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无法传达的情歌 6.幸福的步幅

  眼前那位是身穿绿色大衣的──女子吧。虽然觉得那个人应该是女的,但是害怕得不敢开口询问,再说语言根本不通,本来就无从问起。不过,大概是女的没错,毕竟胸部满那个的。满明显的?应该说,根本就满大的。个子高高的,是名身高不输男生的高个头女子。但是啊……那张脸啊……实在很难说她是位美女。毕竟她的肤色是带有绿色的乳白色,又没有鼻子。不对,要说有也算是有,只有鼻孔就是了。另外,她有一张牙齿和牙龈整个外露的嘴巴,眼睛还是红色的。让人觉得很可怕,比半兽人还恐怖。顺带一提,她的名字好像叫做漾婗。

  在漾婗的带领下进到山中,走了一段路后,前方可以看见一处类似山中小屋的建筑物。也没有什么类不类似,那就是山中小屋吧。小屋旁堆放了两头切齐的圆木头。话说回来,从刚才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听到「叩、叩」的声响,看来有谁正在附近某处砍伐树木。也就是说,这里不是单纯的山中小屋,而是樵夫小屋了。

  漾婗朝圆木头抬了抬下巴。难道她的意思是要自己用那个来做些什么东西?

  「……怎么可能会叫我做那种事。」

  库萨克做了个模仿扛起某样长形物体的动作后,朝刚刚前来的方向摆了摆头。

  「你的意思是叫我搬那些木头?搬到村子?应该是这样吧?」

  漾婗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没错」。

  库萨克指了指自己。

  「我一个人?」

  「啊?」漾婗歪过了头。

  「那个,该怎么表达才好?这件事?工作?是要我一个人做喔?你想想,那个量还满大的耶。随随便便都有一百根吧?好像还更多。而且,那个木头感觉比普通的还要粗大耶。这个样子你叫我一个人搬?我是有点担心没办法……」

  漾婗虽然静静地听库萨克说话,但是当他一说完,却又马上抬了抬下巴,彷佛在催促说「还不赶快开始搬」。库萨克皱起眉头后双手抱头。

  「……可恶,毫无交涉的余地啊。在体力消耗到所剩无几的时候,做这种劳力工作会很吃力吧……」

  漾婗「咻咻咻──」地从齿缝中呼出气息。那肯定是在恫吓,好恐怖。库萨克缩起脖子,低下了头。

  「OK啦,我搬就是了。」

  「唔喔啦。」

  「……咦?你在说什么?那是什么意思?」

  「哇喔呼。」

  「等等,我听不懂耶。但是意思应该是在叫我『赶快搬』之类的吧。我会搬,我会乖乖地搬。反正,这种事情队上那些女生做不来,艾巴又只有一条手臂。」

  「聂喀。」

  「好!我这就要搬了啦!」

  库萨克小跑步往堆叠如山的圆木头靠了过去。他原本是打算用冲的,不过肚子却「咕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地传出偌大的声响,脚步因而摇晃不稳。

  糟糕,要腿软了。身体瘫软无力。

  最后虽然勉强撑住没有跌倒,但实在是站不起来,只能蹲在地上。

  「……喔喔,现在是怎样,头好晕。喔喔,真的好晕喔……」

  漾婗走到库萨克身旁,开口「噜啊?」一声后,窥探了他的脸。这女的长相真的很吓人,不过还是隐约感觉得到她正表露出像是在担心自己的感觉。

  「……我有点,那个……就是所谓的肚子饿,还是要讲肚子空空?意思好像一样,因为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不过这样讲,好像也算不上是什么理由吧……」

  漾婗吐了口气后,开始在大衣中大动作地翻找物品。然后以「拿去」的感觉,将一个像是包裹的物品递给了库萨克。

  那好像是用厚叶子包著什么东西。库萨克说了句「……啊,谢谢」收下后,顺势将其靠到了鼻子附近──这个是……虽然还不清楚确切答案,但这应该是谷物类的味道。嘴里瞬间浸满了唾液。

