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洒落光芒的窗帘

  「唉呀?图书社的各位,你们好。」

  五月十二日礼拜三,笕、白崎、樱庭前往事务大楼时,有人向他们打了声招呼。三人同时回过头来,对方是广播社的芹泽水结。

  「啊,你好,上次多谢你关照了。」

  「不会不会,我也很开心啊。」

  图书社和芹泽水结,曾因寻找情书的失主结下了一段缘份。

  芹泽撩起头发爽朗一笑。她的举止带有一种华丽的气息,不愧是现役的声优。

  「图书社最近很活跃呢。我主持的午休节目里,还有人写信拜托我们调查图书社呢。」

  「真是值得高兴啊。」

  樱庭满意地点点头。

  「尤其,很多人说他们想知道那个神秘的女仆身分呢。可否偷偷告诉我,那个神秘女仆到底是谁呢?」

  面对芹泽试探的眼神,笕压抑着内心动摇的情绪。

  「那是不愿公开姓名的女孩子啦。不好意思,我们不能说出她的名字。」

  「原来如此,那就没办法了。神秘感也是很重要的嘛,所谓的『神秘感』一直是吸引人气的要素呢。」

  芹泽意有所指地看着笕,笕保持沉默,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御园同学怎么样了?」

  「她现在是个优秀的图书社社员喔,和大家也处得不错呢。」

  白崎也替御园感到高兴。

  「那么歌唱方面呢?」

  「嗯~不是太认真吧,上课态度不太好呢。」

  听了笕的说明,芹泽的表情明显暗淡下来。

  「是吗……呃呃……图书社在这方面,没有劝告她吗?」

  「关于课业问题,大家都是对自己负责的。我们也常叫她要好好上课,可惜成效不彰就是了。」

  樱庭的语气有些懊恼,她知道御园是备受期待的明日之星,所以也特别担心御园。

  「她的声音明明这么好……不努力太可惜了。」

  芹泽低下头来,笕好奇地问道。

  「芹泽同学,你对歌唱很熟悉吗?」

  「最近的声优,歌唱本事也很不错喔。当然,和御园同学的分野不同。」

  「这样啊。」

  笕理解地点点头,他从芹泽的言谈中,察觉到芹泽有意转移焦点,芹泽也不打算隐瞒。

  「那么,你们今天怎么会特地来事务大楼呢?」

  芹泽露出一个笑容,谈到别的话题上。

  「我们有事找学生会一谈。」

  笕事前传简讯给望月,和她约定时间讨论汐美祭的事情。

  前往学生会的是社长白崎,以及擅长交涉的樱庭和笕。另外,铃木、御园、高峰去会见提供牧羊人情报的学生。

  芹泽一听到学生会这个字眼,表现出惊讶的神情。

  「啊,难道你们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要这么说也行,但这不是我们今天拜访的原因。」

  樱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啊哈哈……呃,那我就不过问了,请各位加油吧。」

  芹泽道别后正要走过笕他们身旁,这时她突然回过头来,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啊,对了。如果你们不嫌弃,下次要不要当我们的节目来宾呢?」

  「图书社全体参加吗?」

  白崎疑惑地反问。

  「这毕竟是广播节目,一、两个人就够了。人太多的话,观众容易搞混的。」

  白崎望向笕,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妨考虑看看啊?」

  「……也对,难得有这个机会嘛。」

  「请问要现在答覆吗?我们想讨论一下。」

  「嗯,当然。可是,麻烦各位留意,凡事都要讲求时机喔。」

  芹泽再次道别后,离开了众人面前。

  三人搭乘电梯,来到事务大楼的十二楼。走廊的装潢相当于一流大企业的规格,环境十分清幽宁静,路上也没有其他人影。

  他们在前方看到学生会室的房门,金属制的房门绽放出昏暗的光泽。

  白崎站在门前敲了两下。

  「打扰了,我们是图书社的成员。」

  白崎打开房门后率先进入,笕和樱庭也跟着走进室内。

  「图书社的各位,你们好。」

  一道清晰的声音传人三人耳中。

  房内有一位女孩,身上穿着学生会成员专用的披肩。

  对方留着一头偏中等长度的清爽短发,她的制服系着红色领结,换言之她和笕他们同样是二年级学生。.

