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的色彩静静染红冬马家的客厅。
夕阳代替毛毯盖在睡于沙发上的冬马身上。他像是看书看到一半睡着的样子,手上还摊着打开的兽医专业书籍。
深雪看着冬马的睡脸皱起眉头,轻抚他的脸颊。
在冬马和静马取得联络后第五天
[我现在到东京车站了,马上就去你那边,我会请姊姊大人一起过去,你就乖乖待在家里。
静马大概是一个小时前打电话给冬马的。
之所以会多花了五天才从奈良回来,是因为他去调查有关[久远之月]和阵内甲牙的事。
这四天以来,冬马一直在等待静马的消息。
他向大学请假,在家里静养。
这天,接到电话之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但深雪什么也不知道。
她一直相信冬马说的,以为冬马只是单纯的感冒。
已经五天没见到冬马了,可是冬马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
「医生说只是单纯的厌冒而已,你不要担心,我也没发烧啊。」
虽然每次打电话时,冬马都用开朗的声音这么说着,但听起来就是在逞强。
「生病的时候不能孤单一个人,我去照顾你。」
深雪说了奸几次,但冬马都用一句「没事啦」带过。
「你根本就不是没事,听你的声音就知道」
深雪以温柔低声向睡着的冬马说着。
「今天没问题吧」
他们原先预定一个小时后在外面会合,带由花一起去吃饭。
「没问题的」
冬马微微睁开眼睛,他不知何时醒过来了。
「这可是由花的生日,是由花第一次和里穗以外的人过生日啊,我们一定要好好帮她庆祝才行。」
「可是冬马你」「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深雪犹豫地收回抚着冬马脸颊的手。
「冬马,如果你在烦恼些什么的话,请告诉我。」
深雪直直盯着冬马的眼睛说,冬马的眼睛大张。
「因为你一直放出不安的气味,我戚觉得到。」
她从沉睡中的冬马身上戚受到的是有如被母亲丢下的孩子般不安的气味。
「如果你不舒服的话,我会在你身边照顾你;如果你有烦恼的事,也请你和我分享。两个人一起烦恼的话,也许就可以找到不错的答案喔。」
「深雪」
无法直视深雪温柔双眼的冬马痛苦地栘开眼神,接着他说
「真的没事。」
「我知道了。」
「对不起,你可以像我们约定的那样,在车站前等我吗?我一定会去。」
深雪点了点头走出冬马的家门。
她在玄关转过身来,一脸寂寞地按着迎风摇曳的长发。
在她离去之后,冬马痛苦地用力抓着头。
他讨厌无法好奸对应深雪的自己。
原本不想让她担心,但最后反而让她更加烦恼,真是没救了。
「有必要重新改改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单纯性格。」
他的烦恼、痛苦都会直接表现在表情上或气味里。
如果是静马的话,大概只要摆出擅长的扑克脸就可以不让对方担心了吧。
冬马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车库里传来车子入库的声音。
「是姊姊大人。」
不到五分钟后,静马也来了。
「从结论来说的话,被[久远之月]削去的生命是不能靠白狼的治愈能力和妖术之类的力量取回的。」
冬马把交握在一起的手抵在额头上,用力地闭上双眼,表情就像是被宣告了死刑一般。静马瞥了冬马一眼,继续说下去:
「只有一个方法能得救永远不再用[久远之月],就是这样。」
静马淡淡地说着,他斜靠在窗边,没有坐在沙发上。
「外科手术也无法取出病灶吗?」坐在沙发上的静华转向静马询问。
「我觉得应该可以。医生也说过手术可以治疗。只是他的病灶在肺部和脑部这可是个大手术。」
「总比一辈子为了头痛和吐血而苦好吧?」
「如果要手术的话,就不能不考虑到取出的病灶复发的可能性,我曾经向熟悉妖术的人征询意见,他说这种像是诅咒般的魔力效果,就算你做再多手术一次又一次地把病灶取出,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再度复发。」
静华用力咬下香烟的滤嘴,啧了一声。
「再用多少次『久远之月』,我就会死掉呢?」
冬马看向静马问道,逆光让他眯起双眼。
「并没有明确的数字,这点应该也有个体差异」
「不准再用了。」
静华打断静马的话,美丽的细长双眼直直盯着冬马。
「姊姊大人」
冬马的视线栘到桌上的烟灰红里。
从坐下来谈不到十五分钟,就已经多了十支香烟,其中甚至还有几支根本没吸几口就被按
掉的。
表情虽然和平常一样,但其实静华也在动摇。
冬马对着他请来的姊姊和刚回到东京的哥哥从头把事情清楚交代过一遍。
为了变身和香沙萝桂战斗而使用了戒指[久远之月』的力量,却带来了削减生命这样如同诅咒般的副作用。
这个副作用现在正在侵蚀他的身体。
数日前,他被名为阵内甲牙的敌人袭击,然后又再用了一次[久远之月]。
而且,阵内甲牙还大刺剌地宣言还会再来攻击他。
冬马去了医院检查后,在肺部和脑部发现病灶
.
