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泽渡由吾的专长,狮堂吹雪的弱点

  四月中旬,某个星期六。

  我房里只有细细柔柔的春雨声、床的微微吱嘎声,以及爱火温热的吐息声——

  「呼……呼……由吾……你那么用力,人家会坏掉……」

  「会痛吗?会痛的话我马上停止吧?」

  「不用,没关系的……随你高兴怎样都可以……啊啊※」

  「喂,喂!太大声了,我妹会听到。」

  「谁、谁叫你那么用力嘛。」

  「一琥那丫头如果看到我们在做这种事,一定会吵着说『我也要!』之类的,千万不能让姑发现。」

  「原来小琥也喜欢这个啊……」

  「是啊,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吵着要我帮她弄弄。」

  「没办法,因为真的很舒服嘛……我也快要上瘾了※好希望你每天都帮我弄弄……呼……呼……啊※」

  「拜托,不要出声啦!」

  「要人家不发出声音……怎么可能※谁叫你拿着硬硬的东西,顶着人家里面很舒服的地方※呀啊※喵呜※由吾,你好厉害!」

  「喂,爱火,差不多……要出来了!」

  「嗯,好,弄出来!尽量弄出来※」

  「——好,要来了喔!」

  我在爱火的洞中巧妙地移动棒子——

  「很好!挖出来了!」

  我成功挖出一块很大的耳垢。

  嗯——先跟大家澄清一下。

  刚刚的对话是将我们挖耳朵的过程声音节录下来的版本,绝非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低头看着爱火——她的左脸贴在我的大腿上,面向我的肚子。

  今天是星期六,可是我的青梅竹马仍穿着制服。她此刻没有穿制服外套,就一件白衬衫系着缎带,下半身则是格纹迷你裙搭上及膝袜。

  她们的长曲棍球社今天原本预计要练习,却因为下雨而取消。她在前往学校途中收到取消的通知,便直接转向杀来我家。

  然后在爱火的死缠烂打要求下,我开始为她清耳朵。

  「刚刚在里面有一块很大的耳垢,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挖出来。你耳朵不会痛吗?」

  爱火依旧躺着,只有视线往上看着我。

  「没事的。话说回来,刚刚挖的有那么大块喔?」

  「嗯,要看看吗?」

  「我要我要!」

  我用卫生纸擦拭掏耳棒的前端后,将卫生纸递给爱火。

  爱火轻轻打开折叠起来的卫生纸,那动作简直像在翻考得很差的考卷一样。看见里面的内容物后,她瞬间变得面红耳赤,将卫生纸揉成一团。

  「唔哇,我的耳朵里竟然有这么一大块耳垢,超丢脸的!」

  「哈哈哈,这个大小已经可以和历年最大的一块耳屎匹敌了。」

  这并非是我第一次帮爱火挖耳朵。从小到大,我不晓得帮她挖过多少次了。

  「不要讲耳屎啦,这会让人更难为情耶。」

  她对我的肚子「砰砰砰」槌了好几拳。

  「我都帮你清干净了,你还抱怨。」

  由于不怎么疼,这几下腹部攻击我也就认了。

  「呼,话说回来……」

  爱火此刻眼神迷离,彷佛一只晒着太阳的猫咪,以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说:

  「这次也好舒服喔……※你真的很会挖耳朵耶,要是哪天有全国挖耳朵大赛,我想你应该能突破地区预赛!」

  「如果真有那种诡异的比赛,我也不要参加。不过我的水准只到地区预赛吗?感觉很不怎么样耶。」

  「我们长曲棍球社在正式比赛中从来没赢过,和我们相比,你已经很厉害了!」

  「不,是你们要再加油一点吧……话说回来,我会的专长不多,不过挖耳朵真的可以算是其中一项吧。」

  「挖耳朵算是你的必杀技……啊,不,没事。」

  「我承认这听起来真的很弱,不过可以请你话不要只讲一半吗?这会让我更伤心耶。」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啦,我可是深受其惠呢。」

