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 UNPLAGUED OMNIBUS Track 1 杀人鬼学院的七大不可思议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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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看到那个留言就会死翘翘——」

  粗糙的水泥墙、天花板,地板及课桌椅都被涂鸦得密密麻麻,整间教室杂乱无章。放学后,炼子来到京辅他们一年A班的教室——少女戴著令人发毛的防毒面具,嘴里说得煞有其事。

  「我也只是听说啦……听说旧校舍某处有那串留言,看到的人会死得很凄惨。事实上,去年就有一年级生『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在校内惨遭杀害」

  「……惨遭杀害?被同学杀的?」

  京辅将文具收进书包里,听他这么问,炼子「嗯」了一声并点点头——

  「事情发生在老师看不到的地方,人就死在厕所隔间里……加害者跟被害者都是女生,听说被人痛殴乱踹,折磨个彻底后,眼睛还遭自动迁比狂插!没多久就断气了。」

  姑且不论炼子的话有多少真实性。学生杀学生,这种重大案件很少发生,一旦发生了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对,一般而言。

  不巧的是,京辅目前被迫上的学校极不寻常。

  『炼狱更生学院』——之所以用拉丁文的『炼狱』(让死者洗净罪孽之地)来替学院命名,全都是因为这里像为成年杀人犯聚集的监狱。学生们杀来杀去也没什么好讶异的。

  「之后,大家就绘声绘影说那个被害者惨死的原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会不会就是那个涂鸦。没有人知道那个涂鸦在哪。有人说它在很难找的地方,或者一被人看到就换地方显现¬¬¬¬……总之好像是用血写成的遗言,里头带有死者的怨念跟痛苦就是了?要大家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一直压低声音讲故事的炼子突然间提高音量,还高举双手。舞那在旁边从头听到尾,整个人怕得直发抖,这时又吓了一跳还往后翻——

  「哈啊——唏咕!?」

  锐利在附近的座位上打呵欠,胸窝突然吃了一记铁肘。害她痛不欲生地发出闷叫,人朝桌面趴去。

  「锐利——!?你、你你你你、没事——」

  「快住手!别二度伤害!」

  京辅赶紧起身,从背后架住正要冲向锐利的舞那。

  舞那先是僵了一下,接著就开口道歉:「……嗯。堆、堆铺起。」咬住嘴唇、眼眶泛泪的锐利则抖著声回:「没、没关系……」

  「错不在舞那。是某人害的——」

  「我看看,在哪呢……死亡留言跑哪去啦~?」

  锐利朝炼子狠瞪过去,她正好挪到教室的角落,摆明在找传说中的留言。看得锐利「……啧」地咂了下舌。

  她一脸不悦,上头还留有至今尚未痊愈的擦伤和割伤。除此之外,刚才被舞那肘击的肋骨还在两星期前伤过,被摘下『安全装置』——防毒面具的炼子折断。两人看起来已经和好了,但她们原本就水火不容,关系还是很紧张。不过——

  「……嘶咕。抱、抱歉……我只是想炒热气氛。没有要伤害你唷?真的很对不起嘛?对不起……」

  炼子脸上带著防毒面具,没办法看清表情,相对地,那模样就显得非常沮丧。

  锐利听了「嗯——」地敛去锐气,一脸尴尬地别开视线。接著就叹了一口气。

  「………唉。是是,算了啦。既然你不是故意的——」

  「锐利——————!」

  炼子朝锐利抱去。还用防毒面具磨蹭她的脸颊,一面说著:

  「讨厌,你真是的~~~!我最喜欢温柔的锐利了,锐利——!」

  「好痛!?笨蛋……这样会痛,很痛欸!痛——去死一死!」

  「唔呀!?」

  锐利推开黏过来撒娇的炼子,脸庞往旁边撇去。炼子「……嘶咕」著起身,将连帽外套的帽子戴好。

  「啊啊,我又惹她生气了……」

  她们两个老是这样,一整天下来要吵好几次,吵完和解,和玩在吵。尽管如此,看她们相处的模式,都不知感情好还是不好。

  炼子跑到锐利脚边跪坐,全身上下都散发著『反省』气息,这样的举动似乎激起罪恶感,让锐利开口道「对了——」,试图缓和气氛——

  「炼子的话让我想起一件事,传说会在体育馆厕所出没的『眼子小姐』……该不会就是炼子提到的被害者吧。」

  「……眼子小姐?那是什么。」

  京辅还是第一次听到。炼子跟舞那好像都知道这件事,纷纷表态赞同:「啊,听你这么一说事有那个可能!」、「哈哇哇。或、或许拔……」

  京辅完全状况外,锐利则替她解惑。

  「那是体育馆的女厕怪谈。最里面的隔间特别脏……有类似血迹的污点,墙壁凹凸不平,门板还开了一个洞,就只有那里特别乱。听说去年有学生在里头惨遭杀害——」

  「……原来是这样。」

  『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被同学杀钓的学生是吧。锐利眼帘半垂,用阴沉的嗓音续道。

  「……女学生是在放学后被杀的,下午四点四十四分,挑这个时间进入无人的杀害现场,进到厕所隔间里……就会凭空出现一道声音,问你『挑右眼?还是左眼』有回答就选的那眼遭殃,没回答就两眼遭殃……听说会被『眼子小姐』挖眼挖到死。不想死只有一个方法……听到眼子小姐的声音、感受她的视线后,在八秒内离开厕所。」

  「……原来如此。对了,为什么是八秒?」

  「不晓得。」

  「啊,好像速因为……杀眼子小姐的鞋姊杀过这么多人!入学前杀了七个,入学后杀了一个……啊呜啊呜。」

  「好、好多……」

  去年还是一年级生,也就是说现在升二年级——才高京辅他们一学年,竟然有这么凶恶的屠杀犯。怪谈还是其次,这家伙更可怕。

  炼子解除跪坐姿态,起身后「唔~嗯」地盘起双手。

  「可能是环境的关系,常常听到这类血腥传闻……像是夜夜在学校徘徊的杀人鬼亡灵啦,把学生活埋的墙啦……」

  「还有理科室的人体模型和白骨是真货,走某些楼梯会突然踩空,目的是为了绞死学生之类的……?」

  「无人音乐教室传出不像人声的死亡嘶吼,某个地下室上锁打不开,关有残忍的疯狂杀人犯……啊哇哇。」

  「哦~传闻还真多。」

  在学生宿舍里住单人房(单人牢房),京辅尽量不跟其他人接触,所以不清楚这方面的传闻,几乎一无所知……

  「既然有这么多,要不要挑些传闻列出『七大不可思议』?」

  京辅不经意地提议,炼子过来附和,嘴里说著「好欸!」

  「老实说,最近实在闲得发慌……列出七大不可思议后,大家一起来确认这些传闻吧。刚好可以打发时间嘛?」

  炼狱更生学院一个礼拜上五天课。星期六不上课,可以自由自在地调配时间。平常放学后也有两小时可用,休息时间出乎意料的多。

  不过,学院里没什么娱乐,能做的事有限,京辅他们老早就没事好干了。这时锐利「……呼哇」地打了个呵欠。

  「……也对,拿来打发时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大部分都是假的吧。」

  「啊哈哈。说、说的也是……肯定都是大家瞎掰的!什么头被扭断还留著脊髓到处晃啦,被切成两半的学生只剩上半身,为了找自己的下半身,在走廊上爬来爬去——」

  「叭啊啊啊啊啊啊啊!」

  炼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形换位,从舞那背后吓她。

  舞那吓到「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地弹起,整个人又翻过去——

  「唔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嘶咕!?」

  这次换炼子遭殃,两人跌到地面上,还变成舞那的肉垫,后脑勺大力冲撞,惹得她「唔唔……」呻吟,锐利则用看垃圾的眼神俯视她。

  她换翘另一只脚,凉凉地说著。

  「第一个七大不可思议就用这个好了……『为什么炼子这么白痴』。」

  「那第二个就决定是『为什么锐利这么贫乳』啰!」

  「既然这样,第三就叫『为什么巨乳这么烦人』!」

  又来了。为什么这两人那么会吵啊……

  过一阵子她们终于吵完了。炼子跟锐利消停前总共举了四十二个怪谈(该说是外表大批判),那些全遭到驳回,京辅等人最后选这些当七大不可思议——

  ●炼狱更生学院『七大不可思议』

  1‧死亡留言

  2‧像火葬炉的焚化炉

  3‧厕所的眼子小姐

  4‧每日厨余定食的肉

  5‧水泥墙~活埋学生的墙~

  6‧徘徊的杀人鬼

  7‧为什么久琉宫都不会老

  以上,总共七样。主要是由炼子命名,再一一列于笔记本内。京辅他们之后会利用休息时间验证传闻真伪,将谜底一一解开。

  ——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往那个方向发展。调查七大不可思议时,京辅他们得知绝不能外传的炼狱更生学『机密』——令人寒毛直竖的恐惧、背脊发凉的绝望即将袭来……