  「……这、这是食物?」

  漾婗感觉有些难为情地把脸撇向一旁,小声地说「唔喔啦」。或许是意乱情迷吧,她这样看起来有点可爱。漾婗的长相虽然恐怖,不过人并不坏……?话说她不是人啊。

  打开叶子包裹后,里头出现了稍偏扁平、介于团子和面包之间的褐色物体。共有三个,里面居然有三个。库萨克用手抓起,大口咬下。

  「──喔……唔……!」

  里头有东西。

  这食物里面包有东西。

  那是种调味成甜中带咸、肉品类的东西,像是馅料的存在。

  食物应该是团子或面包外皮,味道并不浓烈,口感相当弹牙──好赞。

  这个东西真是赞。

  一言以蔽之就是好吃,好吃到让人无法开口好好说出「好吃」两个字。如果不是在空腹到这种地步时享用,或许就不会觉得好吃到这种程度,但是不管怎么说,当下就是觉得十分美味。好吃到深切体悟出活著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由于实在是太好吃,感觉头顶都要喷出奇怪的液体了。好疵……好疵是什么啦,是好吃好吃。

  回过神后才发现,自己是边哭边狼吞虎咽。库萨克当然想对自己说「哭什么哭啊」,但又无法真的这么强烈地责备正在哭泣的自己。

  在这种状态下吃光三个这种介于团子和面包之间的食物后,幸福的满足感让他头皮发麻,怎么样就是无法止住眼皮和鼻翼的轻微抽动──话说,好想再多吃一点。这是毫无虚假的真心话,若是现在,感觉自己能够吃下一百个这种介于团子和面包之间的东西。再想下去会没完没了,而且吃完后觉得勉强能动了。

  「漾婗小姐。」

  库萨克对漾婗笑了笑。应该要说,是他的脸自动绽放出笑容。

  「谢谢你,刚刚那个无敌好吃。吃完后人都活过来了。」

  漾婗只在一瞬间和库萨克对到了眼,接著马上撇过了脸。她现在口中正「努嗯」、「哇喀嗯哒喔」地不知正在说些什么,是在生气吗?还是并非这么一回事?真的搞不太清楚,跨种族沟通实在是难事一桩。

  库萨克站起了起来。目前他身上没穿铠甲,在来之前已先脱掉收好,当然也没带著剑和盾牌。他瞥了堆叠如山的圆木头一眼。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

  也就是所谓的给予和回报(Give and Take)。

  自称杰西的男子表示,不会杀害库萨克他们,也会给予食物、水,还有睡觉的地方,但是这一切并非免费。那家伙还附加了这种条件──不准离开这座村子,也就是杰西乐园这个地方。

  在哈尔希洛被抓去当作人质,所有人又遭限制行动的当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然而老实说,库萨克起初其实还觉得「奇怪,遵守这些事项就好吗」?毕竟先前推想的结果是会演变成更凄惨的事,包含哈尔希洛在内的一行人都会面临直接威胁生命安全的危险。如今有食物可吃,有地方可睡,还保住了性命。库萨克心想,这样不就足够了吗?

  但是,在被逼迫从事劳务工作,于漾婗声声催促下迈出步伐后,不可离开杰西乐园的这项条件便重压到了身上。即使目前是无可奈何,但是究竟要在这个地方待到什么时候?难道是一直待下去?永远?在死之前都要生活在这座村子里?已经回不去欧鲁达那了……?

  库萨克已走到圆木头堆的附近了。他抬起了一根,木头又重又长。话虽如此,也还不到搬不动的地步,因此「唷」了一声,试著扛上了肩头,结果圆木头摇晃摆动,库萨克脚步蹒跚不定。漾婗因此「噗」地笑了一声。

  「等等,漾婗小姐,你别笑啦,我只是还没习惯而已,掌握到诀窍后就会是小菜一叠了。我是说真的喔。」

  问题应该是出在重心,将圆木头中央一带放上肩膀就好。果然不出所料,圆木头变得不太会摇晃了。

  「你看,我说的对吧?」

  漾婗「喀哈」地用鼻子哼笑。

  「……现在是怎样,才觉得她有点可爱就变成这样。我知道了啦,工作就可以了吧?努力工作就可以了吧?好,我要开始搬了。漾婗小姐,你还要跟著我吗?就算不跟著监视,我不会逃跑也不会偷懒喔。」