  爱火有如弹簧玩具般快速坐起身子,跪坐在床上,漾着满脸笑容拍拍她的大腿说:

  「我们换手吧!换我帮你挖耳朵!」

  爱火帮我挖耳朵同样也不是第一次。我们的惯例是我先帮她挖耳朵,接着再由她帮我清耳朵。

  然而,我却「呃」的一声呐呐说不出话来。

  这是因为她的制服裙子很短,暴露出一半以上的大腿。换句话说,在这样的状态下把头靠在她的膝上,我的脸颊将毫无阻碍地贴在她的腿上。

  话说回来,我和爱火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亲近程度胜过家人,倒是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兽欲啦。

  「怎么了?快点把头放上来呀。」

  爱火说完便伸手拉我的手臂。

  ……过分在意这种小细节好像也怪怪的,毕竟她已经帮我挖过很多次耳朵了。

  于是我在床上躺下,脸颊贴靠在青梅竹马的大腿上。

  柔软富弹性的大腿温柔地支撑起我的头部,触感滑嫩细致。

  她的大腿触感让我心跳加速,我死死盯着青梅竹马此刻位于我眼前的膝头,试着让自己的心神进入不垢不净的境界。

  「你躺错边了,面朝那边我会很难挖。」

  「你要我把头转过来?」

  「嗯,有问题吗?」

  「……呃,是没有。」

  我直接翻身,将头转向另一边,以左脸颊压着爱火大腿的姿势躺在床上。

  近在眼前的是短裙、白衬衫、学校指定的缎带,以及——

  大家知道「雪檐」这个词吗?

  风在雪山上的断崖处吹拂,会让雪形成有如屋檐般的突出部,断裂掉落下来时偶尔会造成雪崩。

  爱火包覆在白色衬衫底下的胸部,此时就有如雪檐一般罩在我眼睛上方,庞大的圆形饱满整个突出,彷佛随时会朝我的脸崩落下来。爱火这丫头真是胸前伟大到不行耶。

  而且她又将脸凑过来,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所以衬衫底下还隐隐透出胸罩的花纹——呃,没有没有,我没看见,我才没有看见什么草莓图案的胸罩呢。

  我的青梅竹马则完全没发现我心中的慌乱,兴高采烈地对我说:

  「那我开始罗N。」

  她拿起掏耳棒,仔细观察我的耳朵内部。

  ——啊唔!

  我在心中大喊。没办法,这种状况如何让人不喊出来!

  爱火的身体前倾,所以胸部又朝我这边逼近过来——挤※

  某个柔软的东西压上我的右脸颊。

  此刻我的脸正遭受大腿与胸部的左右夹击。

  「呃,喂,爱火……你的身体不要整个压向我这边……」

  「没办法呀,不然我怎么看清楚耳朵里面?啊,不要乱动啦,这样很危险!」

  爱火的手放在我的耳垂上,仔细观察我的耳朵。此时,「噗——」我的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

  「你的耳朵超级干净的耶,不好玩。」

  「因为我洗完澡以后都会自己擦一下。」

  「你要为了我留些耳垢啊!由吾真是的,一点都不贴心~~」

  「说什么任性话!」

  「……啊,我在深处看见一小块!我帮你挖出来,不要动喔。」

  她将掏耳棒放入我的耳朵。在听见沙沙声的同时,我感到一股搔痒。

  我的青梅竹马很专注地帮我挖着耳朵。

  我一边与压在两侧脸颊上不同种类的柔软奋战,一边任由她动作。

  春雨的声音自窗户边悄悄钻进来,温柔地怀抱住我们。

  也不知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多久。

  爱火的手突然停止动作,小声地说:

  「这是我们交往以后第一次挖耳朵吗?」

  「这么说来好像是耶。」

  「我啊,很喜欢你帮我挖耳朵……不过,其实我也很喜欢帮你挖耳朵喔。」

  我转动眼珠,看向上方的青梅竹马。

  爱火露出开心的微笑。

  「因为要不是帮你挖耳朵,我也没什么机会让你的头靠在我的腿上罗。」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就只是躺在你的腿上啊。」

