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所谓的「神」,我会想到什么呢。
在天上公正地守望人类?
有天使左右相伴,永保慈爱笑容的女神?
胡须一大把的和蔼老公公?
都不是。
我所知道的神是个又痞又随便,一点都不值得信赖的破神。
但尽管我对那种神不抱任何期待……现在却非常希望神能帮我一把。
处理掉我被迫面对的终极选项。
那并不是「跟酷帅穷光蛋或矮肥大富翁结婚」那种常见的假设性问题,而是──
【选吧:①跪下恳求女同学让你看内裤。 ②下腰哀求女同学坐在你身上。】
我命名为「绝对选项」的这个诅咒如同其名称,绝对得选择其中一项才行。没错,就算内容再怎么荒唐也得选。
假如犹豫不决或抵死不从……
「呃啊啊!」
就会像这样遭到强烈头痛侵袭,无论再怎么挣扎也抵抗不了它的淫威。
可恶……我只能……硬上了。
于是我含著泪水扯开喉咙大喊:
「亲爱的女同学们!请你们发发慈悲,拿我当椅子坐吧!」
……下腰著大叫的我立刻聚集了班上女生的白眼。
而真正可悲的是,她们的眼神不是「甘草怎么了?」,而是「甘草又在发癫了」。
对,拜这绝对选项所赐,我在她们的认知里已经是一个经常突然做怪事的人了。
「呜呜……那明明不是真正的我……」
当我解除下腰姿势自我哀怨时,一个女生向我搭话。
「甘草同学,你的心灵好像受了很重的伤嘛。」
雪平富良野,人如其名,是个闪亮白发相当吸睛的女孩,平常看起来冷冷冰冰,可是──
「就让人称晴光学园南丁格尔的我来替你疗伤吧。」
「呃……我从来没有听过谁那样叫你耶……」
「这就怪了……啊,我懂了。你因为自己是有鸡格尔,所以瞧不起没鸡格尔吧。」(注:日文中「南丁」意同「没鸡」。)
「你突然耍什么低级啊!」
「低级?那我就换个话题吧……对了,聊鸡鸡……………………………………………………电车怎么样?」(注:チンチン电车,路面电车的俗称,与香港叮叮车同样因铃声得名。)
「猜谜节目都不会拖那么长啦!」
「用内行人的说法,就是电车鸡鸡。」
「又不是反过来就好!」
「话说前几天我到座银吃司寿,最后搭电车鸡鸡回来呢。」
「最后的明显很突兀吧!」
……问题是这个人一说话就像这样满嘴低级哏,还附带非常尖锐的毒舌。
亏她长得这么漂亮,真是太令人扼腕了。
「我说你啊,今天这样会不会太夸张啦……」
「因为我感觉今天很特别,好像有人会准我爱怎样都可以一样。」
「谁会准啊……再说你平常不就是爱怎样就怎样吗……」
「哎呀,如果我真的爱怎么样就怎样,教育委员会早就变成性教育委员会了。」
「什么意思啊!不要再耍低级了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到此为止吧。」
不停耍蠢的雪平似乎总算过了瘾,往教室后方走去。
好累……和雪平说话真的累到不行,再加上是接在绝对选项之后,对精神韧性是种很大的考验。
「唉……去洗个脸散散心好了。」
往洗手台走的我一拉开教室门──
「…………嗯?」
眼前,出现一头牛。
「…………呃……」
在我还不知该作何反应时,这头双足步行的牛当著我的面双手抱头……就这么拔了下来。
「唔喔!」
「啊哈哈,阿甘有吓到吗?」
「……是你啊。」
从布偶装露脸的少女,名叫游王子讴歌。
她的身分其实是足以代表日本的世界级大企业「UOG」的社长千金,不过我至今仍无法置信。
「这是……在干什么?」
「唔呼呼,你想知道吗?」
游王子走近一步,脸凑到我面前。
晃动的乌亮长发搔过鼻尖。
「脸、脸不要那么近啦!」
这个游王子的言行举止都很孩子气,对自己已经是十六岁的女生这点毫无自觉。
我抗议之后,游王子稍微缩回了脸(但还是有点近),解释道:
「这件布偶装是『UOG玩具』现在最推的『黑毛和牛』!是为了和现在小孩子超爱的『小白猪』对抗而推出的新产品喔!」
我敢保证,这东西绝对红不起来……这种有死鱼眼的牛根本愈看愈毛。
「著装!」
不明白我心里作何感想的游王子,又把黑毛和牛的头戴了回去。
「啊哈哈哈哈!各位同学,黑毛和牛来啰~!」
并且就这么往走廊彼端狂奔而去。
真是屁孩啊……完全还是小孩思想。那种人可以拿学年成绩前几名,这世界一定有哪条线接错了。
「啊,奏先生~」
突然有轻飘飘的声音从背后飞来。
「请看这个!」
「喔,裘可拉啊?」
滑顺金发摇摇摆摆地,少女踏著小碎步凑到我身边来。
「怎么有那么多糖果……又是人家请你吃的啊?」
「对,这间学校的人都好好喔!」
裘可拉开心地两手抱著糖果,每说一句话,像触角一样单独伸出的呆毛就跟著晃来晃去。
这个裘可拉,其实不是人类。
据她所说,她是神派来帮我消除绝对选项的助手,不过──
「嘿呵厚哼哼,哩搂厚胡害好嘿,走侯搂花?」
「呃,我一个字也听不懂……吞下去再说啦。」
