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校庭。
沿着学生食堂,有两台自动售货机。在它们的前方,我寻找着机会。
瞄准无人经过的一刹那。迅速趴在地面。在自动售货机下方伸出手,大胆而又高速地摸索着。
就在这时,石丸出现了。他看见拼命地搜刮着零钱的我,停下了脚步。
「阳山······你在干什么」
「不、不是,这是!」
哪里是脸上喷火,现在都要喷血了。
「只是······在找宝物呢。我从某个渠道得到了这里藏着灭亡了的平家的财宝的情报啊」
石丸在旁边蹲下。
「是哪个渠道呢······」
「诶······」
没想到他会往那儿吐槽。快想啊快想啊。
「那个,从美乃同学那里」
「美乃同学吗。那个人什么都知道呢!」
「嗯。那个有名的相对论,好像也是美乃同学教给爱因斯坦的呢」
在说什么啊,我。
「······那你加油哟,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
石丸露出同情的表情离开了。
······现在就已经很困难了。温柔的话语反而很痛。
忍住羞耻,我摸索着自动售货机的底下。
有了!手中那真实的圆形触感。拿出来时,手上握着的,是那令人炫目的百元硬币。看来今天的午餐可以变得很豪华了。
我握紧百元硬币,开心地走进了学生食堂。校餐的桂冠,特大号的哈密瓜面包。为了买到它,我小心地抱着钱在走廊上走着。
天气也不错,还不如在外面享受好。我如此想着走到了学校的庭院,在那里碰见了小雨。
小雨打着招呼。
「啊。晴斗同学,今天运势也不错······」(お日柄も良く:语出阴阳道,列如“大安”、“友引”、“先胜”这些日子的运势就不错,是结婚等良辰吉日)
「是呢。那个,是小雨做的?」
只见小雨的膝盖上摆着像是“ほっか亭”便当般的便当盒。看上去陈旧不已,好像是反复清洗使用着。里面装着淡茶色的炒菜。(ほっか亭:全称“ほっかほっか亭”,始于1976年,经营外带便当,方便实惠。略称、爱称是「ほか弁」、「ほっか弁」也有「ほっか」中文没找到)
「是的。这是用太郎弟弟给的笔头菜,我在家庭料理室炒的」
太郎的报酬,那是一捧的野菜。笔头菜、款冬、大吴风草、蕨菜、以及春之七草,还有不知名的蘑菇。(前几种的链接:baike.baidu.com/view/276553.htm、baike.baidu.com/view/78687.htm、baike.baidu.com/view/183116.htm、baike.baidu.com/view/102951.htm;春之七草:水芹、荠菜、母子草、繁缕, 稻槎菜、芜菁、萝卜)
多亏他,粮食问题暂时解决了。真的只是暂时,一周左右的分量。虽然吃了蘑菇以后,会把人脸看成十个,不过没问题。
只是,问题是没有米和面类啊。总是野菜也会吃厌。所以,今天我盯牢面包,用捡来的零钱去挑战它。
我在小雨的身边比邻而坐,打开了哈密瓜面包。鸡蛋的香气飘散开来。小雨看着。
而且是羡慕地超级看着。
「要吃吗?」
「怎、怎么可以!我已经有笔头菜啦!我是食草系的啦!」
小雨慌张地挠着空气。但是她的视线没有离开面包呢。
「那,给我一点炒笔头菜吧。我想吃吃小雨亲手做的料理呐」
「好、好的!这点小事乐意之极!」
小雨递出了便当盒。
我把哈密瓜面包掰成两半送了过去,然后收下了便当盒。捡起笔头菜塞进口中,传来了一阵微苦而又朴素的味道。
「嚼嚼!嚼!好久没吃过的碳水化合物!糖分流到大脑了!」
小雨感动地热泪盈眶。不一会儿就扫光了哈密瓜面包。然后又滴着口水,盯着剩下的面包。
「······要全部吃掉吗?」
「怎么可以!说不定晴斗同学就再也吃不到碳水化合物了!」
「不要吓人啊!吃得到啊一般来说!吃、吃得到吧?」
有点不安了。我把剩下的哈密瓜面包塞给了小雨。
小雨欣喜万分地把它往嘴里塞。只见她用被袖子半遮住的小手抱住袋子,像仓鼠般鼓满脸颊,真是可爱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小动物。好想摸摸它。只、只是一下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我试着把手掌放到小雨的小脑袋上。可是小雨一阵激灵。
「不可以!姆咕(咽)!要是摸了我不幸就会传染!嗯咕(吞)!因为我是穷神!」
即使这么说着,她吃的势头还是不见减弱。
「就说了不用在意。不幸就好!」
我轻轻地抚摸着正吃着面包的小雨的头发。
唔哇———,摸起来真是奢华般的舒服。虽然看着就明白很她的毛发很纤细,不过她的发质还是柔滑地让人大吃一惊,就像摸着软糖一样。抚摸的时候肥皂的香气就会飘来。而且,女孩子特有的甘甜香气也扑鼻而入。
以前,我家附近有只不亲近人的野猫,每当我喂它饭的时候,它就会让我摸呢。我不禁回忆了起来。
而小雨就像小猫一般眯着眼睛。
「晴斗同学真是好温柔。明明我是个穷神、明明不停地给晴斗同学带来不幸,却还是对我这么亲切、甚至还让我产生自信。能遇到晴斗同学真是太好了」
「这也太夸张了······」
糟了。害羞得脸好热。绝对变红了啊。
「我明白了,为什么祖先穷神大人就算会给子孙添麻烦,也要结婚了呢」
「诶、为什么?」
「诶嘿嘿,秘~密」
小雨红着脸笑了。
啊——真是的。虽然不告诉我很遗憾,不过她也太惹人怜爱了吧。好想抱她。不过,要是做到这种地步的话,就是性骚扰了呢。难得交上的朋友,我不想被她讨厌。
「······还是这么亲近呢」
头上传来了声音,向上看去时,铃音正翻着白眼从走廊的窗户往下看着,手上抱着一个漂亮的小便当盒。
「我应该说过,做这种事的时候,要取得我的许可吧」
「啊、抱歉。铃音你也要一起来吃吗?」
「欸欸。我和你们一起吃也可以哟。感谢我吧」
铃音往地上一蹬。翻过铝合金窗框,就从窗户跳了出来,一边让我拜见着内裤,一边从我的头顶越过,在校庭里着地了。真精彩。主要是黄绿色和黄色相间的条纹内裤。
铃音站在我们的面前,把小雨从我的身边,用手赶到了一旁。
「唏唏、野猫就给我躲开。我都没有坐的地方了哟」
「对、对不起!」
小雨慌忙地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铃音在我和小雨只见放下腰,然后用恐怖的表情瞪着我。
「你在害羞个什么劲呢!?好恶心!我要叫警察了哟!」
「恶心的等级都到这个地步了!?」
我用手遮住了脸。这是因为什么罪被逮捕了么?
「真是的,稍微不留神就马上和小雨······真是大意不得呢」
铃音像小孩子一样,一边的鼓着脸颊,一边打开了便当盒。里装着个各种野菜,有炒的、有煮的、有烤的,看了是费了一番功夫。也许她很擅长料理。
这时她看见了小雨手上拿着的东西。
「这个面包是怎么回事?」
「是从晴斗同学那里得到的!铃音同学也请尝一下吧!」
小雨把剩下的哈密瓜面包分成了两半。在我面前伸出手,向反对面的铃音递出。
铃音收下后高雅地嚼着。
「······真甜呢」
她沉醉地细语道。
虽然面包根本就没有进到我的肚子里,不过看到她们二人这么开心,嘛算了。大概是这样吧,比起一个人独占面包,这要愉快得多。
沿着校舍的侧沟在脚下流淌,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我们吃着午饭。
我吃的是小雨亲手做的炒菜、小雨吃的是哈密瓜面包,而铃音则是野菜大荟萃和面包。胸口满溢而出的暖意,一定不是因为气温的缘故。
虽然在没有认识小雨,在没有和不能扯上关系的铃音结识以前,这种事情是无法想象的,不过最近和她们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真是好开心呢。
要是这份时光能一直持续下去该有多好。和大家瞎闹着、工作着、吃饭着,像这样过着每一天。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让食物一点点升级啊。
「在你们呲(吃)饭的时候失礼了!」
「唔哇!?」
太郎突然从我脚边的侧沟伸出了脑袋。身上没穿着卓柏卡布拉的玩偶装,稚嫩的手上沾着泥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在的啊。真亏他钻到这种地方也没事。
「你在做啥子哟!?」
「我要暂时粗(出)门旅行了,所以在这之前来见晴斗了!我想要个分别的丘!」
「丘是什么啊丘」
「就是丘!男女间爱的表现,不过男人之间也可以,总之就是接吻!」
难道说他想说『啾——』么。发言好难懂啊。
「然后在口中相互打上蝴蝶结!」(= =我就看看,不说话)
「鬼才做的到啊!」
我用手掌推开了撅着嘴唇,靠过来的太郎。
「比起这个我想问一下,野菜到哪里采比较好呢?」
虽然试着去过山里,不过哪里都被采光了,几乎都找不到呢。
太郎盘起手腕。
「很难回答的问题呢。本来春天山中的采野菜战争就很激烈,像出名的老婆婆、为了采野菜而赌上性命的老爷爷,这些专家把山都搜刮光了呢!」
「在那种地方也有专家吗?」
铃音惊讶地问道。
「当然、因为这边的山已经被采光了,所以我现在要为野菜而远征了」
「是吗······」
我还以为在野外,很容易就能找到食物,没想到也如此艰难。
不过确实,如果食物突然就会从天而降,那谁也不用劳动了呢。啊——好想变成甲虫,我觉得我挺适合这份工作呢。
小雨把面包都塞到食道后,又小心地把袋中的面包屑倒入了口中。然后她满足地吐了一口气,靠在了校舍的墙壁上。
「呼——、下次希望能来一位会给大米的客人!」
「是呢。这样下去营养要失调了啊」
下次真的别是个自称卓柏卡布拉,而是普通的米商就好了呢。我会努力搬运米袋的。
铃音一边吃着不知名的蘑菇,一边注视着正面的花坛。
「那个······上次你对我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诶、什么?」
「你看,就是 ‘不管敌人是谁,如果有烦恼的话就依靠我’,你不是这么说了吗」
「啊啊、那个?当然啊!」
终于打算说了吗。好高兴呐。
「你是,认真的吧······」
铃音垂着筷子啜嗫道。时而瞅着我的脸,时而撇开目光,时而看向地面,瞳孔中浮现的是,迷茫、吧。
太郎插进话来。
「快点和晴斗亲说!晴斗他们的万事屋可是非常厉害的!他们都帮我从凶恶的猎人手中救出来了!他们什么都能解决哟!」
「是、是这样呢!」
铃音摇曳的瞳孔,如同下定决心般止住了。她缓缓地告白着。
「可是、那个,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付报酬······」
小雨轻轻地一笑。
「如果这件事的话,我们可以免费接受哟。因为我们是朋友,相互帮助是当然的」
「朋、朋友?」
铃音瞪圆了眼睛。小雨惊慌失措了。
「啊、对不起!我当铃音同学的朋友也太自不量力呢!不相称呢!像我这种人就和水蚤乱蓬蓬的部分一样呢!」
意义不明的自卑。
先不管这个。
「就像小雨说的一样啊。不要说些见外的话啊。我们是朋友吧?」
我试着摆出一副凛然的表情。啊———早就想说一次了。这么帅气的台词。
铃音摇摇头。
「······果然还是算了哟。连奖赏都没有就让家臣赌上性命,妖精女王之名会哭泣的呢」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家臣了!?」
「我这般伟大的存在,除了我以外的都是侍奉我的存在,这是生前就在DNA上被刻好的宿命哟」
不要说得这么牛啊。
「原来如此!」
然后小雨被洗脑了。
不过啊,还是有件令人在意的事情哟。就是『让家臣赌上性命』这句话。也就是说。意思就是铃音正在遭受危险吧?那绝对得帮她了。
不管如何,试着让铃音上钩吧。
「家臣向女王尽忠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们本来就没有期待奖赏!」
「封建制度就是把俸禄和奉公结连在一起了哟。没有奖赏的话,那就变成志愿者了哟!」
好麻烦。虽然确实是这样,不过你连妄想设定都要那么现实是要怎样啊。
我指着铃音的便当盒。
「那——。把你的便当分我一点。把这个算作奖赏就行了哟」
「那、那就成了,间、间间间间接,接、接吻、接吻接吻接吻·······」
铃音像要爆炸一般,赤红着脸复读了起来。
可恶,这个隐藏着的小邪念被看穿了么!啊啊是啊,我是在期待着间接接吻这个附赠啊!反正我就是男生啊!