  「初次见面请多指教,我是学生会副会长多岐川葵。望月会长就快到了,请各位稍待。来,请坐吧。」

  多岐川口条俐落地招呼三人,顺便带他们到室内的客用沙发就座。

  白崎等人先行自我介绍才坐下歇息。

  「图书社的各位最近十分活跃呢,我前几天也看到各位配发传单了,真的非常有人气呢。」

  语毕,多岐川的眼中浮现好奇的光采。

  「望月很好奇那个神秘女仆是谁呢,那个人该不会是笕同学吧?」

  笕的表情一脸无奈,他知道自己再也瞒不下去了。

  「你为何会这么想呢?」

  「身高和轮廓挺相似的啊。」

  多岐川的书外之意是,敏锐一点的人马上就看得出来了。

  「啊啊,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刚才的会议稍微耽搁了。」

  室内响起开门声,望月急忙进入学生会室中。

  「不要紧的,我们也才来两、三分钟而已。」

  「和副会长聊天也蛮愉快的嘛。」

  白崎和樱庭很自然地打圆场,望月也安心地笑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望月坐上学生会长专用的椅子,多岐川走到望月的斜后方,彷佛那里是她的指定位置。

  「抱歉,我们时间有限,有什么事请说吧。」

  在望月的催促下,白崎开口说道。

  「呃,是……那个、我们最近……呃,不是在配发传单吗……」

  白崎情绪紧张,语气又变得吞吞吐吐。

  「我来说明吧。」

  樱庭代替白崎说明,笕用手肘轻点樱庭身体,示意她应该尊重社长。樱庭也用手肘轻点笕的身体,她认为这个责任对白崎来说太沉重。

  白崎一直想克服紧张的毛病,培养好自己的口条。笕担心,樱庭剥夺她谈话的机会,这样她永远也没办法进步。

  樱庭也顾不得笕的忧虑,直接说明他们的来意。

  「我们想和学生会讨论,汐美祭是否可以帮那些小团体申请显眼的场地。毕竟主要的舞台,都被大型的社团活动占用了。」

  樱庭解释那些小团体来找图书社,商量如何引人注目的原委。

  「原来啊。」

  听完说明后,望月反覆搓揉在桌上交叠的双手,身后的多岐川一直在做笔记。

  望月遗憾地说道。

  「很多团体都有找我们谈这个问题,但我们也很难改进这个缺失。」

  「为什么呢?」

  樱庭不解地看着望月。

  「有人气的团体,自然有很多的观众。而观众的数量庞大,就得确保安全才行。从这个角度来看,主舞台是最容易确保安全的地方。」

  樱庭也认同地点点头。

  「最麻烦的是,人气团体举办街头表演的情况,万一大量的人潮发生推挤,很容易造成事故。当然,意外是随时会发生的,不过还是能免则免。」

  「如果发生意外……」

  「也许警察会介入吧。这样一来,汐美祭也必须中断。最坏的情况下,校方日后将以危险为由中止汐美祭举办。」

  白崎听到中止的字眼,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为了让汐美祭传承下去,我们必须避免被校方中止的情况发生,这就是大型团体获得主要表演舞台的原因。我们也很想公平对待所有团体,问题是情况真的不允许。」

  「没办法增设其他舞台吗?」

  樱庭提问的语气,似乎也能理解对方的难处。

  「这个方案我们每次都有检讨。检讨的结果是,最多只适合增设到第三舞台。」

  「那么,下一次的汐美祭也是同样的应对方案罗?」

  「除非有更好的办法。」

  大伙纷纷叹了一口气。

  学生会的判断是正确的,控制风险、减少事故发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小型社团要是夺走了表演场地,大型社团势必得找寻其他的演出方式,而这也是观众的期望。换言之,学生会也尽力了。

  「其实还有另一个看法。」

  至今没有发表意见的多岐川也开口说。

  「占用舞台的团体中,也有许多一开始乏人问津的小团体。努力拿出结果,就有机会打开一条康庄大道。虽然数量不多,但我们也有准备抽签名额。我们能理解大家想站上舞台的心情,然而优待有成果的团体是很自然的事情。」

