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咨询2「由先天决定的事情太多了」

  伊藤孝之

  这世上在出生的瞬间就分出胜负的事情太多了。

  你知道东大学生的父母,年收入就算平均也将近一千万吗?生在有钱人家庭的话,能去补习班、请家庭教师,所以成绩自然会变好。加上那样的父母当然也有人脉,艺能和政治界尽是二代、三代,一出生就已经是胜利组了。

  运动也是,运动神经在生下来的瞬间就决定了。没有运动神经的人努力也是根本是白费力气。像我这种家里既没什么钱、运动神经也不好的人类,一生下来就是失败组,已经走投无路了。怎么办才好呢?

  Answer's

  梨乃

  应该念理组。在微积分里人脉不管用!

  文

  所谓人生的胜利者,取决于付出了多少爱给别人。

  郁美

  不要认输!气馁的话就输了哦!有时间闹别扭,不如去给我喝蛋白质饮料!

  目前还是没想出什么值得一提的文化祭企划。自受到彩香严厉斥责的那天起,已经过了一个多礼拜。感觉真的要惨了……但是,还不能只顾着文化祭,平时的人生咨询还是要正常进行。

  这次选的咨询内容很沉重,反映出我现在的心情。

  「所有生物一生下来就不是平等的,不公平才是理所当然。只能利用被赋予的条件努力。」

  一向好强的梨乃用有些沉重的语调娓娓道来。

  「不只人,动物也是如此。天生的狩猎者和猎物,各自都只能拚命活下去,选择最适合的生存战略并竭尽全力。说到适合我们的战略,当然就是念理组了。」

  奇怪?还以为开头很沉重,情况好像愈来愈不对劲了……说着说着,梨乃的大眼睛开始闪闪发亮。

  「呵呵……看到这种烦恼,我再次肯定理组才是正确的选择。无论数学、物理、生物还是地球科学,全都是凭实力决胜负的世界。毋须犹豫,一起以理组为目标吧。这样一切都解决了!※野口英世也出身贫寒!」  (译注:日本细菌学家、生物学家。)

  梨乃高声宣布理组的胜利,彷佛自己代表了所有以理组为志向的人一般,骄傲地挺起胸膛……

  「没那回事。我觉得他只是思考方式有点狭隘,这个社会太拘泥于胜负了,应该还能拓宽那样的思考方式、培养灵活思考的文组。接触文学、哲学、历史,让视野不断扩展。」

  文不服输地强调文组的美妙之处。

  「理组也能学到灵活的思考方式。牛顿、爱因斯坦,不如说理组才是灵活创新的宝库。我无法理解理组头脑顽固的印象是从哪里来的。」

  梨乃马上提出反驳。我倒觉得双方的意见都挺有说服力……

  而且,这争议还不限于理组和文组。回答者有三人。一直蓄势待发,代表体育社团的郁美也参战了。

  「体育才是!体育啊……可以锻链毅力!」

  「那个……我觉得只有毅力是没办法解决的。」

  文对她过于单纯的意见感到目瞪口呆。

  「遗有……运动之后,麻烦事全都会忘光光哦。」

  「只是忘掉而已嘛!」

  「有什么关系,出一身汗,把不愉快的心情赶跑!让人火大的胜利组混蛋也用背后铲球赶跑!」

  「那不是暴力吗!?郁美同学,不能使用暴力哦。」

  「不是暴力哦,只是一点小小的犯规哦。」

  「比赛之外的犯规就是暴力!」

  郁美一加入,严肃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我一方面拿她没辙,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也是她的优点……虽然也确实是缺点。

  「总之,运动很好哦,试试看就知道了……咨询者也不要在行动以前就放弃,试诫看就好了。」

  郁美似乎无法认同,还想继续分享运动的美妙,不过——

  「好不好我不晓得,但很明显派不上什么用场。」

  梨乃低声补上一句多余的话。

  「哪里派不上用场!」

  「我看不出锻链踢球技巧对人类有什么发展性。一言以蔽之,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足球选手和棒球选手那么受欢迎。」

  在最喜欢运动的本人面前,好意思这么堂堂正正说出来吗……

  「它给了我们梦想!给了观众勇气、感动和梦想不是吗?」

  郁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抗议,一副要对梨乃使出铲球的样子。

  「我没感受到。」

  「去感受啊!为什么不去感受!?」

  「为什么看别人踢球就要得到梦想?足球空气阻力产生的变化还比较能给我梦想。」

  她的言行听起来只像在找碴。的确,奥运相关节目那种给人勇气和感动的语言,是有点供过于求,应该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得到勇气和感动。但对把自己的一切都赌到运动神经上的郁美,也不用说到那种地步……希望她不要一时气昏头就给梨乃一个恶性犯规……