太郎轻轻地敲着我的膝盖。
「我差不多要出发了!」
「啊、嗯,再会呐!加油!」
我朝着钻入侧沟渐行渐远的太郎挥着手,并考虑着说服铃音的方法。
有了。这个办法怎么样。
「虽然毫无关系,放学后,要不要在小屋里吃火锅?野菜火锅。等客人的时候,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啊」
小雨那栗子般的大眼睛闪烁不停。(団栗眼:像栗子般又大又圆的眼睛)
「好像很有趣呢!可是我没有锅」
「我会从家里带过来的哟。铃音也会参加的吧?」
我递出视线时,铃音不高兴地看回来,
「要是我不去的话,你就会和小雨两个人单独吃吧?」
「诶?嗯」
其实不是这样,不过说出来的话会伤到小雨呢。
「然后你就会抚摸着小雨身体,甚、甚至还互相喂着吃吧?」
「呼诶!?互相喂!?」
铃音瞪着因吃惊而声音跑调的小雨。
虽然我很憧憬和恋人相互喂吃,不过小雨不是这种存在呢。倒不如说我想单方面地喂她吃。喂着像雏鸟一般‘啾啪啾啪’张着小嘴的小雨。
「嘛,我是想摸摸她啦。还有,我这次一定要在扑克上赢她,直到赢为止,我会一个晚上都玩下去的」
「那我就参加好了哟!·····啊、那个,‘那’的意思就是,为了从晴斗的魔爪中保护小雨的意思······」
铃音低着头含糊地辩解着。明明只是不愿被疏远而已,真是不坦率呢。
好像有点好玩。
接下来就是,只要我和小雨装出不会做料理的样子,让铃音做好的话。
就能以『让我们吃到这么美味的料理真是太感谢了!这份恩情要是不还的话!』这个理由,接受铃音的委托了呢。
完美、完美。
☆
我这么打算着,回到家时。
在公寓里,我的房间里,一架直升机撞进来了。
不是开玩笑。虽然我的房间位于木制公寓的二楼,不过这架小型飞机却把头撞了进来,并维持着绝妙的平衡。
当然,窗户摔得粉碎,木墙也撞得四分五裂。话说,驾驶舱里的飞行员正拼命地朝我招着手。
「喂——!喂——!快做些什么——!」
你才是给我做些什么。
怎么回事,这个。心跳大作战么?你是打算要调查‘飞机撞进自己的公寓时,普通男子高中生的反应’么?
虽然我寻找着拿着数码摄像机的采访集团,可是谁也没有。不过围观的阿姨倒是有不少。
隔壁的阿姨拿着数码摄像机,拉着我的袖子。
「讷讷,你啊,这个要怎么操作才能拍?我想传到Youchube(恶搞Youtube)上」
不知道啊!你打算向全世界公开别人的灾难么!
飞行员从驾驶舱中爬了出来,站在直升机的前端哆哆嗦嗦地站着。
「谁、谁把我放下来!我有恐高症啊!」
「那就不要坐上去啊!」
我不禁怒吼道。
这时,寻求帮助的飞行员,把视线锁定在了我身上。
「你你你你你你、我好像要尿裤子了!我该怎么办才好!?①站着直接尿在里面②在驾驶舱内偷偷尿③朝这个房间尿。好了选吧!」
「只有③绝对不行!」
我会尖叫的。
过了一会儿,警车和救护车还有消防车来了。消防车把飞行员救了出来。虽然事件得到了平安解决,不过我的房间就惨了。
讨厌啊,真是乱七八糟了。屋子不是被离心分离机拆成了十五份左右了吗。而且锅还因为飞机的冲击被弄烂了。
我“嘎吱嘎吱”地回到了万事屋。
小雨和铃音已经等在那里了。
「明明就是取个锅而已,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呢!?」
铃音叉着腰,气嘟嘟地发着火。
「其实,我家的公寓被飞机撞上了」
「我不想听这种借口哟!给我分清现实和妄想的区别!」
你这妖精女王不要说啊。
小雨的脸变青了。
「是因为摸了我的头的缘故,所以不幸降临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会从小屋离开的,就请晴斗同学用这里吧!」
「诶?那小雨你住哪儿?」
我询问时,小雨摆出一副决死的表情,在胸前握紧小小的拳头。
「桥、桥下!」
「不行不行,怎么能让女孩子做这种事啊」
倒不如让我睡在桥下才好。
铃音优雅地倾着脑袋。
「难道说······小雨住在这个随时都有可能崩塌的小棚屋吗?」
「你没听说过吗?」
「诶诶。我没听说过哟」
她不满地皱着眉毛。
「对我来说这个房间就已经够奢侈了。有单间!又有屋顶!僵尸也不会出现!」
看着小雨无邪的笑容,我的胸口阵阵作痛。
这个孩子,至今为止都住在哪里啊。好想把她保护起来。不过,我的现状反而要归到被保护那边呢。
铃音困惑地一边点头,一边嘀咕着。
「是、是呢······两个人都是居无定所的小青蛙·····是迷路的可怜羔羊呢······」
「哪里哪里,像我这种人就是小蟋蟀!一不小心就会被踩扁!」
你到底有多谦逊啊。
「那就让小雨和晴斗······和男士住在一个屋檐下!?太不知羞耻了哟!可、可是······如果是晴斗的话·····是不会发生奇怪的事情······吧?如果小雨也在的话·····可是······」
铃音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嘟囔着。她好像很迷茫。
过了一会儿,她毅然地抬起头。
「那就这样吧!就让你们二人住在我家哟!作为替代,请你们听一下的我的委托哟!这样做的话,大家就都幸福了呢!」
住在女、女生的家里!?真是太有魅力的报酬了。不对。我并没有邪念哟!虽说只是心跳不已而已。
「两、两个人加进来也没问题吗?那个,从空间上来说」
「虽然比不上妖精女王泰坦尼娅大人的宫殿,不过还算普通」
虽然她这么说,不过从至今为止的经历看来,能不以为意地吃掉狗罐头的人类,不可能会是白富美。
「······小雨,就算铃音家破破烂烂的,也不要太失望哟」
「······好的。如果让她受到打击,那就太可怜了」
我和小雨悄悄地约好了。
☆
有一座房子。
离开镇子,拐上斜坡,爬上一座小山丘。我们被带到了建于顶端的别墅。
三层建筑,有屋顶和地下室,面积是一般房子的五倍。庄严耸立着大门对面,庭院绿草盈盈,甚至修建着玫瑰园。
如果这不算豪宅,那还有啥算啊。
因为即使在小镇看去时也很显眼,所以基本上大家都知道。不过没想到,这里竟然是铃音家啊。
「啊哇哇哇哇哇哇哇······」
小雨翻起了白眼。
「这个,真的是铃音家吗?」
「诶诶,这是我个人的家哟。这是父母作为礼物送给我的」
把豪邸当成礼物送给孩子,到底是有多资产阶级啊。
小雨咕噜噜地转着泪水瞪着铃音。
「好过分!我还以为铃音也是穷人的同伴!原来只是有钱人的兴趣!为了兴趣而体验贫穷,而在心中把我们当成笨蛋了吧!」
「没、没有把你们当成笨蛋哟。我真的没有钱哟。啊、我可没饿肚子哟!?不过,该说是每天没怎么吃面包好呢······」
「那为什么不把房子卖掉呢?明明能够买下公寓过上奢侈的生活,我希望你能说明······」
小雨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确实,卖掉这个房子的话能卖出三亿元左右。人的一生差不多需要两亿元,所以她可以不用劳动就能过上悠然自得的生活。
「你有绝对不能对房子放手的理由吧?」
「诶、诶诶、嘛。为什么你能明白呢?」
铃音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交往的时间不长,不过我能明白铃音不是会玩穷人游戏,这种恶趣味的家伙哟。铃音姑且也是好好思考,并认真工作着,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呢」
一眼看去,在其他人眼中很‘那个’的行动,在铃音的深处却不矛盾。
铃音是妖精女王的末裔。
只要接受这个妄想设定的话,按那么她做的事情就毫不奇怪了。虽说我并没有接受。
而且,除去她妄想的部分,铃音也算是个善良的人类。也有温柔的地方。和那些有常识的伪善者、漠视欺凌的那些凡人相比,那些非常识的善人,反而要好上千倍。
不过,如果我这个想法被小雨和铃音知道的话,不知道会怎样呐。
「是、是这样哟。我是妖精女王泰坦尼娅的末裔。我可是比谁都要聪慧呢。卖掉房子就能过上舒服的生活,从一开始就明白了哟。但是······」
铃音把视线落在了地面。翡翠般的瞳孔心酸地摇曳了起来。
她舞动着金发抬起头。
「站着说话也不好,要不要进屋?茶还是能上的哟」
「嗯。我想看看屋子里面」
我们通过厚重的大门,穿过了庭院。走进屋子时,身上就被铃音的香气包裹住了。甘甜而又清爽的高雅香气。
「完全没有······家具······」
小雨呆滞地张着大口。
地上没铺着绒毯,床上没挂着窗帘,天花板上没装着吊灯,只有一条挂着电线的裸露灯泡。
就连食堂这般宽敞的地方,也没有宽长的餐桌,只有一张和房间面积不相符的桌子,和一把椅子,孤零零地放在正中央。
其他地方也几乎看不见家具。如同被搬家公司家具清理干净了。除了我们之外,再无他人的气息,凄凉而单薄。
「请等一下呢」
铃音从食堂出去了。接着搬来两条椅子,放在了圆桌的周围。
我和小雨坐了下来。铃音从茶壶中把茶水注入了杯子,劝我们喝。
我拿起了茶杯。里面是透明的液体。这个、是茶吗?不就是热水么?