「哼户汞啊……哈秀呵盎吧。」
「哎哟,就跟你说──」
「啵啵啵~啵•啵~啵啵。」
「这你就说得出来喔!」
她平常就像这样成天傻呼呼地,好像脑里什么都没在想,其实一点忙也没帮上。
若只是这样就算了,她还赖在我家白吃白喝,过著醒了吃、吃饱睡的生活……裘可拉真废人也。
「真受不了你耶……嗯?」
午休结束的铃声在这时敲响。
被迫用后腰椅惹女生厌恶、听雪平耍低级、陪自由奔放的游王子扯个两句之后,还被卷入裘可拉的脑残空间……这午休真是烂透了。
「唉……」
第五节课都开始了,我的心情还是没调适过来。
为什么我身边的女生都是那种可惜到极点的人呢……
我绝对没有夸大。事实上,雪平和游王子还被高票选入堪称负面的校花榜,冠上「五黑」这么一个不名誉的称号。
而我呢,也不知为何名列其中就是了……
可是我和本来就是怪咖的雪平或游王子不一样,原本是非常正常的普通人,都是因为可恶的绝对选项才会被视为校内首屈一指的变态……好想哭。
我要的不多,就只是找出消除绝对选项的办法,找回安稳的校园生活而已──
【选吧:①传送到RPG世界。※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②传送到BL世界。※恋情开花结果之前不能回来。】
……慢著慢著慢著,这个死选项烂选项到底在说什么?
RPG就是勇○、F○或传○系列那个RPG吧?传送到那种世界?少来少来,这也太夸张了吧。
……可是从过去的倾向来看,选项列出的事项一定会在选择之后成真,完全无视于常识或物理法则。
「呃……」
想到这里,头痛又开始催我了。
唔……BL就是男性和男性发生超友谊关系的那个吧?在那种世界让恋情开花结果,不就是……
「──!」
一股凉意窜上背脊,屁眼不禁一缩。
不可以,绝对不能选②。这么一来,就只能用消去法选①了,可是……
「呃啊啊!」
我、我不行了,头痛已经忍到极限了!现在就要选!
「可恶……管他去死啦!」
当我半自弃地选了①的那一刻──
意识顿时白成一片。
「!」
接著是突来的漂浮感。
「这、唔哇哇──好痛啊……!」
我还没时间怀疑就一屁股摔在地上。
「……嗯?」
环视四周之后,我傻住了。
「这、这是……」
是个村子。
不是市町村那种现代行政区,而是真的只能用「村」形容的聚落。
围栏里有没见过的家畜在啃草,旁边的田里以相等间距种著类似芋薯类的作物,眼中屋舍是以类似砖头的建材构成。
我的眼前,尽是日本……不,是整个现代地球都不该存在的田园牧场风情。
「我真的……跑到RPG世界来了?」
前一秒明明还在高中教室……
「唔……唔哇哇!」
背后突然有人大叫。
「来……来了……」
转头一看,有个小兄弟一脸错愕地指著我。
「什么来了……我吗?」
小兄弟没回答,指著我一点一点地向后退。
「勇、勇勇勇、勇者来啦──!」
「……啊?」
小兄弟就这么转身跑了。
「是……是怎样?」
摸不著头脑的我愣了没多久,小兄弟带一大票人回来了。
「喔喔,和预言一样!」「终于啊……救世主终于现身啦!」「勇者大人!」
而那些人清一色地用满怀希望的眼神望著我。
救世主?勇者?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在我纳闷时,一个老人走出人群,来到我面前说:
「失敬失敬,老夫是这里的村长,叫姆拉吉。」
头秃得发亮,长胡须垂到胸前,手上拿著顶端卷成一团的木杖。
这个村长也和此处景色相同,活像从图画里走出来的。
说件无所谓的事,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有人真的以老夫自称。
「大家只是一时激动,还望勇者大人海涵。这其实怪不得他们,毕竟不久之前才有人预言说『黑影之月、绿阳之时,身负命运烙印的救国英雄将从天而降,消灭魔首』。」
这么中二的文言是怎样……
「哎哟,我不是什么勇者啦……」
「您太谦虚了。」
「我不是谦虚,真的不是勇者……」
「嗯?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就让老夫先检查检查吧。勇者屁股上,应该有一个梅乾形状的胎记。」
什么东西啊……某J一族可以有那么帅的星形胎记,结果这里的勇者是梅乾……而且还在屁股上……再说,原来这个世界有梅乾啊……
先不管多到数不完的槽点,既然有那么容易判断的特徵,我也省得解释。
我屁股上当然没有那种胎记。现在就和村长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他看清楚──
【选吧:①当场露半臀,以证明自己不是勇者。 ②当场脱光跳一段地板动作,以证明自己不是勇者。】
……喂,这里也有选项喔!