  不过,郁美并没有恶性犯规。

  她只盯着梨乃的脸,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轻轻点头。

  「哈哈——梨乃,你闹别扭了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为什么要闹别扭?」

  「因为你自己的运动神经是零,就闹脾气了呢。我懂,我也是一提到算数就会闹别扭。」

  「高中生还叫算数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但我没有闹什么别扭!」

  「有哦,就说我懂的。其实你想和※田中斗莉王选手一样擅长空中战吧?」(注:日本职业足球运动员,空中战指的是头球。)

  为什么是足球后卫!?为什么是斗莉王!?

  「别给我擅自下结论。那种人我根本不认识。」

  「不能嘴硬哦,你和咨询者都要更坦率一点。『反正运动只会输,不会顺利』,不要在意那种事。尽力去做,去享受自己做得到的事,能不能做到不重要哦。人生和作业一定也是这个道理。」

  「作业不是吧,你做好了吗?」

  郁美不会写国文作业,向文学过创新法……

  「……能不能做到不重要哦。」

  郁美用一副胆怯小动物一般的表情说。

  「很重要,为什么不写呢!?」

  「我努力过了。坐到桌子前,笔记本也打开了……拿来当消夜的高丽菜太郎也准备好了,已经竭尽全力了。」

  「事实上什么都没做吧……」

  文因为自己的建议毫无用处而大受打击,沮丧地垂下肩膀。哎,我懂你的心情,但现在不是在讨论郁美的作业问题,得先回答咨询者的烦恼。

  「总之,郁美的作业要请她自己加油,对咨询者有什么建议吗?」

  我把话题拉回来。

  郁美抢先发言。

  「首先要尝试!得去做能做到的。」

  「你不是连作业都还没做吗旦说服力是零。」

  梨乃马上翻旧帐。

  「哎,建议和本人的行为是两回事嘛。梨乃的意见是?」

  「首先,应该承认那个假设有误。只能以『真实的人生就是这样』的前提条件为中心,磨练能赖以存活的武器。」

  「原来如此……文呢?」

  「我啊……这个嘛,我觉得是享受。尽管有许多痛苦和不合理的事,但我觉得要是连那些都能一起享受的话,便是胜利组了。」

  首先要尝试……理解真实的人生……然后在这个基础上享受。把各自的意见集中起来,大概就是这样……

  原本只是打算总结一下大家的意见,脑中却有种喀地晈合上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灵光一闪吗……

  「真实人生游戏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

  文一脸诧异地盯着我的脸,似乎跟不上话题转变的速度。

  「呃,我在说文化祭的展示,不是有一种人生游戏吗?像是那个的现实版,根据之前的人生咨询内容制作格子……」

  我一边想办法整理脑中杂乱无章的点子,一边表达。

  在游戏里马上就能变成运动选手或者律师,还能轻易中彩券。我们反而用更接近真实人尘的内容,让参加者实地作为棋子参加,这种娱乐节目或许会大受欢迎……

  「不错啊。那就做吧,真实人生游戏。」

  郁美首先赞成,干脆得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理解了内容,不过这种时候很激励人心。

  「原来如此……听起来很有趣,但要让真人当棋子参加,好像会变成大工程呢……」

  「麻烦事以后再说!先想想格子的内容吧。」

  郁美的意见也有一番道理。首先,还是大家一起想想格子的内容,之后再决定怎么制作。

  「有结婚事件却没有离婚的事件,感觉好奇怪。做成百分之二十五的离婚机率来反映现在日本的离婚率吧。」

  梨乃马上开始出主意了。

  我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离婚」。

  「生活费零可不是现实的人生呢。设定成只要车形棋子一前进,钱就会减少吧。」

  「这么说来,所有人的终点都是同一时间这件事最奇怪,突然死亡这种Bad Ending也是必要的呢。」

  她们接二连三地提出点子。

  「全是帅气职业也很奇怪,得设置符合实际比例的职种才行。在有工作的人中,约百分之八十是公司员工,百分之二点二是农业,飞行员是百分之零点零零一,然后约百分之三十是没工作的人。」