喝了一口,果然是热水。不过,拆穿就太不讲风情了。
小雨喝着热水小声说道。
「还有这种味道的茶吗······好珍奇······」
这个没有味道呢。看起来她会去买笨蛋才看不见的衣服,好危险。好想守护她。
铃音在对面弯下腰坐下了。用食指握住杯柄,非常高雅地品着。
不谄媚、不谦卑、正气凛凛地坐着。身姿十分优雅,可只是这样也让人伤感不已。一股没落贵族的氛围萦绕其中。
「铃音的父母······去远方了吗?」
铃音点点头。
「父母潜逃了呢」
「嘿、嘿诶」
果然是这种遭遇吗。
铃音静静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一直持续到十七世纪,泰坦尼娅家都是女王呢。因为真之人减少,他们的血没有进入泰坦尼娅家,所以灵力大幅削减了呢」
小雨困扰地垂着眉毛。
「不光是妖精,所有圣魂都弱化了呢。打算根绝圣魂和真之人混血的过激派,好像在真之人中也有······」
「这可真是不得了······」
你们两个人的头脑真不得了啊······这是何等高级的妄想设定。话说,这个气场是怎么回事啊。不是变成了‘只有我是啥也不知道的人’的氛围了吗。
「就算是这样,泰坦尼娅家还是以妖精女王一族的资产作为资本,开始经营公司并成功了哟。而带妖精一族来日本的,正是铃木集团哟」
「你说铃木集团,难道就是那个商场广告里经常出现的铃木?」
因为不景气,商场的客流减少,好像半年前倒闭了吧。新闻上这么说了。
「诶诶、虽然母亲把自己的资产也注入进去,甚至借债也想要重新振作,不过还是没成功。所以就潜逃了哟」
铃音用忧伤地眼神,来回望着寂寞的食堂。
「家具和财宝都被债主拿走了哟。虽然祖先传下来的重要物品是藏好了」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屋子里呢?」
「这座房子,是我出生的时候,作为礼物送给我的呢。名义上也是我的。这是为了发生什么不测的时候,也能让我有所依靠哟」
「原来如此」
事先这么做的话,就算父母遇到困难,也能保障孩子的生活呢。铃音的父母头脑真好。
铃音注视着杯中的热水。
「虽说是潜逃,不过并不是逃避比赛哟。为了恢复财产,他们是带着剩下的资产债款后,才离开的哟」
虽然是违法的,不过比起身无分文开始,还是靠巨资夺回财产更方便呢。就算是创业,也是需要资本的呢。
「我们三人一定能重新在这里生活哟。所以我必须好好地守护住这里。不管有多么辛苦,我是绝对不会卖掉的」
「是吗······」
咬着嘴唇望向窗外的铃音,显得气势凛然,同时也很危险。为了守护思念,甚至不惜性命,这般勇敢是何等的孤高。
虽然她不像小雨那般,柔弱得一眼可见,不过也不能放下她不管。我强烈地意识着。
「难道说,铃音的委托和债务有关?」
「为什么你能明白呢?」
「呀——嘛。你看上去也没有别的烦恼」
麻烦了啊。钱的事情不是万事屋的专长啊。我们自己都被贫穷缠住了呢。
铃音疲倦地吐了一口气。
「追债人会缠人地来呢。说要让我代替父母还钱,把这个房子卖了偿债。他们是些穷凶极恶的人,好像还是有名的黑道」
「小孩子没有义务替父母还债吧。和警察说一声,把他们赶走如何?」
「因为还没有出现损害,所以警察好像不会出动」
来了啊。警察的官僚主义。明明要是发生什么的话,那就迟了呢。他们总是在人死了,或者受伤了才会出来呢。偶尔也防范于未然一下啊。
铃音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身体。
「我已经无法忍受了。妖精遭受人类的恶意就会衰弱。妖精族会减少,也是因为世上的恶意增长过度了哟。这样下去的话,我会······」
「这样下去······」
我不禁吞了一口口水。
铃音严肃地说明着。
「······变小哟」
「哦、变小啊」
脱力了。虽然好像以前也听过这个设定,不过没想到会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啊。
······不对。
正因为遭遇心酸,所以才可能逃到了妄想设定中。把它翻译成日语的话,就会变成『这样下去会因为压力而生病哟』了吧。得为她做些什么。
「明白了。我接受你的委托,把追债人赶走」
「真的吗!?」
铃音的眼睛湿润了。
「我也来帮忙!对不起,我还以为你过着有钱人的生活」
小雨深深地低着头。
「能明白就好了哟」
铃音安心地松下了肩膀。
虽然朋友间不需要合同书,不过还是确认一下吧。
「委托是『赶走追债人』、报酬是『让我和小雨住在屋子里』,这样可以吧?」
「诶诶,还有······要是工作顺利的话······」
铃音欲言又止地咬住了嘴唇。视线一阵游移之后,下定决心地点了点头,然后提了出来。
「就让我献上泰坦尼娅家家传的『妖精蛋糕』吧。它被加了保存用的术式,放在宝物库里呢。是有四百年历史的物品哟」
「蛋糕要发酵么?」
「当然。这是常识哟」
这不是一般的常识吧?说白了,这只是铃音、小雨还有大姐姐这种人的常识吧?
「······不会吃坏肚子吗?」
「不会哟。这是曾经有名的皮丕·达鲁特·理格兰德做的蛋糕呢。其实,它只能在重要的仪式上吃,不过现在没办法了呢」
小雨兴致勃勃地问道。
「重要的仪式是什么呢?」
「这、这个,是和进行分魂的真之人一起吃蛋糕的仪式·······不要问了啊!」
铃音红着脸慌乱地说道。
虽然不是太明白,不过能得到食物真是感激不尽呢。藏着的应该不是腐烂的蛋糕,而是可以吃的吧。我如此祈愿着。
委托是,赶走追债的人;报酬是,蛋糕和留宿在铃音的家里。
「那么,怎么做才能赶走追债人呢?果然,暴力是不行的吧」(晴斗)
「诶诶。黑道有一两个人。用弓箭射杀他们很简单哟。不过,那些人经常会呼唤同伴吧?‘你对我们组的人做了什么好事啊’,像这样说着」
「是这样呢」
我也有这种印象。
而且,只为一点小伤,就会牵强附会地勒索慰问金,这就是那些家伙的拿手好戏。在以前的电影上看到过。所以说,不可以对他们出手。
「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参谋?」(晴斗)
「怎么做才好呢,小雨」(铃音)
「诶!诶诶!?」
被我和铃音注视着,小雨慌张地把杯子放在桌上。热水剧烈地跳了上来。只见小雨的脸颊渐渐染红。
我明白我明白。受人期待是一件很有压力的事呢。
不过,加油!只要越过这个你就能再建奇功啊!
「嗯——那个呢······啊、我有主意了。抓(装)作不在家!」
·······关键之时咬到舌头是很羞人呢。
「啊呜······」
小雨把脸粘在了桌上。是不是羞得都不敢见人了呢,只见她完全就没有抬头的意思。啊——真是的——好可爱。
这里得装出无视的样子。
「空城计吗。虽然很老套,不过这种程度是可以的吧?」
「诶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当下只能忍耐了呢」
铃音也好好地无视了过去。
「还有其他主意吗?参谋?」
「请不要再羞辱我了······」
小雨趴着小声说道。
「这不是常有的事嘛。小学出校门的时候,我可是把妈妈叫成妈咪了哦、而且还是独唱」
「这可真是·····辛苦呢」
铃音明显地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喂住手啊,这样的表情反而会加深伤口啊。
「多亏了它,初一时,我的外号可是『孝子』啊。不过你看,我并没有被欺负啊。虽说我没有朋友,可是不用在意啊!」
「好的······那个,那就······嗯·······」
小雨抬起她那西红柿般的小脸,用手遮住考虑着。
突然铃音的肩膀剧烈一跳,只见她用手抱住头颤抖着。
「怎、怎么了?」
「浓密的恶意接近了······一定是追债人······」
「诶?我什么都没听到啊」
虽然我这么说着,可是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引擎的声音。铃音的耳朵好像相当好啊。
接着,玄关的门上响起了激烈的连打声。
「喂,今天说什么也要把房子交出来!我说,铃木的小姐!你在的吧!」
男人粗鲁的声音让窗户的玻璃发出了痉挛。咦?这个声音我好像听过。
小雨发出悲鸣,躲到了桌底下。喂、不是地震啊。虽说我能明白你的心情。
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见识一下是什么人」
「不、不要!请留在这里!」
铃音揪住了我的袖子。女王大人竟然会向我恳求,真是稀奇。她的眼中充满了恳切,让我心动不已。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嗯、嗯······」
我迈出脚步时,铃音又用双手握住了我的手腕。没法前进,也很难走,不过也不是挥不掉。‘为了铃音我必须要加油’,一股斗志在胸口燃烧着。
走到门廊时,敲门的声音响彻脑髓。
追债人像要将们砸烂一般敲着、踢着,同时骂不绝口。
好可怕,老实说我想逃了。
我能明白为什么蕾蓓卡的饲主会那么害怕了哟。变态(我)闯进家中,抓挠着厕所的门,是会让人害怕呢。『对不起呢。总有一天我来赎罪的。绝对绝对会来的————自上次的变态』,我会这么写的。
我潜到门边,偷偷地朝猫眼窥探去。
咯!?这不是上次在小巷里撞到的黑道么!?小个子和大个子这个二人组。说要去收债,原来是铃音家吗。
小个子一边捶着门一边怒吼着。
「是不是你的房子没用啊!你的父母可是带着钱跑了哟!所以子女来负起责任是当然的吧!」
对门的攻击变得更加激烈。小个子用下巴朝大个子示意着。
「喂,TOSHI,把电锯拿出来」
「是、GIN大哥」
被叫做TOSHI的大个子从车上拿来了电锯,拉下开关。震耳欲聋的爆音在耳边响起。等等等等,难道要锯吗?
