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平妖录 比宿命更加深沉 第二章

  结婚?

  听到篁的反问,身为右大臣家嫡子的近卫府少将橘融带着困惑的表情点点头。

  因为昨天晚上毕竟已经太晚了,所以融在没有告知篁事情的情况下就返回府邸,决定回头再拜访小野府。因为今天轮到他值班,所以到达小野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当然了,他已经先行派人和篁打了招呼。

  比融提前一个时辰退朝的篁,穿着古板的朝服坐在书桌旁,正在书写什么东西。据说是要向冥府提交的报告书。

  一方面切实地完成大内的工作,另一方面也绝对不懈怠作为冥官的职责。虽然口中经常进行抱怨,不过篁工作起来还是十分认真的。篁回头看着坐在垫子上的融,有些诧异地皱起眉头。谁要结婚?我。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篁眨了眨眼睛,再度重复。谁要结婚?我不是都说了吗!?就是我!是我!!

  心烦意乱地吼叫的融的面颊微微泛红,而且有些抽搐的迹象。没想到他的脸皮居然可以如此灵活。篁不禁有些佩服。不过这个就暂且不论了。篁转向融盘起手臂。那不是很可喜可贺吗?回头我会找些适当的贺礼送去的。?喂!融一面慌忙摆手一面组织语言。等一下,篁。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跑到这里来的?

  当然是问我报告你的结婚啊。所以我不是口头表示祝贺了吗?这一来右大臣可以放心下来,皇后陛下应该也会很高兴的。橘家就此安泰,如果你能有所自觉地把自己的迷糊部分也改善下就更加无可挑剔。话说回来,这正是个好机会,你就尽全力加以改善吧!

  听到青梅竹马连珠炮般的表示,好像金鱼一样嘴巴张一合的融终于作出了反击。

  你给我等一下!我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所以我才来和你商量,要怎么拒绝才好!用手肘撑着书桌,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那还真是奇怪了。啊?听到篁意料之外的语言,融挂上了诧异的表情。那个表情好白痴啊。在内心冷静地如此考虑着,篁开口说道。毕竟你并不是不愿意吧?唔,那个不可是融变得吞吞吐吐,看来是被说中了。

  篁有些迷惑。于是认认真真地观察在自己眼前展现变脸的融的外表。

  橘融是个很坦率的男子:虽然还及不上自己,不过在朝廷官员中算得上身材修长,而且家世和血统也无可挑剔。虽然有一点迷糊的部分,不过他对待女官们和舍人们的态度都相当亲热,因此口碑非常好。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会看起来比真实年龄年幼几分,不过这点也很惹人疼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忍耐力十足。要想和篁进行交往的话,这份忍耐力是必不可少的前提条件。

  篁进进了包括自己的部分在内的非常准确的分析。然后,浮现出了很少会在大内展露的坏心眼笑容。那么,对方是哪家的小姐?按照我的推测,多半会是皇后陛下的女官彩乃吧。融发出了近乎悲鸣的声音。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就知道。在胸口嘀咕了这么一句,篁轻声叹息。只是你自己太过迟钝而已。不管让谁来看都是一目了然。

  融的姑母,也就是皇后嘉智子,是内宫登华殿的主人。篁以及融都曾经隔着御帘和嘉智子进行私人性质的会面,算是获得了破格的待遇。每逢那个时候,对他们两人进行招待的人都是女官彩乃。

  她和篁与融相差一岁,从年龄来说非常匹配。而且家世出众,和右大臣家应该算是门当户对。

  虽然融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过经常和他一起人宫晋见的篁,早在数年前就注意到了彩乃都在看着什么人。用手指戳了戳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融,篁断言道。

  你实在很迟钝。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你的春天的来临也许就会变成遥不可及的梦想。彩乃能干细心,又深得皇后陛下的青睐。我看一定是因为你太过迟钝,所以右大臣和皇后陛下才费尽心思为你策划的。你就老老实实承受人家的美意吧!顺便说一句,篁的推测完全正确。至今为止一直没有出声的融,到了这个时候终于展开反击。

  可是,可是突然说到这个程度。我总需要心理的准备吧?或者说是决心。哎呀呀。篁仿佛如此叹息般地盘起手臂。

  你这个家伙真是没救了。看在你这么迟钝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大纳言家的贵仁可是对彩乃情有独钟哦。如果你再磨磨蹭蹭的话,说不定会被别人横刀夺爱。什么!?看到融脸色大变的样子,篁冒出了一个念头。既然会脸色大变,那就赶紧下定决心啊!