  「有那么多人没工作吗?」

  文对梨乃的数字感到震惊。

  「包含主妇的话,就会是这个数字。设定成就算停在就职的格子里,也有三分之一的机率变成无工作者吧。」

  「机会难得,也采用咨询者『没钱就上不了好大学』的意见吧。」

  大家提出各自的意见,格子的点子不断增加。

  根据笔记上的内容,接下来是决定获得金额。具体的格子现状是这样的:

  【因为个性不合而离婚。分财产损失$800000,之后为了支付赡养费,每转一次轮盘损失$12000。】

  【因为没考到驾照,车子被没收,之后以徒步前进格子。】

  【由于没工作,开始买期货。失去所有财产。】

  【完全不受欢迎!从此不能停在结婚的格子里。】

  【在网路上不断发言护骂而被送检侦办,损失$2000,还被公司开除。】

  【继承遗产。继承了祖先代代传承的土地,但是却卖不出去。被徵收遗产税,损失$15000。】

  【死亡!……辛苦了。】

  多么艰苦的生活……感觉升级得太快了,总觉得专挑一些严苛的人生体验。

  「唔——这个好像只反映了人生的残酷……再幸运一点也可以吧?」

  这样玩游戏的人也不觉得有趣吧。我们决定再想一些正面的内容。

  【看封面随便买的轻小说很有意思,损失$60。】

  【家附近开了家便利商店,买东西很方便,损失$100。】

  幸运事件太普通了吧!而且钱也还是在减少!虽然确实是因为用了才减少……

  「呼,终于完成了!」

  郁美几乎没出什么点子,却不知为何自豪地抹去额顽上的汗。

  很难说这样就算完成了……总之,作为提案来说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看彩香怎么判断……

  第二天,我为了向彩香报告这个点子而前往社办。

  我应该是在约好的时间前到达,但彩香已经在社办里等着了。她一脸严肃,手上拿着似乎是第一新闻社发行的学生报纸。

  报纸上大幅刊登着一张完全可以称作千金小姐的美少女照片。那张脸在这问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是学生会会长白河香织。大大的缎带上方写着「学生会会长白河香织同学讲述,学生会的现状以及未来」的斗大标题。

  第六十八代学生会会长白河香织小姐,是本校理事长白河先生的孙女。其成绩、人品、美貌,一切的一切都是本校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新闻社新社员吉高对白河香织小姐进行了采访。

  ——学生会会长超可爱的,缎带很适合你噢。

  「能不能别问些和今天议题无关的事情?」

  ——非常抱歉,那么就进入正题噢。首先想请您告诉我们最近的活动噢。

  「首先是最优先处理的,关于拒绝上学的问题。即使人数不多,但本校到去年度为止,拒绝上学的学生正在逐渐增加,成了一个大问题。我们学生会以关怀有烦恼的学生为最优先课题,一让有增加倾向的不上学学生数量有所减少。这可以说是最大的成果吧。」

  ——说话时的嘴感觉非常性感噢,那冷淡的眼神也让人全身发抖噢。

  「你有好好听我说话吗?」

  ——有噢,您觉得取得那一成果的原因是什么?

  「我认为,是把学生的烦恼当成我的烦恼,认真处理的结果。」

  ——我最喜欢性感的女生噢,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我不知道,也没兴趣。下个问题是?」

  ——可以叫你香织吗?

  「不可以。够了,快问下一个问题。」

  ——香织从一年级开始就担任学生会长,今年是第二年了,为什么一年级就竞选学生会长呢?