已经在电话里听过冬马现状的静马毫无表情,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的静华也用和平常一样的表情静静听着。
「关于[久远之月],我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而已。」
制作者是谁、什么时候制作的都无从得知。
「所以关于这个戒指就只有这个结论,/水远不用。这是绝对的,问题是」
「碰到非使用不可的敌人的话」
「阵内甲牙」
冬马呻吟般的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叫阵内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静华拨起头发,捻熄香烟,烦躁让她的动作变得非常粗暴。
「从他的外貌、还有操纵土地以及火焰的能力看来,他应该就是鬼族没错。」
「鬼族?」
冬马和静华的声音交叠。
「据说鬼族的人能操纵火焰及大地,并且能藉由不断的转生增加自己的力量,可以说是拥有无限的强大力量因此似乎被称为无限的一族。他们原本的数量就不多,再加上如果血统不纯正就无法留下力量的状况,听说是已经全族灭亡了。」
「所以阵内那家伙是最后一个?」
「大概是吧不过我倒希望他真的是,像这样突然冒出一个敌人来实在很令人困扰。」
静马一副很想说「光想到就让人烦躁」的样子,皱紧了眉头。
「那,所谓的转生是?」
听到冬马的问题,静马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可以视为一个藉由形态变化而提升力量的步骤。」
根据静马的说明,事情是这样的
鬼族在战斗中负伤的话,伤口越深,他的力量就会越强。
所谓的转生,就是藉由负伤而提升力量,也就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招。
在用尽全力战斗后丧命的鬼族会改变容貌再度复活,复活后,战斗能力将有飞跃般的进步。
「所以说」
想起之前和阵内一战的冬马额上冒出冷汗。
当时他斩断了阵内的手、还踢断他的脖子,但是他却在生命的气味消失后又站了起来。
「那就是转生啊」
虽然阵内是一个相当强的敌人,但那场战斗算不上是一场苦战,只是如果这个转生后会变强的理论是真的的话,下决战斗时就无法像上次那样轻松了。
静马一直盯着冬马磨着牙齿的侧脸。
静马并没有跟两人提过他曾在奈良和阵内战斗的事,也没有提到这一个多月来就是因为输给了阵内之后,为了提升能力才进行修行。
「等一下,你说复活后变强,是表示那家伙是不死身吗?」
静华提出来的问题,让静马把视线栘到她身上,摇了摇头。
「要转生的话,需要满足全力战斗后死亡和留下尸体这两个绝对条件,也就是说」
「让他尸骨无存的话,就能阻止他转生。」
静华细长的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或者用奇袭杀了他的话,就能阻止他转生,如果在毫无反抗余地的情况下死亡,就不能算是有尽全力战斗。」
二这样的话就简单多了。」
静华用双手拨起头发,站起身来。
「我们去打败那个叫阵内的家伙,驱鬼。」
静马听到静华这么一说,推了推眼镜点头,眼里掠过刀刃般的锐利光芒。
「我实在不喜欢被人找上门来的戚觉。要打的话,就我们打过去,你行吗?」
「我已经拜托[院]的谍报部去搜索阵内甲牙。如果他打算攻击冬马,那他藏身在关东近郊的可能性就颇高,以谍报部的搜索能力,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静华穿上挂在沙发上的皮外套,静马离开窗边。
冬马抬头看着姊姊和哥哥,眼眶一阵热。
「姊姊大人大哥对不起,我」
「你就当自己是重厌冒了,我们会去击退病毒。病人只要小心不要让戚冒拖下去就奸静华揉揉冬马的头发,冬马红了眼点点头。
「怎么说呢,之前奸像也有过这种事」
是冬马小学的时候,有一阵子同班同学嘲笑他没有妈妈,还欺负他。刚开始他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而保持沉默,但后来注意到他不对劲的静华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冬马一边哭一边说着在学校被欺负的事,结果当时还是国中生的姊姊和哥哥都气炸了,把欺负冬马的同学全部抓到家里来,要他们在冬马和妈妈的遗照前下跪认错。
这件事后来演变成大问题,一些家长还上门抗议静华以暴力欺负他们家小孩,但被静华爆怒地吼了句「只会养出糟蹋别人真心的小孩的家长,不要自以为了不起!」之后,家长们全都不敌撤退,完全无法想象那是一个国中生会有的强大魄力。
从那之后,冬马就再也没被人欺负过。
「的确有过那种事,不过这次可不是下跪认错就能解决的。」
「因为他得要尸骨无存。」
静华拗了拗手指,静马的脸上则闪过冷酷的笑容。
以前看到兄姊这种表情总会觉得「奸、奸恐怖」,但现在冬马却觉得两人很可靠。
眼睛湿润的冬马吸着鼻子,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男生不要红眼眶啦,看了就烦。你接下来不是要去跟深雪和由花吃饭吗?由花一直很期待今天,你敢用这种阴暗的表情破坏她的期待试试看啊。」
「我知道。」
被静华戳了一下的冬马揉了揉眼睛,做了个深呼吸。
「不过他到底是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静华环抱着双手,狠狠地瞪着架子上的一张照片。
那是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全家一起去海边玩的照片。
「那个无业的白痴老爸是去哪了」
静华注视的正是照片里一手拿着烤花枝,一手比着V字手势的爸爸,相马。
被自己女儿称作无业白痴老爸的相马此时正在京都
朝向清水寺的清水坂上,接连在其后的是产宁坂,茶店和土产店栉比鳞次,其中有一家民族艺品店摆饰着色彩鲜艳的扇子和精致的玻璃手工艺品,吸引观光客的目光。
年轻夫妇开的店因为商品品质良好,再加上夫妇两人都非常亲切,让这家小店在京都有一定的好评价。
相马就坐在细长的店内深处,一处和室里。
「终于拿到了,很抱歉让您等了那么久
男人抓着刚睡醒乱翘的头发,走进和室。那是一位矮小、戴着退流行的老气黑框眼镜的悠闲男子。
「抱歉了,橘。」
「不会不会。我一直承蒙您的照顾啊。对了,法子和隼人都说您中元节送我们的水羊羹非常好吃,他们很高兴呢。」