  「当然会开心罗。」

  我的青梅竹马脸颊染上一丝红晕,怜爱地看着我说:

  「毕……毕竟是最喜欢的男生将头靠在自己的腿上呀。我又开心又害羞,心里头遗会小鹿乱撞呢。」

  爱火的这句话似乎让她自己感到害羞,脸颊染上绯红,一路红到耳根。

  我的青梅竹马噘着嘴,小声嘟哝:

  「你怎么都不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的程度好歹也要有我的一半嘛……」

  「别傻了,我才不会咧。」

  我嘴上这么说——

  实际上心跳已经快到心脏都要裂开的地步。

  奇怪,我们明明帮对方清了无数次耳朵,这次怎么会这样小鹿乱撞……到底是为什么?

  这只是我和青梅竹马之间很普通的亲昵互动,却让人心跳如此加速……原因出在哪里?

  难道因为我们现在是情侣?

  我百思不得其解。

  XXX

  「嗨,泽渡由吾同学,你好WAR。」

  「这是什么招呼啊!不要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宣战啦!」

  「啊啊,抱歉,我并没有要向你宣战的意思,只是想单方面蹂躏你而已去死。」

  「这样更糟糕!还有,你的语尾严重失当,请注意一下!」

  星期一放学后,学治楼四楼,Love Laboo

  本日的亲热项目——主题是「挖耳朵」。

  我做出这个提议后,狮堂马上将管家六连兄叫了过来。

  六连晶,和爱火一样都是二年A班的学生。

  瘦小的身躯穿着没有一丝皱折的管家服,偏长的头发被她束于脑后。

  这是一名能干的少年管家——外表上是这模样。

  但六连兄其实是女生。我以前一直以为她是男生,但在得知她是女生后,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一名可爱的女扮男装管家少女,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话说回来——

  从六连兄向我打招呼的方式就可以知道,她在许多方面都看我十分不顺眼。

  啊,附带一提。

  她前几天针对佐寺同学展开调查,但据说并未发现她有从事不纯异性交往的证据。该调查似乎还在进行中。

  管家少女以狠戾的眼神瞪着我,压低声音说:

  「我只要看着你那张白痴脸孔,就会不自觉想诅咒你去死。你怎么不从全身上下的毛细孔喷出紫色的黏稠液体,然后满地打滚痛苦死去啊?」

  「你想像的死法真的都很思耶……」

  她之所以压低声音,是考量到这些话最好不要让自己的主人听见吧。话说,我觉得她还有其他需要考量的地方就是了。

  我坐在沙发上,向狮堂询问:

  「话说,你为什么要把六连兄叫来?」

  「本日的亲热项目是『挖耳朵』,关于这点我没有异议。这些挖耳朵的工具是从冰雨姊姊的衣帽间里找出来的,应该可以用吧。」

  茶几上此刻已经备有大量的全新掏耳棒。

  除了上面装有棉球的竹掏和棉花棒之外,还有耳鼻喉科医生会用的那些不锈钢器具,像是额带镜(医生看诊时会戴在额头上,像是CD的那个)、头罩灯和放大镜。另外甚至还有光纤内视镜。

  「只不过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你所说的那个『挖耳朵』。」

  「真、真的假的?」

  我的视线不自觉投向狮堂的耳朵。她的耳朵位于黑发之间,形状十分美好。

  竟然有人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清过耳朵……若是如此,潜藏在她的耳朵里的矿脉究竟会有多么巨大?我身为掏耳高手的血液沸腾起来,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看见我这表情,狮堂厌恶地蹙起眉头。