  ●让人不爽的男学生S证词

  『事情就发生在某天放学后,当时我在校园里乱晃。这时突然有道温热的风吹来,从来没闻过那么臭的臭味。有点焦又很腥,那股恶臭给人一种黏稠感……我很好奇就循著臭味过去,看到焚化炉在烧,还冒出黑烟。那焚化炉特别大,不知道在烧什么东西。后来我突然想起这件事,就趁焚化炉闲置时打开盖子观察。结果看到灰烬里有又长又细的白色物体……看到这就把盖子轻轻盖上。』

  「这就是传说中的焚化炉吗……的确很大。」

  隔天放学后。京辅他们造访立于旧校舍跟新校舍中间的焚化炉。上头都是煤灰、看起来很脏,是座灰色的焚化炉,约能放入二到三个成人,正上方有掀盖式铁门。跟校舍一样,这个焚化炉布满涂鸦,炼子绕焚化炉一周后走回正面,「嘶咕……」地逸出叹息。

  「这里也找不到『死亡留言』……焚化炉四周并没有特别奇怪的地方。要不要打开看看?」

  「好、好啊」

  边找看到就会死翘翘的留言,京辅他们决定先调查这座『像火葬炉的焚化炉』拿来烧垃圾有点大,怪不得大家会传得绘声绘影。

  正所谓『为了烧垃圾以外的东西,才会盖得这么大』

  「哎呀。你们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

  当时京辅正好掀开厚重的门扉,在窥探焚化炉内部。突然有人从背后搭话,害京辅吓了一大跳。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到开口上方,害他疼痛难当。他按著头呻吟,疑似是学长的男学生朝他走去。

  「你们是一年级生吧?来丢垃圾的吗?」

  对方是一名长相和善的好好先生,语气跟态度都很委婉。眼睛细得跟线一样,正看著聚集在焚化炉前的京辅一行人,打量这群低年级生。碰到平常没什么机会接触的高年级生,京辅答得很紧张。

  「啊……是、是的!没错,我们来丢垃圾——」

  「这样不行啦。不可以撒谎」

  谎话一秒破功。学长的眼睛微微睁大

  「一年级生清垃圾的日子不是昨天吗。为什么要撒谎?」

  「唔!?这、这是因为……那个……」

  学长的眼睛睁得更大,眼里精光闪动。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你们手上没有垃圾,看起来也不像记错日子。为什么会跑来这种地方——」

  「有垃圾要烧啊,就在这里。」

  锐利凉凉地插话,抬手指向京辅。别说是被指的京辅了,就连学长都困惑地「咦?」了声。

  「……他是垃圾?」

  「没错。我们正打算烧他。」

  「…………锐利。你在说什么啊?」

  「说这划一半是在开玩笑的啦——」

  「那另一半不就是认真的了。」

  无视给白眼吐槽的京辅,锐利继续补充。

  「……我们听到某种传闻,才跑过来这边调查。听说这座焚化炉还烧垃圾以外的东西——好比是人。」

  学长听锐利这么说立刻屏住呼吸,手头力道一紧。他一双手各提著鼓鼓的垃圾袋两包。两包都是黑色塑胶袋,看不出来里头装了什么。

  刚才一直很温和的学长变了,嘴角浮现冷酷的笑容。

  「……哦?这传闻挺有趣的。假如那是真的,我现在提的垃圾袋搞不好就装了些『零(尸)件(块)』,来自被肢解的学生喔?」

  学长边说边朝他们缓步走去。这时舞那「咿!?」地惨叫一声,伸手抓住炼子。另一方面,锐利若无其事地撩起头发——

  「说得也是。要不要让我看看里面装什么?」

  「哈哈。可以啊,如果里面装人……我打算趁大家不注意毁尸灭迹,知到真相的你就得跟著进焚化炉了。」

  学长来到锐利面前,不带笑意地望著她。接著——

  「哈哈。骗你的啦?那是玩笑话。」

  ——他笑了。是调皮的微笑。

  「这里可是让杀人犯更生的设施,怎么可能放大家杀人呢?那只是空穴来风的传闻。」

  「……有很多学生闻到奇怪的臭味呢?还有人在灰烬中看到疑似白骨的东西——」

  「这里烧垃圾都不分类的。烧起来肯定会很臭……骨头应该是处理肉品剩下来的厨余吧,也有可能是小动物的骨头。应该不是人骨」

  学长笑著回答,一面将垃圾袋塞进焚化炉。再拿出火柴点火——

  「……这样有没有替你们解惑?我要烧垃圾了,烟味会沾在衣服上,劝你们还是离开比较好。烧起来真得很臭。」

  ×            ×            ×

  ●又高又壮的女学生G证词。

  『差不多是两个礼拜前,那天我失恋了,跑去没有人的化妆室隔间偷哭。然后就觉得有人在看我……对方似乎还跟我说了些什么,但我更在意偷哭的事被人发现!心里很焦急,当下赶快冲出化妆室。隔天我才听说「眼子小姐」的传闻。如果我没有离开那里,可能已经没命了吧?居然锁定刚失恋的女孩,真是没血没泪……眼子小姐好可怕!』

  体育馆附近的厕所不论男女都很少去上,平时没什么人。

  也因为这样,学生们想干不为人知的事,这里就变成一块宝地了。例如突然拉肚子啦、想找个地方痛哭啦、想去厕所吃饭啦……

  ——或是杀人。

  「距今约一年前,有学生死在这里吧……」

  「嗯。相田眼子小姐,享年十五岁。我已经问过老师了,肯定没错。」

  跟烧垃圾的学长道别后,他们返回旧校舍。此时时间点正好吻合,所以京辅他们四个就顺路前往『有眼子小姐幽灵出没』的厕所。

  炼子翻开拿在手里的记事本。

  「杀掉眼子小姐的学生是田中‧热沃当‧春代学姊。在二年级生里恶名昭彰,入学前杀过七个人。跟传闻说的一样。」

  「啊哇哇。再十五分钟就是眼子小姐出没的下午四点四十四分哩……那个……随要进厕所隔间?」

  「……不就京辅吗?」「京辅吧……」

  「不不。那里是女厕。」

  见锐利跟炼子异口同声,京辅赶紧吐槽。他可不想进去。

  可是传说中的时刻就快到了,只好靠猜拳决定验证眼子小姐传闻的人选,结果——

  「炼子、锐利、京辅同学……这些日子以来谢谢你们这摸照顾我。再见了。」

  猜拳猜输的舞那对他们深深一鞠躬。她两眼无神地微笑著,炼子则精力十足地拍拍她的肩膀,边说「没事的、安啦!」

  「反正一定跟焚化炉一样,只是传闻罢了。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幽灵,杀得了就杀给我看啊!我还这么想呢。」