坐在相马面前的男人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名叫橘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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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笑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相马,那是一个被蓝染布包着的细长物品。
「不过这次要拿到这个还真是费了我一番努力啊。非法入侵宝物殿这种事还真教人紧张。」
橘一边笑着一边摸着后脑勺。听着他缓慢的说话,相马苦笑。
娃娃脸或许让他看起来比较年轻,但橘春海已经二十九岁,家里还有妻子和两个儿子,妻子才刚刚生下第二个儿子,现在回神户的娘家坐月子了。
「我也很担心上层会发现,这样你就危险了」
相马解开布,一个桐箱从中现身。
「您一定是相信我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成功取得才会来拜托我的吧?我是那种有人期待就会努力的人喔。」
用毫无紧张戚的声音笑着的橘其实也是兽圣十士[院』内拥有最强封号者的其中一人。
「对了对了,静马有来我这边一趟喔,好像是冬马被卷进什么麻烦事的样子。」
「冬马?」
惊讶的相马听着橘把详情说了一遍。
静马是来打听有关『久远之月]这枚戒指和鬼族的事,希望如果橘知道的话,可以把一切所知都告诉他。
因为橘春海不仅是一位优秀的妖术士,同时也拥有相当丰富的知识。
「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他了,不过我并没有跟他说有关您的事,这样比较奸对吧?」
「是啊,真是抱歉。」
相马低下视线,看着桐箱。
「您不回东京吗?」
「我不能回去,就算我现在回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相马的嘴角扬起自虐的笑。
「可是如果有这个的话」
他拿着箱子的手自然而然用起力来。「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要直接去香久山那边。」
橘不断眨眼问说「现在就要过去了吗?」接着环起双手一脸严肃
「思可是我之前也说过,那边真的很危险。不仅没办法能活着回来,而且时间的流动也不一样,等你达成目的出来后,搞不好就变成浦岛太郎」
「但我还是非去不可,如果我就一直是个没用的父亲的话,要拿什么脸去见诗识。」
相马重新包起桐箱、将之放进外套的内袋里,站起身来。
「请您不要忘记保护自己。」
「谢谢,如果孩子们又来麻烦你,就请你多多帮忙了。」
「好的。」
橘点了点头站起来。
他目送着相马走出店面。
「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相马一边爬着产宁坂的石梯,一边隔着外套摸着包裹低声说道。
「在我取回力量之前」
相马当天便离开了京都。
星星和月亮已经浮在薄紫色的天空中。
深雪和由花在静华家那一站前等着冬马。
车站前有个以喷水池为中心的广场。两人就站在喷水池的前面等待。
从广场到商店街一带人潮众多,十分热闹。除了深雪她们之外,也有很多人约在喷水池前见面。
「冬马哥哥怎么还不来啊?」
穿得美美的由花坐在喷水池的边上,晃着双脚。头发上和胸前都绑着奶油色的带。
「是啊」
明明接下来就是要去约会,但深雪的表情却不太高兴,她很在意冬马的事。
那绝对不是单纯的厌冒,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不想让她担心才没有告诉她。
「可是我很高兴能为他担心啊」
深雪低声说道。由花从下面盯着深雪,轻轻歪着头疑惑着。
「我还是得去间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强迫别人说出不想说的事不太好,可是如果不弄清楚实际的状况,就没有办法对他伸出援手。
「我的责任就是要支持冬马。」
深雪紧紧抿起嘴唇。
「啊,小狗狗耶。」
由花看着系在车站一旁便利商店前的小狗说。
是一只小柴犬,站在它旁边的男人大概是饲主吧?小狗不断对着他汪汪叫,是一个穿着黑
色西装的高大男人。
由花蹦地从喷水池池边跳下来,跑到小狗旁边去,她蹲在小狗前面,和男人高兴地聊起
来。
深雪看了一会儿,想到约定的时间大概快到了,低头看了一下手表。
那一瞬间,她听到了数声哀号
「什么?」
她抬起头转过身去。
铿,一阵轰然巨响划过身旁。缩起身的深雪看到声音的来源,当场冻结。
是一辆大卡车,停在车站边派出所前的卡车突然动了起来。
「没有人在开车啊::」
在卡车开过去的那一瞬间,深雪确实没有在驾驶座上看到人影。
卡车加快速度,向由花和小狗所在的便利商店冲去。
「由花!」
深雪用尽全力嘶吼,丢下手上的包包往前冲去。
不过,来不及了
发现到卡车的由花紧紧抱着小狗蜷缩在地上
无人卡车开始暴走的数分钟前。
那时阵内甲牙正抽着烟,斜眼看着一旁汪汪乱叫的小狗。
不久之前他来到车站前,有个朋友告诉他只要在这里等着,月森冬马就会出现。
既没事做,又不想思考什么事情,所以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潮。
「有这么宽广的地方的话,足够我好奸爆发一番了。」
他吐出一口烟低语,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跑到他面前,头发上和胸前都绑着缎带的少女蹲在身旁的小狗之前,开始跟它玩了起来。
虽然他觉得自己曾在哪看过这名少女,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他并不怎么在意。
对阵内而言,只要是跟战斗无关的事都无所谓,花时间去思考这些无用的事,也只会是自己累而已。
阵内挥了挥烟灰,漠不关心地看着派出所前大卡车的驾驶不断向警察道歉这
幕。
这只小狗狗是叔叔的吗?」
跟小狗玩的少女双手抚着小狗问道。
「不、不是,不是我的。」
被少女这么一问,阵内戚到一阵不可思议的疑惑
「那狗狗的主人在店里面吗?」
「是啊,把狗绑在这里就进到店里去了。」
「思」
少女的视线回到了小狗身上。
「只不过是个小鬼找我讲话而已,我在紧张个什么劲啊。」
阵内看着别的方向碎碎念着。
「叔叔,这只狗狗很可爱对不对!」
少女再次向他说话,阵内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掉了下来。
「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不知道是不是对阵内没有回答一事戚到不满,少女抬起眼睛看着他。
「因为它还小,不管是哪种动物,小时候都很可爱吧?一
他随随便便地回答。
「就是说啊//动物的小宝宝都奸可爱呢!]