叫GIN的小个子叫嚣道。
「要不然用你的身体来付吧!?你的话去陪那群光头政客们可是很赚的呐!要不然当我们老大的女人也可以哦!?啊!?给我回话混蛋!」
猫眼上对上了充满血丝的眼睛。
铃音揪紧我的手腕、她的脸完全变成了土黄色,嘴唇变成了紫色。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得让她安心下来。我用另一只手握紧了铃音的手。
GIN在施加了长时间踢打门口的暴行后,骂骂咧咧地坐上车,让TOSHI坐上驾驶席,然后绝尘而去。
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心脏激荡地让人羞愧,就连膝盖也在嘲笑我。
不过,不能再铃音面前露出害怕的神情呢。因为手心中的铃音的手,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从猫眼上看到他们离去后,铃音颤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可能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见她半跪着握住我的手。
「没、没事吧!?难受吗!?」
「承受的恶意过多,已经到极限了呢······没法维持住这个身型了呢······」
铃音倒在了地上,只见她在绒毯上趴着伸出手,痛苦地喘息着。
「我该怎么做才好!?要把水拿来吗!?还是说是药!?」
「请·····抚摸一下我的头······如果用晴斗的好意去弱化积攒下来的恶意的话,趁现在还能阻止我变小哟······」
就像意识不清一般,她口中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胡话。不对,原本就莫明奇妙吗。
「我去叫救护车!」
就在我打算奔向装有电话的走廊时,铃音抓住了我的裤角。
「叫人类的医生是没用的······快点、快点抚摸我的头······」
「这种时候还在说什么蠢话啊!」
我挥开了铃音的手。
铃音更加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接着。
让人怀疑自己是否正常的光景发生了。
就在我的眼前,铃音的身体缩小了。如同吃了不可思议的糖果的爱丽丝一般,就像抽走了空气般的气球一样,俯仰之间骤然变小。
我吓得六神无主,在绝度零度下被冻住了,就连眨眼也做不到,只能瞪着眼睛。
铃音停止了缩小。
虽然身高变成了小学生的水平,不过脸和体型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尺寸变了而已。如同铃音的缩小复制版一样。
因为衣服还是高中生的,所以妖怪般的小手被羊毛衫遮住,脚也被藏在了裙裙中。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我的喊声撞在门廊的天花板上,并回响着。这是啥啊!?
小雨惴惴不安的从走廊的角落里出现了。
「那个,已经结束了吗······呜诶?终于变小了呢」
竟然还这么冷静。
铃音用虚弱的声音恳求着。
「请把我·····搬到床上」
「嗯、嗯」
我向上抱起了铃音的身体。因为过于宽大的衣服滑了下来,看见了胸部,所以我马上拉了上去。可不能因为流鼻血,连我自己都倒下啊。
「在······二楼哟。右边的走廊·····那边······」
按照铃音的指示,我把她带到了寝室。
这是一间用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纸、白色绒毯统一起来的,清爽的房间。铃音的香气在这里特别浓。虽然有点头晕,不过我还是挺着意识,让铃音躺在了床上。
「怎怎怎怎怎怎怎怎么回事!?是什么奇病吗!?」
「以前不就说了吗。‘要是妖精承受人类的恶意太多的话,会因衰弱而变小的’,我都说了好几次了」
「诶、可是、不是、怎么会这样······妖精什么的······」
由于冲击过大,让我不禁半笑着,捏了自己的脸一把。
「······难道说,你不相信我是妖精吗?」
「嗯、嗯,嘛」
我犹豫地点着头。一般来说,是不会相信的啊。
「真是让人无语呢······」
铃音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那······难道说,你也不相信小雨是穷神吗······?」
「小、小雨是人类吧?」
给我说是啊。我祈求地向小雨确认着。
「我是穷神!」
我的祈求没能传递到。
「是吗···原来是这样呢。晴斗同学不是对我这个穷神温柔,而是对有着这个名字和身姿的,我这个普通的女孩子温柔呢」
小雨茫然地低语道。
「是这样呢。哪有有人会对带来不幸的存在温柔呢······」
「不、不是,这是·······」
我混乱到连辩解的话也找不到。
「再说一次。我是穷神。既然明白了,就请不要再和我扯上关系了!明明连会变得不幸的觉悟都没有,就请不要白白地对我这么温柔!」
小雨跑出了寝室。
我反射性地追着,向跑在走廊上的小雨伸出手。
「等等!等等啊!」
「请不要跟过来!」
小雨回过头瞪着我,向我伸出食指。
“颤栗”, 一阵平白无故的恶寒。为什么她的食指看上去就像匕首一样。
突然,脚下的地板塌陷,木板破裂,破洞陷到了我的肚子。
建筑物老化了!?
就在我如此想着的一瞬间,接着靠近天花板上开始积起了细细的水滴,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朵黑云。紫色的雷电四散而裂,从坐垫般大小的黑云中,冰雹向我的头上打去。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就在我用手腕护住脑袋的时候,小雨逃走了。玄关的门口以惊人的气势被打开,接着传来了奔跑的声音。
黑云在空中消解。我从地洞中爬了上来。
房间里出现乌云,一般是不可能的。而且还和上次的一样。就在我握住小雨的手在山中走过之后。
那个时候大姐姐说了,不要随便触怒神灵。
脚下剧烈地摇摆了起来。
地震?不对。这是,头晕。我坚信不疑的世界失去了支柱,正在动摇着、悲鸣着。
我不稳地靠在了墙上。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啊。
铃音是妖精、小雨是穷神?不是人类?
虽然难以置信,不过见到了如此怪异的现象,实在是难以否定。
好痛,中二病啊、妄想家啊,如此认为的我错了吗?
其实很痛的是我?
把小雨和铃音当成了笨蛋,随便敷衍她们,取悦她们。
我到底有多么伪善啊。
好痛。我太痛了。
不要啊。我不想承认。不想相信。我不想接受。
可是。
小雨哭了。因为我不相信小雨是穷神,所以深深地伤了她。
铃音倒下了。因为我不相信铃音是妖精,所以没能阻止她身体衰弱下去。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让她们宽恕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取回信赖?我该怎么做,才能治好铃音?
我不知道。这种状况,对平凡的人类来说,太异常了。
不对,错了。
是不想知道。其实向小雨和铃音表示诚意的方法,明显就有一个。只不过我还在踟蹰不前。我的生理和本能,正在全力地抗拒着奇怪的事情。
但是······我更加讨厌让她们痛苦、我想看见看见她们的笑容、我想和她们一起闲聊················································我想和她们吃饭。
如果是为了她们。
那就把我的世界舍弃吧。
那就把我的常识消除吧。
「不······振作起来的话」
我推开墙壁,回到了寝室。
靠近躺在床上的铃音,抚摸着她那变小的脑袋。好意······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不过我把自己对铃音的心意灌注进去。为了能让她恢复过来。
「上次说了术式能治疗身体吧。咦,该怎么画才好?」
「······现在才改变态度,已经太迟了哟。如果能早一点遵从我的劝告就好了呢」
铃音的嘴巴憋成了 “一”字,她在生气。虽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对不起······下次我不会怀疑铃音的话了,我会相信你的,这次就原谅我吧。怎么样才能让铃音精神起来,告诉我吧」
我一边抚摸着铃音的脑袋,一边真诚地恳求着。
铃音赌气地撅着嘴唇。
「······哼。其实我的身体,怎样都好吧。晴斗重视的只有小雨呢」
「才没这回事!(= =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我想让铃音精神起来啊!我想和铃音开心地说话啊!」
铃音的脸上染上朱红。
「真、真是没法呢。这次就恩赦你哟」
「那、该怎么做才好!?」
我气势惊人地问道。
「只要晴斗摸我,那就足够了哟。剩下的就是,不要再让我承受追债人的恶意就行了呢」
我照铃音说的,摸着她的脑袋时,只见紧闭双目的铃音的表情渐渐柔和,痛苦消去,上下起伏的胸口也慢慢地平稳了下来。
最后铃音不情愿地说道。
「······好了,快去追小雨吧」
「可是,铃音你······」
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铃音睁开了眼皮,侧过头看向我。
「我现在还算可以哟。总是让女士哭泣,我这个妖精女王的末裔可不原谅哟」
······好有型。虽然她自称女王的时候把她当成了白痴,不过知道她是真女王以后,我的印象顿时转了一百八十度。
「谢谢。我马上会回来的!」
我跑出了寝室。
咬着牙齿,跑下楼梯,穿过门廊。离开房子,奔跑在山丘上,跌跌撞撞地跑下坡道。
膝盖很痛?管他呢!很痛的是我这个存在!肺很痛?给我闭嘴我的肺。向小雨道歉,直到她停止哭泣,我才不管这些破事啊。
我一口气跑到了高中。
从后门进入停车场,打开小屋的门。打不开。从窗户窥视着里面,没有小雨的身影。只有毛巾和书包被放置着。
她去哪里了啊。
就在我苦苦思量时,蕾蓓卡摇着尾巴从后面过来了。
「哦哦,这不是晴斗吗。遇见你真是太好。本想着到你的公寓里去玩,没想到一片狼藉,让我好担心啊」
「蕾蓓卡!」
我向蕾蓓卡跑去。
「你能用气味明白小雨在哪里吗!?找一下!快点!求你了!」
「嘛等一下。为什么要这么着急」
「小雨是穷神!因为我不相信她是穷神!小雨哭了!我不能原谅自己!」
蕾蓓卡用前爪轻轻地敲了我的脚。
「所以说冷静一点。向我学,逻辑地说」
确实,按照这种讲法,就算想传达也传达不了。看上去就像兴奋过头了一样。总之我先吸了一口气,努力地把心情平静了下来。
接着我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而言快速地说着。
说完,蕾蓓卡理解般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呐。这么说来,你也不相信我是犬神吗?」
「嗯、嗯」
「现在呢?」
我毫不迷茫地回答道。
「我相信,我现在什么都相信」
「那就好」
蕾蓓卡不禁微微一笑。
「那,能不能找一下小雨!?能行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不会做。不对,是不让你去」
只见它皮毛倒竖,尾巴上抬,眼中透出了凶光。
只见它的身体突然膨胀了好几倍,我害怕地向后退去。
「为、为什么······?」
「你明白穷神是多么强大的神吗?他们操纵着人类的命运。就连宇宙间最强力的因果法则也能干涉。要是和那种怪物扯上关系的话,你有几条命都不够用」
我握紧了拳头。
「才不是怪物!小雨虽然有点奇怪,可是她是个娇小而又柔弱的女孩子啊!」
「那也是她们的策略。虽然我也是第一次看见小丫头的穷神,不过大多数穷神都会装出一副虚弱的老人的姿态,靠这样博取人类的同情,进入他们家毁灭他们」
也许蕾蓓卡说的都是事实、也许蕾蓓卡说的都是发自真心。不过。
我笔直朝蕾蓓卡那琥珀色的瞳孔看了回去。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我想和小雨扯上关系,就算她是怪物也没关系」
「是吗,那就————」
蕾蓓卡气势逼人地,向我迈出了一步。
被她的气势压倒,我又向后退了一步。
「——给你带路吧」
「诶?可以吗?」
我脱力了。
「啊啊。我已经听到了你的觉悟。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就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可恶,都是好女孩啊-_-#)
说的好有男人味。好像胡须正随着风摇摆着。糟了,明明是条狗,我好像要迷上它了。
「谢谢!」
「呼呼,好有觉悟。越来越想和你生小狗了」
对不起,果然还是不行。不要说小狗啊小狗。我会意识到蕾蓓卡是条狗的吧。
就在我有点退缩的时候,蕾蓓卡的身体突然开始变大起来。只见白色的毛渐渐消去,背上的毛变成了头发,身体描绘出人类的轮廓。
在一瞬间,狗就不见了,这这里出现了一位全裸的大姐姐。
毋庸置疑的绝对证据。蕾蓓卡=大姐姐。为了和犬型的蕾蓓卡区别开来,就让我偷偷地称她为蕾蓓卡姐姐吧。
肤色MAX的蕾蓓卡姐姐跳到了我身边。
「快,我们生小狗吧!现在、立刻!就在这里遵从本能!我可是想要七十亿只小狗哦!」
「超过地球人口了!?」
「没问题,一次生七只的话,五亿年后就能达成了!」
「现在不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啊!得去追小雨啊!」
被丰满的胸部顶在脸上,我抵抗着堕落。
「呼姆,是呢。那等会儿再慢慢享受吧」
蕾蓓卡姐姐从我身上离开了。转眼间又变小了。皮肤上长出白毛,盖住全身,身体变成了狗的形状。
「那么,骑我吧」
犬型的蕾蓓卡背朝着我垂下了尾巴。
「诶诶!?」
「安心吧。现在不是性的意思。因为我的脚步比你要快呐」
不是——我不是在担心这个,不会被击溃的吧?因为是犬神所以没事吧?