  多岐川侃侃而谈,说出一番很有道理的意见。

  然而白崎倒是不太能接受这番话。

  「运动和音乐,总有不容易受欢迎的类别。一律用吸引观众的角度来衡量,对他们是不是太可怜了一点……」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无奈现实中很难实现平等。学生会也很清楚,校内有很多的团体,每个团体的活动都有他们的难处。问题是,用练习量、花费金钱、社员人数来评比也很奇怪吧?最不容易引起不满的,就是用吸引观众的能力判断了。」

  「嗯……」

  白崎还是无法接受,却又想不到反驳的方法。

  笕个人并不讨厌白崎的观念。

  双方讲的都有道理,问题在于如何决定优先顺位。而目前的学生会,重视的是吸引人潮的能力。

  笕很想见识一下,如果白崎当上学生会长,会看重什么样的条件。

  静观多岐川说明的望月也开口说。

  「白崎同学,基于刚才的那些理由,我们没办法立刻满足大家的要求。当然,我们也很想实行良好的改善方案,你有什么好主意的话,尽管开口不要客气。只要是大家可以接受的方案,学生会一定从善如流。」

  被望月温和劝说,白崎也不得不认同了。

  「那么,也谈得差不多了。」

  樱庭接受了学生会的解释,很干脆地起身离席,笕也同样站了起来。

  「望月学姊,感谢你特地拨冗见面。」

  「没关系……希望我们有个不一样的见面理由呢。」

  「哈哈哈,关于加入学生会的邀请,我的回答不会改变就是了。」

  「这样啊,真遗憾。」

  望月笑着起身,走去帮笕他们开门。

  「呐,白崎同学?」

  望月对走出室外的白崎说道。

  「你不是想做学生会做不到的事吗?」

  「是,我是这么打算的。」

  「你不做点叹为观止的事情,我不能接受你把笕同学抢走喔?」

  望月难得展现出挑战性的笑容。

  「我会期待你的表现。」

  望月撂下这句话,关上了学生会的大门。

  「没有收获啊。」

  樱庭叹了一口气说道。

  「望月学姊她们也经过缜密的思考,并没有轻匆这件事,只是……」

  白崎难免有些失望。

  「对方以安全为由,我们也很难反驳啊。小社团无法使用醒目的舞台,宣传和公关就得特别努力才行。」

  「的确,他们必须用其他方式吸引客源。另外,公演是否具备附加价值也是问题。」

  「不过,在汐美祭举办前声名大噪,就有机会站上大舞台吧?」

  白崎打断了笕和樱庭的谈话。

  「那些小团体要是办得到,也不会这么烦恼了吧。」

  「我们也顾不了他们平时的活动内容啊。」

  「总之这次的委托,我们得让对方理解学生会的顾虑,再提供其他的协助了。」

  听完樱庭和笕的意见,白崎的表情有些哀伤,也许她是感叹无法帮上委托人的忙吧。

  笕担心地问白崎。

  「你没事吧,白崎?」

  「啊、嗯,纯粹是觉得遗憾而已。」

  「这件事也无可奈何,我们又不是万能的。」

  「我明白喔,小藻。」

  夕阳洒在白崎强颜欢笑的脸庞上,樱庭和笕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中隐藏着不愿放弃的顽强意志。

  笕他们回到图书社的社办前,发现门内传来奇怪的声音。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啊?」