  再说了,虽然融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不过这两年左右,每次去登华殿的时候,比起和嘉智子的交流来,他明明觉得和彩乃聊天更加轻松愉快实在是无可救药的,迟钝。为什么我非得从背后推这小子一把啊。真是会给人添麻烦的青梅竹马。篁在口中喃喃自语。从小就是这样,为什么他就是这么麻烦呢

  于是乎,从很近的距离传来了轻笑的感觉。篁轻轻转动了一下视线,在屏风的阴影处有什么人的气息。篁皱起眉头。总而言之,你就打起精神前进吧。

  融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视线游弋不定,而且还哼哼唧唧地低下了脑袋。

  明明还有两个月就要满十九岁,却连宫中女官偷偷投注在他身上的火热视线都完全没有注意到。如果考虑到他的这种青涩的话,结婚对于他而言确实算是晴天霹雳吧?

  总而言之,就是那个。因为是过于突然的冲击,所以思考问路麻痹,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来找人商量。再说了,就算和篁进行商量也不等于会有什么变化。融点子几下头.仿佛自己安慰自己一样地开口说道。

  对了。毕竟昨天父亲只是来说说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实际怎么样。如果不好好进行考虑的话,对于对方也太失礼了。嗯。

  你说的没错!就是这样。既然明白了就快点回去。我可是很忙的。看到篁粗鲁地挥手后,融慌忙站立起来。

  你说的对。嗯,对不起。虽然我原本相当混乱,不过和你交谈后就冷静了不少:我是精神安定剂吗?

  篁对于自己的性格好歹还是有一定掌握的。那个无疑是最不适合他的角色。看着板着面孔的青梅竹马,融露出了混杂着苦笑的笑容。和那个倒是也不样不过我确实很依赖你。篁好像很不快地皱起眉头耸耸肩膀。不要说了。我可不想进步地背负上什么东西。不要这么说啊。不许发出那么没用的声音!你快点给我回去!很烦人的!因为怒号飞了过来,融慌忙转身离去。不过他走出去没几步又突然停下脚步。这么说起来,篁你自己怎么样啊?面朝书桌的篁看也不看融地回答。你说什么?

  俯视着手拿毛笔,用漂亮的字体在纸上书写记录的篁的脊背,融继续了下去。

  就是说,因为你和我同年,所以应该也会有个一次两次提亲的吧?而且从以前开始,你就远比我更受欢迎。

  篁在父亲岑守被任命为陆奥守的时候,曾经和他同行。他在陆奥住了五年,在十五岁那年返回了都城。从那之后,大内的女官们就没有一天不曾提起篁的名字。

  因为篁背对着融,所以融看不见他的表情。此时篁轻轻垂下眼帘,同时停住了持笔的手。为了不被发现,篁深吸一口气,然后用若无其事的声音回答。我暂时都没有那个意思。宫中的宫女以及女官们都很烦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枫的身体还这么糟糕,我怎么能考虑自己的事情呢!是吗你说的对。想到这件事,融忍不住诅咒自己的粗心大意。那么,我回头再来。你就不用来了。

  好过分。融沮丧地进入走廊。因为他知道篁不会送自己,所以就算没有听到回答也不放在心上。当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之后,篁放下笔抬起面孔。什么事?原本一直隐藏在屏风后而的身材修长的男子,笑呵呵地走了出来。你的直觉还是这么敏锐啊。如果我没有注意到的话,岂不是会被你数落辈子?没有那种事情。只是会被我当成终生的取笑素材而已。

  在这种场合,他所说的终生也包括篁结束正规的寿命,进入冥府后的时间。也就是永永远远的意思。

  但是实际上,因为篁一向没有考虑过死后的事情,所以每次在听到包含这种意义的事情的时候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毕竟不管怎么说他现在很忙,没有功夫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

