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不要笑,听我说话啦 8.走下山丘吧

  即使平庸也无妨,至少我想变得更加果断一些。我想要成为能够俐落做出决定、不让同伴感到不安的队长。「我想跟随这个人」,虽然无法成为足以让同伴这么认为的存在,但我想成为让他们觉得「算了,就跟着他好了」的队长。

  不过这件事好像不简单。

  明明再往前踏出一步就是黄昏世界了,但我的眼神看起来却相当爱困。我当然看不见自己的眼神,只是心里认为大概会是如此。实际上好像就是这么一回事,紧张、犹豫、后悔,想说「不要去救他们好了」的心情,还有「怎么可以那样说」的想法全都搅和在一块。这种时候,哈尔希洛的眼神会比平时看起来还要爱困,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想当然尔,他一点也不爱困,即使席赫露对他施展睡魔的幻影Sleeping Shadow,现下他也有信心完全不会产生丝毫睡意。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一双看起来爱困的眼睛。

  没有什么事情比这还难解释了。

  「……抱歉,哈尔希洛。」基卡瓦用看起来真的充满歉意的表情说了这句话。

  「真的是该道歉。」蓝德用鼻子「嘿」地哼笑了一声。「喂,基卡瓦,丑话说在前头,你们欠的这个人情可不好还喔,你应该懂吧。」

  「你还不闭嘴!」梦儿撞了蓝德的肩膀。「那种事情不用现在讲吧,基卡瓦现在非常着急呀。」

  「……小梦梦。」基卡瓦眼眶泛泪,看样子现在的他真的相当脆弱。

  「魔法……可以用。」席赫露朝哈尔希洛点了点头。「我能够确实感受到元素的存在,所以……魔法没问题。」

  「我会倾全力保护席赫露的。」梅莉用短棍往地上戳了一下。

  「我会……」库萨克盖下全罩式头盔的面罩。「守护好大家。」

  「放松一点。」哈尔希洛搔了搔头。「就是……这样讲好像不对,不用那样战战兢兢,等等,这两个意思好像一样。总之,还是要再提醒大家一次,不要勉强。这么说感觉对基卡瓦很不好意思,但是只要苗头一不对,大家就要快点撤离。话说回来,我们队在几点上比奇涅队来得有利。」

  「因为有本大爷在!有这个蓝德大爷在……!」蓝德抬头挺胸地说。

  「首先,我们有相关情报。」哈尔希洛当然无视了蓝德。「我们知道敌人是教团员和白色的巨人,因此能够做好防备,基卡瓦也还记得前往废墟的路径。另外一点,就是我们已经得知光魔法,也顺便知道了暗黑魔法没办法使用。」

  「然后就是有本大爷在吧!」蓝德转了一圈,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

  「再来是人数。」用不着说,哈尔希洛当然还是无视了蓝德。「我们队上没有像安娜小姐那样必须守护的成员——我是在开玩笑的啦,但因为有基卡瓦在,我们就多了一份力量。基卡瓦,你是肉盾吧?」

  「对啊,德奇牧涅队长虽然是拿盾的圣骑士,但行动上却不像肉盾,所以我就变成队上的主盾了。」

  「那么,你就和库萨克一起当双肉盾。原则上主盾是库萨克,因此就请你当副盾。」

  「……没问题。」

  「OK。」

  「然后是第三个有利的地方——」

  「是本大爷了吧!?」

  「对啦对啦,就是你了啦,蓝德。因为无论何时都能把你这家伙当成弃子运用,这对我们可是相当有利耶。」

  「呵呵呵……对吧?果然有本大爷在就——等等,你讲弃子是什么意思啦!本大爷才要把你当成弃子来丢咧!去死啦你……!」

  「……还有一个有利的地方。」席赫露用手指向哈尔希洛。「我们有一个慎重的队长。」

  「咦?」

  哈尔希洛眨了眨眼——他自认现在的眼神肯定不爱困。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一直有气无力的基卡瓦,发出有些爽朗的笑声。「……的确可以那样说。俺待的那支队伍,最会逞势逞能不断向前冲,但是期间如果遭遇到什么失败,就会显得相当弱势。哈尔仔的队伍整体感觉比较安定,哈尔仔那种嗨不太起来的个性,是不是有了加分的效果啊?」