而且露半臀或全裸地板动作……这里有很多小妹妹耶……
「唔唔……!」
头痛快速袭来。选项的运作在异世界也正常得可怕。
……只能硬上了。
「我……才不是勇者!」
我咬牙抓住裤头一扯,露出半个屁股。
「…………」
村人随之沉寂。也对啦,正常人不管看见谁突然做这种事都会吓到吧……可悲的是,我已经很习惯这种反应了。
但没想到,当我转过头去,等著我的却是意外的反应。
「什么嘛,害我空欢喜一场。」「还觉得他有点帅咧,不是勇者帅也没用啊。」「可恶,开什么玩笑!」「可、可是他屁股长得不错耶。」
最后那个有什么毛病!
……不重要的事先摆一边,这些人翻脸也翻得太快了吧。虽然这就表示他们真的很期盼勇者的出现……
想到一半,村长手拍上我肩膀说:
「那么,能请你快点走吗?」
「啊?」
「这是个贫穷的小村……没有余力养勇者以外的人。」
「这、这个,我也同意你的看法,可是这样突然叫我走,是要我……哇!」
我的身体突然浮了起来。
「喂!……」
村长一声令下,一个壮汉(少说有两公尺高)就把我扛上了肩。
「呃……也太急转直下了吧!」
RPG的起点不都是和村民对话或学习世界观、帮大家跑跑腿之类气氛悠闲的地方吗!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的,我就这么不由分说地被壮汉扛到了村子口。
「告诉你,这附近聚集了很多凶猛怪物,你就好自为之吧。」
而村长还撇下一句让人抖到不行的话。
「呃啊!」
接下来,我就被扔出去了。
「喏,别说老夫太无情啊。」
门关上之前,一根粗糙的木棒滚到我身旁。
「后会有期。」
「等、等一下啊啊啊啊!」
无论我怎么敲,紧闭的村门都不为所动。
「唔……」
突然来到异世界又被赶出门……未免太乱来了吧。
「算了,抱怨这种事也没用……」
总之先看看附近有些什么吧。这时──
「唔……」
我发现一只奇怪的狗就躺在我旁边。
要说有多奇怪呢……它有两个头。
「ZZZZZ。」
它似乎睡得正香,闭著嘴也长得外露的森白大獠牙随呼吸上下挪动,令人头皮发麻。
它很强……这家伙一定很强。村长说这附近聚集了很多凶猛怪物,而且还这么大。
身长恐怕有我的一•五倍……根本不算是狗了。
情况很不妙……就在我蹑手蹑脚打算开溜时──
「…………咕噜?」
……狗大爷醒了。
吓傻的我手足无措,就这么和怪物对上了眼。
「你……你好啊。」
就在我边退边这么说的时候──
「嘎噜呜呜呜!」
它突然冲了过来!
「呀啊啊!」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挥出手中木棒。
「好!打中……了?」
「咕噜喔喔喔喔!」
「咿咿咿咿!」
反而激怒它了!
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完全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架势。
接著弓起后腿蓄满力气……又猛扑过来。
「嘎噜呜呜呜呜!」
快闪啊!脑中虽发出这样的警报,身体却吓得动弹不得。
「──!」
不行,没救了!
