程越顺利,他就越感到紧张。

  布拉德是个负面教材,他证明若强悍不伴随意志力与心灵,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实际上,接下来的对手让他费不少功夫。

  伊尔库茨克分局长是不属于白铁与黑魔的特殊《源祖之业》使者。

  他是与日本分部长、及附身在蕾莎身上的康多拉德同样稀世罕见的《救世主》。

  拥有能将肉体变成沙子的奇怪能力,不论如何挥剑都对他没效。诸叶每次砍他也只会让肉体四散后消失,再只构筑出一只手从死角攻击诸叶,总之是位强敌。

  诸叶原本想乾脆利用风之暗术将周围一带彻底吹翻,却因为想拔刀相助才闯进来的AJ而无法施展无差别范围攻击。

  无可奈何的诸叶只好找出他的空档,再慢慢一步步咏唱冰之暗术,将对方重新构筑起来的部位结冰好让他无法散开,最后总算逮住他。

  重点是这个男人是相当好战的战斗狂,要使他这疯狂的斗争心屈服实属不易,直到最后一刻都是块烫手山芋。

  他正是宛如蕾莎天敌般的男人,若是将他当成剌客派遣到日本的话,想必会令事态陷入危险至极的场面。

  他们在伊尔库茨克度过一宿,接著搭乘十三点四十七分发车的列车前往克拉斯诺亚尔斯时间为九月二十日。

  他们来到俄罗斯,竟然已经迎接第九天。

  诸叶开始习惯铁路之旅,他变得当抵达车站后,能从氛围与体感就知道大概会靠站几分钟。

  诸叶感觉这名叫济马的车站靠站时间会很长,因此他打算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安琪拉小姐要不要也一起去?」

  「哼,谁跟你变成好朋友啦。」

  「有什么关系嘛,我们肩并肩去看夕阳吧。」

  「死小鬼别捉弄大人。」

  「啊哈哈,你慢慢打电话喔〜」

  「根本就没人在打什么电话啦!」

  诸叶拜见过充满魅力的安琪拉小姐咬牙切齿的表情后,心满意足地下车。

  户外空气冰冷,凛冽到感觉连肺部都会变得清洁溜溜,心情也跟著爽快起来。

  不过感觉气温又不会过分寒冷,尽管入夜后另当别论,但西伯利亚这地方给人一年到头都身处酷寒的印象,在诸叶心中已经融化。

  当他面向天际,夕阳俨然出现。

  俄罗斯的山岳与建筑物都相当稀少,地平线清晰可见,太阳看起来万分孤独。

  孤零零地独自攀升,看起来无依无靠又无比孤单。

  但这是由于高纬度区域反映出的错觉,太阳实则蕴含天文数字般的热量。

  诸叶暂时将自己放空,他以宛如明镜般清透的眼阵眺望夕阳。

  严寒北风呼啸,彷佛是宣告夜晚来临的号角。

  诸叶浸浴在猛烈刮起的强风中因而回过神。

  他边瑟瑟发抖边向左转。

  (既然夕阳在那个方向,代表日本就在这边吗……)