少女非常地高兴,她大概觉得两个人很谈得来,竟开始聊起了家里附近的猫。
一而且那只小猫啊,它生气的时候就会哼一声,然后尾巴还会澎起来喔。」
看着少女高兴地比手划脚说着小猫的事,阵内随便地应付过去。只是几句「啊啊」和「是喔」之类的冷淡敷衍,但少女仍旧毫不在意地继续说下去,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真的让她很多话。
「叔叔你也很喜欢动物对不对!
讲完一段猫的话题之后,少女这么说着。明明只是在敷衍,却被说成是喜欢动物,阵内不禁一脸困扰。
「叔叔你比较喜欢花还是动物?」
「嗄?」
听到少女的问题,阵内思的一声摸了摸下巴。
「花吧。」
阵内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疑惑着「我干嘛这么认真地回答啊?」
明明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无视她的问题转身离开现场,但阵内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他本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叔叔喜欢花啊,那叔叔你最喜欢的是什么花?」
「孤挺花吧。」
「孤挺花?」
「是啊,那是秋天的花,所以现在还有在开喔,说彼岸花的话会比较好懂吗?妹妹你应该也有看过吧。」
「是什么样的花啊?」
少女把手肘靠在膝盖上撑着脸颊笑道。她喜欢动物和花的话题。
「在河堤边、路边,随处都可以绽放的坚强的花,有时候前一天还没有半片叶子,结果隔天就开花了。」
「原来如此,那花的颜色是?」
「虽然也有白色的,不过我喜欢鲜红色的,小夜也很喜欢。」
「小夜?」
少女歪着头,阵内也同时皱起眉头。
「我刚刚说了小夜吗?」
「思,是啊。」
「小夜是谁啊?」
阵内独白,少女一脸茫然
「谁?叔叔你不认识她吗?」
「思?啊」
阵内暧昧地点了点头,把手抵在太阳穴边轻轻摇了摇头,一阵头痛。
「好奇怪的叔叔。」
「要你管。」
阵内满脸不高兴,少女却偷偷笑了出来,阵内也跟着笑了。
就在此时,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车声和哀嚎。
「思?」
卡车从正面冲上前来。是刚刚停在派出所前的卡车,而且还是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突然冲出来。
「呀!」
少女护着小狗蜷起身体。「啧!尽玩些有的没的,一定是缘那家伙。」
阵内走到少女面前,用单手挡住卡车的保险杆。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早就成了轮下亡魂,但阵内就算没变身为鬼,他的腕力仍旧远优于常
人。
「哼。」
阵内哼了一声,抓住保险杆手腕一转,就把卡车翻倒在一旁,砰磅一声巨大的声音响起,碎裂的玻璃四处飞散。
他用手拍了拍,转过身去。
「妹妹你没受伤吧?」
少女抱着小狗,一脸茫然地蹲在地上。
二见然做了这种不符合我风格的事。」
已经打算离去的阵内猛地想起少女就是那个被香沙莅桂变成妖魔的少女。
「难怪我总觉得看过她。」
他的朋友御堂缘说月森冬马和人约在这里,难不成是和这个少女有约吗?
开始觉得害怕的少女抱着肩膀,忍不住颤抖。
「算了算了。」
阵内一脸困扰的抓了抓头,蹲在少女面前告诉她已经没事了,摸了摸她的头。
少女的眼眶里满是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办法。」
阵内把少女抱在怀中拍抚,熟练的手势让少女眨了眨眼,立刻就不哭了。
「你看,这样就不恐怖了吧?」
少女吸着鼻子笑着思了一声。
「由花!」
一道尖锐的女声自人群的喧骚中传出。
有个女人拨开人墙,从里面跳了出来,是深雪。
「由花!」
「深雪姊姊!」
阵内把少女由花放下后,由花和深雪紧紧抱住彼此。
「太好了太好了由花一
深雪噙着眼泪,不断说着「太好了」,才刚停下眼泪的由花又大声哭了出来。
我居然救了我接下来要攻击对象的女人?
阵内自嘲地笑了笑,准备离去,深雪立刻绕到他面前。「那、那个!虽然我不知道您是谁,不过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深雪两手交握在胸前热烈地说。
忘了也没差,这只是我一时兴起而已。」
「这样不行!请告诉我您的名字和住址!如果不这么做的话,静华姊姊会骂我的!」
深雪的手抓住阵内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放、放开我!」
脸色难看的阵内试着挥开深雪的手,但深雪却喊着「我不会让您逃走的!」硬是不放开。
不管他再怎么拉,总是会被深雪拉回去,搞得像在拔河一样。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爱强迫人!」
阵内用力地转头背过身去,但上衣的下摆却从背后被拉住。
「你烦不烦啊!」
他转过头去怒吼,让由花吓了一跳。他一直以为是深雪在拉他。
「我只是想跟叔叔说谢谢而已」
突然被骂的由花咬着下唇,大声哭了出来。
「唔唔。对、对不起啦。」
「那你可以听我说谢谢吗?」
被由花含着委屈的双眼看着的阵内只好点了点头。
「那么」
由花端正姿势,用双手握住阵内的手,只不过孩子的手无法握住阵内过大的手,只能握住他的指尖。
「叔叔,谢谢你!」