就在我闭上眼睛等死那一刻──
「正义使者驾到!」
背后传来不明人物的声音。
我一睁眼──
「咕嘎噜啊!」
就看到向前飞去的熊熊火球命中怪物,火焰立刻蔓延全身。
「怎……么了?」
全身是火的怪物,就这么在无法理解状况而错愕的我面前颓然倒下。
「咕噜……喔喔……」
并哀号一声,就此消灭。
那不是比喻,真的是消失得一点痕迹也没有。
RPG游戏里的怪物是都会像这样死掉,不会留下尸体,可是──
「阿甘,你没事吧?」
近在背后的声音将我从思考拉回现实。
「游、游王子?」
转头看见的是奇装异服,身披鲜红斗篷的游王子。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被送到这世界的不只我一个啊……
「咦?这个嘛,等我发现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个世界了耶。大概快三天了吧~」
三天了……和我差了一段时间。既然绝对选项都能把人送到异世界了,操纵时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呃,还是有啦。但既然事情都发生了,多追究也没有用。
「话说,刚才那个像火球的东西是你弄的吗?」
游王子的眼睛像终于等到我这么问一样迸出光芒,伸手比出V字。
「对呀对呀,我是魔法师喔!」
还开心地原地转了一圈。她现在的裙子比制服更短,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春光外泄了……拜托你搞清楚自己到底几岁了好不好。
「是不是很帅呀?」
然而游王子一副丝毫不在乎那种事的样子,笑嘻嘻继续说:
「啊,对了。你听我说喔,刚才救你的那个火属性魔法名字有点奇怪,很好笑喔!」
「奇怪?什么名字?」
「修造。」
「啊?什么?」
「修造。」
……喂,那该不会是……那个修造吧(注:松冈修造,堪称日本第一热血的退役网球员,亚洲第一个大满贯男单八强选手)?呃,那个人是很热没错啦……还有人叫他伊芙利特没错啦……但变成异世界的魔法名称是怎样?
「那个,正常来说不都是火焰术或爆炎术吗?」
「嗯~跟我说这个也没用啊,在这里就是这个名字嘛~啊,其他魔法的名字也很奇怪喔!」
……虽然满满都是地雷的味道,可是看游王子那么想说的样子,也只好勉为其难听她说了。
「那就从水属性开始说吧?」
「天然水。」
「就只是比较好喝的水嘛!」
根本连魔法都不是。
「风属性呢?」
「又三郎。」(注:来自宫泽贤治的知名小说《风之又三郎》。)
「怎么老是用这个世界没有的名字啊!」
著作权期限已经到了,应该没问题吧……呃,问题也不在那里。
「土属性呢?」
「不起眼老土。」
「这种话不能乱说吧!」
别瞧不起土属性啊,还有以不起眼为书名的轻小说耶。
「光属性呢?」
「头发稀稀疏疏。」
「不就是路边的大叔吗!」
那种光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吧。
「雷属性呢?」
「头发没了变很雷。」
「不就是刚才的大叔吗!」
居然为了铺这种哏占用两个属性……
「暗属性呢?」
「DARK。」
「怎么这个就那么普通!」
拜托喔……乱搞也不是这样的。
「啊哈哈,很好玩对不对~!对了,这里还有一个叫月属性的喔。」
喔对,某些游戏会有这种属性。月精灵露娜之类的也很常见。
「那、那这个月属性的魔法叫什么?」
「没钱了。」
「就只是月光族嘛!」
这个世界的魔法到底在搞什么飞机啊……
「嗯?」
在我不胜唏嘘时,游王子似乎察觉到什么而突然望向天空。
「啊,阿甘,快点看那个!」
我跟著抬头往游王子指的方向看去。
「唔喔!」
结果见到一只体长有五公尺的大鸟从高空向我们急速俯冲。
「咕耶耶耶耶耶耶耶!」
怪鸟发著怪叫,猛力挥动双翼。
那动作造成了小型龙卷风,轰隆隆地直飞而来。
「喂喂喂,看起来很强耶?」
相较于畏缩的我,游王子游刃有余地对袭来的龙卷风伸出了手。
「不起眼老土!」
大量土石霎时随咒语喷出游王子手中,无视物理法则射向天空撞击龙卷风,完全抵消。喔喔,不起眼老土好厉害啊!
可是危机尚未解除,怪鸟本身已经大幅逼近。
「唔唔,那只鸟好像有点强,就用合体魔法吧。」
合体魔法……同样是游戏中很常见的系统,游王子会用这种东西啊?
「好,那就用火加土吧!」
修造×不起眼老土啊……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的魔法呢?