  这次诸叶往南方天空仰望。

  那是早月与静乃等待他的地方。

  目前她们肯定守护著蕾莎,然后大家都友好相处。

  当诸叶想像起这样的画面,就连严峻的北风都被他遗忘。

  「真想早点回去。」

  诸叶将手插进长裤口袋里,凝视身红色的天空如此独白。

  ©

  伊尔库茨克附近与日本没有时差。

  当诸叶在眺望夕阳时,蕾莎正与岚城早月待在学校更衣室。

  「只有我而已!诸叶的『妹妹』不论前世今生未来永远都只有我一个而已!」

  「我认为你这样太狡猾了,我也觉得当诸叶的『妹妹』才好。」

  她们持续无止尽的争论。

  甚至连换衣服都忘记,以不成体统的模样展开唇枪舌战。

  当实战部队的特别演习结束后,学长姊们早就受不了先早早放学。

  「你少开〜玩笑啦!为何蕾莎非得是诸叶的妹妹不可?」

  「这问题我刚才应该回答过了,因为诸叶对我说过『就让我来当蕾莎的家人』。」

  「终究只是家人而已!他没说要把你当『妹妹』吧?」

  「既然我是女人,我就无法成为他的『弟弟』。」

  「谁在跟你讲这个,你去当『姊姊不就好了!如此一来,要我退一百步承认你是家人也行!但是只有『妹妹』的地位我绝对不会让贤!」

  「我拒绝,我也觉得当『妹妹』比当『姊姊』更好。」

  「你很有胆量嘛!你是想来抢我的地位吗?」

  「我想没有我跟你两人不能一起当『妹妹』的道理吧?」

  「我觉得没道理!世上竟然会有我以外的『妹妹』存在,这已经违反世间天理!」

  「岚城早月,你很任性。」

  「那你就给我忍耐一下去当『姊姊』啦!」

  「我不要,当『姊姊』的话就不能对诸叶撒娇,我也想彻底对诸叶撒娇一番。」

  「你看,你自己还不是也很任性!」

  「……我愿意承认自己很任性,因此我希望你也承认我是诸叶的『妹妹』。」

  「话不是这么说!首先你是几年几月几日生的?」

  「……不清楚。」

  「那么你也有可能比诸叶早出生啊!我觉得你这样要当『妹妹』是在强人所难!」

  「呣……」

  蕾莎在早月的犀利言词下显得畏怯。

  此刻蕾莎痛恨自己的笨嘴笨舌。话虽如此,她其实也没机会磨练对话技巧。

  就在蕾莎气得浑身发抖时,有道声音来自更衣室角落的长椅——

  「真亏你们有办法为那种无聊事老是争论不休呢。」

  漆原静乃以愕然的口吻说道。

  此时她已经换完衣服,手里正在玩智慧型手机。

  「一点也不无聊!这是事关身分的重大问题!」

  早月大声抗议,关于这点蕾莎也同意早月的意见。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

  静乃的头甚至连抬也不抬一下,她边玩手机边敷衍应答。

  蕾莎痛恨她这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实际上确实也不关她的事。

  「漆原静乃。」

  「有什么事吗?」

  静乃的头甚至连抬也不抬一下,她边玩手机边敷衍回问。

  「我希望你能帮我,我希望你能代替我说服这个不明事理的人。」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麻烦事?」

  「照、照这样下去我会处于劣势,我希望你别对我见死不救。」

  蕾莎以狼狈莫名的态度向静乃求救。

  明明每位日本人都很温柔,只有静乃从初次照会以来一直很冷漠。

  「你突然跑来袭击我的这件事我还记在帐上,希望你能立刻把这笔帐还清。」

  「哎呀,那件事你还在记恨吗?」

  静乃的头第一次离开智慧型手机抬起来。

  「呣……你问说,我还在记恨吗?」

  这次换蕾莎垂首。

  蕾莎凝视地板,暂时陷入沉思。

  她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她遭受静乃的暗术攻击,那伤即使在战斗结束后仍旧令蕾莎感到痛苦,话虽如此,诸叶会来探病也是拜此之赐。

  那是段光回想起来就让胸口一紧的美好体验。

  「仔细想想,其实我已经不记恨了。」

  「那我就没义务代替你参战了呢。」

  「你、你这薄情寡义的人……」

  「呵~~~~呵呵呵!你看吧!漆原可是我站在我这边的!」

  此时早月抓紧机会驳倒蕾莎,仰天高笑。

  「岚城同学真是容易得意忘形。」

  静乃如此讽剌,但得意过头的早月根本没在听。

  然后蕾莎也没听见。

  (即使来到名为日本的乐园,没有诸叶在的话,我也是无比孤单……)

  蕾莎潸然落泪。

  「我好忧郁,去死算了。」

  蕾莎背对早月与静乃,又在别张长椅上边闹别扭边睡觉。

  她的肩头缠绕云朵般混浊的通力。

  「不过既然你也变成诸叶的同伴,那我也想跟艾莲娜同学建立友好关系。」

  静乃讲出意外发言。

  蕾莎仅抬起上半身转头,她以满是猜疑的眼神瞪静乃。

  「我跟你说,爱蕾娜同学,也不是只有『姊姊』与『妹妹』才算『家人』,对吧?」

  「什么意思?」

  蕾莎无法参透静乃的意图,她以充满警戒的眼神瞪静乃。

  「举例来说,『夫妻』也是很名正言顺的『家人』不是吗?」

  经过静乃指摘的蕾莎茅塞顿开。

  她以惊人气势弹起后跪坐在长椅上。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早月以满怀绝望的表情抓狂吶喊,但这点反应蕾莎根本没看在眼里。