  「你别乱想,我的耳朵很干净。很多事请别人弄反而麻烦,所以我都自己来,只有耳朵和指甲会请女仆帮我打理。」

  「唔哇,这根本是公主嘛!」

  「没错,以古时的观点来看,我就是公主。」

  「意思是您不会做那种把头靠在人家腿上,让人帮忙清耳朵的庶民行为吗……」

  「把我的耳朵交给你拨弄这件事会让我不安,所以我想请你先在六连身上试试。」

  「什么!吹雪小姐!你要我允许这男人对我的耳朵为所欲为?」

  「是的,忠诚如你,应该愿意为我舍身奉献吧……?」

  男装管家少女瞬间露出彷佛小孩子遭到父母抛弃一般的绝望表情,但又马上露出豁出去的表情,跪下来说:

  「谨从遵旨——!」

  「喂,你们两个,只是挖个耳朵而已,你们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六连兄单手抚在管家服的胸口。

  「为了吹雪小姐,在下六连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得很好,你是管家的楷模。」

  「此为小姐谬赞……」

  「可以请你不要只听你主人的交待,也听一下我的意见好吗?我再重申一次,只是挖个耳朵而已,又不是要将你生吃活吞。」

  我的请求毫无效果,六连兄恶狠狠地瞪着我,愤慨之情表露无遗。她的食指笔直地指着我说:

  「给我听好了,泽渡由吾同学,我很讨厌你,甚至对你有一股打从心底的憎恶。这样的你竟然要挖我的耳朵……这种行为真是草率至极!」

  「喂,说话夸张也要有个限度。挖耳朵什么时候多出了类似极限运动的规则?」

  「你还不晓得吗?让人家挖自己耳朵这件事,等同于让人将一根锐利的棒状物刺进距离大脑仅有数公分的位置。换句话说,就是让你这个敌人掌握我的生杀大权。要是我死掉了,将来谁来保护吹雪小姐啊……」

  「拜托,难道我是杀手吗?你那么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大可换个本日亲热项目主题。」

  「不,你还是来吧。我不能忤逆主人的命令。」

  我耸耸肩,自茶几上拿起竹制掏耳棒。

  「好,那你把头靠在这里。」

  我拍拍自己的大腿说了。我此刻坐的是双人沙发,所以打算原地帮她挖耳朵。

  六连兄在我身旁坐下,再次狠狠地瞪着我说:

  「泽渡同学,我将我的耳朵交给你,但你休想任意摆布我的心!」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六连兄接着向我这边躺下来,背对着我,将头靠在我的大腿上。

  她环抱双膝大喊:

  「——你就给我个痛快吧!」

  我有些悔不当初,责怪自己干嘛提议以挖耳朵做为本日亲热项目,同时开始为六连兄清耳朵。

  六连兄平日生活都是男生的模样,可是近距离一看又自然而然很有女孩子的感觉。她的头小小的,肩膀也很纤细,自耳朵到后颈的曲线也很漂亮,和男人的线条截然不同。

  在六连兄出人意表的女儿身姿态影响下,我心跳加速摸上她的耳朵。

  「……唔。」

  六连兄咬紧牙根,像是在忍受什么,蜷曲的身体十分僵硬,肩膀颤抖不已。

  或许是她很讨厌我,才这么讨厌被我碰触吧……

  我心中涌起一股歉意,但仍继续观察管家少女的耳朵。

  她真不愧是一名管家。或许是平常就很注意服装仪容的关系,她的耳内很干净。

  我当医生的父亲曾经说过——

  鼻屎是鼻腔内用来阻隔空气尘埃的黏液凝固而成的产物。相对的,耳垢则名符其实,真的是一种垢。

  所谓的垢,指的是老化的人类皮肤。

  耳内皮肤的系统相当独特,新皮会在耳朵深处——靠近鼓膜的地方生成,然后旧皮会依序被推挤向耳朵入口。换言之,耳内的皮肤就像搭乘电动步道般由内向外推进。之后,最旧的皮肤会在耳朵入口附近脱落剥离,这脱落的皮肤便成了人的耳垢。