  青年身上所穿的服饰,和宫中贵族们的服装在设计上明显存在区别。而且他的个子比篁还要高。混杂着青色的头发很短,只有右侧的一绺头发留长并且佩戴了装饰品。混杂着蓝黑两色的瞳孔深不见底,闪烁着高度的知性光芒。他匀称修长的肢体洋溢着优雅的味道,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拥有高贵的血统。这就是阎罗王太子燎琉。

  如果是恶鬼或者是死者灵魂的话,只能选择穿过黄泉或进入冥界之门。不过冥府的王族却可以自由制作道路往返于两界之间对于篁而言,燎琉是个超级麻烦的存在。

  平时不是被他先下手为强,就是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之就是一碰到他,篁就不得不去做一大堆他并不想做的事情。所以他就是让篁的日常陷入百忙之中的诸恶之根源。所以他的口气自然也变得毒辣。

  如果是报告书的话我正在制作。等明天下朝后我就拿过去,你在冥府乖乖地等着吧!

  你很快就能写完了吧?那就直接交给我好了。这样就不用特意跑去冥府,对你来说也比较轻松吧?不用了;如果欠了你的人情事后绝对会很麻烦,所以还是免了。哎呀呀,不要这么说啊。啊,对了对了。燎琉从怀中取出小小的琉璃瓶子。陆干在担心你哦。

  他将瓶子放在书桌上,趁着篁停手的空隙一把抢过了料纸。必要的东西已经全部写在上面。只要等篁签下名字就算完成了。

  虽然嘴上抱怨个不停,不过在工作上从来不偷奸耍滑,所以篁从本质卜来说还是很认真吧?眺望着那个清秀的笔迹,燎琉轻轻苦笑。

  另一方面,篁手拿琉璃小瓶浮现出怀疑的表情。在通透的琉璃之中,轻桃色的液体正在摇曳。是仙桃的药酒吗?那个可是消除疲劳的妙药哦。篁凝视着瓶子,眼中浮现出某种感情又很快消失。这个可以治疗疾病以及疲劳以外的东西吗?正确地读取了他的问题中的含义,燎琉暂时陷入了思考中。

  那个就不知道了。而且要用药物延长人类的寿命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是让衰弱的躯体多少有所恢复的话,这个应该派得上用场吧?

  药师的处方中的药草或是药汤,虽然可以让病情康复,但却无法改变已经被注定的寿命。而人类从诞生时起,寿命就被记载于冥府十君之一的阎罗王所管理的鬼籍帐上。如果想要对那个进行改动的话,就算是阎罗王也无法轻易办到。虽然这其中也有命运突然改变的例子,但那种现象绝对是少之又少。我会到死都从事作为冥官的工作的。

  燎琉默默地眺望着唐突改变话题的篁的侧脸,等待他接下来的语言。玩弄着手中的琉璃小瓶,拥有英俊容貌的篁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能够给与我的回报,究竟可以到达什么程度?脚步声。在一片寂静中,她轻轻张开眼帘。

  在只有灯光的室内,橘色的光线轻轻摇荡。一旦离开灯光的范畴,就是静悄悄的黑暗。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因为记得不是很清楚,所以由此看来,也许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意识。啊啊,又让他担心了。

  就在她轻轻叹了口气的时候,个尽力压抑着紧张的声音传人了室内。枫,你醒了吗?

  她再度进行了一次深呼吸。在喉咙中注入力量,以便尽可能发出响亮的声音。因为如果不这么做,声音就会干涩到无法听见。请进来吧。听到回答后,拉门被打开,篁的面孔出现在那里。

  看到枫试图支撑起身体的样子,篁慌忙在她身边屈膝跪下,伸手支撑住她的肩膀。当枫支撑起上半身后,他把外衣披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枫露出了仿佛很抱歉的微笑,