  「难、难道说……诸叶会对我说『我来当你的家人』,其实是有这层含意吗……?」

  这是蕾莎从未考虑过的观点。

  她的脸颊变得未曾有过的炙热。

  变得无法思考。

  她手忙脚乱地拨弄发丝,毫无意义地整理头发。

  蕾莎脑内浮现出诸叶光辉灿烂的笑容,他讲过的台词也随蕾莎高兴被窜改成「我们结婚吧,蕾莎」,然后在脑内重播无数次。

  「不行……你、你突然对我讲这种话,我很头痛……不,不会头痛……果然还是很头痛。」

  蕾莎语无伦次地游移视线。

  总之她无法直视任何事物。

  这种经验对蕾莎来说是个崭新的体验,她感到很害怕。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

  早月眼眶积聚满满泪水,她以望眼欲穿及羡慕至极的表情紧盯蕾莎。

  然后,当静乃咳嗽两声清完喉咙后接著说道——

  「不过,既然是诸叶的话,我认为他自然不是这种意思才讲这番话。」

  「我好忧郁,去死算了。」

  蕾莎再次坐在长椅上垂首。

  把人彻底捧高后再泼冷水这种行为简直不是人干的,蕾莎真心痛哭。

  「呼〜吓我一跳!说得也是,哥哥大人才不会用这种拐骗般的方式向人求婚!我同意!」

  这里也有一位把这番话当真的女人在,她打从心底放心似的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真是的~~~你别开这种对心脏不好的玩笑啦,漆原〜」

  「我强烈同意你的看法。」

  「对不起。不过,如果这次你们有学到教训,以后就别再为这种无聊事争吵,好吗?我想如果等诸叶回来后,看见你们关系如此险恶肯定会很失望。」

  「「呜……」」

  蕾莎与早月同时变得支吾其词,她们为此反省。

  「来握手、来握手。」

  「既然你是诸叶的『妹妹』,那你对我来说也是『家人』。」

  由于早月伸出双手,蕾莎也握紧她的双手。

  四手奋力挥舞。

  「那我要先走啰,理事长在找我。」

  「你今天也要跟日本分部的大人物研商?」

  「是啊,这次是别件事。虽然我跑去游说许多人,希望他们能想办法替诸叶派遣援军,但是……」

  「我待在俄罗斯时,日本常被形容为孬种的巢穴。」

  「真辛辣,虽然我想反驳说日本是和平主义……但这种时刻不得不同意这看法。」

  静乃好似因忧郁叹息,接著她的智慧型手机响起来电铃声,她以视线道别后离去肯定是理事长打来找她的电话。

  到刚才为止还如此喧嚣的更衣室,现在也宛如烈炎熄灭般寂静。

  早月坐立难安地透过窗户眺望夕阳。

  蕾莎也坐回长椅,她边眺望夕阳边陷入沉思。

  「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嗯……」

  蕾莎暧昧答覆,她持续沉思。

  此事发生在与诸叶战斗后的隔天早晨。

  蕾莎下定决心要离开这座城市而悄悄出走,却被诸叶的《万年深眠》(Gigadrowse)制止。

  蕾莎醒来后,诸叶已经只身前往俄罗斯,蕾莎打算追随其后却遭到早月与静乃制止。

  「哥哥大人说是为了要保护你才去的!」

  「若是艾莲娜同学也追过去的话,诸叶前往俄罗斯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这两人以无比认真的表情告诫蕾莎,她也只能接受。

  早月她们口才辩捷,经过劝说后,亚钟学园的校长也愿意接纳蕾莎。

  校方让蕾莎搬离公寓,住进女生宿舍。

  老师的实力自然不在话下,然而这所学校甚至还有许多强焊《救世主》,其程度甚至令人难以置信他们还是学生,他们都异口同声跟她约好「不论跑来怎样的剌客都没问题」、「我们保护你」。

  他们对萍水相逢的自己毫无顾忌地说道,这份温柔感动蕾莎。

  据说连日本分部也派遣好几位身手优秀的《救世主》前来。

  虽然日本分部断言前往俄罗斯的诸叶是「自作主张」与他们「毫无瓜葛」,另一方面却又声称「我国无法容许俄罗斯分部胡作非为,更何况是暗杀」。他们因此保卫蕾莎,而且还严加监视有无剌客入国。

  尽管俄罗斯批判他们是孬种和胆小鬼,但实际上蕾莎明白,他们是群意志坚定且会自己决定战斗理由的人。两相比较下,只对雷帝言听计从而战斗的俄罗斯《救世主》反而不如他们。

  然而比起这群人,更重要的是蕾莎无比思念诸叶。

  「拜托……请你务必要活著回来,我希望你能再次对我展露笑容。」

  蕾莎哀伤垂首,她以祷告般的心情独白。

  「这还用说吗!我的哥哥大人怎么可能会输。」

  在置物柜前更衣的早月以严峻表情回首道。

  「老实说我很不安,据说诸叶根本大方暴露自己的行踪,他似乎想光明正大跑去逐一消灭分局长……」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没听说过!」