「总觉得……很普通。」
「这样不行吧!」
然而不行的只有名称。扭曲空气的爆炎与大量沙土融合成一大团岩浆般的物体,扎实轰中冲到我们眼前的怪鸟。
「咕耶耶耶耶耶耶耶!」
高热使怪鸟痛苦坠地,并如同先前的犬型怪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赢啰~!」
在游王子满面笑容地比出胜利V字的时候──
『登楞登楞登楞登~!』
周围突然发出怪音乐。
「嗯?怎么了?」
四下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找不到会发出那种声音的东西。
「啊,那是升级的声音啦。」
「升……级?」
这里还有这种概念啊……再度让我体认到这里是游戏世界。
「唔呼呼,这样我就30级啰。」
她又开心地当场转一圈。话说她既然都30级了……就表示她在这三天打败了很多怪物吧?
「啊,升30级好像可以学到新魔法……我看看喔,是魅惑属性耶。」
魅惑属性……听起来像是造成对手状态异常的类型。
「叫什么名字?」
「公关酒店。」
「维护一下自己的世界观好不好!」
游王子无视于我的吐槽,歪头纳闷地说:
「奇怪?我不太懂这魔法是做什么用耶~」
「新学的魔法不都是这样吗?」
「之前的都是我学到的时候,脑袋就会跑出画面来,可是这个实在有点难懂耶~」
是喔?不过这部分的感觉只有本人才知道,我也没办法说什么。
「所以阿甘,你在那边站好。」
「啊?……你该不会是想拿我作实验吧?」
「放心放心~我确定这不是攻击魔法,要是觉得怪怪的,我会马上解除啦。」
「真的假的……」
我半信半疑地站到游王子面前。
「那我开始啰。一~二~三,公关酒店!」
一团粉红色雾气从游王子手中向我涌来。
这、这真的没问题吗?怎么看都危险得不得了──
【选吧:①接受。 ②反弹回去。】
「唔喔!」
突来的选项吓了我一跳,可是现在没有时间犹豫。这时候……我选②!
「唔喔喔,反弹公关酒店!」
「咦?」
无论在哪个世界,绝对选项依然绝对。受选项加持的我,以超越魔法的力量弹回所有的粉红雾气。
游王子没预料到会有这种事,完全中了公关酒店。
「唔……啊?」
「游、游王子?」
她的眼睛急速失去灵光,有如一池浑水。
「你、你怎么了──呃,咦?」
当我上前查看时,她竟然一把抱了过来。
「甘董~」
「呃……」
是怎样……表情是巧笑倩兮,可是眼神完全涣散,是公关酒店让她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吗?
「甘董我爱死你了!」
现在哪有这种陪酒小姐啊!
「等、等一下,游王子。」
我想推开她,但她的力气却大得出奇。
「只要付钱,摸胸部也可以喔~」
「那已经是另一种店了吧!」
对话之中,游王子的身体也不停往我身上蹭。唔……再这样下去,我的理性会很危险。
「游王子……你醒一醒啊!」
我将此认定为紧急状况,使尽全力推她。
姆妞。
「嗯?这是什么感觉………………呃。」
我的手用力过头,莫名其妙抓上了游王子的胸部。
「唔、唔哇!对不起!我马上放──」
「阿……甘?」
「咦?」
难道她…………………………复原了?
「为、为什么……阿甘在……摸我的胸部……」
游王子的脸眼看著愈来愈红,紧接著──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喂!游王子!」
以惊人速度跑走了。
「这、这是什么状况啊!」
就在我急忙想追过去之际──
「呃!」
脚上剧痛使我踉跄摔倒。
「怎、怎么了……唔!」
又一次剧痛使我低头查看,发现居然有个捕兽夹夹住我的脚掌。
看起来是用来捕捉小动物的陷阱,结果被我踩中了。
「呃……唔!」
我双手使劲扳开捕兽夹,但痛楚不会这么容易就逝去。
「可恶……太倒楣了吧……」
不过伤口不怎么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咦?」
猛然一阵晕眩。
「喔?……喔?」
我无法维持姿势,当场瘫坐。
我、我怎么了。胸口好闷,全身有种怪异的麻痹感,脑袋嗡嗡作响。
难道……这夹有毒?