我诚惶诚恐地骑在了蕾蓓卡的背上。
「抓紧了」
刚说完,蕾蓓卡就蹬了地面一脚。骇人的冲击。我几乎要被甩了下来,于是慌忙抓住蕾蓓卡的脖子,用脚夹住背部,贴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蕾蓓卡跑着。
那是风。是吹过大地的一阵疾风。快得在眼中留不住周围的景色。
神速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吧。空气要把皮肤撕裂了。
「好痛!」
「没事吧?」
蕾蓓卡放慢了速度。这下才总算明白,我们到了繁华的大街。食物的香气和排气的臭味相互混杂,街上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我在蕾蓓卡身上整理着衣容的时候,穿着我们学校制服的高中生们在附近通过了。石丸也在其中。看他正提着书包和社团背包的样子,应该是正在回家的路上。
石丸来回地望着我和蕾蓓卡。
「阳山······你在干什么?」
很难回答的问题!要是把事实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一定会被他认为脑子坏了。
不过,现在怎么能否定。不能被常识难看地绊住。
「我现在正坐在能说人话的犬神身上以超高速追着穷神哟!」(= =没标点)
「·····哈?QUAN SHEN?」
石丸目瞪口呆。
蕾蓓卡再次加速,石丸他们瞬间就被甩开了。她一边跑着,一边问着骑在背上的我。
「······可以吗?说了那种话」
「可以啊。因为我已经看见真实了」
「是吗。今天的你,比以前还要帅哦」
蕾蓓卡笑道。
超过汽车,赶过自行车,我们奔跑在大街上。
渐渐地,我也习惯了这个速度,开始享受起吹风的感觉。
「在那边!」
在商店街的一端,蕾蓓卡来了个急刹车。
小雨在宠物店的橱窗前蹲下了。只见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向窗对面的小兔子哭诉着。
那是·····在倾诉烦恼吧。
路人们露出同情的神情,从她身边穿过。确实会这样呢。
「那个兔子也像蕾蓓卡一样,会说话吗?」
「不会,只是一只兔子而已」
那么,就是因为过于伤心,以至于小雨和一般的动物都倾诉了起来······?唔————胸口超痛。
我从蕾蓓卡背上下来,走到了小雨身边。
「小雨!」
「诶!?」
小雨朝我转过头。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并打算逃跑。
但是,蕾蓓卡迅速挡住了她。虽然小雨想绕开,可马上又被拦下了。只看这个情况的一面,就好像我正在用狗袭击女孩子一样呢。
「为、为什么要过来!」
小雨颤抖着伸出食指。
这是小雨对抗世界的武器。给予不幸的穷神的手指。回想起来,从最初被小雨用手指指着的时候,我的不幸就激增了呢。
大概,小雨正在犹豫要不要对我进行攻击。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只见她摆着指向天空的姿势,这是对我最大的抵抗了吧。
只见她用那被泪水浸湿的瞳孔瞪着我,我畏缩了,就连想好的台词也变成了空白,只能磕磕巴巴地告白着。
「那、那个,我想和小雨谈谈」
「你还要说什么呢!明明就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明明就不相信我说的!」
「唔······」
我退缩了。
对,全都是我的错。这就是名为偏见的暴力。到了这个地步,也许我说什么都迟了。也许已经不会被她接受了。
「明明我是穷神却还对我这么温柔,我可是非常开心哟?就连原本最讨厌的穷神祖先的心情,也能明白了哟?可是,全都是我的误解」
小雨羞愧地哭笑了起来。
这种笑容,我不想看。心脏会被揪紧。
「对不起。我产生了奇怪的误解,虽然我并没有讨厌晴斗同学,不过我会给晴斗同学添麻烦的,所以我要远走高飞了。再见」
小雨跑开了。我急忙抓住她的手。
「等等!我已经相信小雨是穷神了啊!还有,才没有添麻烦啊!」
「添麻烦了啊!和我扯上关系的话,晴斗同学会一直贫穷下去的哟!?生病和受伤会不停地发生哟!会吃不饱的哟!?」
我轻轻地笑了笑。
「也许吧。老实说,最近的饭都变差了啊。豆芽菜、大豆、杜鹃花还有狗罐头。和父母生活时的饭比起来,真是太差了、差过头了呢」
「对、对不———」
我朝着打算道歉的小雨摇摇头,把想法一口气倾泻了出来。
「可是!这根本不算什么!和小雨吃的狗罐头,比牛排还要美味!和小雨吃的野菜,是最高级的美食!」
既不是夸张,也不是做作。
这是涌上喉咙的真心。
「和一个人吃完全不同。空腹不是最美味的调料,小雨你才是最美味的调料啊。看到小雨你吃的这么香,我就会很开心,就会变饱」
「我也是·····虽然是这样·····但是······」
小雨犹豫地小声啜嗫着。
「所以说————」
说啊,我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永远和小雨在一起吃饭啊!」
「呼诶!?」
小雨的身体完全僵住了。只见她用手掌抱住了顿时就染成火红的脸。
「就、就就就就就就算你说的这么突然!诶!?诶诶!?心、心里的准备都还!但是但是但是,要是放过这次的话,像我这种人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怎怎怎怎么办!?」
诶————怎么回事这个微妙的反应,还有蕾蓓卡为什么要吹口哨啊。
小雨深呼吸然后整理好吐息,接着咽了一口口水。
「我、我明白了!我也下定决心了!我们开始分魂的仪式吧!」
「诶、等、什么!?」
我还没太理解那个设定啊!
「事到如今可不能取消了哟!」
小雨踮起脚尖,用穷神的食指,指向我的脸。
“颤栗”,寒气。不过和至今为止的不同,是股令人舒畅的寒气。
带来不幸的细指逼近我的脸庞,接着,轻轻地进入了我的眼球。
我的眼球,吞下了小雨的不幸。
「什!?」
虽然我吓得心惊胆战,不过一点也不痛。倒不如说很舒服。手指那冰凉的触感潜入眼中,刺激般的快感浸染而上。
小雨的手指发出青光,流进了我的眼中。她抖了一下肩膀,发出了娇艳的声音。
「呀嗯。我、我一半的灵魂,分给晴斗同学了。穷神给予的祝福是『绝对观测』。只要加以锻炼,就能看透森罗万象哟。呼呀嗯」
只见她哈——哈——喘着粗气,难道说小雨也很舒服吗?这其实是什么仪式吗!?只不过是分魂而已吧!?