  对不起,哥哥。抱歉让你担心了。因为睡了一会儿,现在我已经轻松多了因为没有吃晚餐,一直横躺在这里,所以枫的肌肤上失去了红润。

  篁轻轻笑了笑。是在宫中的时候绝对不会展现的笑容。就连那个从懂事起就认识他的青梅竹马,也难得能看到的笑容。能随时让篁露出这种表情和眼神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既然你有食欲的话,我去给你拿些什么来吧。啊啊,对了,这个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来的,是刚才燎琉拿来的琉璃小瓶。因为通透的琉璃相当少见,所以枫接过小瓶后,眼睛忍不住闪闪发光。啊啊,好漂亮。哥哥,这个是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东西。因为里面装的药酒对身体有好处,所以我想让你喝下去。于是,枫的表情微微笼罩上了一丝阴影。可是这个是别人送给哥哥的东西吧?我怎么可以收下。:你在说什么呢?对于我而言,你健康的样子就是最好的良药。面对混杂着苦笑的篁,枫轻轻笑了笑垂下目光。那么,枫必须要早点精神起来才行。是啊是啊。

  虽然篁如此点头,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好像被细细的针刺了一下一样。

  枫今年十六岁,和篁相差两岁。她出生不久就被送去当养女。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母亲园生在生下篁之后就体弱多病,在生下枫之后更是就此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因为某些缘故,她在五岁左右又回到了小野家。那是篁第一次知道枫的存在。

  直到现在,篁还鲜明地记得那个躲藏在岑守背后的年幼女孩的样子。

  还有,在篁告诉她自己要和父亲一起前往陆奥时,她满眼泪水地抓住自己衣袖不放的样子。

  他的胸口说不出的疼痛,不过正因为如此,他才不能不去陆奥,不能不离开她。篁当时如此认为。对了。我从融那里听到有趣的事情哦。

  枫沉默不语地露出迷惑表情。她明白融大概是在自己入睡的时候到访的。虽然觉得不能见面有些遗憾,不过她并没有说出口。融那个家伙,据说要和皇后陛下的女官结婚了。哎呀枫的眼睛闪烁出光彩。

  那么一定要送些什么才好呢融大哥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呢?一定是很温柔的女性吧?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向他道贺才行。是啊。等你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就把他叫来吧。听到兄长的话,枫微微皱起眉头。这么呼来喝去的,岂不是有些对不起融大哥吗?不过突然低垂下头颅,枫有些寂寞地叹了口气。

  都是因为自己卧病在床。如果不好好休养让自己精神起来的话,融也好,女官们也好,还有眼前的兄长都会为自己操心。

  在篁前往陆奥的期间,融时不时会来探望枫的情形。因为这样分散了兄长不在所形成的寂寞,所以枫到现在都十分感激他。

  不过即使如此,篁不在的日子还是无可救药的寂寞。在听到篁决定返回都城的消息时,她高兴得好几天都睡不好觉,结果害得身体崩溃,还被女官津时教训了一番。

  既然融要结婚的话,那么篁会面对提亲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原本也会有人上门给自己提亲吧?之所以没有什么此类的消息,一定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太过虚弱。

  因为我这个样子,所以哥哥也要提心吊胆。如果我不快点好起来的话,哥哥也无法放心找到自己的良人吧?

  枫喃喃自语着轻轻叹息。头发落到了她的面颊上,一瞬间遮挡了篁的面孔。我

  篁的双眸中,闪烁着仿佛在忍耐什么的光芒,不过很快就消失了。轻轻伸出手指抚掉枫面颊上的头发,篁静静地说道。我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承受住枫反射性地投注过来的视线,篁回报了一个柔和的眼神。然后,他轻轻眯起眼睛。

  不要考虑多余的事情,你只要好好休息,尽快恢复精神就好。那个药酒我也喝过,作为药来说算是相当容易人口了。但是,即使如此也是酒。所以最好不要在空腹状态喝下。既然你能吃饭了,我叫人准备晚餐吧。哥哥也一起吃吗?那当然。听到篁的话,枫开心地点点头。过了半夜,篁身穿墨衣离开了房间。

  为了避免被舍人们发现,篁不是穿过走廊而是穿过庭院离开府邸。出门后就立刻开始奔跑。篁大人。

  在非常近的距离传来无声的呼唤。然后,是五个气息:将视线投注在没有展露身形的他们身亡,篁发出简短的命令。玻凛,炯华。去枫的身边!