  「……万一有什么异状,第一时间冲出厕所就没事了。别担心。」

  「我们会待在远一点的地方,但只要你大叫,我们就火速冲去。不会让幽灵杀你的——好不好?」

  「……啊呜啊呜。些、些些你们……」

  简短地讲个几句,京辅他们三人离开厕所,留舞那一人。

  时间是下午四点三十三分。如果什么事都没发生,五点就去旧校舍的鞋柜区会合。他们会利用等待时间瞎晃,顺便找找留言在哪,以上是预定行程,不过……

  「「「………………」」」

  下午四点四十一分。话说京辅他们三个,正待在前不久离去的女厕——前面数来第三间、也就是最后一间隔间旁,大伙儿屏息以待。隔著破烂的门板,可以感受到舞那有多害怕。京辅不由得看向锐利,她正用欲言又止的冷眼注视独自暗爽的炼子。这让京辅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    (红字是我自加的,时间对不上应该是书中漏打了)

  事情就发生在五分钟前,离开厕所后,京辅跟锐利打算前往旧校舍。

  『喂。你要去哪?』

  炼子在那时转身,朝厕所方向折返。京辅发现后开口叫住炼子,不知为何,炼子显得很兴奋——

  『……欸?啊啊,嗯……体育馆墙壁上不是有很多涂鸦吗?我想去那找找。分头找更有效率啊?』

  京辅跟锐利认为事情不单纯,决定尾随炼子,不去旧校舍了。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她进到舞那待的厕所。为了不让舞那发现,还蹑手蹑脚地靠近最后一间隔间,当她发现京辅等人尾随,立刻将食指搭在防毒面具排气口前『嘘——!嘘——!』几声,要他们保持安静。

  这样就不能出声骂人了,是说也不能放著不管……所以他们就在旁边监视炼子的一举一动。

  京辅个人不想在女厕待太久,但这次情况特殊。想说有什么状况就躲到附近的隔间里,时间一分钟、两分钟过去……

  下午四点四十四分。

  厕所的气氛紧张起来,舞那「咿唔——」著屏住呼吸。

  就在那瞬间。

  「你想选右眼?」

  「「「…………!?」」」

  突然间,不知从哪传哪一到声音。听起来飘忽不定、带著抖音,还有不可思议的透明感,听起来不像是从外头传来的,似乎出自厕所内部,是年轻女孩的幻惑之声。

  ——不会吧,真的是眼子小姐!?京辅开始感到害怕,不过——

  「还是左眼?」

  声音从京辅身边——黑色防毒面具底下传来。这家伙到很会模仿人声,听起来不像她本人的。锐利傻眼,表情似乎在说『……果然是你』,并伸手按住额头。但舞那不知道炼子在恶作剧——

  「咿——」

  大概是吓到整个人撞上墙壁吧,隔间里「碰!」的一声,发出剧烈声响。原本还以为她会陷入恐慌状态,结果——

  「啊、啊哈哈……听这声音,是炼子在说话吧?别吓偶嘛,真是的……我没那么好骗喔?」

  舞那出乎意料地冷静。隔著厕所的门板,她叹了一口气。

  「炼、炼子常常捉弄我……我早就猜到你会跑来吓我了。很可惜我没上当,炼子——」

  「要选右眼?」

  「啊哈哈。你真不死心呢,炼子。如果锐利也在那边,麻烦你说说她!京辅同学……要是你在这就很变态了。总之——」

  「还是左眼?」

  ……还要继续玩下去喔。京辅正要离开厕所,在他背后的炼子不死心,继续伪装演子小姐。

  「请你适可而止,炼子!我要生气啰——」

  舞那忍无可忍,开始拉高音量,事情就在那时发生。

  「不选吗?」

  剎那间,眼子小姐(CV:冰河炼子)的语气变了。清澈的嗓音变得低沉混浊,虚弱的感觉全没了。这让舞那「——唔耶?」一声,似乎很错愕。

  「你……你是炼子对吧?啊、啊哈哈……快、快住手啦!真、真得很恐怖!既、既然你这么会演,就赶快去当配音员——」

  「你不选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铿铿铿铿铿铿铿铿!炼子先是歇斯底里地尖叫,接著就狂敲舞那待的厕所隔间门。她站在透过门板洞口看不到的位置上,像疯婆子般狂摇隔间。

  就连怀疑炼子在恶作剧的舞那也不敌这股魄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经、经过趴秒惹呃呃呃!我会死!两颗眼珠子都会被挖出来,死定惹呃呃呃呃呃呃!」

  「喂!?你、你这是——」

  「玩过头啦,笨蛋!去死一死!」

  京辅跟锐利赶紧阻止炼子,但不管他们怎么叫,舞那就是无法从恐慌状态中回神。

  「你冷静点,舞那!都是炼子在恶作剧——」

  「哈哇哇哇哇,怎摸办怎摸办怎摸办怎摸办怎摸办,啊哇哇哇哇……」

  她已经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了,紧接著——

  「噗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好像大爆炸一样,隔间的门板爆开了。京辅跟锐利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人正对厕所的炼子则跟门一起飞出去。

  「唔呀!?」

  她大力撞上背后的墙壁。舞那连滚带爬地逃出隔间——

  「——啊。」

  她撞见炼子,双眼瞪得老大。紧接著——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唔呀啊啊啊啊啊!?原、原谅我——!」

  看炼子看傻的舞那摔个狗吃屎,直接朝炼子的肚子撞去。以前虐过班上同学大野木跟宇佐见的戏码再次上演,来个连环追击,差点撞出第二位牺牲者。

  ×            ×            ×

  ●在室内也不摘墨镜的男同学O证词

  『这学院的主打菜色「每日厨余定食」有够难吃……加什么菜梗啦、皮跟肉类脂肪啦,还有鱼的内脏等等,这哪是什么厨余,跟本垃圾吧?可是之前突然出现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厨余定食放了超好吃的肉!又软又多汁,瞬间在舌头上融化……太梦幻了。不是牛肉不是猪肉也不是鸡肉,我从来没吃过这种肉。到底是什么肉啊?』

  「哎呀~舞那今天也好可爱唷!可爱可爱,超级可爱的!怎么会这么可爱呢?可爱到爆,好想抱一下。」

  「请你别碰我。」

  「……嘶咕。」

  炼子的恶作剧害舞那暴走,厕所陷入半毁状态,他们四人负连带责任通通被抓去调教,时间来到隔天中午的午休时间。舞那冷淡地拨开试图抱自己的炼子,一张脸气呼呼地别开。她很少生气,就连这样的舞那到现在都还无法原谅昨天那场恶作剧,直接无视沮丧惨澹的炼子进入餐厅,开始跟其他学生一起排队。锐利跟炼子擦身而过,顺便补一句「……自作自受」,京辅则拍拍炼子的肩膀,要她「别在意」。