「唔……我、我不行了。」
根本使不上力的我,无力地倚附旁边的大石头。
「哎呀,瞧你这凄惨落魄的样子。」
这时,头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雪、雪平……」
我抬起头,随即见到穿得像教会修女的雪平。
「你那个打扮……」
「就跟你看到的一样,我是僧侣。」
僧侣啊……在RPG里基本上都是使用辅助性咒语为主,替同伴治疗HP或异状的职业。
这样的状况,可说是天助我也。
「得、得救了。其实我好像中毒了,你会解毒的法术吗?」
「解毒?身为僧侣,那可是当然的。」
「太好了,那就赶快帮我解吧。」
「…………」
「雪平?」
雪平不知为何沉默不语。
随后拇指和食指围成圈伸了出来。
「难道……你想收钱?」
「对呀。把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
「强盗啊!」
「开玩笑的,我只要零钱就好了,可以跳几下给我看看吗?」
「这是太妹在勒索吧!」
……我很想当她是开玩笑,不过话从雪平的嘴说出来,自然有成真的可能。
「如果要付钱,得付多少?」
「一千假钞。」
「嗯?假钞?」
「哎呀,你不知道吗?这里的货币单位就叫假钞。」
「太容易搞混了吧!」
不过在不晓得这世界币值的状况下,我也不知道一千假钞是多是少。
倘若与日圆等值,也算不上过分的要求吧。
「啊,说给你参考一下,在这世界盖房子平均是一百假钞。」
「根本比强盗更黑心嘛!」
「哎呀,你的生命没那么不值钱吧?」
「干么说得那么好听!」
「甘草同学,你这么激动会让毒跑得更快喔。」
「还不是你害的!」
我气急败坏地吼。
「好吧,差不多也够了。」
不停耍蠢的雪平似乎总算过了瘾,终于想为我治疗了。
「那么,我要开始念解毒咒──嗯?」
她才向前走一步就突然往下看。
我也跟著看去,见到她的脚踏中了埋在地上的东西,像是某种开关。
『咚隆咚隆咚隆咚隆~』
周围响起不舒服的音乐。
「这、这又是什么?」
「……看来我好像踩中『诅咒开关』了。」
「『诅咒开关』?什么东西?」
「那是会造成各种负面作用的陷阱,这个好像是禁止施法。」
「禁止施法……那、那不就……?」
「对,我暂时不能用解毒法术了。」
「那我会怎么样?」
「从体内腐烂而死吧。」
「太恶了吧!」
哪有人会面无表情说那种话。
「我只是开玩笑的,不过你至少是暂时离不开这里吧。」
「不会吧……那我该怎么办。」
「伤脑筋喔~」
「你的语气也太假了吧……就不能多点感情吗?」
「伤脑筋喔(笑)。」
「你瞧不起我啊!」
「正是。」
「是喔,那就没办法了──个屁啦!」
「甘草同学,你这么激动会让毒跑得更快喔。」
「就说都是你害的啊!」
……怎么游王子跟这家伙跑来异世界也跟之前一样调调啊……
「嗯?」
雪平的样子有点奇怪。
「雪平?」
「怎、怎怎怎、怎么办怎么办?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应该早点帮他解毒才对啊……」
她低著头念念有词,声音小得听不清楚。
「雪平,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
雪平猛一抬头,面无表情地对我走近一步。
「干、干什么?」
「既然这样……就只能用最后手段了。」
「最后手段?」
话一说完,她就迅速蹲下。
「你到底想做什么?」
「从伤口……直接把毒吸出来。」
并说出相当原始的提议。
「呃,做这种事你也很危险吧?」
「不会有问题。对毒素抵抗力高是僧侣这职业的特色之一,这点毒是影响不了我的。」
「这、这样啊……那就拜托你了。」
既然不会伤害雪平,也只好那么做。
「好……我开始啰。」
可是雪平将脸凑到我脚边之后,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竟、竟竟、竟然要用嘴碰甘草同学的脚……呜呜……好羞人喔……」
她又开始念念有词,且声音还是一样地小,即使这么近也完全听不懂。
「怎么啦?」
「……没什么……我开始了。」
雪平又以平时的淡然语气回话,嘴唇贴上我的脚背。
「唔……!」
我顿时陷入一股又痒又舒服、难以言喻的感觉中。
同时,尽管明知是治疗,让女生替我做这种事的罪恶感也侵袭了我。
在我心中揪结时,周围只有雪平「啾噗……啾噗……」的吸毒声不停持续。
几分钟后。
「……吸完了。」
雪平抬起头,宣告治疗结束。
我站起身,检查身体状况。
「喔喔,轻松很多了耶。」
虽然还有点麻麻的,算不上恢复正常,不过感觉上至少已经能正常行走,没什么问题了吧。
「哎呀~得救了。谢啦,雪平。」
我转向雪平道谢,可是──
「我吸了……我吸甘草同学的……血了……」
只见她又小声地喃喃自语起来,彷佛进入了自己的世界,我的话进不了她耳里。
「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啊?」
难道她替我吸出的毒,强过她的抵抗力吗?