  虽然小野府受到了结界的保护,但即使如此也难以说是万全。最让篁警惕的对象,就是拥有恐怖妖力的异貌之鬼。

  应答的气息传达过来。然后他感觉到有两个气息就此无声地远去。确定了这一点后,篁赶往和仇野连接的六道之十字路口。

  六道之十字路口,通向被称为仇野的坟场鸟边野。他的目的地,就是建立于那个十字路口的小型寺院。

  这个位于左京边缘的寺院,是那种就算是白天也没有多少靠近的场所。因为仇野是死者长眠的土地,所以没有多少人愿意靠近这边。到了晚上就更不用说了。万里,有次元孔打开的气息。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似乎不能太过于乐观。你说的没错。

  次元孔诞生于冥府底部。那个会和人界相连接,将各种各样的恶鬼从冥府底部释放出来。没有人能估计到它什么时候会打开。也没人明白它为什么会打开。在和这个有关的问题上,他们总是处于被动地位。这一点让人非常烦躁。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警惕!一旦发生什么就立刻联系我了解。

  篁在脖子附近束到一起的头发飞扬起来,他能感觉到随风飞翔的滋味。篁摇了摇头发将凌乱的头发甩到脑后,在没有减慢速度的情况下环视周围。清岚。他向着就在身边并排奔走的气息发出询问。位于都外的禁域的情形如何?

  以前,曾经有一个禁域遭到侵犯。如果不仅仅是恶鬼,就连被封印在禁域中的魔物全都像那时候那样跑出来的话,他们绝对会忙不过来。如果有什么征兆的话,就一定要把封印加固。目前还没有任何异变。禁域零星位于各个地方。有些不为人知的禁域,有时会因为人们的无知而遭到损毁。你和万里起去看看。但是。不川担心。我不是个人。

  现在在篁的身边有一个气息。感受到这一点后,清岚默然地遵从了命令。

  当连呼吸都没有混乱的他到达六道之寺后,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人烟。之所以没有任何人试图进入这里,好像是因为那里被施加了让人不想进入的禁术。当然了,这个禁术对篁并不通用。

  他推开大门,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进入那里。进入寺院后立刻就能看到右侧有一座小型大殿。篁没有脱鞋就进入了那里。

  大殿的横幅和综长都很狭窄,只要关上门的话,里面就变成连月光也无法射入的彻底黑暗。篁毫不介意地朝着里面走去。在黑暗中,传来了好像通过肉眼无法看见的薄膜的感触。就这样迈步前进后,不知不觉中就走上了土路。

  这条好像兽道一样狭窄的道路,被低低的青草所包围。草原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彼方。而在比草原更远的地方,闪烁着篁要进入的建筑物的灯火。冥府第一殿,是冥府十君主阎罗王的居所。

  虽然为太子们所修建的别殿就在隔壁,不过在公务时间所有人都会在第一殿。要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直接拜访公务室。

  和人界的大内不同,第一殿采用的是大陆的建筑式样。虽然篁并没有直接去过那个大陆,不过阎罗王之子陆干以前曾经说过。按照他的说法应该是这样。

  [是人类在模仿我们的生活模式。看到他们那么辛苦地去模仿,我们有时候也会于心不忍。于是就通过灵感或者是梦境的形式赋予他们知识。这样可以避免白白牺牲人命。]因为不管怎么说,阎罗王的职责就是管理死者。燎琉,你在不在?篁粗鲁地叫喊着打开房门环视室内。不过没有他人的气息。篁叹了口气。看起来他是在其它场所。就算不去一一寻找,他迟早也会回来吧?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篁翘起腿低垂下目光。

  在没有什么事情可干的时候,他的思考经常会被一个念头所填满。因为平时尽可能不去考虑,所以这种时候格外会冒出来。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呢。感觉到没有展露身影的从者的关心,篁轻轻扬起嘴角。