  「哪里加分了啊!」蓝德露出作恶的表情。「当然是扣分啊,他那样让人看了就烦!每天都被他搞得像是葬礼一样喔,你来当看看本大爷就知道了!」

  「我觉得这种队伍比较好待耶。」库萨克缓缓将头歪了过去。

  「我也是。」梅莉轻轻举起一只手。

  「……我也是。」席赫露露出了微笑。

  「梦儿也是喔。哈尔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人家觉得超棒的啊。」

  「梦儿儿儿儿儿!你才是柔柔弱弱的啦,就只有飞机场的你才是!」

  「不准说人家是飞机场!」

  「不甘愿的话,本大爷可以帮你揉大一点啊!」

  「揉胸部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人家不喜欢啦!」

  「……你这家伙有揉过啊。」

  「因为是梦儿的胸部,要揉还是要干嘛都随便梦儿吧。」

  「你、你说的是没错啦,但、但本大爷的意思不是那样……」

  「变态。」梅莉对蓝德投注极为冰冷的视线。

  「……死变态。」席赫露很明显就是在鄙视蓝德。

  看来大家已经拿出干劲了。

  ——事实上,哈尔希洛的存在其实是个些微有利的地方。

  并不是因为他是队长,而是因为他的现职是盗贼,是个负责侦查的角色。哈尔希洛也自认本身的个性适合担任盗贼,虽然他在战斗中的定位有点微妙,但是在探索和秘密行动上,他堪称一个有用的人才。

  姑且不论自我评价,能获得同伴的赞许让人高兴,也能提升干劲。

  「哈尔仔。」基卡瓦以戴着护臂的手背轻轻敲了哈尔希洛的肩膀。「撤退的事情就交给你判断,俺听你的。现在你把俺当作你的同伴就好,别看俺这样,俺还满好用的喔?」

  「就靠你啰。」哈尔希洛用拳头打了一下基卡瓦的手臂。「——好啦,由我打头阵,大家就跟在我后面十公尺左右的地方。队形排列依序为基卡瓦、库萨克、蓝德、席赫露、梅莉、梦儿。梦儿,后方就拜托你了。」

  「好唷。」

  听到梦儿怪腔怪调的回应后,哈尔希洛迈出了步伐。

  他踏进了黄昏世界。

  乍看之下,这里的天空像是黄昏,但事实上却完全不是如此,而且此处万里无云,风也有点强劲。这个风其实有点恼人。

  据基卡瓦所言,起始之丘这一带今天好像也没有敌人,话虽如此,仍然不可大意。野草茂盛的斜坡上散落着柱子般的白色岩石,这些岩石的大小足以让一个人躲藏在后。这时他心想,往柱状岩石靠近时,不该从单一方向笔直前进,应该要一边左右移动一边接近,以免产生死角才对。哈尔希洛觉得,思考「要那样做才行,要不然就这样做」之类的战略并非易事,但能一面想一面移动倒是件满快乐的事。

  哈尔希洛以普通的步行速度走下山丘。

  回头一看,发现基卡瓦正一边点头一边指着前方。看样子,他走的方向是对的。

  至于帐篷、粮食这些较重的行李,他们都放在黄昏世界的入口处附近,因此哈尔希洛一行人移动时十分轻快。

  不久之后地面变得平坦,这时哈尔希洛脑中浮现一种预感,于是他回过头,将视线移往那座他们走下来的山丘上头。

  是我杞人忧天吗?「山丘上有敌人」,刚刚我的脑中闪过这个想法,不过上头却什么也没有。

  这次虽然是我多虑了,但是比起戒心不足遭到敌人突袭,因为过度忧虑而劳心伤神根本是小事一桩。我行事要极为谨慎,就算是自寻苦恼也无妨。

  不一会儿,就没再看见柱状岩石了。

  然而,这一路上我都未曾看到像是树木的东西,这个世界难道没有树木吗?

  哈尔希洛偶尔会回头跟基卡瓦确认行进方向。

  「……好奇怪喔。」

  我低声嘀咕后「呼」地吐了一口气。

  四周的明亮程度明明堪比黄昏时分,但却没见着像是太阳之类的存在。

  这里没有鸟儿,也没有昆虫在飞翔。

  也没听见风声。

  就在第十几次回头时,哈尔希洛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他也不知道那个不对劲的感觉是来自何事,不过他相当在意。他用手示意后,大家停下了脚步。

  他环视周遭——在哪里?

  那是什么……?

  哈尔希洛惊讶到忘了呼吸。

  是那个吗?