由花用力地握紧阵内的指尖,满脸笑容地低头道谢。
深雪则是在一旁和看热闹的人群一起拍手。
阵内的脑内像是有一道电气划过,一幕奇妙的光景映照在脑海中。
穿着橘色和服的年幼少女手里拿着孤挺花笑着,年纪应该和由花差不多。
任由手指被由花握着,阵内恍惚了数秒。
「叔叔你怎么了?」
看着阵内突然空洞的双眼,由花满脸惊讶。
瞬间回过神来的阵内突然一阵愤怒,表情变得狰狞。
「叔叔?」
「吵死了!」
阵内用力地甩开抓着自己手指的由花。
由花呀的一声趺坐在地上,深雪迅速奔上前去。
阵内瞥了茫然的两人一眼,转过身去,一个青年就堵在他眼前。
「你这家伙!」
青年紧紧握住双拳,把这四个字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嗨!」
阵内原本烦躁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十分兴奋,不断拗着两手的手指。
堵在他面前的青年正是月森冬马。
愤怒让他全身颤抖。
翻倒的卡车和围观的人群映入走出剪票口的冬马眼底。
深雪和由花都不在约定的喷水池前。
「不会吧!」
冬马拨开人墙,走到卡车前面。
一阵粗厚的男性怒吼声传来。
深雪在那里,由花也在那里,连阵内甲牙都在,冬马恰奸目睹由花被阵内摔坐在地的那一幕。
冬马以为两人被阵内攻击了,所以他才如此激愤。
「你这家伙!」
握紧的双拳因愤怒而颤抖。
「嗨!」
阵内高兴地拗了拗双手,看了身后一眼。
「你来得太晚了,我正想把那两人拆来玩玩呢。」
阵内露出牙齿笑了。
「我杀了你!」
空气因愤怒而震动。
[久远之月]放出虹色光辉,冬马朝向薄紫色的天空发出狼的咆哮。
啪嚓,一阵静电爆开的声音和咆哮声交叠,冬马并没有听到。
米色的外套和黑色的长袖T恤弹开,冬马全身上下爆发出刺目的金黄色光芒。
在光芒之中,冬马的上半身化成狼形。
「喔喔喔喔!」
冬马甩动双手,将光芒如玻璃般震碎开,露出獠牙低声咆哮。
变身让原本怒火中烧的冬马冷静下来。周围出现了异常的变化,刚刚的拥挤人潮不见了,只有冬马、阵内和深雪及由花还在,其它人全都消失了踪影,就像是变魔术一样。
车站前的喧嚣瞬间化为寂静。
冬马、深雪和由花惊讶地不断转着眼睛。
「空间隔离术吗?」
过去冬马也曾经碰到一样的状况。
那是一种能将目标对象自现实空间隔离,关进拟似空间的高等妖术。
「是你太天真了,就是因为你搞不好会说什么[会把旁人卷进来所以不能全力战斗]之类的废话,我才把碍事者隔开。这样你就可以发挥全力了吧?」
「你会用妖术吗?」
「不是我会用。」
但是站在逆风处的冬马并没有听到阵内独白般的回答。
「那么,净说些有的没的也没有意义,赶快开始吧!」
阵内亮起饥饿的肉食动物般的双眸,化身为鬼。
身高超过两公尺,彷佛盔甲般的肌肉覆盖全身的巨大身躯,铅灰色的皮肤、漆黑的头发,与额头上直直伸出的尖角。
「你的样子和之前一样啊?」
以为阵内已经转生,外表应该也有所不同的冬马傻了一下。
「你去调查了跟鬼有关的事啊?还真是令人钦佩。」
「被你钦佩也没什么奸高兴的,你没变化的话我就这么杀了你!」
这次一定要让他尸骨无存地消失!冬马蹬向地面准备跳起,但他立刻停下脚步,是脚自己本能地告诉他要停下来。
本能的警告是正确的,冬马摆好备战姿势,瞪大了眼睛看着阵内。
只见阵内原本铅灰色的皮肤不知何时变成了灼热的赤红。
「转生?」
「别急,慢慢等着啊。」
阵内张开赤红的双手。
「深雪!带着由花离开!」
深雪看起来想说些什么,不过她还是点个头把由花带走了。
「两个人只要离开空间隔离就好。」
碎碎念的冬马一边戒备着阵内,一边目送深雪她们离去。
阵内突然大叫一声,沉厚的吼叫声震动了空气和地面,灼热赤红的巨大身躯开始出现了变
化。
他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有硬质的东西突破皮肤冒了出来。
「骨头?」
带着灰白颜色的硬质物体看起来像是骨头,这个物体化作皑甲,护住阵内的巨大身躯。
没有被覆住的只有颜面、脖子周遭,还有手脚的关节部分和脚尖、指尖而已。
「原来如此,会变成这样啊。」
阵内弯了弯手和脖子,确认钟甲的戚触。
虽然现在的阵内全身上下都是空隙,但冬马却无法冲上前去攻击,他的喉咙干渴,双脚不
自然地僵直,身体的本能拒绝就这么莽撞的冲上去战斗。
阵内的双手突然一动,他将右手往前伸出,左手则朝一旁抬上。接着,一把约有两公尺长
的巨剑出现在他摊开的右掌上,左手则喷出火焰,物化成一面巨大的盾牌。
阵内把盾牌架在正面,然后把巨剑扛到肩上,准备完毕。
「我要上了。」
鬼族阵内甲牙以恶鬼的形态舔了舔舌头。
鬼和狼人同时蹬地。瞬间逼近的两人,各自放出了再次战斗的第一击。
阵内是斩击,巨剑以音速般的极速挥下。
冬马则使出了钩爪,钩爪瞄准没有被钟甲覆住的脖子划出弧线。
移动速度和攻击速度各占完全速度的一半。
巨剑割开柏油路面。划出闷声巨响,拉开一条笔直的龟裂。
冬马一边使出钩爪一边扭转身体避开斩击。他的攻击钩爪则被阵内以左手的盾牌挡下。
盾牌和钩爪短兵相接,火花四散。
冬马的表情歪曲,阵内脸上则浮起了狰狞的笑,两个人各自往后一跳。就在彼此拉出距离
的那一瞬间,两人一起放出了第二击。
阵内继续发出斩击,不过他并不是直接用剑去砍,而是配合剑的挥动放出火焰。
冬马伸出手掌,掌心中亮起数百个光点,化作极细的锐箭进射而出。
以放招的速度来说,是冬马领先。火焰和光箭在阵内的眼前互相撞击。
阵内的火焰化作金黄色后全数打回阵内身上,但他挥动盾牌便将眩目的火焰吹散。
冬马的表情再次扭曲,阵内大笑。