于是我凑到她身边问。
「你还好吧?」
「……干么问我好不好?」
雪平似乎是脱离了自己的世界,不过脸仍旧红通通。
「没有啦,我看你脸好红,怕你中毒了……」
「……那跟毒没关系,不要乱想。」
「没关系就好……喔?」
我看见雪平嘴角沾了点我的血污。
「哇,抱歉喔,害你弄脏。」
我近乎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抹去她唇边的血,送到嘴边伸舌一舔,剎那间──
「!」
雪平错愕地睁大了眼。
「甘、甘草同学,那不就是间……间间间……间……!」
「间?」
干么?怎么突然紧张成这样?
「间接……接……接……」
「接?」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
雪平的拳瞬间冲到我眼前──
「唔唔……嗯?」
我睁开眼睛。
「咿……唔!」
同时感到下巴有股剧痛。
「对喔,我被雪平揍了……」
我搓著下巴站起。
「雪平?」
往四周看了看,到处都没她的人影。
脑袋感觉还有点摇摇晃晃,不晓得是残留的毒素在作祟,还是雪平那一拳的缘故。
「嗯?这什么?」
这时,我发现一层不透明的半球形怪膜罩在我周围。
当我好奇地一碰──
「哇!」
膜就发出「啪啷~」的清脆声响,碎掉了。
「这该不会是结界吧……?」
从原先状况来解释,第一个能想到的是雪平在诅咒解除后设下这个结界,防止怪物攻击昏倒的我……但与其这么做,不如先叫醒我比较省事。
再说她干么揍我啊,真是莫名其妙。
「好啦……现在该怎么办呢。」
「啊,奏先生耶!」
背后突来的呼唤使我转身。
见到的是熟悉的金发少女。
「……裘可拉啊?」
既然游王子和雪平都在,裘可拉出现在这世界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我在意的,是她的服装。
她的皮肤的暴露面积比游王子更大,简直像泳装一样。
从魔法师或僧侣的布料比例来看,她大概是战士型。没有武器或盔甲,可能是以拳脚格斗为主,也可能是舞娘之类的特殊职业。
「裘可拉,你那是什么职业啊?」
「大胃战士。」
大胃……战士?
那不是指电视上很常见的那些大胃王节目班底吗……再怎么想都不该是RPG世界的职业耶……
「呼、呼、呼,奏先生你听好,我只要吃东西就可以升级喔!」
这是什么作弊职业啊……
「那升级以后可以学到什么能力?」
「肚子会更饿。」
「啊?」
「就是说,每次升级胃都会变得更大,可以吃得比以前多。」
「所以……结论是……?」
「伙食费会愈来愈重。」
「什么烂职业啊!」
裘可拉对我的吐槽毫不介意,脸上依然笑咪咪地说:
「然后,我要介绍我在这个世界吃过的美食!」
「呃,我没兴趣啦……」
「首先第一个是──」
根本没在听……
「『莫诺黑给拉卜的卜嘎贝拉卜烧』!」
「……你说啥?」
「『莫诺黑给拉卜的卜嘎贝拉卜烧』!」
「抱歉……能请你再说一次吗?」
「好的,『莫诺黑古拉卜的卜嘎贝拉卜烧』……啊,说错了,是『莫诺黑给拉古的卜嘎贝拉卜烧』……啊,又说错了。应该是『莫诺黑给拉卜的卜嘎贝拉卜烧』。」
「随便啦!」
再说莫诺黑给拉卜又是什么鬼……完全不像食物的名称。
「完全记不起来,举个短一点的吧。」
「我知道了。那么我推荐『章鱼卜嘎贝拉波烧』。」
「这里也有章鱼啊……不过煮法跟刚才一样啊。」
「不一样喔,奏先生。之前是『卜嘎贝拉卜烧』,现在是『卜嘎贝拉波烧』。」
「这也随便啦!」
「对了,『卜嘎贝拉波』在这里的意思就是『随便』的意思喔。」
「什么烂奇迹啊!」
「还有就是,因为它就是『随便烧』的意思,所以只是『章鱼烧』而已。」
「一开始就这样讲嘛!」
「啊,可是那其实就只是切碎章鱼来煎,虽然叫『章鱼烧』但不是那个『章鱼烧』。」
「麻烦死啦啊啊啊啊啊!」
「对了,我把奏先生珍藏的高级饼乾吃光光了!」
「你趁乱告白什么啊!」
不会吧……我一直想找个良辰吉日好好品尝耶。
一定要好好骂骂她才行──
「嗯?」
天空一下子全暗了,我跟著抬头查看是怎么回事──
「什么──!」
结果「它」已经轰隆一声降落在我面前。
「这、这、这……」
是一头龙。
刚才的怪鸟是很大,不过根本比不上它。体长有十五……不,有二十公尺吧。
而且外观明显和一般的龙不同。
它全身金光闪闪……一定是魔王级,绝对是龙之中的魔王级。如果这里有八大龙王,一定是最后出场的那个。
这下……死定了。
「好大喔~」
可是,裘可拉却在战战兢兢的我身旁悠哉地说这种傻话。
「喔~」
然后拿出看似放大镜的东西对著龙看。
「这、这种时候你还在干什么啊,裘可拉?」
「这是可以调查敌方数据的道具。这头龙有等级99喔。」
所以是……顶级?