  樱庭表示怀疑,笕他们也竖起耳朵倾听。

  「等等,佳奈,这样不行啦……啊,那里是……」

  「千莉,开始舒服了对吧?快老实说啊。」

  「这样真的、会像白崎学姊一样大吗……?啊,嗯……」

  「会啦。你看,这边稍微……来一下。」

  「呜……好、好痒喔……快住手……」

  笕偷听她们的对话,不禁有感而发,这两个人的关系变好了呢。

  才隔了一天,她们就进展到超友谊的关系了。

  「她们在干什么啊?」

  「在社办里的,除了御园同学和铃木同学……还有高峰同学是吗?」

  前去打听牧羊人情报的三人组,要是一起回来的话,那么高峰也在室内才对。

  「高峰!?糟糕,那两个人有危险了!?」

  樱庭大感不妙,连忙进入室内。

  她看到——

  「所以,在这个地方,要像这样……你看。」

  「讨厌啦,好痒喔……啊、啊、啊……呀。」

  铃木和御园坐在椅子上,铃木在替御园做脚底按摩。

  二人黏在一起,转头看着进门的学长姊。

  「啊,欢迎回来。」

  「佳奈,那边很痛啦……啊啊。」

  「你们在干什么啊?」

  樱庭傻眼地吐嘈。

  「咦?学姊不知道吗?这是穴道按摩啊。像这样刺激……帮助胸部成长的穴道……」

  「呀,好痒喔,哈哈……咿……」

  「嗯?我按错了吗?」

  「佳奈,够了啦。」

  「交给我吧,绝对会变大的。」

  铃木还是不肯放开御园的脚。

  「铃木,你有按摩自己的穴道吗?」

  樱庭问了一个很残忍的问题。

  「有啊,每天晚上都按呢。」

  「意思是,这根本没效果嘛。」

  樱庭凝视铃木的胸部,那里几乎没有什么起伏。

  铃木她——浑身无力地放开御园的脚。

  「是啊……也对……我还这么兴奋,跟笨蛋一样……」

  铃木散发出黑暗的气息。

  「其实我也知道……这是心理安慰而已……我不过是在逃避现实……」

  其他社员撇过头,不忍心看着铃木。

  樱庭转而向御园攀谈,重振现场低落的气氛。

  「御园,高峰呢?」

  「他说自己快受不了,就先出去了。」

  「高峰同学,想不到这么有良知呢。」

  「那家伙一直都很有良知啊,我传个简讯给他吧。」

  「不必不必。」

  高峰正好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

  「就在外面看书啊,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就回来了……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这样讲啦,但这个社团活动真的蛮吵的,外面都听得到声音呢。」

  「高峰学长真的没资格说。」

  「哈哈哈,千莉小妹好可爱喔。」

  「我、我才不可爱。」

  高峰调侃御园,他将买来的两罐咖啡放在桌上,坐回自己的位子。

  「那么,你们的成果如何啊?」

  在高峰的催促下,笕他们说明造访学生会的经过。

  高峰等人也没有反对学生会的意见,室内残留着一种遗憾的气氛。偏偏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得已也只好放弃了。

  「就是这么回事了。好,麻烦你们报告吧,牧羊人的目击情报有消息吗?」

  「啊,是……我看看喔。」

  樱庭突然提起牧羊人,铃木一时反应不过来,御园赶紧将笔记本交给她。

  「佳奈,拿去。」

  「啊啊,谢谢。」

  铃木打开笔记,说明调查的结果。

  「首先,是目击者A同学的证词……」

  上礼拜四的放学后,目击者A看到有人进入死胡同里。A只看到那个人的背影,似乎是个穿着西装的男子。

  进入死胡同的男子,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来。好奇的目击者前往观看,结果里面根本没有任何人。

  「这和牧羊人有什么关系?」

  笕认为,这顶多是恐怖怪谈或超自然现象。

  「是本人这么说的。下一个目击者B同学是说……」

  两礼拜前的周末,B同学参加这问学校举办的空手道大会。比赛当天早上,有一位女学生经过B身旁,提醒B注意自己的脚下。

  当时B不懂对方的意思,直到比赛中才想通是怎么回事。

  上一场比赛的选手流下大量汗水,地板上有一部分的汗水没有擦干净。B踩到汗水差点滑倒,幸好勉强恢复重心取得了胜利。

  B不懂那名女学生为何会事先知道这件事。反正,获得胜利的B乘胜追击,最后得到了大会优胜。

  「……换句话说,和网路上的小道消息差不多啦。」

  铃木失望地叹道。

  「是喔……我还期待这次会面有什么收获呢。」

  樱庭好像也很遗憾。

  就现阶段的情报,牧羊人的性别和外貌不一,他们只知道牧羊人也许不只一人,或是可以自由变化外貌。

  登场的时机和场所,以及消失的地点也没有固定模式。

  实现的愿望和给予的建言,也是包罗万象。

  不过大多是提供比赛的致胜意见,或是回避危险的手段。

  「这样看来,基本上调查方针还是维持现状吧。官网要是收到其他的情报,我们再进行访谈吧。」

  「对了,最近牧羊人没有传简讯来呢。」

  白崎恍然大悟地说道。上次他们收到牧羊人的简讯,是在笕生日的时候。

  当时的内容是『祝福你们有一个新的开始』。

  收到简讯后,大伙讨论了简讯的内容,无奈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最后决定置之不理。