  炼子不死心,继续纠缠舞那。

  「吶吶,舞那~你别生气嘛?我为昨天的事道歉!就像这样、像这样!」

  她用手臂夹住丰满的胸脯强调。看炼子弯腰摆姿势,舞那冷眼瞪她,嘴里回道「这样是哪样?」

  挤出来的胸部事业线夹了一张餐券。

  「今天就让我请你吃『每日厨余定食』——好不好?」

  「唉。炼子,你不是都吃自备的果冻包吗……餐券对你来说是多余的吧?好吧,既然你要请我吃饭,我就给你请。」

  舞那一面碎碎念,一面收下餐券。

  「不准吃剩!要吃得像猪,你这畜牲!」

  端著领饭还要被骂的『每日厨余定食』,舞那找位子坐下,炼子一坐到舞那的左边,舞那就换地方坐……在一连串烦死人不偿命的互动后,京辅他们总算开始吃午餐,这时——

  「…………!?」

  突然间,舞那的身体震了一下,动作也为之停摆。坐在旁边的京辅、正对面的锐利跟著顿住筷子,望向睁大双眼外加浑身僵硬的舞那。

  「……你怎么了?」

  「饭里面有奇怪的东西吗?像是骨头之类的——」

  「有肉……」

  舞那抖著声回答。

  「有灰常好吃的肉!」

  「…………!?难道说,那是——」

  『每日厨余定食的肉』。是京辅他们预计要验证的七大不可思议之一。就连刚才遭舞那冷淡拒绝、无精打采的炼子也跟著凑过来说「什么!?」

  「味道怎样!?舞那你觉得那是什么肉?」

  「唔、唔~嗯……一吃下去就融化掉了,我不太清楚。总之是很好吃的肉!味道……很接近牛肉。可是,又带点不一样的味道,应该不是牛肉。到、到底是什么呢……啊呜啊呜。」

  肯定很好吃,舞那想起肉的味道,嘴角开始流口水。锐利难得露出兴致勃勃的样子,整个人站起、朝前方探身。

  「舞那,肉通常都不会只放一片吧?我们来找找看吧?」

  「好、好的!我看看…………」

  舞那开始翻找『每日厨余定食』的蔬菜炒肉,寻找疑似梦幻肉片的肉。

  「——啊。就是这个,找到一片哩咿咿咿!」

  「真的吗!?」

  舞那用筷子推开其他食材,将那块肉小心翼翼地放上。厚度约一公分,切成一口大小,内部带点微红,看起来是半熟肉。仔细观察那片肉就会发现一件事,肉上含有漂亮的脂肪纹路。

  「这块肉是怎样……超扯的、根本不该出现在这。」

  「这不是……普通的肉吧?假设传说是真的。那么,有学生在学院内被杀,肉就会用在厨余定食里……」

  「听说人吃的比牛跟猪都好,所以人肉很好吃。特别是脂肪的品质一级棒……如何,舞那?吃起来像人肉吗?」

  「窝、窝窝窝窝、窝怎摸知道像不像————!」

  被人这么一问,舞那慌得嚷嚷。脸色铁青,还用手摀住嘴巴。

  「啊啊啊啊……吃、吃吃吃吃、吃下企了……我把人肉七下肚——!?哈哇啊啊。」

  「不、不会有事啦!又、又不确定那是不是人肉……啊哇哇。」

  炼子才刚请舞那吃厨余定食,现在又跟她一起惊慌失措地叫喊。

  「那、那个……锐利有吃过人肉吗?」

  「怎么可能。」

  「京辅呢?」

  「没吃过。」

  「嘶咕——……我也没吃过。」

  炼子垂头丧气地说著,这时她灵光一闪,突然一股脑地站起——

  「在座的各位,有没有人吃过人肉————?」

  ——她开始喊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在餐厅里吃午饭的学生们全都纳闷地看向炼子。她拉高嗓门,活像空姐在飞机上找医生——

  「拜托各位了!有谁曾经吃过人肉的,请你尽快赶到这张桌子前!麻烦你了————!」

  「……………………肉?」

  就在这时,坐在附近餐桌旁的某人显露出兴趣。她是留著长长黑发、双眼通红的矮小女孩。女孩停下迟迟提不起兴致的用餐动作,迅速跑到京辅他们那桌。伸手抓住炼子穿的连外套衣摆——

  「…………有人肉、吗?快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给我——喀呣。」

  「啊好痛——————!?」

  女孩咬住了炼子的手指。那对血色双眸闪者诡光,此时炼子口里大叫「不是我,不是我啦!」一面将长著发达虎牙、以锐齿咬人的女孩扒开,手朝舞那的座位一指。

  「是那女孩吃的蔬菜炒肉,里面好像有疑似人肉的东西!希望你去吃吃那个肉。确认看看是不是人肉。」

  「……嘶噜。嗯,我知道了!」

  女孩擦去流下的口水,在桌子底下钻动,来到舞那的座位上。舞那吃惊地「哈哇!?」一声,她的脸则从舞那脚边窜出,还一屁股坐到舞那的膝盖上,盯著放在盘里的肉片左看右看。接著向后一仰,抬头望住舞那——

  「…………这个吗?」

  「是、是的……」

  「……我可以、吃吗?」

  「可、可以……」

  「谢谢你!我要开动~了!」

  女孩笑著亮出犬齿,头大力转回,连筷子都不用,直接咬住那块肉。在抬起被酱汁和配料弄脏的脸,闭上眼睛咀嚼。

  「「「……………………」」」

  京辅等人紧张地看著,等那女孩发表感言。

  最后她总算吃完了。

  「…………嗯。」

  品尝完毕的女孩点点头。睁开红色眸子说道。

  「吃不出来。」

  ——唔喔喔喔喔喔!?京辅他们四个听到这句话全都傻眼到跌了一大跤。

  「怎么会分不出来!?你不是吃过人肉吗!?」

  「……嗯。吃过啊?吃了三个。加起来总共五十公斤喔?」

  「既然这样——」

  「可是。每个人的肉都不一样。」

  「…………是吗?」

  「嗯。不像牛猪鸡,每个人吃的东西都不大相同吧?所以肉的味道很容易出现差异……年龄跟性别也会产生影响。我最喜欢年轻女人跟小孩的屁股肉了!吃起来好柔软……嘶噜。」

  「哈哇!?撇、撇撇撇撇、撇碰偶!」

  女孩一直用手摸舞那的屁股,口水满溢而出。

  「……只是。虽然很不一样,人肉还是有共通特徵喔?」

  女孩把酱汁跟口水擦掉,开始讲解起来。另一只手竖起手指——

  「第一……有腥味。」

  「腥味!?」

  「……嗯。应该说有独特的味道。我想,大概是因为……人类吃太多加了化学调味料跟食品添加剂的东西吧?杂食动物的肉通常不好吃。第二就是……吃起来很腻。」

  「又腥又腻!?感觉挺糟的……」

  「也不是腻,该说脂肪比较多吧?就好像和牛……有脂肪的霜降肉,吃完嘴唇都黏黏的。这种脂肪有味道,没办法放太多天……放比较久的肉可以加一堆辛香料调味,再拿去灌香肠什么的,很好吃唷!总之呢,一人份的肉放好几天也吃不完,大腿肉跟肋肉很适合做火腿培根!但还是新鲜的肉最好吃啰?还能做成排餐、拿来烤或嫩煎之类的。」

  「原、原来如此……」

  多亏这女孩,害大家长了完全不想长的知识……实际上杀过人又吃过人的她讲起话来特别有说服力,闪著凶光的眼好可怕。

  「……刚才我吃的肉囊括所有特徵。有一般肉类没有的独特腥味,入口即化的油脂。按以上的特点判断——虽然我无法断言……不过,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人肉吧?很好吃唷。多谢招待!」

  ×            ×            ×

  ●阴沉又诡异的男同学U证词

  『嘻、嘻嘻嘻……旧校舍后方墙壁上有诡异的突起物……怎么看都像人……肯定被活埋了……嘻嘻。之前,我曾经贴在上面听两小时,最后什么都没听到,但他好像死很久了 没听到正常。嘻嘻嘻……被埋进去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忤逆老师吗?得知不该知道的秘密?要是你们查得太深,搞不好也会被埋进去喔?嘻嘻……到时我会过去摸摸你们的。嘻嘻嘻嘻嘻。』

  从喜欢吃人的女学生那听取骇人结论后,时间来到隔天的午休。京辅他们四个去福利社买完面包就到空教室集合,开始进行后续的作战会议。

  会这样是有原因的,昨天放学后——继『每日厨余定食的肉』他们打算接著调查七大不可思议之一『水泥墙~活埋学生的墙~』……

  「……嘶咕——看样子真的不行呢?」

  「不行。有胆再干一样的事试试看,当心这次被宰掉。」

  京辅整个人都虚脱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旁边还有贴了大块纱布的锐利,她正语气不悦地吐槽。

  「……这还用说。所以我才反对嘛……要查一定会弄坏部分校舍,免不了被人调教。你白痴喔?这么喜欢被人虐待?」

  锐利恨恨地赏炼子白眼,瞪视这个装无辜的始作俑者。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昨天放学后,大家打算去确认『水泥墙』的真伪——旧校舍后方墙壁上有奇妙突起物,看起来很像人的形状,就被传成『活埋学生的墙』。却不知炼子从哪弄来铲子、铁锤、铁撬、拔钉器——