  「我都说不行了,为什么还用名字称呼?总之,我感到学生会长的职务是一种宿命,我身为理事长的孙女,让这个学校更上一层楼既是义务,也是使命。还有什么问题?」

  ——可以摸你吗?可以的话,想请教一下你希望我摸哪里噢。

  「副会长,把他撵出去。」

  ——捏?要捏哪里?非要捏的话,我有个希望你捏的地方噢。

  「你在做什么,快点。」

  ——好痛!为什么要用扫把捅我噢?我想问问决定用扫把捅我的理由……好痛,请别瞄准眼睛噢。

  「什么成果啊,笑死人了。」

  彩香以厌恶的眼神盯着大幅刊登的学生会长照片。

  「为什么?我觉得不上学的学生减少是好事啊。」

  「这家伙啊,为了做出成果舍弃了弱小的学生。你知道九文工业吗?」

  「是我们姊妹校的工业高中吧。为了培养技术人员,从我们高中分出去的。」

  「表面上是那样呢。据说实际上是问题儿童收容所……去年不上学的学生之中,有很多人转去了那里,似乎是被学生会长强迫的。」

  「怎么会,就算是学生会长,一介学生能做出那种事……」

  「这个女人会哦,她认为这个学校也是自己的所有物,不想让自己不喜欢的学生留在这个学校,还把九文工业当成流放地之类的地方!」

  彩香说着,一边敲打自己笔电的键盘。在彩香的操作下,浏览器显示出九文工业的学校简介。

  ~欢迎来到九文工业高中的主页~

  专业科系导览

  机械科  电子科  运送金字塔石料科  只打棒球科  莫西干头与越野车科

  校长的话

  咯咯咯咯……我是九文工业的校长,地狱谷房江。咯咯咯,体罚!抱歉,说错了,正确的是「大家好」。本校不仅让学生学习,还为了使学生将来出社会后成为有用的人,进行……体罚!抱歉,把「教学」说错了。总之,本校在贴近每一个学生的同时,体罚!袭眼!铁板磕头!抱歉,我只是稍微说漏嘴了。总而言之,本校培育的不仅是学生的才智,还有不输给过分严酷劳动的意志力,以及不管什么样的打击都能撑过去的体力。咯咯咯……顺带一提,入学考试十分简单。英语考试只要能大声说出「字母表」三个字就是一百分。咯咯咯……所有老师都拿着钉球棒,衷心地期待大家的入学。咯咯咯……校长室很暗哦……同学们……给我转快点……

  搞什么,这高中……在各种人权方面没问题吗?

  「听说只要被学生会长讨厌,就会被突然转到这里。虽然还没确认谣言的真假就是了。」

  「怎么可能……」

  「哎,我总有一天会抓住她的狐狸尾巴。」

  彩香露出无畏的笑容这样宣布。虽然我是不很清楚,不过看来彩香和学生会之间,似乎有什么纠葛……

  「那么,文化祭的企划呢?」

  彩香宣泄完愤怒之后,像是爽快许多的样子,总算回到正题上了。

  彩香仔细浏览印出来的企划书,表情严肃地陷入一阵沉默。

  「原来如此……不错嘛。」

  呼~~我嘴里自然而然地吐出一口安心的叹息,似乎勉强过关了。

  但是,好像不算百分之百的合格。

  「不过……既然要做,第一名的人有奖品不是比较好?」

  她很快地指出问题点,进行更加具体的计划检验。

  「也对……奖品要是能从在商店街开杂货店的饭田先生那里弄来的话……而且要实际做出那么大型的人生游戏,还需要各种材料,要是能从那里弄来的话就有办法……还有……那个好像也能弄来呢。」

  彩香好像在一个人自问自答,而且还全部朝着「弄来」的方向……

  「OK,没问题。那些我会想办法,勇树就想想具体怎么设计吧。」

  看来彩香心里有了可行的筹备方法。

  企划就这样成功过关了。

  话是这么说,接下来才是棘手的部分。我在心中法师,要想办法请梨乃、文,和郁美帮我完成人生游戏。

  回答

  我们认为,人类生来不平等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不仅是人类,所有动物都活在这个不平等的世界里,而且根据思考方式不同,生来有什么长处、有什么短处也会有所不同。试着接触各式各样的价值观,说不定会发现自己其实也拥有得天独厚的一面。

  真正的人生并不像人生游戏一样会突然中大奖,或转个轮盘就变成飞行员,但偶尔也会踩到小小的奖励格子。如果能全力享受那小小的奖励,想必能发现崭新的一面。

  ◎最后是来自烦恼咨询专栏全员的——留言

  「尽力去做,去享受自己做得到的事,能不能做到不重要哦。」

  补充咨询

  我每年都会考某个证照,却因为赶不上学习进度而连年失败。说到原因,那是因为下班后明明不能不念书了,但每天还是会看一本轻小说。要起个病名的话,就是轻小说成瘾或阅读成瘾。虽然好几次禁止自己阅读,但都因为做不到而放弃了。仔细想想,有没有两边都不放弃,念书、看小说兼顾的方法呢?年年考试,年年落榜,职场、家人和朋友的目光愈来愈冷淡。这问题攸关性命,请帮我想个解决方案。

  (团崎·公司员工)

  *Rino's Answer*

  要知道大脑有活性化的时段。早餐后的两小时是大脑的黄金时间,不要错过那个机会,去看轻小说。

  *Fumi's Answer*

  逐二兔者不得一兔。工作、轻小说、学习,三只兔子更麻烦,辞职怎么样?

  *Ikumi's Answer*

  体力不够!轻小说、学习之后再加上跑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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