  我父亲说过,不论将耳朵清得多干净,耳垢还是每天都会出现。

  六连兄的耳朵里也有一丁点耳垢,我接着要用掏耳棒将它清出来。

  管家少女一开始仍缩着身体,微微发颤。

  不久后,她逐渐开始发出声音。

  「……唔※呼喔※」

  「怎么了?会痛吗?」

  「不、不会痛啊……我不讨厌痛的感觉,所以反而希望你能弄得我有点痛。」

  我忘了说,六连兄是个重度M。

  脸颊染上淡淡红晕的男装管家少女接着表示:

  「不痛……感觉真的好舒服……唔,让泽渡同学把我弄得这么舒服……好屈辱,我有种要接受这样的屈辱,还不如干脆死掉的感觉。可是,这种屈辱的感觉也意外地不赖※」

  我再重申一次,六连兄是重度M。

  「你、你能那么舒服是件好事。嗯,对,我还是这样想就好。好了,请翻向另一边。」

  六连兄这次比较配合一些,她在沙发上直接翻身,让另一侧耳朵朝向我。

  左耳的耳垢比右耳多一些,我操作着掏耳棒,俐落地挖出那些耳垢。

  「啊呜※这是怎么回事……!想不到泽渡同学的技巧竟然如此高超!啊※呼喔※」

  宛如呻吟的声音自她的唇间发出。我当作只是我听错,用棉花球做最后的收尾,以蓬软的棉毛去除细小的污垢。

  「呀嗯※那蓬蓬的感觉太舒服了啦,泽渡同学!呀啊※」

  「喂,六连兄!不要发出那种像是人格被摧毁的声音!」

  ——抖抖抖。

  六连兄的肩膀大幅颤动,将整张脸埋在我的大腿上,羞涩得连耳尖都红通通的。平常不苟言笑的她,嘴角此时甚至垂下一丝唾液。

  「六、六连兄,你还好吧?」

  管家少女以湿润的眼眸瞪着我。

  「我明明很讨厌你……非常非常讨厌你……却还是敌不过掏耳棒※」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啦!」

  「就是我舒服到一个不行的意思。我从未想过,被掏耳朵会是这么舒服的事……※」

  她能开心当然是很好,只是她的反应感觉都很A,让我不知怎么回应。

  默默待在一旁观察这一切的狮堂,此时口气冰冷地询问:

  「六连,感觉怎么样?」

  六连兄此时才回过神来,以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唾液,直挺挺地站好向主人报告:

  「泽渡由吾拥有异常高明的技巧,理应不会伤到吹雪小姐的玉耳。」

  「……是吗?了解,辛苦你了,六连。你可以回去了。」

  「——遵命。」

  管家少女向主人行了一礼,以湿润的眼睛瞪了我一眼,落荒而逃似的跑回厨房那里。

  此刻Love Labo只剩下我和狮堂。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同班同学直盯着我瞧,像是在打量我一样。

  「泽渡同学,你技术挺好的嘛……」

  「还好啦,算是我为数不多的专长之一。」

  「你真的很猥亵耶,竟然擅长使用棒状物在女生的肮脏小穴里搔来搔去,明明不过是个处男。」

  「你的陈述方式才猥亵吧!还有,明明是个处男这评语是多余的!」

  「可是,你是处男是事实吧。」

  「是……是没错,但和我耳朵挖得好不好无关吧?」

  「是啊,是无关,我只是想叫你处男而已……其实不只挖耳朵,绑头发或刷牙之类的也一样,让人帮忙打理自己的身体本来就是件很舒服的事。那些事情若是交由男生来帮忙,感觉不用想也知道,一定会让人小鹿乱撞。况且挖耳朵这件事还伴随头靠在对方腿上这个肢体接触,可说是一种十分优秀的亲昵行为。我并不反对以此做为我的治疗。」

  「就说嘛,所以我们来试试吧。」

  「……嗯,好呀。」

  同班同学点头表示肯定,却一直不站起来,仍然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眼睛看向一旁。