  「也许牧羊人懒得理我们了吧,搞不好对方认为我们没资格实现愿望呢。」

  「这也蛮令人火大的。」

  铃木遗憾地说出推测,樱庭板起面孔回应。

  樱庭打住牧羊人的话题,谈起了明天的社团活动。

  她一如往常地打开笔记型电脑。

  「那好,我们来确认明天的行程吧。」

  确认完行程,笕他们各自踏上归途。

  笕前往图书馆前的路电车站,后方的御园跑到他身旁。

  「请等一下,学长。」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御园露出了调皮的笑容,笕立刻想起了他们的约定。

  他曾答应御园,只要御园和铃木打好关系,他就要给御园好处。

  「你不是说要给我好处吗?」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和佳奈助成为朋友了?」

  「咦?这……呃……是的。」

  御园害羞地低下头来。

  「喂,佳奈助,御园同学说……」

  笕呼喊前方的铃木。

  「等、等一下,不要这样啦!」

  御园慌张地拉住笕的手臂,制止他呼喊铃木。

  「咦?什么事啊?」

  铃木回头反问,笕马上装蒜。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

  「咦?这是怎么回事?学长在模仿笨蛋情侣呼唤对方姓名吗?讨厌,这样我会害羞啦,啊哈哈哈哈哈。」

  瞧铃木开心的模样,笕转头对御园说。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啊?」

  「笕学长,你只是想转移话题吧?」

  御园冷冷地盯着笕。

  「没有啦,你想要什么啊?」

  「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御园仰望着笕,随后又撇过头说。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御园同学了?」

  御园说出自己的期望,始终不好意思看着笕。

  「被学长加敬称,感觉好过意不去喔。」

  「啊啊……这么说也对喔。那么,我怎么称呼你比较好?」

  「直接叫御园或千莉,不然其他称呼也行啊。」

  「那我叫你御园吧。」

  「嗯,麻烦学长了。」

  御园向笕低头行礼。

  「你想要的,只有这个吗?」

  「只有这个啊。」

  笕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御园会提出更大的要求。

  「老实说,我还蛮羡慕佳奈的。」

  「羡慕她要笨的地方吗?」

  「不是的。你们常称呼她佳奈助,感觉好……」

  御园一时说溜嘴,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没、没事,我昨天去了一趟乐器行,毕竟我是音乐科的嘛。」

  御园装成一本正经的模样,可是昨天她是和笕他们一起去吃饭。

  根本没有时间去什么乐器行。

  「是喔。」

  笕一脸窃笑的表情。

  看到笕的反应,御园也是心有不甘的样子。

  「学长,你在笑什么?」

  「没事啊。」

  「是吗?那我没什么想说的了。」

  满脸通红的御园加快脚步,前去铃木的身旁。

  她们偷看着笕,彼此相谈甚欢,看上去似乎非常开心。

  回到家中的笕,处理完杂事后开始读书,读到一半门铃响了。

  他放下书本,确认对讲机萤幕。看清来访者后,他立刻起身打开玄关大门。

  一看到小太刀神情紧张,他就知道小太刀的来意了。

  「你是来找我谈那件事的吧……准备好了吗?」

  「嗯,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这是我的第一次,请你温柔一点。」

  小太刀吞了一口口水。

  「请不要说出会害我被警察抓的发言。」

  笕和小太刀抬杠,顺便邀请她进入室内。

  受到小太刀的紧张情绪影响,连笕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你就这么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啊……」