「我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阵内的巨剑刺进一旁卡车的侧边。
「!一
「喔喔喔喔喔喔喔!」
阵内发出足以震破耳膜的浑厚叫声,挥动他的手臂,卡车被他过人的臂力轻而易举地抬起,朝这边飞了过来。
要往旁边逃还是往上逃都可以,有好几个方向可以躲,但冬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暗器吓到,反应迟了一步。
他只能来得及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挡下从正面飞过来的卡车,但由于冲击太过强大,导致他不得不一边向后弯着身体,一边将两手的钩爪剌进保险杆,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卡车横向甩出去,卡车掉落在广场中央的喷水池里,巨大的破坏声响遍整个空间。
彼摔得乱七八槽的卡车,玻璃碎片籼喷水池的水花践了开来,敌至广大的范围。
「不愧是黄金狼,力气真大。」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
冬马一面急促的大口呼吸着,一面睨着眼前灼热赤红的鬼阵内的呼吸一点都没有乱。
「热身运动就到此为止,要正式来了!」
「我也正这么想。」
放出斩击和钩爪的攻击。
阵内的斩击因为剑实在太过巨大,划下的半径太大,根本无法砍到冬马;而冬马的钩爪和踢击也总是被阵内的钟甲和盾牌挡下。
连钻石也可斩裂的黄金狼钩爪,却只能在阵内的骨头钟甲上划下轻轻的刮痕。
「钩爪不行的话」
冬马将光芒化作箭矢放出、形成新月型的刀刃丢去,但所有的攻击还是被盾牌和钟甲挡下,徒然散去。
而阵内也连续放出能产生火焰奔流的斩击和数十个人头般大小的火球加以反击。
面对这些攻击,冬马不是用钩爪挡下,便是放出光芒打消攻击。
这样的攻防战不知持续了多久
「你说你是为了变强才来攻击我。」
冬马再度用钩爪弹开挥下的巨剑,一边说一边瞄准阵内的喉咙踢出一记飞踢。
「是啊,我说过。」
阵内以盾牌挡下冬马的踢击。
「你变强之后打算怎样?」
冬马拉开了约五公尺的距离。
一瞬的沉默过后,阵内松开战斗姿势。冬马也跟着站直身体,他的呼吸相当紊乱,但反观阵内却完全没事。
「我要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
阵内一步步向冬马走去。
「这是为了什么?」
冬马压低重心,重新摆出战斗姿势。
「为了什么?」
阵内停下脚步,把冬马的问题复述了一遍。
「因为我要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
阵内说完后把巨剑扛到肩上,冬马一阵疑惑。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
「你这个小鬼还真是烦人,我不都说过是为了要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了吗?」
阵内不耐烦地说。
这段对话真是牛头不对马嘴,觉得奇怪的冬马换了一个方式问:
「那你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后,你打算做什么?」
阵内的表情一瞬问变得相当奇怪看起来像是惊讶、又像是愤怒难以言喻的表情,但那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为了要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
阵内如吐出烈火般留下这句话后迅速向冬马逼近。
但内心的动摇似乎让阵内失去了锐利的动作。
就算再怎么在意敌人的目的也没有用,反正我一定得把他打倒!
冬马低下重心躲过攻击,趁那一瞬间冲到阵内怀里,两只钩爪一闪
冬马的钩爪刺进阵内两手没被钟甲覆住的关节处。
「呃啊!」
红黑色的血沬染上冬马的体毛,阵内呻吟着,手上的巨剑和盾牌掉落地面。
冬马将钩爪继续钩在阵内身上封住他的行动,接着以闪光般的一记踢击,踹上阵内的下颚。
阵内巨大的身躯飞到半空中。
冬马毫不停息,以钩爪和踢击组成的旋风捕捉住空中的阵内。
藉由缠上光芒而增强威力的钩爪和飞踢破坏了阵内厚实的钟甲,直接攻击他灼热赤红的巨大肉身。
钩爪划裂皮肤和肌内,飞踢则打碎了阵内的骨头。
砰的一声,阵内巨大的身躯面朝上的摔下。
冬马像是要把肺部里的空气全部吐出一般地深深呼了口气。
「这次你把深雪和由花都卷入了,我不会原谅你。」
冬马以严肃的声音说完后,慢慢地张开双手。
金黄色的磷光自冬马全身升起。
唰!薄紫色的天空亮起,一道金色的闪电划过天际。
听」
阵内擦着脖子上的血,坐了起来。他身上的皮肤和肌肉都出现了深刻的裂痕,大量的鲜血正从他灼热赤红的巨大身躯上涌出。
唰,闪电再次划过,金色的轨迹亮满整个夜空。
冬马无言地挥下手臂,一道闪电随着手臂的动作如疾箭般落下。
轰闪电在阵内眼前炸开,闪光和冲击波四散。
阵内勉强用手挥开金色的冲击波。
「我不会再让你转生来攻击我了,我要让你尸骨无存地消失。」
冬马将左手指向阵内,放上右手,再次让闪电落下不,他试着让闪电落下,但却没有成功。「呜!」
在冬马对闪电下达攻击命令的那一瞬间,血泡突然自他的嘴角溢出。
冬马和阵内一起睁大了眼睛。
膝盖咚地一声弯下,力量自全身上下流失。
视线有如麦芽糖般延展,趴跪在地的冬马又再次吐了一口血。
[久....久远之月].....,.