  那是起始之丘上的柱状岩石,并不是全部,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哈尔希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看错。

  那一小部分的岩石正在自行移动。

  柱状岩石大概有十颗?还是该说是十根?仔细想想,由于那些岩石宛如柱子一般,所以就用根来计算——大概是以十根当中有一根的比例,缓缓地,真的是一点一点地慢慢移动着。

  假使有人问「所以说,那是怎么一回事」,哈尔希洛会相当困扰。即使询问「那是什么东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哈尔希洛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不过,事实就是那些柱状岩石,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活着,但至少有一部分会自行移动。岩石居然能够自行移动。

  「……好奇怪喔。」

  该向其他同伴说吗?总之现在还是先别讲好了。柱状岩石如果全部都在移动的话,那些岩石就当不成标的了,如此一来我会有点困扰。但是就目前看来并非全部都会移动,因此也没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蓝德双手朝上举起,像是在问「怎么了吗?」对哈尔希洛耸了耸肩。

  哈尔希洛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目前,该怎么说呢?就是先到废墟再说。途中应该要尽量躲开危险,不应该想些与营救奇涅队无关的事情。

  哈尔希洛继续向前进,地面虽然平坦,但地形起伏还满大的。

  在地形高高低低的地方,很容易见到柱状岩石,看来柱状岩石好像不喜欢平坦的土地——我在这么想之后,发觉自己居然把柱状岩石当成类似生物的存在。

  总而言之,感觉还是不要太靠近柱状岩石会比较好。

  ——正当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看到了一只狗。

  虽然事出突然,但一切看起来实在是相当自然,那只狗就蹲坐在草丛里摇着尾巴,距离我们也不是很近,因此我只感到「奇怪,怎么有狗……」还没到大吃一惊的地步,不过也只有一开始是这么想。

  「不对,等一下喔」,之后我马上换成这种想法。这里是黄昏世界,是另一个世界,有狗出没未免太奇怪了——我不清楚是否真的很奇怪,但我认为应该要抱持怀疑的态度。

  其实仔细一瞧可以发现,那只狗并不是普通的狗。

  体型介于大型犬和中型犬之间,看上去像是白色长毛狗,但却无法确定它究竟是不是狗。话说回来,那应该不是我们所谓的狗吧。

  那只像是狗的生物,只有一只眼睛。

  要我帮它命名的话,就叫独眼犬。

  这下我不得不停下脚步了,同伴们也停了下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独眼犬正以趴地的姿势看着我们,尾巴也还在摇动。

  独眼犬的样子就像一只亲近人的小狗,在无人的荒野看见有人来,想要找人玩耍,虽然它只有一只眼睛。

  如果它没发动攻击,是不是就不要管它了?但是它那种跟人亲近的感觉实在很令我在意,难道它是教团员饲养的?它该不会是通知教团员我们来了?我可能想太多了,这又是我拿手的杞人忧天吗?

  我决定先观察一下它的行为模式。我一边挥手叫同伴们靠过来,一边监视着独眼犬,然而独眼犬一动也不动。

  「……那东西我是第一次看到。」基卡瓦小声说道。「啊,不过话说回来,教团员眼睛部位的凹洞确实只有一个,那个像狮子头的白色巨人的眼睛,俺记得也是只有一个。」

  「也就是说,那只独眼犬是它们的同伙……?」蓝德打算拔出背叛者之剑。

  「……还是说,」席赫露怯声怯气地说着话。「也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的生物,全都……只有一个眼睛……」

  「感觉好恐怖。」梅莉看起来一脸诧异。「不过它还在摇尾巴耶。」

  「看起来像是有人养的。」库萨克的想法和哈尔希洛类似。

  「这种时候就该让梦儿出场了。」梦儿拍了一下胸口。「人家可是猎人喔。梦儿靠过去看一下,大家在原地静观其变就好。」

  于是此事就交给梦儿去办。当然,哈尔希洛他们会在一旁做好准备,随时都可以冲出去帮忙梦儿。

  「咳咳。」

  梦儿清了清喉咙后,缓缓往独眼犬靠了过去。她的脚步虽然慢,但整体来说——就是非常一般。梦儿没有特别去看独眼犬的眼睛,也没有特别伸手营造友好的氛围,她的行动普通到让人不禁觉得「你这样没问题吧」。

  此时独眼犬用虽然只有一只但却很大的眼睛,盯着梦儿一直看。

  它还伸出舌头「呼呼呼」地喘着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者目前的距离大约是四公尺。

  「别怕、别怕。」梦儿第一次出声和独眼犬说话。「别怕喔,梦儿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的。」