  「当然想知道啊,我很喜欢这种话题呢。」

  为了保住社办,笕必须实现他们的约定,这个约定就是「观看小太刀的未来」。达成这个约定,小太刀才肯帮助图书社。

  可是,笕不太想这样做。

  他很久没有主动观看别人的未来了。况且,他对「观看未来」没有什么好的回忆。

  过去,笕曾看过同学不幸的未来,景象凄惨到难以忘怀的地步。他出于好意告诉大家小心防范,幸亏有他的警告和指点,那个同学只有腿部骨折,没有丢掉小命。

  结果,笕却被称为瘟神。

  说穿了,小孩子年轻不懂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那件事在笕心中留下了一个创伤。

  从那以后,笕就放弃主动观看未来了。

  话虽如此,约定终究得遵守。笕摇摇头,赶走心中讨厌的记忆。

  「不好意思,我不保证一定看得到喔。我也不知道确切的发动方法。」

  「嗯,这种事情都这样的啦。」

  小太刀一派轻松地说道。听到她的语气,笕也莞尔一笑。

  「那就开始吧。」

  「我该怎么做才好?」

  小太刀在地板上,摆出半跪坐的姿势。

  「坐着就好。」

  笕也跪到小太刀面前。他笔直凝视小太刀的双眼,试着观看她的未来。

  他的脸庞越来越靠近小太刀。

  「……先等一下,这样太害羞了啦。」

  小太刀受不了这种状况,满脸通红地撇过头。她一副燥热难耐的样子,用手扇风降低脸颊的温度。

  「你也太快放弃了吧,再忍耐一下。」

  「不是嘛,这实在……」

  「我知道这样很尴尬,但也无可奈何啊。下次你再害羞,我就不帮你看罗。」

  「好啦,真是的。」

  小太刀豁出去似的叹了一口气。

  之后,二人再次对望,他们互相凝视了一会儿——

  这次响起了手机的铃声。

  「啊,抱歉,我收到简讯了。」

  是笕的手机响了。

  「喂!?」

  小太刀气愤不已,笕迳自确认简讯。

  「是佳奈助传来的。她说,Financial Planner听起来好像必杀技名称。」

  「关我屁事啊!不要利用公众电波讲这种废话啦!」

  小太刀气得破口大骂,不满的情绪表露无遗。

  「OK,这次要来真的了。」

  「拜托你别闹罗。」

  他们再次凝视彼此,这次真的要观看未来了。

  笕慢慢眯起眼睛,细小的眼眸逐渐失去光芒,焦点完全集中在小太刀的瞳孔上。

  不久后——笕睁大双眼。

  他看到小太刀莫名冷静的模样,并没有期待结果的紧张或兴奋感。

  「呃……」

  笕一发出声音,小太刀的眼神又恢复了活力。

  「怎么样?」

  小太刀抓住笕的肩膀。

  「我看到了。」

  「喔喔……那么,我的未来呢?」

  「不知道。」

  「啥?」

  小太刀很讶异,这个答案似乎在她意料之外。

  「我看到了一片空白。意思是,你的未来是一片空白啦。」

  「你该不会是想说,未来如何要由我自己决定吧?」

  「不、不是那样的……你的未来真的是一片空白。」

  「没有泡在钞票堆里喝红酒的未来吗?」

  「如果我看到那种未来,不就等于我看到你的裸体了?」

  「喂,等一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啦,你这图书社社员很不健康耶!泡在钞票堆里又不一定要脱衣服!」

  小太刀长叹一口气,对于没有看到未来似乎很失落。

  凑近笕的小太刀,又坐回了地板上。

  「我没有刻意敷衍你喔……不好意思啊。」

  「你有看到那个图书馆的影像吗?」

  「不知道。」

  「那你有打开书本吗?」

  笕觉得小太刀的说法有点奇怪,但他还是想不出一个端倪,因此暂且不管那么多。

  「……不,我无意间就看到一片空白的景象。」

  「是喔。」

  实际上,笕当真只看到一片空白。

  之前发动这项能力,多少有某些预感或影像浮现心头。上次拯救白崎时,他有看到脱轨事故的影像。腿部骨折的同学,则有遍地鲜血的情景。

  不过,刚才他看到的仅是一片纯白。

  笕的能力不是没有发动。正确的说法是,他看到了一片永无止尽的纯白平原。

  好像小太刀根本没有未来一样——

  「你不喜欢的话,我再帮你看一次吧?」

  「啊,不用了啦,我也累了。」

  小太刀将手撑在身后的地板上,舒服地伸展双腿。

  「抱歉啊。」

  「没关系啦,反正没有看到不好的未来也不错。」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可是,约定以失败告终,笕的心中涌现另一个不安。