青光停止流动后,小雨拔出了手指。只见她按住脸颊害羞地说了一句。
「晴斗同学,从今以后请多多指教呢」
「嗯、嗯,多多指教」
就像是文件没读完就被盖了章的心情。
「那,回去吧。铃音同学还在担心呢」(小雨)
是呢。不过,为什么要揪住我的衣袖紧紧地贴着我啊,小雨小姐。突然缩短距离也太恐怖了。
☆
我们返回屋子时,只见铃音用白布代替衣服,包住了自己的身体。人类的衣服不合身了啊。就像长袍一般,确实很有妖精的感觉。白鱼般的裸脚好耀眼。
虽然还是迷你尺寸,不过身体好像安定下来了,只见她在床上支起身子欢迎我。
「和好了吗?」
「是的!春雨过后大地变坚固了!」
小雨快活地回答道。
铃音盯着小雨揪紧我衣袖的样子。
「有点太坚固了呢」
「啊哇,对不起!我在这种时候还!」
小雨慌忙地把手从我的衣袖上放开了。
「库库!库库库库!哈哈哈哈哈!」
还有,蕾蓓卡你从刚才就笑过头了。像是呼吸都很困难般地笑个不停。到底是戳中你哪个笑点了。
先不管这个。
果然,应该要好好地道歉呐。作为起始。从情理出发。
「大家,对不起!」
我把手摆在地上。大家吃惊地注视着我。
蕾蓓卡把前爪放在了我的肩上。
「怎么了?终于决定放弃两脚走路了吗。不错的判断」
不对,我又不是狗。
「我误会大家了。我以为蕾蓓卡的头上装着通信机,然后是露出狂的大姐姐从通信机上说话」
「······厚哦。两人饰一角吗」
蕾蓓卡兴趣十足地倾着头。
「我以为铃音和小雨是些因为人生辛苦,所以躲进妄想中的可怜人」
「诶诶!?我很可怜吗!?」
小雨瞪大了眼睛。
「特别是铃音,我以为你在很多地方上都没救了,所以放弃了」
「你、你说什么······」
铃音的脸庞因为愤怒渐渐染上红潮。哇啊,美人生气起来也好漂亮呢。
「真的对不起!我反省!作为赔礼,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会做的!」
我深深地跪着。
屏住呼吸等待着判决。充斥着房间的沉默,压在了肩上。大家到底是些什么表情呢。会原谅我吗。汗水流到了侧腹。
终于,铃音打破了沉默。
「······明明就把我看成是危险的人,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呢?」
我抬起了脸。
「因为我不讨厌铃音的其他部分。像是温柔的地方,有趣的地方」
「都、都说这个地步了,还真是没法好好发火呢·····」
铃音懊恼地插进话来。
「那就这样吧。在我的面前跪下,低下头」
「这样?」
当我在铃音面前低下头时,小小的重物放在了我的头上。向上看时,铃音的光脚正踩着我的头。
「·····你、你在做什么!?」
铃音眯起眼睛向下看着我。
「作为赔礼,每天都让我踩三回头。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一次。晴斗是个又多么渺小多么轻率的存在,就用身体好好了解一下哟」
‘转转转转转’,她来回地踩着。
嘛,痛是不痛,不过话说,想到是被女王的末裔踩着时,好像会有种对奇怪的世界觉醒的危险。窥视着从包着身体的白布中露出的清凉的大腿时,口水不断就不断地涌起。
铃音把脚从我的头上拿开时,蕾蓓卡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那么,就让我每天做三回吧,别的事情」
「什么事!?」
我打了一阵冷战。
「呼呼呼」
不要意味深长地糊弄过去啊。
我把脸朝向小雨。
「小雨呢?我该怎么赔礼才好」」
「刚才我已经得到最高级的赔礼了,不需要其他的东西了哟」
小雨微笑着挥了挥手。
「诶?那是什么?最高级的赔礼」(铃音)
「这是秘密!秘密!啦~啦啦啦啦~~ ♪」
「我很在意哟!竟然都要唱歌了,到底是什么!?快说啊!」
铃音用力扯着小雨的衣袖,小雨还是笑而不答。该怎么说呢。女孩子之间嬉闹的样子好可爱呢。
在这之后,谁也没有斥责我了。大家都太宽容了吧。如果不是奴隶劳动或是拼上性命的话,我会过意不去的啊。
我再一次深深地低下了头。
☆
击退追债人的方法,变成了各自思考的形式。
我和小雨各自的房间,夹着铃音的房间成了川字。
『如果让小雨和晴斗相邻的话,还不知道晴斗会做出什么哟』,这就是铃音的说辞。这是没被信任呢。话说,我在铃音的旁边就可以么。
在分配下来的房间里,我打开了行李。我把那些从直升机的冲击中,死里逃生的物品从公寓里带了过来。
从房子的密室中辛苦搬来的床铺,是泰坦尼娅一组自古传下来的。我在那张床上铺上了带来的被子。
带上睡衣和内衣还有毛巾,我向浴室出阵了。
爬下一楼来到走廊上,从厨房中传来了轻微的呻吟。
偷偷看去,只见铃音正在餐柜前,伸着脖子‘嗯嗯’地嘀咕。因为变成了小学生的身高,所以够不到。
我走进厨房向她搭话道。
「你想拿什么?」
「从上数的第二个柜子里的茶杯。不是这个,是装饰着玫瑰花的那个」
遵从铃音的指示,我从餐柜中取出了带有玫瑰花纹的茶杯。
「你想喝水吗?」
「诶诶」
铃音点点头。自来水很可靠。每当翼筐罂然的时候,用水填满肚子就能糊弄过去呢。这总比用石头填满肚子要安全。
我思索着往茶杯中注入水,递给了铃音。可能是站着都很辛苦,只见她在地上摆着女子座的姿势,喝着杯里的水。(女の子座り:也称アヒル座り、ぺたんこ座り、おばあちゃん座り、鸢座り、割座,就是在正坐的姿势下,劈开两腿,屁股着地的座法。一般称M型,若继续张开,可呈T型)
「我原本都不知道铃音的身体不好呢。毕竟最近还是那么精神呢」
「我才不是身体不好哟。因为人的恶意对妖精来说就是毒物,所以我只是衰弱了而已。妖精基本上都很健康哟。就连给予真之人的祝福也是『生命之泉』呢」
「那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认真的问道。不能总是把耳朵堵上,不听这方面的知识呢。
「这是能让身体的回复力提高百倍的祝福哟。不仅不会生病,就连伤口也能在一瞬间痊愈哟」
「嘿诶——真是便利呢」
就算在大风中游泳,光着内裤快跑也不会感冒,实在是太妙了。
铃音用两手抱住茶杯,扭扭捏捏地向上看着我。
「那、那个,晴斗想要吗?妖精的祝福」
「嘛,如果可以的话,那我会很高兴的呐」
「是、是吗·····这就是说······但、但是······如果是晴斗这样的真之人的话······」
她满脸通红地小声细语道。‘总觉得好可爱呢’,就在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眺望着她的时候,明明我什么都没说,铃音却狠瞪了过来。
「什、什么都没有哟!不要太得意了哟!」
我根本就没有得意过的印象,再说也不知道该对什么得意。
「那,我去洗澡了哟」
「诶、诶诶!请慢走!」
铃音像要把脸藏到杯子里般喝起了水。
我离开厨房在走廊上前进着,来到了更衣室。拉开浴室的移门时,我吞了一口气。
好宽敞。地板是大理石,浴槽能容纳十人左右般大,就连墙壁上都排着妖精的肖像。肖像长着和铃音相似的美貌,背上生着翅膀。
浴槽渐渐被热水灌满。用这么多水也太可惜了呐,不管如何,铃音也是个大小姐,也许不太会节约呢。
等会儿得提醒她一下。不过嘛,今晚就让我享受一下吧,
我随便地洗了一下身子,就沉到了浴槽中的热水里。
被治愈了。就算浮在热水中,全身尽力地伸展着,空间也非常有余,真是太爽了。
我一边放松着,一边飞驰着对父母的思念。
既然小雨和铃音都是真正的穷神和妖精,那么我的父母也是真的吧。父亲是名副其实的驱魔师,母亲是占卜师?只有我什么灵也看不到,是个无能的家伙?
认为一把年纪还在玩驱魔师游戏,而不愿被当成父子,甚至还拜托他不要来体育祭的我,其实是个最差劲的不孝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下次得向他们道歉。就在他们从交流的混沌状态中回来后,和他们取得联络时说吧。
就在我思绪纷飞的时候,入口的移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在那儿站着的是小雨。只见她用毛巾从胸部裹到了腰部,除此之外全是肤色。我不是正仰头泡着么!
「等,现在我在洗啊!?」
小雨抱住纤细的身体缩着看向我。
「我、我知道。反正都分过魂了,‘一起洗也可以吧’,我是这么想的。不、不过,你不想看我的裸体吧!我这种人就像是没毛的牙刷一样,让你见丑了呢!」
快哭了。她突然进来,又随便哭了起来,确实是挺困扰的,实在是难以理解。
「不、不是,小雨才没有让人见丑的地方啊」
「是吗!谢谢你!」
小雨的脸庞熠熠生辉生辉,又往前走了过来·····我连一句‘可以进来’的话都还没说吧?接着小雨又往前迈了一步。
「这位客人?注意脚滑———」
「呀」
还没来得及说,小雨就仰天摔倒,踢飞了地上的脸盆。
脸盆向我飞来。
就在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所有物体的动作,就像慢动作般变慢了。从地上拨起的水花在空中停止了。从侧面倾斜的小雨的身体,慢慢地像地上倒去,能看见她的脚底。
脸盆就像在空中悬浮般缓缓地向我的脸靠近。
我歪过头,不知为何我的动作也不顺畅。可是,因为能看见脸盆的弹道轨迹,所以完全能避开。
这时,世界总算是解除了慢动作,开始普通地运作了。从背后的墙壁上传来了脸盆撞上的声音。
······怎么回事,刚才?