  『来吧各位,用这个破坏墙壁!挖出传闻中被活埋的学生白骨,速速厘清真相!』

  以上是她的提议。京辅他们自然投反对票了,但炼子半是一意孤行地开挖,大伙儿在走投无路下只好十万火急开工,希望事迹不会败露——

  ——一分钟后,他们被久琉宫发现。

  之后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这时舞那「啊呜啊呜……」地摸摸后脑勺的肿块。

  「我、我们别管墙壁的事了……没办法确认滴。」

  「唔~嗯,也是啦……虽然久琉宫老师赶来的脚步异常迅速,感觉满可疑的。但我又不是被虐狂,只好放弃了。」

  「对啊。单纯打发时间还可以,我可不想为了这种事被人爆打。除非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被虐狂,如果是鸡冠头,应该会很乐意干这档事——」

  「就是这个,京辅!还有这招!」

  「……啊?」

  京辅皱眉,正对面的炼子猛然起身,手朝桌子上一搭——

  「去拜托他帮忙不就得了!问他能不能帮我们打坏墙壁。那家伙不是每天都被久琉宫老师调教吗?」

  「对喔——」

  原来如此,确实是个好方法。不过——

  「……我不觉得那个问题儿童会接受他人请求欸?」

  锐利说得没错。很可惜,他不是能沟通的类型。

  不过,炼子却显得自信满满。

  她摇晃那对丰满的胸脯断言:

  「不,要他听话很简单!只要这样说就行了——」

  放学后。

  「……你有没有听说旧校舍后方的墙壁上有个地方特别凸。知道里面埋了什么吗?埋了久琉宫老师的秘密。之前我们打算破坏墙壁时,她火速赶到现场……好像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要把那个东西挖出来,久琉宫老师肯定会觉得很丢脸~会大发雷霆~到底埋了什么东西呢……虽然很在意,但我还不想死~只好放弃挖掘啰~好可惜唷~难得工具这么齐全!啊啊,可惜可惜……」

  「咿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久琉宫美眉的秘密归本大爷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才刚听说水泥墙传闻,鸡冠头就从炼子手中夺走工具,一溜烟地跑走了。

  目送那抹「——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大笑、消失在校舍后方的背影,炼子「呼咻——」一笑。转头回看在鞋柜区那呆若木鸡的京辅等人,得意地挺起胸膛。

  「看吧?这不就乖乖听话了。」

  「的、的确……」

  原来要这样说喔。埋在里面的东西不是人类,而是久琉宫的秘密。鸡冠头三两下就听信炼子的谎言,在第一时间采取行动,京辅则对他抱持半是傻眼的憧憬。

  「那家伙是有多爱久琉宫啊……动作也太快了吧。都不怀疑一下。」

  「啊呜啊呜。一跟久琉宫老师扯上关系,那个人就变得很厉害呢……或许只在意久琉宫老师的事吧。」

  「……大概吧。除了『找久琉宫麻烦』没见过他做别的事。那家伙会不会被埋进墙壁里?」

  「真的。我觉得他到现在都没死真是奇迹……」

  「唔~嗯,是不是该把他加进七大不可思议里啊?」

  京辅他们已经不是佩服,而是浑身身发毛了,耳里听见校舍后方传来铿铿铿铿铿、像是破坏墙壁的声音,过没多久——

  「鸡冠头————————!?你这混帐,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去死,该死的烂货人渣大白痴!」

  久琉宫一脸肃杀地冲出校舍,赶去校舍后方发动制裁——

  「嘎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鸡冠头的惨叫声响彻云霄。喀叽。喀叽。喀叽。喀叽!京辅他们藏在鞋柜区暗处,听著人类身体代替墙壁惨遭破坏的声响,边等久琉宫调教完毕。过一阵子终于——

  「…………呼。」

  鸡冠头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久琉宫抓住他的头发拖行,带著一身血渍归去。打算直接将他抓进『惩罚室』拷问个彻底——

  「喂,你们这几只猪!」

  ——还以为是这样,久琉宫却停下脚步。充满杀气的半垂眼眸射向京辅等人藏身处,也就是鞋柜区后方——

  「——是你们唆使的吗?」

  又低又浊的问话声传来。

  久琉宫的大眼目露凶光,一只手提著炼子弄来的工具。

  应该是拿去调教用吧,铲子前端沾满血迹。久琉宫放开鸡冠头、改将铲子扛起,慢慢朝京辅等人走近。

  「你们昨天打算干一样的事吧?躲在那种地方有什么目的?该不会就是你们教唆鸡冠头破坏校舍吧……」

  「嘶咕!?怎、怎怎怎怎,怎么会呢——」

  「我们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炼子相当惊恐,京辅则到前方袒护她,拚命找藉口蒙混。

  「鸡冠头连久琉宫老师的话都不听了,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话!我们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说服他……」

  「对啊对啊,没那么大的能耐!对偶们来说太难哩!」

  「跟我们无关——」

  舞那立刻搭腔,锐利也跟著开口。

  「……是那家伙自己会错意吧?听我们说想破坏墙壁时老师跑过来关切,就对这件事很感兴趣。我看他是想被老师调教吧,真是只无可救药的畜牲呢。」

  久琉宫目光不善地盯著耸肩的锐利瞧。就此沉默了一会儿——

  「……哼。好吧,就信你们一次。」

  她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时不忘抓住鸡冠头的后领。拖著那虚软无力的庞大身躯,从京辅等人身旁经过——

  「这次先这样,给我记清楚了?」

  她转过头、眯起眼睛放话。

  「下次再让我发现你们搞怪,事情可没这么简单……我是不晓得你们这几只猪有什么企图啦,最好别让我抓到?否则,下次就换你们步上鸡冠头的后尘。给我牢牢记住!」

  ×            ×            ×

  ●会跟自身手部对话的男学生S证词

  『一个无月的黑夜,亡魂乘著夜色徘徊于炼狱间——曾有那么一次,吾碰到那个「暗夜追迹者」。事情就发生在距今一周前,夜里下著大雨……嗯?汝说这一星期来都是晴天?唉呀,少啰嗦!给吾安静听好!当时的吾跟「片翼死亡天使」共享片刻宁静,大半夜却发现他们的踪迹。不属于现世的「魔物」之气……让吾想起吾魂的故乡「 零 世 (Ground . Zero)」既危险又让人怀念……咦,喂喂。汝要去哪?等等。等等啦,神谷京辅!吾的话还没说完。是汝先跑来问吾的吧!?好了,仔细听好。所谓的「零世」就是——』

  深夜。京辅在学生宿舍的卧房里睡觉,睡到一半突然醒过来。外面静静地下著小雨,以五月来说,这个夜晚很热。他推开硬邦邦的棉被,过没多久又闭上眼睛。

  免于被久琉宫调教后——他们看看被鸡冠头弄坏的墙,结果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跑去跟一年B班的学生打听,结果瞎聊太久,被迫拖到刑务劳动都快开始才打住,害京辅觉得今天比平常还累。想快点入睡,尽量多睡一点,不过——?