  独眼犬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继续凝视梦儿。

  还有三公尺、两公尺。

  这时独眼犬站起身来,将姿势从趴坐在地换成直立坐下。梦儿差点就要停下脚步,但见状后便持续向前。她弯下腰慢慢接近独眼犬,同时伸出了手。

  「手来。」

  「喔、喔、喔、喔、喔。」

  是声音。从独眼犬嘴巴的动作来看,这好像是它发出的声音,是种十分低沉又相当可怕的声音,梦儿不由得「唔……」地惊叫一声后停下脚步。

  「喔、喔、喔、喔、喔。」

  「……好恐怖喔!」蓝德已经抽出一半的背叛者之剑。

  就在这个瞬间,独眼犬像是跳起来似地迅速改变姿势冲了出去。

  「啊……!」哈尔希洛追了上去。「不行,不能让它跑了……!」

  「欧姆·雷尔·艾克特·涅姆·达休……!」

  席赫露在哈尔希洛开始追捕独眼犬的同时,或是在更早之前便开始吟唱咒文了。影元素飞奔而出,顺着独眼犬的行进方向,黏到它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接着,独眼犬的右前脚踏到了影元素。

  「喔、喔、喔、喔……!」

  即使独眼犬用力挣扎,它的右前脚仍然无法挣脱影元素的束缚。

  「等、等一下!」梦儿挡在哈尔希洛等人的前方。「它只是逃走而已,还不能确定它就是敌人啊……」

  「抱歉,梦儿!」哈尔希洛从梦儿身旁穿了过去。「我不能在这种地方冒险……可是话说回来……」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独眼犬发疯似地挣扎着——不仅如此,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从它身上跑了出来?

  那些东西是从它全身上下「长」出来的,那些前端尖锐像是细长白骨的东西,不断从它身体长了出来。

  「啊啊啊啊!」回头看到这幅景象的梦儿惊声尖叫。「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那种鬼东西才不是小狗咧……!」

  「最好是狗啦——」蓝德盖下史卡勒海尔盔的面罩,使出射出系Leap Out往独眼犬跳了过去。「憎恶斩Hatred……!」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独眼犬受制于席赫露的影缚Shadow Bond无法逃跑,但它还是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蓝德本来是打算用背叛者之剑砍爆独眼犬的头颅,但却没有砍准。剑在砍到从独眼犬肩膀上长出来,类似骨头的东西后弹了开来。

  「唔喔,还真硬……!?」蓝德往后跳离。

  「换我来……!」库萨克将盾牌拿到前方发动突击。

  这时,库萨克的盾牌撞上独眼犬那像是骨头的东西。双方推挤屈居下风的是独眼犬,但是现场却传出了「嘎嘎嘎」的巨大声响。库萨克那个风筝状的熨斗形盾牌是木制品,曾用皮革和金属强化过,即使如此整体强度算是很高。现下虽然没有毁坏,但表面已经磨损。

  「唔……!」库萨克毫不在意地继续推挤,然后从盾牌旁刺出长剑。这招是一边用盾牌保护身体,一边发动的强刺Thrust,是圣骑士的基础战法。独眼犬一面「喔、喔、喔……」地吠叫,一面想要闪躲长剑的攻势。那个骨头般的东西虽然也会阻碍攻击,但库萨克的长剑钻了过去,伤害到独眼犬的身体,它的血是红色的。

  哈尔希洛决定不冲上前,先观察一下再说。反正迎面而来的近身肉搏战,本来就不是盗贼擅长应付的情况。

  「唔喝咿呀啊啊!」基卡瓦将巨剑砍向独眼犬,由于独眼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库萨克身上,所以这一剑扎扎实实地砍中了它。

  「呵呵呵……」蓝德使出射出系Leap Out,跳啊跳地绕到独眼犬的侧面,然后挥舞背叛者之剑像在写一个数字8。「尝尝本大爷的必杀技!死字斩Slice……!」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没多久独眼犬便满身是血,就算它再怎么凶暴,在被魔法封住行动,又被圣骑士、战士和暗黑骑士围攻的状况下,想活命根本是件难事吧。

  不一会儿独眼犬就倒了下去,但蓝德却执着地继续挥砍,直到它一动也不动为止。这么做虽然残酷,不过我们的确不容许出现任何闪失。

  「这是……大获全胜吧!」蓝德高举双手,露出邪恶的笑容往梦儿看过去。「这只狗也太废了吧!啊哈哈哈哈……」

  「那种鬼东西,哪里是小狗了!」梦儿将双颊撑得圆鼓鼓的。

  「但是……」席赫露稍微瞥了一下哈尔希洛。「这种东西如果……来了一大群的话……」

  「想都不用想,肯定很糟。」哈尔希洛看了一眼独眼犬的尸体。「……感觉它跑得很快,如果真的不幸被一大群这种独眼犬追杀,我想绝对不好对付。」

  惨了,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不、不过,」哈尔希洛勉强扬起嘴角笑了笑。「真是太好了,我们居然可以得知这个世界有这种生物存在,知道之后,我们就能拟订对策了。」

