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圣夜时刻的凶星魔王 中场休息 揭开决斗序幕

  目的地——山丘公园,位在离雏森庄步行约十五分钟的距离。

  那位于长长阶梯顶端的高地上,游乐器材稀少但占地广大的公园,就是魔术师们今晚选择的决斗场。

  穿上魔术师战斗服装的莉昂,现在站在现场。

  「咦?你真的一个人来了吗?」

  迎接她的,是穿着晚礼服,一副像要变魔术一样的少年。他的金发上戴了高礼帽,手上拿着手杖。

  「真是老实……嗯。」

  在少年旁边点头的人,是脖子上挂着头戴式耳机的少女。她穿着这附近不曾见过的制服,外面披着连帽外套,折起裙子坐在秋千上。

  「既然都接受了你们的要求,真希望你们能更热切欢迎我一点耶。」

  莉昂抱着坚定的敌意,与二人面对面。

  少年魔术师——『数奇术师』基尔哈特。

  耳机少女——『斗演舞姬』战部香穗。

  他们都是属于《大家族》的一员,正和报复的对象莉昂对峙。

  「我们本来只是想动摇你的决心,但能钓到你更好。比起找君色同学这个不确定要素当对手,莉昂同学一个人比较容易解决。」

  「你们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我是拥有一万单位魔力的魔术师吗?」

  「知道啊。键宫家的弃儿。虽然是拥有超越常人规格魔力的天才儿童,却是无法控制魔力消耗的瑕疵品。你几乎没有以魔术师身分战斗的经验吧?」

  「不过,你们的伙伴『暗陶艺师』就输给了这样的我喔?」

  莉昂的挑衅——成为战斗开始的信号。

  「香穗,用等级9一口气解决掉吧。」

  「嗯。」

  接受基尔哈特的指示,香穗戴上挂在颈部的耳机。

  「『斗神之舞』——音量等级9,开始。」

  咚!一声冲击音之后,香穗的身体起了变化。她的头发倒竖,原本慵懒的身体裹上一层霸气。她睁大的双眼,捕捉到莉昂这个目标。

  香穗冲了出去。

  面对迎面而来的敌人,莉昂却没有动作,只以浅笑回应。

  『斗神之舞』产生的神速打击,打穿了莉昂的脸——就在香穗如此想的时候,莉昂的身体沉入脚边的影子里,消失了。

  「消失了!?」

  在发出惊叹声的基尔哈特背后,因月光而形成的影子在蠕动,一名金发少女——拥有『潜影忍者』称号的剑忍子从那里飞跃出来。

  勉强做出反应的基尔哈特以回头的姿势挥着手杖,防御忍子陆续施展的苦无攻击,并用单手护住差点被忍子瞬间的动作打掉的高礼帽。

  「你不是一个人来吗!?」

  「别小看忍者!休想碰莉昂小姐一根手指!」

  苦无和手杖弹开彼此,忍子和基尔哈特拉开一大段距离。

  看丢了莉昂这个目标的香穗,将攻击目标切换为忍子。

  「——潜入影中,忍子!」

  背后有声音。

  基尔哈特和香穗把视线移过去,莉昂站在大型溜滑梯的顶端。

  潜入影子里,在影子之间来去,是忍子的首席魔术『人影潜行』。

  受到伙伴支持,莉昂以几乎完美的形式绕到二人背后。

  「『界门』雷帝的巨塔——开门!」

  忍子已经退避到影子里。

  魔法阵在莉昂的正面展开,用拳头打开的异界之门里,出现勇猛凶暴的雷龙身影。雷龙的轰然巨响与威势封住了基尔哈特的动作,基尔哈特在无计可施之下动弹不得。