  「……喉咙好乾。」

  他自言自语,再次掀开眼帘。可是他懒得去洗手台那。犹豫十秒后叹了一口气,京辅这才从床上起身,事情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啪哒。

  有脚步声传来。他反射性绷紧身体,开始专心聆听。

  屏住呼吸,开始探索声音出处,接著——啪挞。床头那又传来脚步声。害京辅背脊发凉。他想起『徘徊的杀人鬼』,经炼子命名的幽灵怪谈。

  传说杀人鬼怨灵会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大家都睡著的夜半时分现身——那家伙生前很凶残,以杀人为乐,绝不会放过自己盯上的猎物,杀掉再吃他的内脏……因为他太凶残了,最后被老师杀掉,但他死后依然夜夜在校园里游荡,寻找新的猎物。如果在半夜听到某人的脚步声,必须装睡来避免对方发现,等那家伙通过……否则他会穿过牢笼的铁栏杆袭击当事人,在无路可逃的情况下,身体将遭亡灵吃空……

  ——啪哒。混在跳得飞快的心跳声和雨声中,脚步声依然健在。它走得缓慢,每隔五秒就响一次,那脚步声就来自床头,也就是走道上。

  不仅如此,脚步声越靠越近。

  视线一角就是面对走廊的铁栏杆。外头一片黑暗,比屋内还要暗。京辅双眼大张地僵住,喉咙咕噜一声。

  (怎、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睁开眼睛,看看七大不可思议的真面目吗?这个世界上又没有幽灵,应该不会有事吧……不,假如传闻是真的,我会被杀吧?这、这样就不能跟绫花相见了……)

  当京辅还在苦恼时,脚步声已经来到他附近。——啪哒。是打赤脚的声音。学生宿舍里有舍监,但他们都有穿鞋。学生们都被关进牢房里,老师也在宿舍里休息。

  这到底是谁的脚步声……

  ——啪健。京辅越想越毛。在他心里,好奇心与恐惧这两种相反情感正在天人交战,紧接著——

  ——啪哒。视线一角、铁栏杆边缘出现一道黑影。

  「…………!?」

  京辅硬把差点喷出的惨叫声吞回,呼吸也跟著憋住。他缓缓移动目光,看向立于铁栏杆对面的黑影。外面很暗,他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但能看出那家伙是人。从体格来看应该是男性。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身形相当壮硕。

  看得京辅血色尽失。好奇怪。事情明显诡异。现在这个时问,学生应该没办法外出才对。房间里就有厕所,房门还是从外头上锁的,舍监也没那么大只。这么说来……难道是老师?还有很多老师京辅都没见过,也不无可能。然而,就在这时——

  「…………在、哪……?」

  黑影开始低吟。还啪哒地踏出一步——「…………到底……在、哪…………?」

  「咿——」

  这次京辅确实发出短促的悲鸣。

  当他惊觉时,一切已经太迟了。黑影突然静止不动。京辅感觉得到,黑暗中有一道强烈的视线盯著自己看。他连动都不敢动,背脊一阵战栗,心里充满绝望。下一刻——

  ——喀锵!

  黑影一把抓住铁栏杆。喀锵、喀锵、喀锵、喀锵!地摇晃栏杆。京辅这下连像样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黑影摇晃铁栏杆时,他甚至连发抖都办不到,整个人缩成一团,别说是换气了,还把眨眼的事拋到脑后,光顾著害怕。不久后——

  「喂,你在那做什么!?」

  舍监尖锐的怒斥声响起,是从黑影现身的道路传来的。黑影的动作在瞬间定格——

  「你就不能安静点吗,神谷京辅!」

  舍监快步跑来。拿起手里的手电筒,照亮京辅待的铁笼。刚才在房间前的黑影不见了,如幻觉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舍监烦躁地说著。

  「少在那作乱!刚才那个要扣你五分。扣到十分就要关『惩罚室』,给我做好心理准备——」

  舍监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没声,接著就倒吸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问话。

  「喂、喂……这些血是哪来的……?」

  ——血?京辅纳闷地挪动视线看去——

  「唔哇啊啊啊啊!?」

  一看到那些景象,京辅就从床上滚下去。面对通道的铁栏杆上,有部分沾著血迹。就是刚才黑影用双手抓住的地方……还不只这样。

  「呶哇啊啊啊啊!?」

  舍监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向后跌坐。京辅好奇地靠过去看——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继舍监之后,京辅也跟著腿软。舍监走来的通道——也就是黑影现身的通道,上头留有一整片血迹。看起来就好像拖著染血的身体走过……

  「啊……啊啊……啊啊啊啊……」

  京辅开始发抖。大概是看京辅抖成这样,认为他跟这件事无关吧,舍监赶紧起身,去跟老师们通报。现场警铃大作,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京辅依然瘫坐在铁栏杆附近,声音微弱地喃喃自语。

  「是、是是是是、是真的……『徘徊的杀人鬼』是真的……吓、吓死人……如果舍监没来,我大概会直接……」

  ×            ×            ×

  ●永远学不乖的男学生S证词

  『蛤啊啊啊~?久琉宫美眉为什么长不大?嘎哈哈!这还用说。她本来就长不大啊……蛤啊啊啊~?竟然说算哪门子理由?这理由很像样啦。久琉宫美眉那么小只看起来像小鬼头完全是个萝莉,永远当小学生幼稚园生小不点全都是因为……咿哈————!果然来了,久琉宫美眉————!?不愧是顺风耳,嘎哈哈哈哈哈哈!都没变,还是连一毫米都没长嘛~?这家伙确实配称七大不可思——啊呗嘻!?』

  隔天,京辅他们一来到学校,就看见鸡冠头在鞋柜区前被人绑著示众。

  身上只穿一件内裤,模样接近全裸,双手手腕跟脚踝都被粗大的钉子钉住,人被绑在木头十字架上。从头到脚都是瘀青、浑身是血,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京辅抬头望著那张又痛又爽的表情,右边的炼子则「……呼咻——」地苦笑著。

  「他真的好厉害……一天到底要被调教几次才甘心啊?我昨天说应该要把他加进七大不可思议才对,看样子没那个必要。他早就已经是七大不可思议了!」

  「……也对。」

  京辅一阵无力,左边的锐利则「……呼啊」地打著呵欠。

  「大半夜的突然响起警报声,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结果是这家伙逃狱?都被人大力调教了,亏他还有那个精神。」

  「哈哇哇。听说最后没有接受治疗,直接被人丢进牢房里。假如京辅同学没发现,他或许会跑去夜袭久琉宫老滋!」

  「……也对。」

  听舞那这么说,京辅深深地垂下头去。昨天晚上京辅遇到谜样暗影——那不是死去的学生怨灵,而是命只剩半条的鸡冠头。

  顺便补充一下,这不是鸡冠头第一次逃狱,会有那种传闻肯定是他的关系。自己当初怕成那样真是太没种了。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分开,京辅又一个人住,所以其他学生都不知情,在『徘徊的杀人鬼』其实是鸡冠头的事水落石出前,他一直窝在棉被里发抖,一想到这样的自己,他就羞耻不已。为了拷问&调教鸡冠头,久琉宫很忙,忙到没在今早的刑务劳动上露脸,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呼咻——这样一来就只剩两个不可思议的传闻了——好像只剩『为什么久琉宫都不会老』跟『死亡留言』吧?后者怎么找都找不到,先来调查前者吧!」

  「是可以啦,要怎么调查?」

  「嗯。今天放学后直接去问本人如何?」

  「不不……好歹排在明天或后天吧?今天去问太危险了。你也想跟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一样,被人绑起来曝尸喔。」

  今天的久琉宫焦躁到极点,一看就知道她很不爽。在这种时候问她『久琉宫老师为什么这么小只?』无疑是朝火里丢炸弹。搞不好会被她当场打死。然而,炼子却抬起食指、「啧啧啧」地左右摇晃——「要问就趁现在唷。久琉宫老师昨晚被他害到睡不安稳,还陪鸡冠头闹了一整晚,体力肯定透支了。趁久琉宫老师累到极点的放学后突击她,应该能将伤亡压到最低!」

  「……你这话是以伤亡为前提欸。」

  「那是当然的嘛……她最讨厌人家谈自己的外表,我们已经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是说,为什么连这个都弄进七大不可思议啊。」

  「啊呜啊呜。这、这是因为——」

  「因为……我很在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听舞那支支吾吾的,炼子插进来大叫。还靠近嘴里「……唉」了声,在玩头发、一脸厌烦的锐利,压低声音说:

  「……听说那个人长这副模样,年纪已经二十五岁有了。你相信吗?明明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应该有什么原因才对。人们众说纷纭,却无法厘清事实真相。为什么久琉宫老师会这么幼……你应该也很在意吧,锐利?」

  「嗯!」

  被人这么一问,锐利摆起臭脸。视线从炼子的面具镜片上别开——

  「是、是没错啦……说不在意是骗人的。」

  「嗯嗯!对吧,很在意吧~就让我们查明事实真相吧!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把大家说的原因都写在纸上,问老师『这里头有没有人说中?』反正又不是我们在外面传的,她应该不会大发雷霆啦……顶多暴怒大吼,要我们『去死!』吧?呼咻——」

  ×            ×            ×

  「去死!」

  放学后的『教职员室』里,一道娃娃音正爆出滔天怒吼。顶著一张红通通的脸暴走,久琉宫右手握著染满鲜血、歪歪扭扭的铁管——?