「快、快逃啊,裘可拉!」
「啊?」
这种回答也太没神经了吧!这家伙没有危机意识吗!
「GRUUU。」
这时,龙突然对我们张嘴。
接著──
「啊……!」
伴随划破空气的声响,从口中射出一直线的火焰。
喔不,那已经不是火焰那么单纯的东西,根本是雷射光束。
我朝光束去向望去。
「不会吧……?」
耸立在遥远后方的高山……整个被轰掉了。
没、没救了,真的是等级差太多了……嗯?
「这头龙……整个拿来烤的话好像很好吃耶。」
「你、你现在还说这种话!」
「GRUUU……」
更糟的是,龙还在这节骨眼朝我们瞪来。
「唔……啊……」
那惊人的压迫感使我顿时全身紧绷,不得动弹。
随后,龙举起一脚……糟糕……要被踩扁了!
没救了……怎么想都逃不掉。当我霎时明白这点──
「裘可拉!」
身体下意识地动了。
我推倒裘可拉,盖在她身上。
即使明知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还是近乎本能地那么做了。
可恶,就没办法救裘可拉了吗──
「………………………………………………嗯?」
不过我等了好久,龙迟迟没有踩下来。
于是我慢慢地睁开眼睛。
「裘可拉……?」
见到难以置信的画面。
「龙先生,不可以太调皮喔。」
裘可拉靠一条细细的手臂就接住了龙的脚丫。
「嘿咻!」
「GUOOOOO!」
她接著轻轻一推,龙巨大的身躯就以惊人速度飞了出去。
飞了近一百公尺才开始坠落,一头哉到地上。
「GUPUPUPUPU……」
就这么口吐白沫昏过去了。
「这……是什么状况?」
所谓目瞪口呆,就是我现在的表情吧。
「很简单呀。」
裘可拉笑咪咪地回答。
「因为我是999级。」
「你到底吃了多少啊!」
……也对啦,既然有999级,就算技能只有「肚子饿」也可以空手宰掉99级的龙吧。
「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哈哈……总觉得,这全部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当我浑身无力地看向裘可拉的侧脸──
「奇怪?」
我突然头晕目眩,视野紧接著一片空白。
这感觉是…………
*
「啊……!」
我猛然睁眼。
「这里是……」
洁白的床单、铁架床、乳黄色的帘幕、刺鼻的消毒药水味……
「我……回来了吗?」
无论怎么看怎么望,都没有双头犬、怪鸟或龙的踪影。
没错,这里的确是私立晴光学园的保健室。
「啊,他好像醒了耶。」
一只手掀开帘幕,现出熟悉的脸。
「裘可拉……」
「呀呵~阿甘你怎么样?」
「有必要三个人一起陪他吗?」
游王子和雪平跟著露脸。
「太好了……你们也回来啦。」
「回来是什么意思?」
「呃,就是从RPG世界回来啊……」
「RPG?啊哈哈,阿甘好像还没睡醒耶!」
「没睡醒?」
「甘草同学,你上课打瞌睡之后就怎么也叫不醒,一直用很蠢的表情打呼到刚刚喔?」
我一直在睡?……那刚才的全都是……梦?
还是我们真的被选项送了过去,只是裘可拉几个的记忆被消除了?
「随便啦……反正都回来了,怎样都好。」
不过为了心理健康著想,我宁可相信是前者。
嗯,就是这样,把先前的事都当成一场梦吧。就算是绝对选项,也不会那么乱──
【选吧:①传送到只有同性恋的世界。 ②传送到只有GAY的世界。】
真的会喔!
唔………………咕唔……
我含著泪水做出选择,开始逃避现实。
「莫、莫名其妙,怎么会有那种世界呢──!」
我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一直穿在身上的制服忽然蒸发了似的消失不见。
也就是说,我现在只穿著一条内裤。
在、在这状况下传送到那种世界,不就──
「不、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