到目前为止,都是在战斗结束后过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的『久远之月』的副作用,这次居然
在战斗中就侵袭而来。
惊愕和焦急让冬马骂了一声可恶。接着,金色的蒸气自全身扬起。
「我的力量!」
那道蒸气其实是冬马的兽气,是冬马体内狼人族的力量源头如今兽气正在汽化。
「呜啊啊!」
冬马蹲在地上急速喘气,体内兽气的汽化越加快速,力量如雾般飘散。
阵内无言地瞪视着冬马。
过了一分钟之后,蒸气开始减弱,冬马也回到了人的姿态。
一阵异常的寒气袭来,让冬马环抱着肩膀不停颤抖,牙齿也因为冻僵而互相碰撞发出声立曰。
「喂喂、搞什么啊!结束了喔?」
即使被阵内这么问,但浑身颤抖无力的冬马根本无法回答。
他蜷起了身体。
「冬马!」
深雪的声音传来。
她把由花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回来,一边喘着一边跑了过来。
不要过来!虽然冬马在心中这么大叫,不过上空却响起了啪嚓啪嚓的剧烈声响,一阵强光闪起。
「因为你的变身解除了,所以那个招数的力量也就变得无法控制了。」
阵内用鼻子嗤笑着。
冬马刚刚做出的金色闪电化作一束打下。
闪电落在广场中央被打烂的卡车上,轰隆隆的声音震荡着临近的空气。
强烈的闪光刺痛冬马的眼睛,一阵冲击袭上咬紧牙根的冬马,几乎让冬马以为自己要被四分五裂了。「呀!」
冬马和深雪的哀嚎在爆炸声中相叠。
冬马被打到香烟自动贩卖机上,背部直接受到冲击的他倒趴在地上。
虽然他试着移动,但却只能发出苦闷的哀声,身上的裂伤不多,但裸着的上半身满是擦伤、一片赤红,瘀伤也很严重,身体里的每根骨头不是断了,就是有了裂缝。
回到人类姿态后,『久远之月]的治愈能力就会自动启动,冬马的伤口开始冒出白烟但他所受的伤并不是立刻就能痊愈、可以活蹦乱跳的轻伤。
冬马一边忍着剧痛,一边爬着去找深雪,她应该也被闪电的冲击给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才对。
他立刻找到了她。深雪瘫倒在被闪电击倒的店铺瓦砾上。
得到深雪身边去,冬马虽然这么想,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他悔恨地拍打着地面,巨大的影子挡在眼前。
「开什么玩笑!我的力量都还没用尽,你不要一个人任性地累瘫在那里奸吗?」
阵内用脚尖轻轻踢着冬马的头,但冬马只是呻吟,根本站不起来。
「站起来啊!站起来!然后再变一次身,我连你一记绝招都没尝到之后就结束了,这样也未免太愚蠢了吧!」
阵内动了动脚,把冬马踢翻了过来。看着冬马如此虚弱,阵内一阵火大。
「你不变身的话,我就把你和你的女人一起杀了。」
阵内叫完后抬起脚,作势要踩下。
「不可以!不可以杀了冬马哥哥!」
这时候,由花跑了过来。由花挡在冬马和阵内之间,打开双手,用赤红的双瞳瞪着阵内。阵内握紧双拳,沉默不语。
「叔叔,你是刚刚那个叔叔对不对::为什么救了我的叔叔要伤害冬马哥哥呢::太奇怪了!为什么会这样!」
由花用湿润的双眼向阵内诉说。
「走开。打扰我的话,我连你一起杀。」
「我不走!」
由花对阵内的恫吓毫不退缩。笔直的眼神直视阵内,让他更加愤怒。
「你这小鬼!」
灼热赤红的大脚踩向由花,由花不禁跌在冬马身上。
「由花快逃。逃走,然后把深雪」「我不要!」
冬马用枯哑的声音说,但由花却完全不听。她在阵内面前再次站起身伸开双手,并拉开倒下时松开的缎带,让长发落下。
「叔叔,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杀了冬马哥哥!一
由花哽咽着诚恳拜托阵内。
「唔!」
带泪的细嫩嗓音听在阵内耳里,却成了另一个少女的声音。
(拜托您!小夜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不要杀了爸爸!)
胸口突然一阵抽痛,怀念和悲伤、还有灼人的愤怒交杂,扰乱了阵内的心。
阵内抱住头,一阵和先前相同的电气划过脑内,不断重复着啪嚓、啪嚓,让人不快的声
响。
啪嚓,每当电气划过,少女的身影就在脑海里明灭闪烁一次。
一道白色的薄雾笼罩上意识,将他拉回现实世界的是
「离开冬马!」
女人尖锐的声音和突如其来攻击皮肤的无数冰之飞砾。
威力不高的攻击,大部分都被阵内粗厚的皮肤毫发无伤地弹开,只有一粒打到了眼球。
「女人!」
就算是再强健的鬼族,眼球也是跟一般人一样地脆弱,阵内的右眼被打烂了。
阵内按着受伤的右眼,用满是血丝的左眼瞪着那名光是站立就似乎已经用去她所有精力的女子深雪正跪在地上。
深雪满身是伤。脸颊因为擦伤而一片红,仿佛被割伤的腹部让上衣和针织外套染上了血痕,短裙也变得破破烂烂的。
原本阵内并不喜欢杀害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人,也不喜欢对女人动手,但就在他莫名烦躁之时,却有个女人毁了他的右眼,这激怒了他。
「我要把你的脸捏烂!」
阵内甩开抓住自己脚的由花,向深雪走近。深雪虽然逞强地瞪着阵内,但她却完全没有多余的体力躲开。
就在阵内伸手抓向深雪的脸时。
轰,阵内的背燃烧了起来。
「唔!」
阵内自体内放出力量熄灭火焰,转过身去瞪着放火的敌人。
拥有漆黑秀发的女人站在那里,掌心朝着自己。她的身边则站着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子。被打断的阵内愤怒地露出獠牙。
「静华妈妈!静马舅舅!」
由花高兴得大叫。
静华向由花微笑后,朝深雪点了点头,深雪放下心似的也点了点头。
「我曾经进去过隔离人群的术法里好几次,这可是我第一次进到被完整创造出来的空间呢。」
静马环视四周,咸佩地说道。薄暮的天空中有闪烁的月亮和星星,还有巨细靡遗的街景,全部都是用术复制出来的赝品。
