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五幕 百花樱乱 百花缭乱

  ☆  ☆  ☆

  『黑船』提督『电姬』施放的灾厄——『才古枪』刻印No.001的『第一之火』所造成的陨石坠落,就连『大奥』地下监狱都为之撼动。

  遭到陨石袭击的包括大阪城城下町——还有附近的大阪城,『大奥』也因这股冲击而不停摇晃,原本尚在修复中的各栋建筑物又开始塌陷崩落。

  刚迎接新将军就任,才要重新起步的这个国家——

  就像被人嘲笑、绊了一跤般,承受如此的打击。

  碎片啪啦啪啦落下,嵌入地面的铁窗也顿时扭曲变形。目睹这幅光景,透过藤蔓植物连接将血刀收回鞘内的樱也下禁脸色发青。

  「不妙,这里可是地下——一旦建筑崩塌会被活埋的!」

  「没办法了,快逃吧。这是紧急事态,我们一起行动!」

  『萤』点了点头,视线对准出口。虽然樱还在监禁的刑期内,但正如『萤』所书目前是十万火急的事态,默默被活埋在这里死去就太愚蠢了。

  获得『执行部』副部长的许可后,樱在依旧断断续续传来的地鸣声中,因为脚步难以控制而跑得跌跌撞撞。

  「其他人应该早就已经越狱了,这座监狱现在只剩下我们——」

  「关于这点,等之后再请你详细说明吧。」

  毕竟囚犯越狱非同小可,『萤』不可能不加以追究,一想到这里,她看了那名倒地贼人的尸首一眼。对方的脑袋已经分家了,身体则是泡在一片血海中。

  「在逃跑之前——好不容易才打倒的对手尸体,还是先来回收……唔!?」

  朝尸体慢步走去的『萤』才刚伸出手,那具无头尸就冷不防地跳了起来。手掌握着的鲜红匕首,以子弹般的速度刺出。

  「呼咕……!?」

  刀刃贯穿了『萤』纤细的肩膀。虽然她急忙闪避而躲过了致命伤,但彷佛要报复她们之前对贼人所做的事一样,这次换成『萤』的身体被那把刀钉在墙上无法动弹。

  「啊咕唔——」

  『萤』因痛苦而呻吟着,忍不住瞪大眼睛。

  「为什么她还会动啊,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萤』小姐!?」

  目睹这幅异样光景的樱,连忙提高了警戒。

  贼人失去脑袋的尸体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般,像吊着线的傀儡般砰一声地整个弹起来。尸体站起身后,以一只手的武器封锁住『萤』的行动,再用另一只手的武器——彷佛鞭子似地伸长出去,将自己那颗飞得老远的脑袋抓起来。

  尸体就这样将头颅回收了,轻松得好像在吹泡泡一样。

  犹如西方那个※预示死亡的妖精般,贼人抱着自己的脑袋。(译注:Dullahan。又称无头骑士。)

  在瞠目结舌的樱与『萤』面前,如今还在流血的尸体悠然地与两人相互对视。

  「太离谱了——」

  不可能吧,樱感觉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脑袋飞掉还能活下来的动物应该不存在才对。

  如果只是短时间,构造简单的虫子这一类,就算只剩下脑袋应该也能爬行!!可是人类脑部不再有血液供给时就会失去意识,同时也代表着死亡。正因如此,斩首与绞刑才会成为全世界共通的有效处决方式。

  话虽如此。

  再仔细一看,贼人的身体正发出「乒、乒」声,喷出某种玩意儿掉在地板上传来干涸的声响。那是某种染血的黑色小种子。樱只看一眼就明白了,跟自己使用过的道具是同种类的。

  让身体与骨骼扭曲变形,藉以变化为他人姿态的珍贵品种『怪人二十面相』。

  是相同的原理吗?将类似的种子植入身体,使外貌变化吗?