就在我瞠目结舌的时候,小雨按着后脑勺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痛痛痛······看你呆住了,怎么了吗?」
我难以置信地回答道。
「好像·····突然能看见所有东西的慢动作了啊。虽然很快又恢复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雨睁圆了眼睛。
「这么快就能做到这种事情了吗!?大概,是我的祝福起效了。因为『绝对祝福』也能提高动态视力呢」
唔咯、中二病啊。好痛啊·······不对呢。必须承认。这是现实。小雨是穷神,和我进行过所谓的分魂了。
「好、好厉害呢」
「诶嘿嘿,到时候,一定能看清整个世界的变化哟!」
小雨坐在浴室用的小椅子上,开始洗起了身体。只见她没解开毛巾,就熟练地洗着里面。话说她的皮肤好白啊,白得不输给大理石地步般耀眼。
小雨洗掉了身上的泡沫,这次把头先前倾倒,洒上了香波。
冒出的樱尖透着一股稚嫩的色香,包在身上的毛巾凌乱着,能瞥见胸部······没想到还挺有料。至少不是案板。
小雨擦洗着头发转向这边,我迅速转过头。糟了,是不是被察觉我在死盯着呢······?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水面上的波纹扩散开来。
「那个·····果然还是不想看我的身体呢···反正我就像烂泥······」
「不是不是,才没这回事啊!绝对没有!」
我慌忙抬起了头。
距离几米,就在正对面,小雨把身体浸在了里面。毛巾已经不稳了。虽然因为热水的影响,轮廓不停地摇晃着,可是能看见肌肤的
血冲上了我的头脑。不、不可以撇开目光吧。会伤到小雨的。可是老是凝视她的身体又会让她害怕,那就注视她的脸吧。
「我、我能再靠近你一点吗?在远处很寂寞」
「嗯、嗯」
小雨就这样浸在热水中,挪着腰向我靠近。
「那个那个,我还能再靠近一点吗?」
「没、没问题」
终于,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了。距离近得好像连我那激烈的心跳都能传递过去。小雨的脚尖和我的脚尖碰到了。身体颤抖不已。
「·····晴斗同学。虽然我是穷神,会给晴斗同学带来不幸,不过我会为你那份加油的。为了尽可能让晴斗同学幸福,我会努力的!」
「诶?啊、嗯······?」
还是不太明白她说的。
「晴斗同学······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幸福呢?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那个······」
我的视线不禁落在了小雨胸部那没露出来的部分。住手啊,不要用这种目光去看小雨啊。
「请不要客气地说出来······我什么都会做······」
小雨的脸庞如燃烧般火红,湿润的瞳孔向上注视着我。妖艳的脸颊上滑下水珠,滴在了水面上。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小雨会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就算她像个妹妹般的存在,这也太糟糕了吧。
「那个啊,分魂这个仪式,是不是有什么深刻的意思————」
‘吗’,就在我打算问的时候,更衣室的门被拉开,铃音出现了。
「在、在、在干什么呢!」
只见她看着我们,摆出愕然的表情后喊道。然后又迅速转过身,红透耳根,背朝着我们怒吼道。
「我还在想怎么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原来你们竟然在这个屋子做出这么不知羞耻的事情!不可原谅哟!」
小雨慌忙地摆摆手。
「没、没做哟!只是我拜托晴斗同学让我进来而已!」
「那也不可原谅!身体暖了就马上离开!」
能够允许到暖了为止啊。没想到还这么宽大。
☆
洗完澡后,已经过了晚上八点。我和小雨聚在了铃音的寝室。
而蕾蓓卡也没有回家,而是以蕾蓓卡姐姐的姿态照顾着铃音。‘不要全裸地晃来晃去啊’,在我和小雨还有铃音的强烈主张下,她只好无可奈何地穿上了衣服。而那些是放在密室里的衣服。
躺在床上的铃音,变得越来越小。
就像是被幼儿园的小女生们换装玩耍的小爱莉,或是兔宝宝般的尺寸。
因为一直都在强忍着恶意,所以很难从衰弱状态中恢复过来。就像没有体力,所以感冒在恶化着的状态。
人类用的床对一个人偶来说太大了。因为盖上的被子很重,所以就换成了毛巾。
「铃音同学,会变小到什么地步呢?」
小雨担心地望着铃音,
「······如果继续承受着恶意,最终会变成泡沫消失哟。按人类的说法就是死呢」
死。冰冷的回响触到了心房。
「那不是很不妙吗!还是到哪里避难比较好吧!剩下的我们会想办法的!」
我劝告的时候,铃音激烈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哟!这是泰坦尼娅家最后的城堡!我怎么能在敌人面前逃跑呢!」
「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啊!事关性命吧!?」
「也有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哟!我不会舍弃妖精女王的荣誉的!这个充满了我会母亲大人还有父亲大人回忆的房子,我必须要守护好!」
铃音潸然欲泣地宣言道。
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啊。可是,对于铃音来说,妖精女王的荣誉比任何事物都要重要的这件事,也不是不能理解呢。
因为啊,就算被大家疏远,就算被大家当成那种人,铃音还坚持说着『自己是妖精女王的末裔』哟?不管对谁都绝不歪曲自己,挺直胸膛。
比起就职得到薪水、交到朋友来说,自己是妖精女王的末裔这件事,对铃音来说更重要。
老实说,很耀眼。像我这种人,为了能和人顺利交往,会让大部分事情随流而去。
『啊啊是吗,你是穷神呢』,像是这样。铃音好坚强。
所以才危险。
「我明白了。我尊重铃音的生活方式」
我会一直尊重到铃音要消灭为止。如果要变成那样时,就算硬来也要让她避难。
「感谢你······」
铃音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睛。
「那些追债人会多久来一次呢?」
「母亲大人他们潜逃后,近乎每天都来。差不多有四个月了呢」
「这么久!?」
就算是一般人也会衰弱啊。虽然身体不会变小,不过心灵会坏掉的。而且铃音是独自撑过来的哟,实在是太顽强了。
「辛苦你了,你努力了呢」
我轻轻地摸着铃音的脑袋。
铃音像是很舒服般地松缓了表情,立刻就像小老鼠一样,开始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
我走到寝室外头关上窗,垂着肩膀。
「要是我再早一点相信铃音是妖精就好了啊。然后用术式这种东西帮助她的话,她就不会衰弱成这样了呢······」
蕾蓓卡姐姐闭上眼睛吐了一口气。
「‘要是’、‘再···一点’,这种话是没用有意义的。就算后悔也没法改变过去。我们能做的,就是为了在将来不再使用『再』这句话,而从现在起,做出最大的努力而已啊」
「·····确实是这样」
虽然被蕾蓓卡姐姐这样帅气的人劝说,是很有说服力的,不过这个人其实是狗呢。不能小看狗啊。
「现在最好的方法,是什么呢······让追债人放弃,让铃音早点恢复的方法······」
「呼姆······虽然我也考虑过了,不过还是没有好办法呐」
就在我和蕾蓓卡姐姐苦苦思索的时候,小雨送来了坐立不安的视线。想要说些什么地,嘴唇一张一合。
「难道说。小雨想到什么了吗?」
小雨不安地犹豫着。
「想是想到了······不过相当危险······」
☆
第二天,星期六。
我从早上就在武者震了。
现在还是人偶大小般的铃音,正躺在床上痛苦地喘息着。我们三人围坐在她身边。
「晴斗,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啊······」
蕾蓓卡姐姐关心地望着我的脸。她穿的是从伯母那里借来的高级T恤。露出肚脐的样子好性感。
「·····嗯。没事。只是睡眠不足而已」
我说谎了。其实我紧张得都难以冷静了。身体微微颤抖,胃里绞得让人疼痛。因为和黑道做对手,还是人生第一次啊。
铃音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这个作战还是放弃比较好哟······万一发生什么的话······」
「就说了没关系啊!铃音就老老实实地躺好!」
我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娇小的额头。
「要是真的变危险的话,我会打倒追债人的」
小雨的保证好可靠。毕竟穷神之指的威力,我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呐。“雷云召唤!”什么的太厉害了。顺便一提,小雨是高中制服的姿态。
就在我惴惴不安地等待时,引擎的声音朝屋子渐渐接近。心跳加速着。
「那、我出发了!」
我起身而立的时候,铃音无力地伸出了手。
「请把我也带到能看到战斗的地方」
我把铃音放在手掌上,接着大家聚在一起离开了走廊。
从二楼的窗户能看见整个庭院和大门。只见追债人的黑车正停在大门前。空中阴云密布,整个世界充满了黄色和灰色。
我在窗边用毛巾做了一张简易的床,让铃音躺下。
「请把窗户打开吧。万一发生什么的时候,我会来帮助的」
「诶——?」
兔宝宝是成不了战力的啊。一脚踩去就会被击溃的哟。要是铃音现在的姿态被那帮家伙看到话,很可能会被他们带走卖掉的。
我面露难色,可是铃音坚决地要求着。
「请打开!要不然我就会跟你出去哟!」
「·····我知道了啊」
我无可奈何的打开了窗。为了不变成需要帮助的状况,只能努力了。
把铃音放在那边,我来到了门廊。门上已经开始了连打,噪音回响在大厅中。今天这个声音特别刺耳。
我打开了玄关的门口,一边问候两位追债人,一边向外走去。
「你好」
「哦,总算出来了吗!嗯?你是谁啊?大小姐的姘头吗」
小个子露出了怀疑的眼光。
地面上飘起了粘滑的湿气。真是让人厌恶的空气。GIN身上散发出的苦味烟草臭,并透着血气,让人莫名地躁动不已。
小雨从追债人身边溜过。夹着追债人,刚好处在我的反方向,她在门边摆好了阵势。按照小雨说的,在这个地点容易狙击敌人。
好了,作战开始!尽可能让追债人生气!
我鼓起勇气怒骂道。
「笨,笨——蛋」
「哈?」
GIN毫无反应。
啊——真是的——。和黑道做对手这就到极限了吗!现在还要跑调吗!
而我的脚不停地颤抖着。
蕾蓓卡姐姐把手放在嘴边假咳道。
「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们」
「什么啊?」
GIN傲慢地斜着身子看向蕾蓓卡姐姐。
「铃木家的大小姐已经把整个屋子都献给晴斗大人了」
蕾蓓卡姐姐魅惑地抱住我,修长的手腕滑着缠住了我的脖子。
「作为奴隶,大小姐已经把身心都献给晴斗大人了。晴斗大人就算看上去这样,其实也是个男人,连我都每天要被晴斗大人塞进小狗呢」
不要乱讲什么小狗啊!
「被这个不说话还以为是女人的伪娘小鬼······?」
感觉被说了很过分的话!