  「吃了他!」

  莉昂命令似地大叫。

  雷龙高速穿越魔术师们的头上。香穗宛如疾风迅雷在公园中奔跑,回避飞来的雷电奔流。当然,途中她也没有忘记抱住搭挡的身体把他救走。

  雷龙冲撞上去——在地面留下大片焦痕。

  莉昂从溜滑梯上面,和现身的忍子一起啧了一声。

  「声音,停止……嗯。」

  香穗毫发未伤,站在焦痕的边缘,从容不迫地确认耳机的状况。

  尽管基尔哈特在香穗脚边,呈现四肢着地的笨拙姿势,不过好像也平安地逃过了雷龙的威猛攻击。

  「哎呀,好危险!要是没有等级9的话根本躲不开啊!」

  基尔哈特的声音很慌张,语气充分表现出千钧一发的心境。

  可是这好像还不到让他脚软的程度。他马上站起来,对脱离恍惚状态的香穗送出指示。

  「香穗,再用一次『斗神之舞』——」

  「哪能让你如愿!忍子!」

  「是!莉昂小姐!隐藏、沉入——『人影潜行』!」

  《键姬宫殿》的二人没有疏忽到错失那个空档。

  在忍子行使魔术的同时,基尔哈特和香穗的一只脚沉入影子里几公分。

  即使两人都竭尽全力要把脚拔出来,但影子没有放开他们。这次他们等同于脚踝被绑住,动作在物理上遭到封锁。

  「这样你们就躲不开了!『界门』——」

  制造出无法回避的状况后,莉昂正要发动第二次『界门』。

  然而——

  「雷帝的、巨……」

  莉昂话讲到一半停了下来。

  在空中疾驰的手指,也没有让魔法阵实体化。

  「莉……莉昂小姐!测量魔力!」

  看到主人令人费解的模样,忍子察觉到了什么,她抓起莉昂的手,使用自己的魔力检测器。这个和『终端图书』不一样,只能测量现在魔力值的魔术道具——变化之后显示出2000这个数值。

  『界门』的消耗魔力是2500。

  因为莉昂离开家的时候使用过一次『界门』,所以是在魔力7500的状态下来到战场。那之后使用的魔术只有一次『界门』,可是现在的魔力是2000,也就是说,那头雷龙攻击一次,算下来消耗5500的魔力。

  「已经……连只施展『界门』的魔力都不够了。」

  莉昂在行使魔术的时候,有个会过度消耗魔力的坏习惯。

  因此,偶尔会发生打算使用消耗2500魔力的魔术,却消耗了5000这种情况。

  身为魔术师,这是致命的缺陷。本来因为绫濑君色的潜在魔术『契节约』而得以安定,但现在莉昂与他隔了一段距离,无法接收到魔术契约的恩泽。

  「看样子好像是我们的机会了。」

  在这段时间里,基尔哈特和香穗摆脱影子的束缚。当『人影潜行』的对象不是施术者本人,也就是对象为忍子以外的人时,效果只能持续几秒而已。

  「香穗,现在用重视持久性的等级3吧。」

  「不会太弱吗?」

  「我会支援你。」

  「嗯。」

  香穗点头,重新戴上耳机。

  「『斗神之舞』音量等级3,开始。」

  咚!的冲击音再度传出。

  头发倒竖、表情改变,战部香穗进入战斗模式。

  她以充满霸气的眼光看向莉昂,一转眼就与她缩短距离。

  「唔……『弹花』!」

  本身最大的武器『界门』被封住了,莉昂行使另一项拿手魔术『弹花』。从指间放出的光弹虽然消耗的魔力少,还可以连发,但威力和速度都不是实战的等级,连碰都没有碰到高速冲过去的香穗。