  是跟自己拥有同样能力的家伙吗……?或者是类似系统的……?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特殊能力虽然千变万化,但在巧合下还是有可能出现两种一模一样的类型。在多达三千名佳丽的『大奥』中,也有一些公主具备相似的能力。

  不过,樱还是感到惶惶不安。

  未免也太像了吧。

  已经不是类似的程度。

  樱就像遭遇了另一个自己般,背后窜起了一股寒意。

  「你究竟是谁?」

  她身体颤抖着,同时拔出血刀指向对方。

  有种莫名的恐惧感。

  「为什么,具备跟我相同的能力……?」

  「真讨厌。」

  被尸体抱着的那颗脑袋睁开双眼,楚楚可怜的嘴唇扭曲成像在笑的模样。被切断的首级还冒出滑溜溜的血管,与自己的胴体进行连接。

  血液重新补给,恢复血液循环之后,贼人便若无其事地复活了。

  「能力什么的,我才没有那种轻松方便的东西呢——就是因为没有,才要从他人身上抢夺啊,像我们这种人也只能这样了。唔呼呼,我这个什么特殊才能或力量都没有的普通女子,向来都会对众多超能力者动歪脑筋喔……♪」

  咕渣哩——令人不快的声音响起,贼人已经将脑袋放回身体原本的位置了。

  不仅血管与神经都连接回去,甚至皮肤也缝合了。

  这家伙是——不死之身?不可能呀。

  『大奥』也有像『熊虫』这种以不死之身为卖点的女子,不过光从战斗纪录来看,一旦脑袋分家这种人还是会阵亡。动物原本就是这样,脑袋与身体一旦分家仍能复活的,就只有更低等的生物才办得到。

  所以说这家伙不是人类吗——

  「你们对我做了很残酷的事呢,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死透了♪」

  让身体变化的种子已经喷光了,贼人正逐渐恢复原本的样貌。

  是一名少女。

  比起樱稍微年长一点——不过看起来还不到廿岁。

  那头褪色的发丝就像在诉说对方悲惨的过去般蓬松而柔软,在脑袋左右两边分别绑成小小的一束。不知为何,身穿大奥女学院的制服,但总觉得细部的设计好像是旧款的,有种似是而非的错觉。

  除此之外,女子的制服还穿得左右不对称。上衣跟裙子都只有一半。上衣仅覆盖住左上半身,再利用绳子缠在身体上避免滑落。右上半身则是裸露着,只是以一件西洋风格的成年女性胸罩遮掩丰满的胸部。