蕾蓓卡姐姐妖艳地用大腿缠住我的脚,用嘲讽地口吻继续说道。
「然后晴斗大人说了。『把那群丑陋的牛虻从我的房子赶走。尤其是那个侏儒, 看了就要吐』呐」
「混······蛋······」
变成般若脸的GIN瞪向了我。身上的肌肉嘎吱作响。
喂————蕾蓓卡姐姐,太擅长让人生气了啊。我已经怕得要死了,可以回去吗?随便说说而已,不行的呢。
我鼓起一生的勇气,随着气氛而走。
「就、就是这样哟。侏儒、产业废物、垃圾。这里不是你们这种渣滓能来的地方。回去喝便器里的水吧」
哦哦,一旦说起来,竟然就停不下了呢。哪句都是真心话呢。折磨铃音的垃圾就去死吧。
GIN开始冷笑起来。这是个会怒笑的家伙?只见他上吊着眼睛,嘴里吐出笑声,扭曲得恐怖。
「呼哈哈!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只是被女人围着,就以为自己是上等人了?喂,让这个小鬼见识一下大人的力量!」
「是!」
在GIN身后待机的大个子TOSHI快步上前。
蕾蓓卡姐姐迅速挡住了TOSHI。
「等等,能不能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雄性。要是传染上什么怪病那就困扰了呐。想打架的话,就让我做对手吧」
「库呵呵哈!真是个好有气势的小姐啊!把她的脚骨给我折断」
听到GIN的命令,TOSHI点点头。只见他用炸弹般的拳头向蕾蓓卡姐姐挥去。
蕾蓓卡姐姐用她那单薄的手轻松地一推。
质量明显太不同了。绝对会折断的。我这么想着僵住了。
可是。
就算TOSHI用拳头全力揍去,蕾蓓卡姐姐的手掌却一动不动。TOSHI红着脸用拳头推着,不过连一厘米都没动。
蕾蓓卡姐姐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在做什么啊,你这家伙。打架啊·······是要这样做的啊!」
她先向后退去,然后抬起长腿,踢中了TOSHI的身体。
近两米高的巨体,像羽毛球般被吹飞了。只见他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碾过玫瑰丛的荆棘,激烈地撞在了栅栏上。
蕾蓓卡姐姐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人类真轻啊。又这么脆弱。翻斗车都比你强」
「你、你是什么人啊混蛋······」
GIN呆然地翻着白眼。
唔嘎啊啊啊啊啊!发出野兽般的怒吼,TOSHI向蕾蓓卡姐姐冲刺去。
蕾蓓卡姐姐抓住TOSHI的手腕,轻松地挥舞着他的巨体,再砸到了地面。然后反复地揍。(= =街霸,连环技)
只见她一只手绞住TOSHI的脑袋,另一只手用拳头使劲地揍着脸。就这样摆着安详的表情,机械般的殴打。
「好了。痛吗。痛的话就说痛。不说话的话就太无聊了哦」
······大姐姐超恐怖。
压倒性的强大也要个限度。被那种力量压倒,就算抵抗也无济于事吧。‘一直都尊重着我的意见真是谢谢了。’我不禁这么想着。
蕾蓓卡姐姐一边揍着TOSHI,一边向我转过头来。
「这边就交给我了。晴斗大人就把那边侏儒解决掉吧」
「是、是的!我明白了大姐头!」
那么,看看GIN,好像赢不了啊。虽然身高比我低,不过肌肉量完全不同,威压感扑面而来嘛。
遵从小雨的作战,我抑制着颤抖向他招手。
「来啊,大叔,陪你玩玩哟」
「大言不惭!」
GIN靠近我挥起拳头。
渐渐地,我能看清森罗万象了。就像太极拳般缓慢,只见拳头画着弓的轨迹向我的脸颊接近。我轻轻地侧过身体。
GIN的右拳直接划过我的脸颊。风声呼啸而过。慢动作结束后,GIN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什!?运气很好吗!」
「我的运气一直都是最差的哟!」
GIN摆出像是要盖住我的姿势,继续用左拳挥向我的脸。我的视界中,相对时间开始变慢。慢动作。我微微低下头。头上飞过了拳头。
GIN又用膝盖向我肚子撞去,并打算揪住我的下巴,再插我的眼睛,最后给我来一个回旋踢。
回避。回避。回避。回避。
GIN连我的一根手指没能碰到,而我也毫发无损。
因为我全都看见了。
GIN的表情渐渐变得焦躁,呼吸开始急促。
「为、为什么打不到啊······」
他的拳头迟钝了起来,脚步也摇摇晃晃。
「因为我在放松,不对、吧·······」
我也在消耗体力。不对,从体格上比不上GIN这点来说,对我不利。
不快点让他更愤怒的话,回避的体力都会耗光的。
怎么办才好?要去揍GIN吗?·······对黑道?不行不行!
就在我踟蹰不决的时候,像看不下去一般,小雨从门边指向了GIN。会有什么不幸降临呢。
「快让我揍一顿你这小鬼啊啊啊!」
在怒吼着的GIN的头上,掉下了一团糊状物。
GIN的头上聚集起了鸟。乌鸦、老鹰、麻雀、虎皮鹦鹉、斑鸠。各种各样的鸟
盘旋着,依次向他拉屎撒尿。
「这、这是什么啊!?」
摆着蠢脸,淋着鸟粪的样子过于奇怪,明明还在打架,我却忍耐不住笑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紧张,所以越发好笑。
「啊哈哈哈!都是屎!」
「吵死了!哦哇!?」
GIN的裤子燃烧了起来。只见他在地上打滚着打算把火灭掉。
难道是自然现象!?穷神好牛。
当火灭掉的时候,裤子已经被烧光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鼻而来。脚上到处是焦痕,GIN打算起身,却摇晃地蹲了下来。
明明这么惨,可是脸上的怒意却是气势惊人。不要说意气消沉了,反而猛烈地怒涨着。只要这样做,电压就能上升,还差一点。
话说,头上脸上都是粪,明明身型壮硕,下半身却只穿着一条内裤的男人呢······看着就从肚子的深处·····呢。
我忍不住爆笑了起来。
「内、内裤大叔·····好、好逊······」
「杀了你·····」
GIN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对对,来吧。其实是不想你过来。
我颤抖着向后退去。
GIN向衬衫的怀中伸手。然后,取出了。
·····手枪。
聚集了人类的罪孽,最凶恶的发明。
「大、大哥!?这个不妙啊!」
被蕾蓓卡姐姐狂扁的TOSHI,仰天出声道。
「吵死了!无能就给我闭嘴!」
GIN扣动了扳机。
视界中,有动作都变得清晰可见。世界在眼中慢慢地变化着。
从枪口出来的白烟和子弹。
慢慢跳到空中的弹夹。
就连子弹回转的样子也能看清。
子弹缓缓地、缓缓地、以停住一般的速度,渐渐向我靠近。
小雨的作战是,让我避开子弹并弄破上衣中的血糊。这样,就能让黑道以为杀了我,并再也不会到铃音家了。
像往常一样,小雨的头脑好聪明。
但是,惹人怜爱的小雨太纯粹了。和小雨不同,人类并不率直。
身为人类的我深有体会。
人类不会认同对自己不利的事实。他们会戴上有色眼镜。
如果不是无法辩驳的证据,那么,他们只会相信让自己过得更加舒服的世界。
就像否定超自然,相信科学的我一样。偏执地认为宠物喜欢衣服的阿姨,不承认自己在狩猎比赛上输掉的猎人,他们也是如此。
要是我不好好接下这颗子弹的话,GIN是不会认为打死了我吧。
所以,为了帮助铃音,必须把证据打入他的脑中。
也就是被GIN射杀,这个完美的『假证据』。
我清楚地看着弹道。子弹向左胸飞来。昨晚调查过的人体示意图,浮现在了我的脑海。
我小步移动了身体,胸部的正中央,胸骨上让它和弹道对齐。这样就能停下子弹,护住脏器。
子弹碰到了胸部的中央。
衬衫纤维破裂。
慢动作结束。
疼痛爆发。
小雨和铃音的悲鸣响了起来。蕾蓓卡姐姐跳到了我的身边。就像事先准备好的剧本一样。这是展现给黑道们的演技。
从蕾蓓卡姐姐手上被解放了的TOSHI喊道。
「糟了啊、大哥!」
「我、我做到了!呼啊哈!子弹躲不了呢!呼哈哈哈哈哈哈!」
GIN朝我握紧了手枪,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两只眼睛像要裂开般睁着,手腕微微痉挛着。
「喂看啊TOSHI!反抗我的垃圾就会变成这样!‘Bang’的一下呐,库哈哈!」
「大哥,不快点闪人的话,会被条子逮住的!大哥!」
TOSHI用他那粗壮额的手握住GIN的手腕,拼命地劝说着。
过了一阵子,GIN的眼里总算是恢复了正常的色彩。
「·····我、我们走!」
GIN将手枪揣进兜里,连滚带爬地向车子跑去。二人跳进车中,开启引擎,全力逃走了。
成功了!
我按住胸口,在地上跪下。从指缝中红色的液体不断溢出。维持不住姿势,就趴着倒下了。
小雨和蕾蓓卡围在我身边兴高采烈地说着。
「大获全胜了呢!晴斗同学!」
「真是名演技啊,晴斗。连我都以为真被击中了啊」
虽然真被击中了。
总之成功击退黑道了。万事屋MISSION COMPLETE。
「你还要装难受装到什么时候。可以不用表演了哦?」
蕾蓓卡姐姐笑着在我身前弯下腰······接着她的语气僵硬了。
「这个气味,不是假的血糊啊!?」
「诶、诶诶!?」
小雨的声音混入了不安。
蕾蓓卡姐姐让我仰天躺下,撕开了上衣和衬衫。看着涌上胸口的血液,她脸色大变。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躲开吗!?」
「要是······躲开的话·····就不能完美地骗过他们·······」
我忍着胸上的激痛,挤出了回答。
「可恶!外行人不懂啊!我去叫救护车!」
蕾蓓卡姐姐飞快地跑进了屋子。
小雨脸色苍白地在我身边跪下。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好!?」
「这、这·····」
‘这个呢’,虽然我想这么说明,但是难以置信的疼痛,让我没法好好地说话。血流到这种程度应该没问题。我应该用胸骨好好接住子弹了。
「晴斗!」
铃音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了下来。
解开裹在身上的白布扔向空中,铃音,一个小妖精落在了我的身边。只见她跳在了我的身上,美丽的脸庞扭曲着。
「你这个笨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就算是为了妖精女王的末裔,也太不要命了啊!」
「我用胸、胸骨······」
啊——糟了。激痛让意识朦胧起来了。
「笨蛋呢。你真是个笨蛋呢。像这种笨蛋,我不能坐视不管」
铃音湿润着眼瞳,真切地笑了。
「······诶?」
什么意思?
「向我发誓,对我永远忠诚。这样的话,我就会给你分魂。妖精的祝福是『生命之泉』,可以变成不管是受伤,还是生病都能立刻恢复的身体」
「铃、铃音同学!?可、可是,其实他已经分————」
小雨阴沉着脸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铃音盖了过去。
「没有别的办法了!」
「虽、虽然是这样·····」
小雨困扰地插话道。
「那么,开始分魂了哟。因为一生只有一次,所以用心去接受」
我还没宣誓效忠啊!?不理会我的意志,就这么被决定了么!但是因为意识不清,所以既没法反驳,也没法抵抗。
铃音在我的身边弯下腰,用纯白的裸足碰到我的胸口,往伤口里埋进。
从光裸的大腿上,在脚边散发出的青光,开始流进了我的胸部。
铃音扭捏着身体,发出了销魂的声音。
「哈啊嗯······好棒······这就是分魂呢······多么甘美·······晴斗哦哦······」
脸颊上如火烧般透着樱红,恍惚的表情正浮在脸上。
这个真的只是个分魂仪式而已吧?!我的认识没错吧?
「完成了哟······」
铃音把脚从伤口中抽出来,一边发出恼人的吐息,一边躺在了我的身上。
血流渐渐变细,瞬间停止。伤口中细胞急速增长,渐渐地把子弹挤了出来,并慢慢堵着伤口。
疼痛像谎言般消失了。
几分钟不到,伤就全好了。
「好厉害······」
我摸着没有一丝伤痕的胸部呆住了。
好像,我的身体已经非科学了啊。超级超自然。叫我怪物也可以。
虽然不久前还不相信、虽然现在还会因为排斥反应而出现荨麻疹。
只能承认了。
这就是事实。不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