  (…………抖抖。)

  炼子全身是血,被她用左手指住后颈。被打好几次的炼子早已失去意识,不断微微抽搐。

  「你们几个别想逃啊?」

  京辅等人正朝门逐步后退,这时三人全都在瞬间定格。锐利语气不悦地小声道「……衰毙了」。舞那则瑟瑟发抖。

  久琉宫用鼻子「哼」了声,粗手粗脚地将炼子的身体丢开。京辅瞪大双眼,炼子重重地落在他的脚边,防毒面具的镜片碎裂,破掉的头盖骨流出红黑色液体。看到地上那一大滩血迹,京辅已经做好受死的心理准备了。

  久琉宫动动空出的左手,一把抓住放在办公桌上的纸片,接著——

  「为什么久琉宫都长不大—— 」

  ——像在宣读死刑判决,开始朗读内文。

  「理由一『钙质不足。每天都很火爆也是因为这样。』……理由二『练过头了。成长期长一大堆肌肉,再也长不高。』……理由三『谎报年龄。小女孩装大人。』……理由四——」

  久琉宫越念,眉头的皱纹越深,拿著纸的手也开始颤抖。难以压抑的怒气超标,声音越来越低……

  「理由十『她是生化人。因为这样,就算变老还是长不大。』……原来如此,最后的理由很耐人寻味嘛。我当然不是生化人,但这有个最接近理由十的『杀戮机关』在呢。」

  ——所以?久琉宫说著就看向京辅等人。

  「你们向我透露这种烂芭乐传闻,有什么目的?刚才炼子好像在解释什么,但我看得太专心了,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一回神就把她宰了。吶,你们这些畜牲……就那么想死?」

  纸被捏个稀巴烂,久琉宫一双眸子燃起杀意。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眼圈。她确实是累了,烦躁度也跟著加倍。炼子料得大错特错,害京辅等人陷入无路可退的窘境。

  「哪、哪有……我们一点都不想、被杀……」

  「 是七大不可思议。」

  「…………七大不可思议?」

  久琉宫皱起眉头。锐利则应说「没错」并点点头——

  「就是在炼狱更生学院里传得煞有其事的七大不可思议。炼子那家伙提起这件事,还说要『调查看看』。之前弄坏校舍墙壁、今天跑来这里问你,全都是要确认传闻的真实性……都是炼子的计画。写在那张纸上的理由也是炼子收集来的。」

  「喂喂……」

  你这样推给炼子会不会推过头啦。话虽如此,事实上几乎都是炼子的主意没错。听完锐利所说,久琉宫「唔嗯」地将手搭到下巴上。

  她丢下铁管、回到办公桌前,再度吃起刚才吃到一半的餐点——

  「——内容是什么?」

  ——吃著吃著还问出这句话。让人意外,她似乎很感兴趣。久琉宫拿刀叉切著最高级的和牛牛排,京辅则朝她做出回应。「就、就是……第一个不可思议是『死亡留言』。听说看到这个留言的人就会死——」

  他说了好一阵子。听完京辅的说词后,用餐完毕的久琉宫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再拿餐巾擦擦嘴,拋出一句话。

  「有够无聊的。」

  「「「……………………」」」

  说著就看向沉默不语的京辅一行人——

  「看了会没命的留言根本不存在,焚化炉也不会拿来烧人。更不会有死去学生的亡灵、活埋学生的墙壁。至于混在厨余定食里的肉——」

  她说到这顿住,拿起装了饮品的大型酒杯喝了一口。

  「是我偶尔吃剩的东西。霜降肉是很美味啦,却满油的……三天前还有羊排吃剩。应该会用在隔天的午餐里吧。」

  「啊——」

  舞那啊了一声。前天中午,舞那的『每日厨余定食』里混了某种肉,那不是人肉,搞不好是最顶级的羊肉。听说羊的脂肪有特殊腥味。迟了两天总算得知真相,舞那安心地吐了一口气。

  「哈咿……太、太好了。那件事在我心里留下阴影,看到肉都吃不下。完全把那些肉想成人肉了……」

  「怎么可能。死掉的人都拿去解体了,卖给业者处理。」

  「啊哈哈。那、那个……这是玩笑话吧?」

  舞那扯出僵硬的笑容,久琉宫则闭口不答。她一面摆弄酒杯,一面说著:

  「——知道吗,畜牲们?」

  久琉宫发问了。脸上浮现虐待狂特有的笑容——

  「这所学院每年都有新生绘声绘影谈论传闻,然后就多出新的七大不可思议……但就只有一个传闻,每年都不会改变。你们想不想知道?」

  「不想。」

  「咯咯咯。是吗,想听啊!这个不可思议就是——」

  无视锐利冷淡的回答,久琉宫脸上的笑意加深。她故意卖关子停住,来回环视京辅等人,然后——

  「知道七大不可思议的真相后,这些学生会得知绝不能泄漏的第八不可思议……然后被人杀掉,就是这么一回事!」

  ——咻!久琉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挪动右手,一道白光随之掠过眼前。接著背后的门就响起撞击声。冷汗自京辅的脸颊滑落。他惊恐地转头。

  「咿——」

  看清刺在门板上的东西是刀,舞那一屁股跌坐在地。京辅摸摸白光划过的左颊,只见手上沾著红色物体。冷汗自他背后一口气涌上。

  他重新看向刚才出手丢牛排刀的久琉宫。下一秒——

  「就告诉你们吧。」

  「唔哇!?」

  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移动的,久琉宫离开办公桌,逼至京辅等人眼前,还露出小虎牙不屑地笑著。京辅惊讶极了,叉子就抵在他的喉尖上——

  「以一个让杀人犯『更生』的设施来说,这里疑点重重,就让你们听听炼狱更生学院究竟有什么内慕!」

  「「「…………!?」」」

  锐利跟京辅完全没料到久琉宫会说出这句话,脸上尽是动摇的色彩,久琉宫则眯起双眼。

  「这所学院不是让杀人犯更生的地方……毕业后也无法回归正常社会,更不可能回到你们以前待的地方。」

  这是因为——

  「你们这些学生全都是『死刑犯』。读完三年就能快快乐乐地受刑,从这个世界毕业啦啊啊啊啊啊啊啊!」

  「「……………………蛤?」」

  锐利&京辅,这两人目瞪口呆。学生们全都是『死刑犯』……?久琉宫在说什么啊。跟锐利面面相观后,京辅小心翼翼地提问。

  「不、不对吧……那个、久琉宫老师。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

  「……不不。」

  不对吧。京辅他们知道,这所学院其实是——

  「…………骗、人……」

  此时。瘫坐在地的舞那虚声细语著。亚麻色瞳眸张得老大,脸色惨白——

  「这、这不是真的……那些话、肯定速假的……速、假的……」

  诸如此类,一直反覆呓语。垂眼看受到打击后脑子一片空白的舞那,久琉宫「咯咯咯」地笑了。

  「没骗你。因为我讨厌说谎啊?五十岚舞那——」

  她蹲了下去,嘴巴靠近舞那耳畔。用威胁的语气低语。

  「……只不过在这读了三年,杀人犯就能回归社会?你可是杀过三个人呢。杀人不就该偿命吗,这只骯脏的猪。」

  「——————」

  舞那的颤抖和泪水突然间止住,眼里也没了生气。锐利生气地回呛「喂!」京辅则激动地叫著「久琉宫!」然后——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舞那尖叫著起身,一股脑地奔出教职员室。被人大力打开的门扉发出刺耳噪音,插在上头的刀因冲击力道松脱。