  「莉昂小姐请退后!」

  忍子站在莉昂前面。

  香穗用力蹬向地面,就那样跳上了溜滑梯的顶端。她扭转上身飞踢,将忍子纤细的身体踢飞。

  「忍、忍子!」

  莉昂利用忍子制造出来的空隙滚落斜坡,离开溜滑梯。

  忍子倒在地上。就在她设法站起来的时候,从上空飞跃过来的香穗用脚跟踢倒她。她的背沉入地里,全身遭到殴打,传出「呃啊」这凄惨的呻吟。

  「呜、啊。」

  看到忍子那副模样,莉昂的口中也发出悲痛的声音。

  恐惧在一瞬间涌上。

  在走出雏森庄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诀别的恐惧,此时此刻令她浑身颤抖。

  香穗看着她。

  忍子还有气息,可是她无法站起来。

  香穗改变目标,转而攻击莉昂。

  莉昂双脚瘫软,无法逃走。

  不行了,要被打了。

  君色!

  『斗演舞姬』打算用拳头粉碎莉昂含泪的脸。

  「——你们想对我的朋友做什么!」

  拳头迫至眉睫时——有人从莉昂后面飞跃出来,击落了香穗的拳头。

  香穗没有因出其不意的反击而惊慌,但大概是为了重新摆好架势吧,她与莉昂拉开距离。

  然后,莉昂看到了那个人。

  在她旁边,站着不应该在这里的友人。

  「枣……为什么?」

  「……我听说君色和莉昂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于是担心地跑去雏森庄看,刚好看到莉昂你独自离开,追过来就看到这个状况。」

  塙枣用十分适合这个场面的紧张表情说。

  站在战场里的基尔哈特,对于她闯入的事实感到讶异。

  「《键姬宫殿》……不对,你是莉昂同学的朋友嘛?我应该张开了结界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

  「托你的福,花了一点时间。」

  枣拿出手中的数张卡片。

  那是在魔术师之间很普遍的卡片式魔术道具『即席魔术』。

  「枣,你那是从哪里得到的?」

  「祭子小姐给我防身用的,因为我想至少要让自己来保护自己。」

  「原来如此,是打破结界的『即席魔术』吗!那个很贵耶,不愧是键宫,真有钱。所以说你也是魔术师啰。香穗!」

  完全了解状况之后,基尔哈特把声音传送给在前线的搭挡。

  那一瞬间,停下动作的香穗动了起来。这次的目标,从莉昂换成枣。

  「虽然这是为了让我保护自己的力量,可是!」

  枣将卡片对着香穗,卡片表面亮起魔力的光。

  「现在我要用来保护朋友!发动『即席魔术』——『木质立方』!」

  在枣高喊的同时,她的前方上空出现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树木。立方体顺着重力掉下去,朝刚好跑在正下方的香穗身上降落。

  立方体在香穗穿过去之前先落地——莉昂和枣都是如此预料,但意外地,香穗停下脚步,将攻击对象转向头上的立方体。她有办法应付吗?她的方法就是一个拳头。香穗把手直直往上顶,将立方体的树木粉碎成木屑。

  「怎么会!」

  「啧,还有喔!发动『即席魔术』——『石状球体』!」

  枣继续行使『即席魔术』。

  从卡片施放出来的是一个漂亮的球形岩石。完全没有凹凸,而且拥有压扁一个人绰绰有余的大小。去路被挡住的香穗果然停下脚步,放低腰部。她的对付方法果然还是一个拳头。岩石以宛如大炮般的劲道射出,然而她掌握了石头的中心,以正拳撞击该处,『石状球体』便粉碎四散。

  怎么会!枣皱起了脸。

  障碍消失后,香穗一口气接近。

  她的拳头从正面瞄准枣的胸口,枣运用天生的反射神经挡住了,可是她的拳头很重,枣虽然想要减低其威力,却不太成功。枣逼不得已踢腿反击,香穗轻易挡下,用膝盖回击枣的下颚。

  枣的身体在地面滑行,绑住马尾的缎带因冲击而松开,头发沾满泥土。然而枣毫不在意,以一脸充满战意的表情站了起来。

  「别再打了!你干么突然跑出来!这是我的战斗!枣你没有受伤的必要——」

  「别开玩笑了!」

  枣把悲痛地如此诉说的莉昂搁在背后,只顾着盯紧前方。

  「什么魔术师嘛……把别人玩弄得这么惨!把我和君色和真白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事到如今不准说那种话!」