  我们真的有办法拟出对策吗?我现在根本想不出任何方法——可恶。

  黄昏世界太恐怖了,这地方真的是糟透了。

  哈尔希洛拿出水壶喝了一口水,同伴们见状也纷纷开始补充水分。

  我要冷静点。不对,我现在相当冷静,我并没有陷入恐慌。

  仔细一看,我发现基卡瓦正低着头,他可能是在想「很抱歉,居然把大家卷入这种事情」。不过说实在的,如果要说我们是被卷进来的,或许真是如此,但当初也有不搅和、袖手旁观的选项,只是我们并没有那样做,所以这一切并不是基卡瓦的错。

  难道是我做了什么错误的判断吗?

  我几乎每一天都要问自己这个问题。实际上我做出的错误判断,多到数也数不清,根本就是错误一箩筐。

  然而我仍旧没有记取教训继续误判,就像今天这种情况,在这种时候,我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继续前进。因为就算我判断错误,我还是会只字不提地继续往前,毕竟不这么做的话,大家就会陷入穷途末路的窘境。

  「好了,出发吧——」就在哈尔希洛准备迈开步伐时,他用眼睛快速扫视附近一带。

  完了,真的完了。

  这下惨了。

  「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身上长出像是骨头的独眼犬,一边发出诡异的低吼声,一边朝他们靠了过去。

  这边也有,那边也有。

  光是粗略看了一下,就有四只。不对——

  「喔、喔……」

  「喔、喔、喔……」

  「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

  在那四只后面还有五只,加起来总共有九只——这还只是目前的数目。

  我无法断言在这之后它们的数量不会继续增多。

  「……唔哇,帕尔匹鲁洛……」明明是蓝德却没什么活力。

  「……怎么啦,蓝德尼乌斯。」哈尔希洛居然会做出这么烂的回应,看样子他也无法保持冷静了吧。

  「对策咧?你有对策吧……」

  「对、对策喔……」

  如果老实说「没有对策」,感觉反倒会比较轻松。然而讲出来后会觉得轻松的人就只有我,其他人则会因此感到痛苦。不行,我不能说,因为我好歹是个队长。

  「往、往后退。」哈尔希洛将这句话讲出口后好像迷惘了一下,觉得「这样做好吗」,但他最后甩开了犹豫。「——大家围成圆圈,快往后退。啊,围成圆圈的话,不管要后退还是要干嘛都需要方向。那个,我来指示方向,大家往那边移动。快点,赶快围成圆圈。蓝德、库萨克、基卡瓦!梦儿也是,别发呆了!席赫露和梅莉待在圆圈中间!」

  这时呈现出哈尔希洛、蓝德、库萨克、基卡瓦、梦儿把席赫露和梅莉围住的队形。

  九只独眼犬把哈尔希洛他们团团包围——话虽如此,但独眼犬并非是以等距间隔一步步缩小包围网,因此间距较大的地方就是哈尔希洛他们的突破口。一行人以步行的方式朝突破口前进,他们握好武器、拿好盾牌,一边威吓独眼犬一边用比普通走路还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迈进。

  「喔啦!喔啦啊!」蓝德频频喊叫挥舞着背叛者之剑。「不、不准靠近本大爷,你们这群烂狗!敢过来,本大爷就宰了你们……!」

  「啊哈哈哈……」基卡瓦好像又开始意志消沉了。「完蛋了啊,这样铁定完蛋的啊……」

  「天无绝人之路。」真不知库萨克是意志坚强还是不够坚强。「……可能吧。」

  「嗯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梦儿虽然将箭矢架上了复合弓,但她还在为要不要把箭射出而举棋不定。「感觉人家以后会讨厌小狗啦,虽然那不是小狗……」

  「……我、我们要围圈圈走到什么时候……?」难道席赫露是在询问哈尔希洛吗?

  这种问题根本无法回答。

  「要打的话我是可以……」梅莉说道。

  ——没错,打一场好了,干脆打一场好了,豁出去直接打上一场就好了。应该没问题吧?或许能赢。倾全力、火力全开拼上一场,或许打得赢。

  只有「或许」是吗?

  哈尔希洛紧咬着牙关,心想这样不行,只有「或许」的话,那就不是个好办法。即使最后取得了胜利,但有人因此身负重伤该怎么办?毕竟在这里根本无法进行治疗。但是继续这么移动下去,状况就有望好转吗?独眼犬它们又会如何出招?什么时候会发动攻击呢?还是说,它们会放弃?

  现在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哈尔希洛虽然常常判断错误,但是现下的判断绝对不能出错。

  他到底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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