  「舞那!」

  锐利赶紧追过去,跟著离开教职员室。

  京辅被她们拋下,「……喂」了一声,转眼怒瞪久琉宫——

  「…………为什么要说谎?」

  「我没说谎啊?」

  「最好是啦————!」

  久琉宫在那装傻,京辅则抓住她胸前的衣领,开始质问对方。

  「这所学院不是把杀人犯培养成杀手的地方吗!?学生们怎么会是『死刑犯』,一毕业就让人杀掉——」

  「所以我才说这不是谎言嘛。别让我说这么多次,你个白痴。」

  「——咦?」

  京辅不知道自己被人怎么了。才刚感觉久琉宫抓住自己的手,视线就开始旋转,当他回过神,人已经跌到地上了。流血昏死的炼子「嘶咕!?」一声,变成肉垫顺便醒来。「哼!」不屑地哼完,久琉宫回到办公桌前。

  「成为杀手的人会从户籍上消失。也就是说,在正常社会视同死人。我说的『这个世界』是指正常社会。所以,我没说谎。就是这样。」

  「………………」

  转得好硬。京辅带著愤恨的目光起身,还撑起按住毁坏镜片、在那演搞笑剧大叫「眼睛!眼睛啊啊啊啊!?」的炼子。枉费他刚才还在担心炼子的安危,看样子没什么生命危险。

  「对了——」

  久琉宫靠在椅子上抽菸,开口说道:

  「你们有照我说的守口如瓶,还没告诉五十岚舞那吧?咯咯咯……我原本是想说看她的反应怎样,再决定要不要调教你……你『合格』了。看在你口风很紧的份上,今天就先放你一马。快滚吧。」

  「啊啊——」原来如此,她还有这层打算。久琉宫挥著手说「去去」,京辅见状只觉得傻眼,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时炼子过来找京辅说悄悄话:「问你喔,京辅……」

  「结果你有问到久琉宫老师长不大的原因吗?」

  「——啊!?」

  「唔呀啊啊啊啊!?我、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

  「我、我我我我、我先告辞了————!」

  被充满杀气的眼神狠瞪,京辅跟炼子连滚带爬地离闻房间。在那之后,现场只剩久琉宫一人——

  「竟敢问我为什么长不大……?」

  她将揉成一团的纸摊开,拿在手里将内容由一到十从头看一遍——

  「……哼。」

  接著就用力捏烂这张纸。使劲全力将纸丢向墙壁,嘴里说著:

  「那种事,我才想问吧——!」

  ——去死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大声咆哮。在特大号酒杯里倒了一堆牛奶,豪气地一饮而尽。

  ×            ×            ×

  「真是的。这次的遭遇好惨。」

  「……嗯,还不都是你的错?」

  京辅一行人离开新校舍回旧校舍,正往空教室去。锐利赏碎碎念的炼子白眼,伸手摸摸舞那的头。舞那在揉哭肿的眼睛,模样看起来非常憔悴。

  在她哭著跑离教职员室后,锐利过去安慰她,经过京辅等人的加油打气,舞那的心情有些平复,不过——

  「啊呜啊呜。久琉宫老师说那些话,真的是在开玩笑吗……」

  「对啊,是开玩笑没错。怎么可能是真的嘛。」

  「就是嘛。百分之百骗人。」

  「……你们怎摸这么有把握?」

  因为他们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久琉宫都要他们闭嘴了,所以京辅没办法告诉舞那。代替词穷的京辅,炼子拍拍舞那的肩膀。

  「呼咻——你应该知道我是『专为杀人而造的东西』吧,舞那?久琉宫老师也知道这件事。她还知道京辅没杀人,锐利是杀不了人的暗杀者。这样还判死刑不是很奇怪吗!」

  「…………说这里是让杀人犯更生的地方也很怪吧?这么说来,我以前都没细想过,这所学院奇怪的地方未免太多了。」

  「很多啊。多到七大不可思议都不够数!应该有百大不可思议吧?反正我们一天到晚都很闲,顺便查查其他东西吧!主题就叫『炼狱更生学院诡奇秘辛大搜查』!」

  「我、我说你……就不能学点教训吗。」

  「……唉。笨蛋没死到临头就学不乖吧?」

  头明明都被打破了,炼子却生龙活虎、依然很有精神,看得京辅跟锐利一阵傻眼。见炼子这样,舞那「啊哈哈……」地苦笑。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被蒙在鼓里反而会比较幸福。那个……我们别再调查七大不可思议,确认它们是真是假了吧。要是为了这种事遭遇危险,再次受伤,甚至是死掉,到时就亏大了……」

  「……说得对。我们还是平平安安的过活吧。」

  要离开这所宛如监狱的学院,回到原来的归处——也就是有妹妹守候的自家,这才是京辅的目标、是他的最终目的。俗话说『好奇心害死人』,今后就别以身犯险了……

  他下定决心,视线不经意朝地面射去。

  YOU WILL DIE

  「……………………咦?」

  靠近地板的墙壁上写了些小字,那串血色留言窜入眼帘。

  ——你会死(YOU WILL DIE)。当京辅看懂这串英文的含意,呼吸就跟著停摆。强烈的恶寒自背脊涌上,冻结思考回路。让他的身体频频发抖。

  「…………京辅?」

  锐利皱起眉头。炼子跟舞那也回头并停下脚步,诧异地询问他。

  「你怎么了,快点过来啊。」

  「就把七大不可思议的事忘了,来玩个扑克牌吧——」

  「我、我找到了……」

  「咦?」

  「我找到了,就是那个看到会没命的留言!」

  京辅大叫,转眼望向错愕的三人。锐利「……蛤?」出声,舞那吓得「唔耶!?」叫,炼子则惊得后仰,嘴里说著「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京辅停在半路上,她慌慌张张地跑向京辅。

  「真的吗!?在哪!?它写在哪!?」

  「就在那里,刚好在你脚下!用血书写著『YOU WILL DIE』——」

  「我看看。」

  炼子挪开其中一只脚,在那找血色留言。可是——

  「我找找、找找……抱歉,在哪啊?」

  「就在那里呀!字很小很难找,不过你看,就在这——」

  京辅推开歪著头的炼子,不耐烦地蹲下,此时——

  「——咦?」

  他抬著手指定格。一双眼睁得老大——

  「不见了!?好、好奇怪……刚才我看确实是在这边没错,奇怪……?跑、跑哪去了?」

  京辅到处找,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他并没有看别的地方,原本写了血书的位置却空空如也,留言就这样凭空消失。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锐利凉凉地说著,一边「……呼啊」地打呵欠。京辅听了气呼呼地回应。

  「才不是,血书确实在那!用红色的字潦草地写著,YOU WILL DlE』……」

  「…………既然这样,为什么都找不到。」

  「这、这是因为——」

  「大概换地方了吧。」

  「——换地方?」

  「嗯。传闻不是说过吗?留言写在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一被人发现就会换位置……听说是这样。假如换位置的事是真的,留言消失也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啊——」

  听炼子这么一说,这次京辅当真浑身发凉了。锐利则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真蠢……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太不合常理了。」

  「哈哇哇。所、所以才会被当成怪谈吧……事、事实上,涂鸦也真的消失惹。」

  「根本就没有消失,纯粹是京辅看错吧?真无聊。」

  「……啊哇哇。希望速这样。」

  锐利再次迈开步伐,舞那怕怕地跟在后面。京辅不认为是自己看错,话虽如此,炼子的话也没什么可信度,他一直看著涂鸦消失的地方,待在原地不动。这时炼子「呼咻——」地笑了。一把抱住人在发呆的京辅——

  「一定是那个意思吧。不久之后,你会跟我两情相悦,死在我手里啰?欸嘿嘿。前途一片光明呢!」

  炼子兴奋地嚷嚷。有条乱塞的手帕从口袋露出。手帕一角沾著疑似血迹的红色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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