  下半身的裙子则是刚好相反,只遮住了右边的部分,同样是以绳子之类的固定在身上。左下半身的大腿完全裸露,也是只靠充满魅惑力的内裤挡住重要部位。

  左右两条腿的裤袜好像也是刻意穿不同款式。仔细看,就连左右两络头发绑的高度都略为不同,彻底形成不对称的效果。

  那副模样愈看愈让人感到不安,就像被暴徒袭击过后勉强穿回破损的衣物般,几乎是半裸的姿态。

  贼人双手握着血色的匕首,绷着一张脸,嘴角拉扯出笑容。

  「嗯、嗯……」

  她像在调整音质般,将手指放在喉咙上。

  「啊啊,这样子就清爽多了——果然一旦动到骨骼,动作就会变得很不灵活,难以施展呢。不过既然『电姬』大人已经展开行动了,就代表我没有必要再隐藏身分了吧?」

  断断续续、来源不明的地震还在不停发生,贼人仰望着上方。

  「唔呼呼,就是要这样才对嘛——看来『电姬』大人终于下定决心了,毕竟她也只有独断专行这个优点不是吗♪『骑马斗牛士』那家伙铁定会火冒三丈吧。」

  彷佛在自言自语般,对方说着两人根本没听过的名字。

  「呼啊!」

  『萤』趁着这个机会,用力击碎钉死在自己肩上的匕首,重获自由。她重新踏回地面,不过可能是失血过多——不但脸色憔悴呼吸也很紊乱,光是要摆出战斗架势就已经耗尽了力气。

  「你这家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我虽然很笨又不会说话……不过你绝对是个怪胎!」

  让人摸不着头绪的发言,连贼人听完都傻眼了。

  「哎呀,你没死真是可惜了,给我乖乖闭嘴吧——我是不太想杀死强大的超能力者啦,难道你不知道我刚才是手下留情吗?」

  恢复原本面目的贼人,确实散发出远胜于先前的压迫感。

  既然脑袋分家都还能活下来,为了推敲我方的实力,对方不管怎么诈败都不会有损失。甚至还能以暂时假死这招来诱敌大意。

  不过既然贼人已经看过我方的真本领,现在就没有必要再保留实力了。

  即使被夹在『萤』与樱的中间,对方依然一派从容地深深弯腰行了一礼。

  「哎,这也算是一种礼仪吧——就依照什么骑士精神,堂堂正正报出我的名号。我乃帝国第三舰队通称『黑船』的大干部,负责外交的大臣『百』。啊,对了,这个『百』要用『Momo』发音喔♪」

  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樱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黑船』……?是占据长崎的那个神秘集团吗!」

  「被称为『黑船』实在不是我们的本意,不过——既然这样比较好理解,那就随你的便吧?」

  自称为『百』的少女,以挑衅的姿态玩弄着手中的匕首。

  「今日对『大奥』的诸位,对了,没错——是来发表宣战布告的喔?」

  看她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像在开玩笑似的。

  听在个性认真的樱耳里,简直快气死了。

  「老实说,我本来是想把将军大人,还有之前关在这座地下监狱里、某位身分极为高贵的人物当土产带回『黑船』的。看来,那两位都不是依我手段所能触及的对象。所以,我只好放弃原本的目的,哭着说『呜~耶,『电姬』大人~!人家被『大奥』的母猪欺负了~!』并乖乖回去罗?」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樱以血刀指着对方,试图挖出更多的情报。

  「你们『黑船』的老大,就是那个『电姬』吗?」

  「是啊,读音『Denki』汉字写成『电姬』大人——嗯呼呼,她是个可爱又悲哀的女孩喔……感觉跟你有点像就是了。」

  对方瞥了樱一眼,在樱的双屑顿时紧绷的一瞬间——

  『百』的身影完全不见了。

  只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便在地上滑行起来——藉由我方的盲点掩护并移动接近。这招是樱经常使用的战法。才刚交手过就被对方学去了。只见『百』的脚底下长着方才樱透过能力培育出来的青苔,连这也能被她利用……?

  果然是能力相同……?

  「『百手姬』!?」

  『萤』发出了尖叫,她现在伤痕累累,完全没有办法应战。樱慌忙奔向她的面前,但『百』已经来到可以用手碰触到樱的距离内了。

  「咕——」

  樱不假思索摆出拔刀术的预备动作,将手放在护手边,不料『百』却将手掌重叠在自己的手上,包住了指尖。这下子樱根本无法拔刀,更夸张的是——

  『百』竟然直接用软绵绵的身躯抱住樱。

  新鲜浓郁的花香霎时窜入鼻腔。

  总觉得这股气味非常令人怀念。

  「咦……?」

  距离太近了,樱的武器完全派不上用场,但相反地『百』的匕首最适合这种零距离的攻击范围。大概是为了生擒自己她才不用武器吧。如果真是那样,她应该用身体撞击或是以肘击的方法将自己打飞才对,结果她却一股脑地抱了上来。

  甚至完全感觉不出杀气。

  『百』这种不可思议的行动,令樱感到一阵茫然。

  脑海中突然浮现『水蛇』被紧紧抱住之后,嘴唇遭『赫龙』吸吮并且杀害的画面,樱的背脊不禁感到一阵恶寒。这时候,彷佛要安抚她心中的恐惧般,『百』轻轻梳整樱后方的头发并摸了摸她的头。

  接着,在樱耳边以唱摇篮曲的语调说着:

  「樱。」

  明明还没报上名号,对方却喊出了樱的本名。

  樱吓得心脏都要停了。

  为何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看来『百』早就透过变身潜入『大奥』中了吧。关于自己的本名一定也是事先调查过,樱只能这么猜想了。毕竟,在异国的势力——『黑船』中,应该没有自己认识的人才对。