  「什——」

  「我一直很不甘心!虽然我不知道魔术师的领域什么的,但我们可是普通的女孩子呀!别把那种东西牵扯进来!莉昂你……明明平时就已经够可爱了,和君色喜欢的类型也刚好吻合!我哪有可能赢啊!」

  「你、你在说什么……」

  「可是!我认为,就算那样也无妨!我看到你们两个之后……君色和莉昂,我就喜欢上你们两个了!比起羡慕,我更为你们感到高兴,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莉昂不太知道枣到底想表示什么。

  可是,总觉得——

  明明枣说话的语气强烈又严肃,像是在生气,也像是在责怪自己……但莉昂总觉得那是令人安心,令人高兴的话。

  「所以……所以,至少也让我守护你们两个啦!」

  香穗冲过来打算给予致命一击,枣用身体挡着从正面挑战。

  枣的手中握着五张卡片。

  「发动『即席魔术』——『火焰飞镖』五连射!」

  她冲进香穗的怀中,同时发动五张『即席魔术』。

  放出来的火焰飞镖,从极近的距离袭击香穗。

  火焰飞镖全数命中香穗的腹部。以『斗神之舞』强化的肉体虽然没有烧起来也没有焦黑,仍因冲击而退后了六、七步——但是,这还不至于使她倒地。

  「这样也不行吗!?」

  「那这样如何!」

  在枣惊愕之余,恢复了的忍子延续她的攻势。

  下一瞬间,公园里每个地方的影子,都飞出穿着黑衣的蒙面人偶。

  是忍子役使的『隐密人偶』——数量是三十具。

  人偶转眼间就包围了香穗,一边个别合作一边攻击。

  「呜哇!本来以为是三个人,居然增加了十倍!我们明明才两个人,你们这样做不会太幼稚了吗!?」

  「明明是个男人却自己一个人在旁边观战,这种家伙还敢抱怨!」

  「啊?你因为这种事责备我吗!?没办法,那我也参战吧。」

  独自与战斗中心地保持距离的基尔哈特,往前跨步。

  莉昂、枣、忍子,三人的注意力聚集在他身上,他举起右手食指挥舞。

  「『数字诡计』——问题。这看起来是几根手指?」

  基尔哈特发问。

  他的问题过于突然,让人只认为他在嘲弄自己。

  但是,很不可思议地,她们被诱使着回答问题。伸出来的食指有几根?那种事根本想都不用想,是个只要回答眼睛所看到的事物、就能得到正确解答的超简单问题。

  因此,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三十根。」

  ——究竟那是否为正碓解答?

  基尔哈特没有说出结果,他压下高礼帽的帽檐,仅有嘴角露出微笑。

  什么啊。每个人都感到诧异,将注意力移到香穗那里,然后她们看到了。

  香穗的数量,增加到一百人。

  三人都因为太惊讶而发不出声音。虽然她们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光是看一眼,她们就知道有一百个人在。比忍子的『隐密人偶』还多。那里的强敌多到几乎淹没公园。

  「分身之术——骗你们的啦。哎哎,这是小把戏喔,毕竟我是『数奇术师』嘛。」

  因为自己已经不想再看到君色受伤的模样了——

  基于那个信念而面临的战斗,陷入三十三对一〇一这压倒性的劣势。

  「对了对了,你们就算期待增援也是没用的喔。因为莉昂同学的姐姐她们,现在正在其他地方和我们的家族作战,没办法抽身。不过谨慎起见,我先强化结界吧,毕竟有可能会出现神秘的帮手嘛。」

  『隐密人偶』接连被破坏,『界门』已经无法使用,忍子和枣的魔力都用尽了,只有基尔哈特和香穗遗留有魔力。

  绝望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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