  「呃,那你还愿意帮助我们吗?」

  「你都帮我看了,我会帮助你们啦。别看扁我了,我才没有那么小气呢。」

  小太刀用一种不满的眼神看着笕。

  「感恩啊,这算是一点赔礼。」

  笕从冰箱里拿出矿泉水给小太刀。

  「谢啦……喂,这不是我上次带来的吗!」

  小太刀确认保存期限,发现那的确是她买来的。

  「是喔?」

  「真受不了,你今天没一件事办得好耶。」

  小太刀打开矿泉水饮用。她嘴上抱怨,喝得倒是津津有味。小太刀先喝水润喉,接着开口说。

  「为什么你总是喝水啊?」

  「也没什么理由,纯粹是懒得选择饮料罢了。」

  「你的食物也几乎是营养饼干呢,你对食物或饮料没兴趣吗?」

  「是啊,不过我也不会挑食就是了。」

  「意思是,你也没喜欢的饮食。」

  小太刀傻眼地叹口气,顺手栓上宝特瓶盖。

  她瞪了笕一眼,眼神中夹杂着责备与困扰的神情。

  「笕,总觉得你对任何事都没有好恶,好像很清心寡欲呢。对女孩子也是这样吗?来者不拒?」

  「有啦,加减还是有喜好。」

  「那图书社里面谁是你的菜?」

  听到这个问题,笕皱起了眉头,他不太喜欢这类话题。

  「啊,已经十一点了,再不回家会被妈妈骂……呜。」

  笕正要起身,小太刀一把拎住他的后颈。

  小太刀无言地看着笕说。

  「少装恋母情结来转移话题,这里是你家吧?」

  「唉,你正值青春期是吧,这么喜欢聊恋爱话题啊?难不成你今晚要住我这里,跟我玩互猜心上人的游戏?」

  「无所谓啊?」

  小太刀很干脆地答应了,笕垂下肩膀郁闷地说。

  「抱歉,我乱讲的。」

  「拜托你,不要说这种无聊的事好吗?」

  小太刀放开笕的脖子。

  「讲真的,哪一个是你的菜?你老实告诉我,我就乖乖回去。」

  小太刀笑着再次询问笕。

  「那我不告诉你。」

  笕刻意耍帅拒绝回答,他还握住小太刀的手腕,表情也前所未有的认真。

  小太刀表现出困惑的害羞神情。

  「为、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走。」

  「图书委员铁拳!」

  「过期处理!?」

  小太刀一拳打中笕,房内响起了清脆的声音。

  「说啦,谁是你的菜?」

  小太刀打死不退,也算值得称赞了。

  「我想想喔……基本上,图书社的成员我都蛮喜欢的。」

  「我就知道,那你勉强选一个吧。」

  不过,小太刀不吃这套,她露出贼笑的表情,硬要笕给一个答覆。

  「你不选的话,我就不告诉你服务活动的预定内容喔?唉呀,我好不容易才决定好服务内容的呢。」

  小太刀装出一种很做作、很遗憾的语气。

  「你这根本是滥用职权吧?」

  「是啊,你有意见?」

  笕终于领悟,这个问题他是躲不掉了。

  「我蛮在意白崎那一型的吧。」

  「啊,你喜欢那种治愈系的吗?」

  「她乍看之下是治愈系的,其实也不尽然喔。她的内在挺刚毅的,遇到讨厌的事情绝不会忍气吞声。」

  「原来如此啊。」

  「也只是感兴趣啦,和喜不喜欢是两回事。我也不太会解释,总之她算是观察对象,而不是恋爱对象吧。」

  事实上,白崎邀请笕一起活动时,笕是想了解白崎的为人才答应帮忙的。

  了解白崎后,笕原本是想离开图书社。但他在自己身上发现了未知的情感——一种无法理解的情感,所以才选择继续留下来。

  笕注意到,白崎身上还有许多未知的特质。他理解的纯属表面的部分,并没有完全搞懂白崎的为人。

  当然,笕的观察不仅限于白崎。樱庭、铃木、御园也各有其隐密的特质,笕只是装作没有发现而已。

  因此,笕无法决定自己对谁抱有好感。

  「……嗯,每个我都很喜欢啊。」

  「我说你啊……」

  「不是嘛,后宫是男人的浪漫啊,我也想去中东呢。」

  「你不选一个我很困扰耶。」

  「你有什么好困扰的?」

  笕真心祈求大家的幸福,那是陌生的中年男子,教他前往魔法图书馆的方法,他也一直努力实践这个原则。

  这种行为被人嫌弃,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啦,我知道了,不会再问你奇怪的问题了。」

  小太刀不开心地站了起来。

  「你要回去了?」

  「嗯,时候不早了。多谢你替我看未来啊。」

  「喔喔。」

  小太刀离开了玄关。

  笕在恢复寂静的室内,和平常一样躺在床上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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