  是因为这几天的疲劳的关系。回头管燎琉要点药酒就可以治好的。然后,篁好像示意对方退下一样挥挥手。这里是第一殿。不可能有危险的。遵命。气息远去了。

  篁再次深深地吐了口气。这次就好像要将肺部的空气全部吐出来一样。他用右手遮着眼角仰望天花板。都是我的,错。

  枫之所以会衰弱到那个程度,不是因为其他人,完全就是因为篁的缘故。他所拥有的宿命,缩短了枫的寿命。篁咬紧了嘴唇。小野篁,是以凶星破军星为宿星的存在。

  北斗七星第七星,破军星。虚伪善变、欺骗他人、狡猾凶猛。是在那颗星所指示的地方潜藏着魔物的凶星。篁本身是在一年前知道了这件事。

  十五岁的时候,篁在阎罗王太子的亲自拜托下获得了冥官的职务。现在想起来的话,当时阎罗王太子之所以这么做,也许也是为了监视身为凶星破军的篁吧。他知道,自己是灾厄。因为甚至有人为此而失去了生命。我想要力量啊。轻轻嘀咕着,篁闭上眼睛:现在他也拥有力量。但是,仅仅靠那个无法拯救枫。

  一年前,枫被魔性所侵蚀。被异貌之鬼,被自称为朱焰的魔性存在所侵蚀。那是以破军为宿星的篁的血液所唤醒的,恐怖的鬼。如果不打倒朱焰,枫的生命就会被削减。我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就在他的双眸中闪动危险光芒的时候,公务室的门打开了。哎呀,你怎么来了?

  于持若干书卷的阎罗王太子燎琉瞪圆了眼睛。篁调整姿势正视燎琉。

  我是来问你和次元孔有关的调查以及对应措施的现状。还有逃亡的恶鬼在增加是怎么回事。啊啊,那个的话陆十正在拼命地四处追查。篁带着危险的眼神露出冷峻的笑容。燎琉。嗯?

  面对将书卷放在桌子上,试图坐下的阎罗王太子,篁发出低低的咆哮。你在做什么

  与此相对的是,燎琉一脸清凉地承接下篁的目光,呵呵呵地笑了出来:

  如你所见,我正在诚心诚意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再说了,下达给你的指令几乎都是出于我的裁量,所以没有什么可询问的吧?我所说的并不是这种事情。篁的声音进步低沉。但是,燎琉若无其事地继续了下去。啊啊,对了对了。刚才的报告书我已经向父亲大人提交了。已经盖章后放进处理完毕的箱子,所以你不用担心哦。我不是在说那种事情!燎琉的双眼中闪过了其它色彩。鬼籍帐中没有刻下新的名字。你就放心好了。

  听到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的这番话,篁倒吸了一口凉气。隔了一阵后,他抓着头发咬紧嘴唇。我不是来询问这种事情的。是吗?那就好。燎琉将视线转向精雕细刻的窗框的对面,露出沉稳的笑容。

  雷信正守在走廊上,他也是在关心你的身体吧。居然让从者为自己担心,看来你的修行还差得远哦。篁仿佛在闹别扭一样别过脑袋。

  原本禁鬼就是你擅自给我配备的吧?既然你这么说的话,我就退货好了。你赶紧把他们收回去。

  明明马上就是十九岁的人了,可是这种口气从他第一次遭遇挫折起就没有什么变化。燎琉苦笑着盘起手臂。

  喂喂。禁鬼们全都是真心跟随你的。你说这种话的话,他们岂不是会变得很没有立场。你也改改自己的脾气吧。

  我一开始就和他们说清楚了。我这个人用人很狠的,如果这样也无所谓就跟着我好了。因为觉得这个样子也可以的是禁鬼们,所以你没有理由责备我。好过分的主人。燎琉仰望天花板。不过他的眼睛中始终带着笑意。

  他知道。扎在篁心头的刺。因为那个只有他本人才能拔出,所以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帮忙。看了看耸动肩膀的燎琉,篁露出恶狠狠的表情。燎琉,我再问你一次。什么事?我要知道,我的回报可以到达什么程度?燎琉的表情中失去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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