  樱的故乡灭亡了。

  现在的她孑然一身。

  因此即便对方具备相同的能力,跟自己也不可能有任何关联。她内心为之动摇,不敢再继续猜测下去,就在这短暂的片刻——

  『百』将樱的脑袋拉向柔软的胸部,喃喃嘟哝着。

  跟之前嘲弄他人的口吻截然不同,应该是出自这名少女的心声吧——那是听起来既温柔,又让人无比安心的低语。

  「樱,请怀疑一切事物。包括这个国家的成立、历史、幕府,以及『大奥』——你有这项权利,也有这项义务。把被扭曲、隐藏的真正历史找回来吧。或许那种行动会让你感到非常恐惧,也会无数次伤害你背叛你让你精疲力竭……不过美丽的樱花树树根下,总是埋藏着一具尸体啊!」

  说完这些话之后,对方就像是在跳舞似地翩然离开了樱。刚才那样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攻击失败,纯属无意义的行动——然而只要对方有那个意图,刚才那一瞬间就能轻易给樱带来致命的打击吧。

  明知如此——

  『百』却显露出彷佛深爱着樱的态度。

  「你,是谁?究竟是谁……?」

  「我已经报过名字了不是吗?」

  在露出寂寞微笑的『百』正上方,天花板炸开了。急忙赶过来的『萤』也错愕地瞪大双眼,一边保护自己的身体一边来到樱的旁边。在靠近入口的方向,是樱与『萤』。而在通道的深处,则是悠然伫立的『百』。

  她的正上方粉碎了,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落下

  在嘟起嘴唇彷佛觉得很无趣的『百』旁边,那东西巧妙地着地了,同时发出响亮的嘶鸣声。

  原来是一匹巨大到地下监狱的狭窄走道几乎无法容纳的马。那模样看起来像是会在战场上大为肆虐的疯马,然而奇妙的是它全身都包覆着装甲,根本没露出肉身的部分。

  就连头部也不例外,只有光辉闪亮的独眼发出电光。

  简直就像一匹机械马。不对,根本就是!

  「『百』!你这混蛋!」

  装甲马高高地踢起腿发出噪音,瞪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百』。

  「竟敢自作主张,这种行径会惹出问题的……!『电姬』大人也被你气炸了,你这白痴立刻给我滚回『黑船』去谒见!」

  「吵死人了,『骑马斗牛士』。明明是匹马不要学人类说话好吗?」

  跟刚才拥抱樱的时候完全相反,『百』以刻意挑衅他人脾气的表情与声音咕哝着。

  「我不是已经掳获不少『大奥』的学生回『黑船』了吗?虽说被最要紧的那几个逃掉了,但这样应该不算滔天大罪吧?」

  「擅自行动才是你最大的问题,谁管你的结果如何!况且真要说起资源的话——那边站着的那两个看起来好像拥有很强大的超能力啊?」

  被唤作『骑马斗牛士』的装甲马,摆出莫名像人类的姿态睥睨这边。

  那副姿态,彷佛一名千锤百链的战士。

  全身筋骨肌肉夸张地隆起,搭配着银色的装甲,感觉其存在本身都是武器。

  「……我看还是放弃好了,那两个很难对付。况且再继续磨蹭下去的话,大家都要被活埋在这里了。」

  『百』不耐烦地这么说道,接着就轻盈地跨上『骑马斗牛士』的背郜。她的裙摆掀起,露出底下耀眼的大腿。

  「你以为自己能逃得了吗!」

  『萤』理所当然地振作精神展开冲刺——以毫发无伤的左拳攻击『骑马斗牛士』。

  刚被『百』骑上去姿势还不安稳的装甲马,无法躲避这一击。这的确是绝佳的攻击时机,『萤』果然具备格斗战的高超才能。

  然而,就在她的左拳刚碰触到对方的瞬间——

  『骑马斗牛士』浑身发出银光。紧接着『萤』利用炸弹化能力试图让自己的左拳炸裂,不过『骑马斗牛士』只是远远地朝后方退了几步,看起来并未遭受任何损伤。

  『萤』不禁胆怯起来,连忙进入防御态势。

  「我、我的爆龙拳竟然无效!?」

  「呵呵,看来这个国家还有赤手空拳格斗的家伙存在呢——要不是我现在处于这种姿态,还真愿意跟你比划比划。」

  樱瞪了表达敬佩之意的『骑马斗牛士』一眼,也站到『萤』的旁边。

  「看来你可以在一瞬间使全身硬化,就跟『银狼』姊姊发动能力的时候很像。普通的打击技对你应该完全无效吧。」

  「哎呀,马——你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听到『百』促狭的提问,『骑马斗牛士』回了句「不要叫我马」,感觉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