  「唔喔啦。」

  「是、是、是,你讲的那个『唔喔啦』,意思是叫我赶快走,或赶快搬吧。即使像我这么笨的人,也没笨到体会不出意思啦。」

  「哇喔呼。」

  「是叫我快一点吗?是,收到。」

  库萨克扛著超过两公尺长的圆木头,迈出了步伐。

  刚刚从村子走到樵夫小屋是花了多少时间啊?好像是三十分钟左右。如果身上还扛著圆木头,应该要花更多的时间吧。真不知道今天会被逼著来回几趟,光想就快昏倒。

  漾婗跟在库萨克身后。就是现在,这时挥摆这根圆木头的话──库萨克想著莫名其妙的事。即使打倒漾婗成功逃脱,也没有未来可言。

  「……而且漾婗小姐感觉起来不是坏人。」

  不仅是漾婗。库萨克认为,杰西乐园的居民们,外表真的是丑──然而,这顶多只是库萨克以身为人类的审美观点两相对照出的结论,不过撇除因为毫无生气而不列入比较对象的不死族(Undead),总觉得即使相较于半兽人、哥布林或地精这些种族,此处居民的外观也难以称得上是美丽。虽然比格林姆迦尔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好上许多,但整体来说外表果然还是令人觉得诡异。至于内在就还要多加观察了。

  在田里努力务农的那些家伙,看样子完全没有武装,一副就是「我是农民」的模样。大衣组的所有人虽然全都体格健壮,身上好像也携带著武器,却不会给人粗暴的印象。从他们的身手看来,算是相当不凡,平时应该有在接受某种训练。不过,比起战士,他们的动作较为偏向猎人。听说杰西原本是猎人,因此那个男的有可能传授过什么基础技巧给大衣组。

  如果能从漾婗身上打探出各种消息就好了,但是目前还办不到。

  「算了,我想再多也没用吧……」

  一开始还因为不太确定圆木头的摆放位置而不好走路,不过很快就变得习惯,越搬越顺手了。像这样活动身体,内心就舒坦了。总而言之,相对于动脑思考,自己绝对比较适合劳动身体吧。

  观察哈尔希洛和席赫露后,库萨克深切地体认到一件事。

  自己的视野太过狭隘了。眼前假如有成群的敌人,要他动脑思考该如何应对是不成问题。虽然不会说这样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不过举个例子吧,他根本无法想像一年后的世界。即使是一个月后的也太过遥远,甚至是十天后的他都难以在脑中具体描绘。他顶多只能应付到明天、几天后这种程度。

  他也不擅长留心各种事物。他自认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仔细观察同伴,思考同伴们的事,但觉得特别难理解女生队友的想法。梦儿是天真烂漫到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相当好玩,所以也就算了;席赫露则感觉能看透一切,反而觉得有点恐怖。话说,席赫露小姐,你把你自己摆在哪里?一直都是同伴、同伴、同伴。心里虽然会想「席赫露小姐,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却无法说出口。至于瑟朵拉那个人,应该没把库萨克当人看待吧。

  而梅莉──

  由于自己和她发生过许多事,因此心里总是会在意她,最后变成一发生什么事就会忍不住窥探她的言行和表情。

  那个时候啊。

  嗯。

  就是她用魔法治疗哈尔希洛的那个时候。

  其实,库萨克打从之前开始,内心就一直觉得「哎唷哎唷哎唷,这两个人……」。

  用不著说,梅莉理所当然会担心哈尔希洛,毕竟他是一队之长。此外,库萨克也深知梅莉非常尊敬哈尔希洛,不过用尊敬这两个字感觉稍显生硬。崇拜?这又更疏离了。要怎么叙述才好呢?对他有很高的评价,而且十分信赖他?

  「……话说我也是那样啊。」

  即使讲得再含蓄,哈尔希洛还是自己的恩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该怎么表达啊?他那个人不会一张嘴唠唠叨叨地叫人做东做西,而是以背影诉说一切。然而,自己并不是想成为那样的男人,毕竟也没那种能耐,只是想要跟随他,成为他的力量。

  哈尔希洛比别人多付出一倍的努力。与其说自己是受到了鼓励,觉得也要一样努力,不如说是自然而然就会想「自己应该还能更努力,又不是办不到」之类的?因为哈尔希洛就做到了。他有一双爱困的眼睛,而且完全不同于那种非比寻常、异于常人、像是英雄般的存在。即使如此,他们的队长还是很厉害。

  梅莉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她的心思就只有这样吗?