  「怎么了?」

  「没有,没怎样……啊!泽渡同学,你看那边!」

  狮堂指着房间一隅大叫。

  我顺着她的动作转向那个方向……结果只看到Love Labo的墙壁。

  「那里什么都没有嘛……呃!」

  我将视线移回狮堂身上,不禁发出了一声惊呼。

  狮堂的黑发上多出了两个三角形尖尖的东西。

  那东西横看竖看感觉都是——猫耳朵,顶端尖尖的黑色猫耳朵。

  狮堂自沙发上起身,以手指摸摸猫耳朵说:

  「那么,就请泽渡同学帮我清耳朵吧。我刚换季长出新毛,所以希望你能顺便帮我理一下毛。」

  「等等,狮堂,你没事戴那东西干嘛?」

  「讨厌啦,泽渡同学,我哪有戴什么?我本来就是猫耳女孩呀。」

  「等等,我刚才还有看见人类的耳朵啊。」

  原先从发间露出来的耳朵,现在已经被藏在黑发底下。

  「喔喔,你说那个啊?那是我用来欺骗世人的假耳朵啊。」

  「你是哪来的恶魔啊?」

  「吹雪的耳朵是猫咪耳朵喔。」

  「够罗,你是哪来的恶魔啊?话说回来,你认为我们学校有几成的学生能接受你现在这个梗?」

  「只要你能接受,我就满足啦。」

  狮堂(猫耳)走向我这边。

  「你应该常常嘟哝『哎哎,要是二次元的女生能从萤幕里跳出来就好了……』、『会不会有个女孩从天而降来到我的身边啊……』之类的话吧。」

  「我完全没有说过这种话的印象。」

  「你不是常对着天空大叫吗?『老大!安大略湖从天而降!』」(注:这个梗出自于宫崎骏的电影「天空之城」。北美洲五大湖之一的安大略湖日文发音近似女孩)

  「五大湖从天而降?那会是一场大灾鸡耶!」

  「将我是猫耳女孩的秘密告诉你这成天幻想二次元可以成真的家伙,其实会导致我的贞操危机。不过为了挖耳朵,我让你看见我真正的耳朵,真希望你懂得五体投地感谢我。」

  狮堂重新在我的身边坐下。她的猫耳近看明显是人工产物,是一个猫耳形状的发箍。

  「这怎么看都是人造物吧。话说你会希望成为猫耳女孩,还颇让我意外。」

  我尝试发动攻势,结果狮堂出乎意料地轻易放弃辩驳。

  「……哼,我才没那么希望呢。」

  此时,黑色猫耳前后摇了几下,表现出她的烦闷。

  「那、那耳朵会动?」

  「它好像会读取我的脑波做出对应动作。反正就是那类的玩具,我在衣帽间找到的。」

  「那个房间里连这种东西都有啊……」

  「如你所说,我的真面目是『人耳女孩』。」

  狮堂以手拨开黑发,露出藏在底下的人类耳朵。

  「人耳女孩……别把自己讲得像是新品种……我们赶快挖耳朵吧,你能躺下来吗?」

  我拿起掏耳棒,拍拍自己的大腿。

  「在那之前,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

  「是关于『膝枕』这个名词的问题。所谓的膝盖,指的是连结大腿和小腿之间的关节部位,对吧?」  (注:日文将「把头躺在别人大腿上」的行为称为「膝枕」)

  「你讲得好复杂。你是指这里吧。」

  我坐在沙发上指着自己的膝盖说。

  「可是所谓的膝枕,一般指的是将头靠在大腿上的行为。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我之前都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要讲得正确一点,应该称之为『大腿枕』才对。考虑到头部的位置,也可以称为『鼠蹊部枕』吧。」

  「两种讲法感觉都好拗口……」

  「是吗?有个更好的讲法喔,就直接叫『睾——』」

  「哇~~~~~~~~~~~~!」

  我大吼一声,盖掉狮堂的发言。

  「全面禁止直白的字眼!还有,不要什么事都扯到下半身!要聊天可以一边挖耳朵一边聊,我们快点开始好不好?」

  我再次拍了拍大腿。

  「…………」

  狮堂注视着我的大腿,隔了一会后点头同意:

  「……好吧。」

  狮堂躺了下来,将头靠在我的大腿上,柔软的头发在沙发上散开。

  「好,我们开始吧。」

  我正准备挖耳朵,狮堂突然又说了一句:

  「泽渡同学,话说……」

  她带着一贯的冷漠表情对我说:

  「关于刚刚讲的膝枕这个词……」

  「你有完没完啊!」

  「其实,膝这个汉字也有大腿的意思喔。所以我们现在这样以大腿为枕的行为,其实称为『膝枕』也是可以的。」

  「那么你刚才说的那些,全都是明知故问罗?」

  该不会只是想开黄腔吧。

  「被你视为无知与死亡两件事相比,我觉得后者要好一些,所以想先跟你澄清一下。」

  「你这样说很狠耶……」

  有些傻眼的我拿着掏耳棒接近狮堂的耳朵。结果同班同学再次开口:

  「机会难得,我再跟你说个和膝盖有关的小知识吧?」

  「不,不需要,毕竟膝盖方面的知识知道再多,也不太可能对往后的人生有帮助。」

  「假设,我们今天要切断你的前十字韧带。」

  「呃?这个超可怕的前提是怎么回事?」

  狮堂这丫头从刚才开始就不太对劲。

  每当我要帮她挖耳朵,她就会开口妨碍我,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的珊璐佐德王妃因为害怕被处刑而不停编故事一样。

  不,不只是这样。从我提议要帮狮堂挖耳朵开始,她就不对劲了。一下叫六连兄接受试验,一下又戴上猫耳,笨拙地想蒙混过去……这一连串的反应都不像她平常会做的事。

  我偷瞄了她一眼。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她的侧脸。

  她脸上仍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此刻躺在我的腿上,就像一具作工细致的服装展示假人,让人无从窥见她任何的情绪。

  可是——我突然察觉到一件事。

  狮堂此刻戴在头上的黑色猫耳,是能侦测穿戴者脑波做出相对动作的玩具。

  她的猫耳正服顺地往后贴在她的后脑。

  我家有只叫做贝斯的猫。

  贝斯每次这样压低它的耳朵,就代表。

  「喂,狮堂,难道你……很怕人家挖你的耳朵?」

  「没有,没这回事。」

  「可是你的猫耳现在压得低低的耶。猫压低耳朵都表示它们正感到害怕。」

  「…………」

  狮堂的视线开始轻微游移。

  「……我不是在害怕,只是有点不安而已。」

  「你先前好像说过,你从来没有这样子挖过耳朵对吧……」

  「第一次这样挖耳朵并不是我感到不安的原因。」

  她接着说出的话破坏力十足,让我顿时整个傻住。

  狮堂的脸颊泛起淡淡红晕,说出这么一句话——

  「泽渡同学,其实——耳朵是我的性感带。」

  「……………………………………………………………………………………………………………什么?」

  「我说我的耳朵很弱。我没有半次性经验……可是每次有女仆摸我的耳朵,我都会浑身战栗。这种部位就是所谓的性感带吧?」

  狮堂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露出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泽渡同学,要温柔一点喔。」

  接着,同班同学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静静地闭上眼睛。

  狮堂将她漂亮的耳朵转向我这边,做好任凭我处置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

  除了干笑几声,我实在没有其他回应方式。

  被她这么一说,我现在变得超级碍手碍脚。这臭丫头……

  以上便是我那弱到不行的专长,以及狮堂弱点的相关来龙去脉。

  我帮狮堂挖耳朵的过程就不细迤了。若真要讲应该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直到最后,她都不改脸上的冷漠表情。她是紧紧闭着眼睛没错,就像常见的忍耐打针痛楚的小孩,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表情变化。

  她也几乎没有讲话,既没说舒服也没表示不愉快。

  不过——有个部分变化很大。

  那便是那对顺应脑波动作的猫耳。

  原本服帖压在她头上,砍死很害怕的猫耳……

  在我挖耳朵的期间,不停左右摆动。

  我家爱猫耳朵这样动,大概都是心情大好的时候。

  姑且就当这次的治疗大致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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