  「『电姬』大人已赐下『才古枪』——接下来『黑船』与『大奥』就要正式开战了。你这家伙也是领了薪饷的吧,要将这视为无上的荣誉。」

  「才不要呢。能力这种玩意儿累死人了,况且我也不是人类。」

  『百』摇晃着血色的匕首,脸上露出微笑。

  「我只要有这把『零之太刀·妖刀村正』就够了。」

  这名『黑船』的少女优雅地在马背上交叉双腿,高声呼喊着。

  这次完全没有先前的柔情,全然是嘲笑的语调。

  「呐,你叫『百手姬』对吧?在这里我就如此称呼你罗?看来你的谣言已经传递这个国家了呢?」

  『百』摊开双手,彷佛很开心的样子。

  「即便背负着哀伤的过去,依旧集将军宠爱于一身的悲剧公主——这真是太太了不起了!宛如故事一样!无论是谁听了这个故事后想必都无法想像吧……主旨竟然是你的复仇!」

  「……咦?」

  樱还在为这番话而感到困惑,『百』又接着以唱歌般的语调说下去。

  「我应该没有说错吧。对你而言,如今的丰臣幕府政权就是摧毁你故乡的不共戴天之敌!秀影将军则是促成这个结果、理应被你憎恨的恶鬼!你竟还装出深爱他的模样骗取他的心——你就是利用自己的爱情来对这个国家复仇的吧!」

  『萤』斩钉截铁地说着。

  「就像那个『丝妃』一样,把将军夫婿傀儡化——使其沦为废人,躲在幕后操控!让一切政务都能按照你的意思去执行!不论是践踏这个令你怨恨的国家也好,或是凄惨地杀害秀影将军,把他的孩子扔进厕所以便断绝令人作呕的丰臣家的血脉也罢!我终于看清了!这才是你的复仇方式!」

  「不、不对——」

  樱铁青着脸,死命地反驳。

  「我们真的是彼此相爱……」

  「真的是这样吗?」

  『萤』又变回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过呢,这无聊到极点的世间,却会为了好玩跟瞎起哄而任意解读你们的爱。我敢打赌秀影将军很快就会起疑心了。一旦获得权力,赢得一切之后,男人的性格就会变得扭曲。你以为只有那位温柔的秀影将军会是例外吗?」

  『百』摊开双手,以彷佛要渗出血的声音说着。

  这位酷似樱的异国少女,双眼点燃了憎恨的火光。

  「总有一天他会出卖你,让你对一切感到后悔万分。在那之前,你能来得及完成你的复仇大业吗?我在『黑船』,你在『大奥』——让我俩联手给这个国家带来灭亡如何?只有我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你最好记住这点!」

  破碎的瓦砾纷纷落下。

  已经到极限了,地下监狱真的要开始塌陷。

  『骑马斗牛士』瞪了『百』一眼,好像在吐槽她竟然能说这么多无谓的废话,『百』发现之后不满地嘟起嘴唇。

  最后,她又温柔地望了樱一眼。

  「迟早有一天,莫可奈何的悲剧会袭向你。这破灭的构图已覆水难收了。当你沉沦泪海,任何一丝一毫的希望都被斩断时,请想想此刻我所说的话。」

  彷佛在诅咒樱一样。

  已经堕入地狱的亡者,无法容忍只有你一人得到幸福——『百』就像这样死缠不休。

  「能与你相会,我觉得很开心,你长大了呢——樱!」

  不知为何,对方最后又丢下这有如母亲一般的言词。与此同时,『骑马斗午士』也使劲蹬了地面一下,那名不可思议的『黑船』少女就这样高高飞起来,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

  这次的邂逅,让樱原本应该要幸福的未来充满了腐臭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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