  库萨克完全没有炫耀之意,不过他这个人并不算太过迟钝。即使没有像直觉强的女孩子那么厉害,但是恋爱感测器还是有一定的运作成效。所以,他并非是完全没有起疑。

  总觉得就是那样啊。

  当瑟朵拉黏在哈尔希洛身旁时,梅莉小姐的态度就会有些古怪,其中有些时候甚至感觉是有点生气了。

  不过,就算没有特别存在那种情绪,但是当队上的同伴,而且还是身为队长的男性,被一个虽然不是来路不明,但直到不久前都还是陌生人的女子抢走时,身为女性队友应该是会恼怒吧。库萨克也是一样,如果看到梦儿或席赫露和不知是哪位的男子黏在一块儿,或多或少也会感到气愤吧。当然,自己会献上祝福,也会很快变得不当一回事,但短时间内还是会涌出未达嫉妒程度的轻微吃醋心态。特别是库萨克他们在达伦格迦尔时鲜少与其他人类来往,只密集地和同伴一起生活,因此之间的关系应该十分紧密。这个样子就像,有人跟自家老姊或老妹交往没有关系,但是希望他们不要在我眼前卿卿我我,而且如果敢伤害自己的亲人,休怪我不饶人喔──之类的?

  梅莉也是这个样子吗?──库萨克第一次试著思考。

  不过,她和这种情况又有点不同吧?

  总觉得……

  梅莉小姐,是真的在嫉妒耶。

  感觉那股嫉妒之火是烧得又猛又烈耶。

  但是,这个部分有可能是库萨克本身还未完全斩断对梅莉的思慕,在那份情感作祟下让他有了这样的感受。库萨克一直认为没有足够的证据能够断定这点──但是啊……。

  梅莉用光之奇迹(Sacrament)治愈了哈尔希洛的伤势,当时甚至想伸手触摸哈尔希洛的脸庞。她那时候的表情深深烙印在自己脑中,根本挥之不去。

  她皱起眉头,眯起眼睛,收窄嘴唇,感觉快说出什么话一样,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宛如整个存在都被吸引过去似的,或是她彷佛是倾注所有心力想要把对方拉到身边──当时她真的露出了非常棒的表情。

  实在是太好了。库萨克打从心底这样认为。梅莉小姐,实在是太好了。你应该很煎熬吧,很想尽早帮哈尔希洛进行治疗吧。与其说每一秒都是如坐针毡,应该比较像自己受了伤,感到非常疼痛吧。真的真的觉得实在是太好了,终于治好了哈尔希洛。毕竟他是同伴,也是我们的队长。这么一来,你松了一口气吧,同时也觉得高兴吧。

  但是,就只有这样?

  讲实话,梅莉小姐这个样子,或许是喜欢哈尔希洛──自己内心并没想像中来得动摇,反倒是满欣然地接受了一半左右。「等等,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吧」,明明也能这样加以否定,但是办不到。岂止如此,自己还完全认同「确实有这种可能」。

  原来是这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啊啊,是喔是喔,我懂我懂。话说回来,现在仔细想想,虽然这样像是猜拳后出,有种事后诸葛的感觉,不过,总觉得自己早就知道了──之类的?

  但是,哈尔希洛又是怎么想的?

  毕竟那个对象可不是随处可见、普普通通的平庸女生,而是梅莉小姐耶。如果要说喜欢还是讨厌,他当然是会喜欢吧。纵使是木头人的哈尔希洛也一样。等等,这么说不是在贬低,意思是说他相当正经老实。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因此即使真心喜欢,感觉也不会去告白。而且,哈尔希洛看起来是个晚熟的人,又最为重视同伴。即使心里觉得「梅莉是个美女耶,感觉很棒耶」,也会立刻自我克制。恋爱与同伴,若说要以哪一样优先,哈尔希洛应该会选择同伴。

  不会两边同时并进就好喔。

  要是库萨克就会这么想,但是哈尔希洛肯定无法做出这种精明的事情吧。这个部分,或许也是哈尔希洛之所以为哈尔希洛的原因之一。

  然后,梅莉也有类似哈尔希洛的地方。

  这么说来……

  根本前途多难吧?