  蕾莎对杏眼圆瞪的早月冷淡答覆——

  「因为你没问我,所以我也没讲。」

  「真是的~~~!你就不能想办法改善一下那个死脑筋吗!」

  早月愤恨跺脚。

  当蕾莎头顶上正浮现问号时,早月夸张叹气——

  「……然后呢?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我透过电子邮件从一名叫卡蒂亚的干部那边听说的。」

  「你们感情很好?」

  蕾莎缓缓摇头,她在俄罗斯没有关系要好的人。

  「所以前几天信箱突然收到卡蒂亚寄来的邮件时,我吓了一大跳。信里说她会把在俄罗斯分部掌握到的诸叶情况告诉我,交换条件是她想打听诸叶的人品。」

  「难道你告诉她了吗!」

  「假如她问我关于诸叶的战斗资料我会无视,但是她只问我关于他的人品,我认为没必要隐瞒。」

  「也、也是啦〜这确实会让人忍不住想炫耀一番呢〜」

  蕾莎无比认真地猛力首肯。

  「不过,你说他竟然连行踪都不隐藏,我还以为诸叶肯定会像潜影谍龙那样做好万全的潜入准备工作呢……」

  「虽然我不知道潜影谍龙是什么,但我也跟你有同样看法,可是……」

  「他的动作那么明目张胆,该不会被敌人围殴吧?」

  「我也这么想,俄罗斯那边打算靠西伯利亚东部争取时间,西部做迎战准备。他们会在拉斯诺亚尔斯克附近展开迎击阵式,看来他们笔下的剧本就是做好万全的迎战准备来讨伐诸叶。」

  「得赶紧告诉诸叶!」

  蕾莎听见早月的悲鸣后缓缓摇头。

  「连我都能想到的事,聪明如诸叶不可能想不到。」

  「你的意思是他明知这点却没展开潜入行动?难道他有无法这么做的理由?」

  「恐怕是。」

  蕾莎语带含混。

  不过,其实她已经察觉到。

  诸叶做如此危险的事全都是为了蕾莎。

  就如同亚钟学园的各位都愿意保护蕾莎,诸叶即使远在俄罗斯也同样在保护蕾莎。

  (我从校长阁下那边听说,目前俄罗斯还没派剌客来日本的动静。)

  这还用说。

  因为目前俄罗斯分部应该正打算倾全力讨伐诸叶。

  他们应该没有余力去理会区区蕾莎。

  诸叶远赴俄罗斯后大肆宣传自己就在此处,他集所有危险于一身并孤军奋战,他靠这种方式比任何人都确实保护蕾莎。

  蕾莎在内心对诸叶感到抱歉,她也担忧他的安危到胸口快被撕裂的程度。

  不过——

  她内心最深刻的感受,却是一股甘甜又抽痛的感觉。

  (我的罪孽何等深重。)

  蕾莎在内心立誓,若是诸叶能活著平安归来,她愿意替他做任何事来弥补他。

  为此蕾莎再度陷入沉思。

  「天色彻底变暗了呢。」

  早月边眺望窗外边对她说道。

  「我们回去吧?」

  「嗯……」

  蕾莎消沉垂首,她给予无数次暧昧答覆。

  接著,早月来到蕾莎身旁用力夹住她的脸颊,早月强迫她抬起头。

  「你根本别不必担心诸叶!」

  她的双眸出现在极近距离。

  满溢强而有力的光辉。

  「哥哥大人在前世对我许下过诺言。」

  「……那是怎样的诺言?」

  当蕾莎问道,早月模仿诸叶的口吻告诉她。

  无论前往多么艰难的战场、遇到多么强大的敌人,无论我们分隔多远、如何被命运之神拆散——

  我一定会获胜,然后回到你身边。

  「我深信哥哥大人!所以我毫不担心!」

  早月露出桀骜不驯的笑容。

  那张笑脸相当僵硬。

  何况她连从刚才夹住蕾莎脸颊的手都在不停颤抖。

  但是蕾莎却说道——

  「我希望你能把你的坚强也分给我。」

  蕾莎将双手绕到早月背后,她环抱早月并将脸埋在她的肚子上。

  「我也会让自己变得愿意相信诸叶。」

  蕾莎也露出僵硬笑容逞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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