「看来是完全按照现实风景做的呢。」
和现实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这边的所有东西都没有气味。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能这么轻松地就进入隔离空间里呢。」
在术者不开放的情况下,外人是无法侵入空间隔离术中的。
早先静华和他担心如果冬马在约会中被袭击的话,连深雪和由花都会被卷入战斗,所以他们两人才跟在冬马后面追过来,他们开车来到冬马他们约定的地点,但就在快到车站前时,静马突然察觉到妖术的存在。
当他们一下车、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水池前时,就被带进了这个空间。
「就算是橘先生也没办法作出这么完美的空间隔离吧。」
「不要在那边赞叹!」
静华轻轻戳了静马的太阳穴一下,静马说了一声「失礼」作为道歉。
「缘那家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把扰乱的人给放进来了。」
阵内阴郁地喃喃念着。虽然是一句自言自语,但静马注意到了。
看来还有一个敌人藏身在背后,使用空间隔离术的应该是那个叫做「缘」的敌人。
这样的话,有点麻烦。
正当静马思考的时候。
「我管你是不是鬼族,居然敢把我家女儿和小妹都卷进来,你犯的罪太重了。我要把你烧成黑炭化成灰,你做好觉悟吧。」
一旁的静华对阵内宣战。乌黑的黑发飘起,兽气化作热气,在身体四周放出火焰。
「抱歉,我打扰了你们,这边可以交给我吗?」
静马把手放在做好战斗准备的静华肩上,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静华皱起细眉,立刻解开战斗姿势。
「谢了。」
静马向静华道谢后转向阵内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可以暂停一下,一个月后再战吗?」
听到这唐突的提案,静华惊讶地看向静马,阵内则是忍不住挑眉疑惑。
「你想怎样?银狼。」
「不怎么样,你的目的并不是杀了冬马,而是要在和冬马战斗后转生对吧?如你所见,冬马现在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如果你想要达成你的目的的话,你就只能等到冬马恢复后再战,我没说错吧?」
阵内绽出黑光的双眸眯起。
「你不打算在这里打倒我吗?我可是受伤了喔,如果是你们两个联手的话,搞不好可以打倒我喔?」
「我们可没有自大到以为能打败神狼也赢不了的敌人喔。」
静马耸肩笑了笑,阵内嘲弄地哈哈笑了一声,让静华火气直冒,但她什么也没说,她答应静马把事情全盘交给他处理了。
「我以为你们是那种骁勇奸战的战士,结果居然是这样的胆小鬼。」
「您还真是严格啊,不过,我们也无法反驳。」
就算被当成笨蛋要,静马还是不改脸上的微笑,因为这样就奸。
诚如阵内所言,如果他和静华联手的话,应该就能打倒他。
就算敌人的战斗能力仍是未知数,但只要静马封住敌人的行动、争取时间,然后静华再放出必杀的「射日」,这样的战术应该可以让他们拥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胜算。
只是如果他们占着优势进攻,那个「缘」八成就会采取行动,若战局里加入一个会使用空间隔离这种高等技术的妖术士,战况就会转为对己方不利,再加上假设对方把空间隔离解除掉,就会把一般人也卷进来。这样一来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无法战斗的冬马,再加上会拖累他们的深雪和由花,他们一定得避开这场战斗才行。
「你们就因为不想和我战斗,所以才叫弟弟跟我打?」
「是啊,如果冬马一个人的命能换回深雪和由花的命,他应该也不会有怨言吧。」
深雪和由花试着要反驳,但静华用眼神制止了她们。深雪和由花咬着下唇把到口的话吞了回去。
「好啊,不过就十天,你们的恢复力应该不需要一个月吧。」
「就算狼人族的恢复力再高,遗是会有个体差异啊。」
「十天,」
「我明白了,只是请你让我们指定再战的场地。」
「随便你。」
阵内无聊地摇了摇头,草率地回答。
「场地是月森的老家。」
「奸啊。」
阵内非常干脆地答应静马的提案,对他而言,场地在哪里都没差吧。
月森的老家是远离人烟的山中寺庙,不需要担心会把老百姓卷入。
「十天后的晚上,在月森老家啊。」
阵内转过身去,他背上的肌肉和胸肌一样发达。
唰,火焰突然覆住阵内灼热赤红的巨大身躯。不过,那并不是静华的攻击。
划出一轮烈焰后,阵内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中。
「真是够了。」
静马抓了抓后颈。静华问他:「你在搞什么鬼?」
静马趁机把还有另一个敌人隐身在后的事情告诉静华之后,她忍不住念了起来:
「啧!越来越麻烦了。」
静华拨起头发,咬着食指。
「没错,但像阵内那种战斗狂大多会遵守约定,因此应该可以确保冬马他们的安全,况且如果能在这十天内找到他的根据地,也可以由我们这边发动奇袭。」
「原来如此。」
静华放开嘴里咬着的食指,把手放进外套口袋里。
「冬马!」
深雪紧抱着冬马的头噙着眼泪大喊,由花也是一脸担心地摇着冬马、边叫他的名字。
冬马失去了意识。
静马和静华一脸凝重地凝视着冬马他们三个人。
啪嚓,静电弹开般的声音响起,原本该有的风景回到身边。
静马一行五个人突然出现在人潮的正中间。
好几个人在看到倒卧着赤裸上身、满是伤痕的冬马后,发出惊叫声,四周一片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