  即使周遭的氛围变成「OKOK,互相喜欢的话就赶快交往啊」──虽然这么一来库萨克多少会感到难受,但是哈尔希洛又不是蓝德那种智障笨蛋大白痴,也不是路上那种只有长相帅气的轻佻混帐。如果是他,自己可以把眼泪吞入肚,并开口说出「请你们一定要幸福」。没有骗人,自己一定能好好说出口。话说,一下子就被梅莉拒绝的库萨克本就没有把眼泪往肚里吞的资格,但这是情绪上的问题。

  不过,那两个人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会有所进展啊。

  两人都不会主动说「其实我喜欢你」或是「我喜欢你」,感觉就是不会说。即使不诉诸言语,而是顺应气氛,以行动表示心意──看起来也不太可能演变成这种情况。纵使是互相喜欢的两个人,结果该不会只是急死周遭的人,其他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而且,还有瑟朵拉在。那个女的好像是真的喜欢上了哈尔希洛。积极程度明显是比梅莉高上一百倍,不对,是一万倍,因此不用多久可能连夜袭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若是那样,哈尔希洛会无法拒绝吧,毕竟他太一板一眼了。瑟朵拉如果拿契约当后盾,哈尔希洛或许就会让她予取予求了。

  结果可能就会是瑟朵拉怀上孩子。

  他们可能就会在杰西乐园里养育那个小孩。

  由于梅莉喜欢可爱的事物,因此可能会意外地宠爱那个孩子。

  如果情况演变至此也只能随遇而安,那也是一种人生的形式,或许这会变成能在未来某一天笑著谈论的回忆,但是这样真的好吗?被迫清清楚楚目睹整个过程的梅莉,她的心境呢?这种打击应该很大吧?而且,那种打击不是单次了结,而是所谓的持续性损害啊……。

  那样很难受耶。

  实在是太难熬了。

  即使如此,仍旧会放弃所有,接受一切,厘清自己的立场,坚强地替哈尔希洛的幸福祝祷,在各方面也还打算竭力照应──眼前浮现出梅莉这样的身影。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

  她那个人,该说是有阴暗的一面吗?就是感觉没什么福气。该怎么说才好?可能是身为神官的她曾有同伴死在自己手上,所以有些自暴自弃的地方。

  以库萨克来说,就是担心她这种地方。真的希望梅莉这类的人能获得幸福,希望她总是能绽放笑容,可以的话更是想自己逗她展露笑颜。

  不过看来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因为我们是同伴、在队伍内谈及男女关系有点不好、现在根本无暇去想恋爱这档事──梅莉拒绝库萨克时的理由,或许都不是谎言,但理由恐怕不只有那些。简单来说就是,库萨克不适合。在梅莉眼里看来,库萨克太过小孩子气,无法成为恋爱对象吧。在和席赫露交谈时也意识到,对方就只是把自己当成弟弟看待而已。到头来,原来是想要有女性接纳自己,想要撒娇。怀著这样的渴望吧。

  自己是没出息的男人。

  所以,没能让梅莉来依赖。

  若是哈尔希洛,情况又会如何?

  至少,他责任感强,心胸宽大,为人也敦厚。在一起时并不会觉得他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却会感到莫名地安心。即使肩碰肩地睡在狭窄的帐篷中,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快,意外地算是疗愈系。

  他大概很适合梅莉。

  如果哈尔希洛和梅莉成了那种关系,席赫露和梦儿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她们即使感到惊讶,肯定也不会否定两人,应该会表现出喜悦、祝福吧。

  ──想到了!

  灵光一闪了喔。

  乾脆把那两个人直接凑成一对不就好了……?

  让他们俩自由发展,绝对会毫无进展。这样的话,就要从旁设法促成此事。也可以请求席赫露提供协助,总觉得如果是她,应该是会愿意帮忙。

  库萨克自己虽然也还喜欢著梅莉,但反正已经没指望了。对象假如是哈尔希洛,确实能把梅莉托付给他──虽然自己没有立场能冠冕堂皇地这么说,不过比起被其他男人抢走,哈尔希洛绝对是最佳人选。然而即使对象是哈尔希洛,自己当然还是不想看到梅莉和谁在卿卿我我的画面,但是两人若是幸福快乐,那么就值得忍耐了。

  问题是──

  休罗•瑟朵拉。

  那个女的很碍事。

  「要怎么处理她──才好咧?唔喔!?」

  一个不留神,脚被地面的窟窿绊著,步伐踉跄了一下。圆木头像是往上弹跳似地大幅摇动,单侧还撞击了地面。漾婗简短地叫了声「啊唔」。

  「好、好危险……」

  库萨克急忙重新扛好圆木头,结果漾婗说了句「歇咿哇!」斥责了他。那句话的意思大概是「你给我振作一点」之类的吧。

  「对、对不起嘛!我会小心的,所以请原谅我吧。」

  一回头,身体差点又再次失去重心。

  「喔哇、唔喔……」

  像是在念说「真是讲不听的家伙」般,漾婗「哇咿聂……」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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