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序章

  台版 转自 桜の舞う青空@轻之国度

  1

  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

  这是昔日的路亚尔王国与苏席耶戴王国王室,藉由联姻的机会结合成立的王国,国内拥有好几座都市,该国位于大平原东北部,是影响力遍及周边的强国。

  现任国王是巴洛斯三世·拜柏鲁斯。他五年前从父王那里继承王位,是一名未满三十五岁的年轻国王。

  刚继承王位的时候,由于年纪轻轻未满三十岁,在长年效力于父王的老臣等旧势力的抵抗之下,统治的过程总是绑手绑脚,即使如此,他依然让自己的影响力确实渗透至全国各个地方。

  巴洛斯三世·拜柏鲁斯在充分累积实力之后,大约在两年前以「改革」的名义,将老臣与旧势力相关的党羽进行弹劾、开除或是调离权力中枢,一鼓作气成功消灭了抵抗势力。

  将效忠自己的「改革派」年轻官僚与军人收编为臣下,巴洛斯三世做好万全的准备,为了实现目标展开行动。

  国王首先着手处理的,就是要结束与北方蛮族之间的长年战争,巴洛斯三世判断为此必须让步,老臣们一直反对这样的妥协做法,可是如今王宫里的反对者已经全被肃清了。

  停战的妥协点很难拿捏,而且是一项需要耐心的工作,在花费将近一年之后,终于成功签下停战协定了。

  断绝后顾之忧……应该说北方之忧的巴洛斯三世,随即将眼光投向南方。是的,南方正是他的目标与目的。

  遥远的西南方是假想敌国贝提斯大公国,南方则是同样有另一个假想敌国希杰诺吉齐经国,两者皆是妨碍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取得霸权的大国。

  事实上,虽然暂且处于稳定状态,但是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曾经与两国交战过好几次,只不过并非正面交锋,而是派兵支援自己支持的都市国家间接交战,一直没能分出胜负直到今天。

  在朕即位的这段期间做个了结吧。

  这正是巴洛斯三世·拜柏鲁斯的野心与目标,为了实现这个远大的目标,他即位的同时就进行国内的改革,致力于富国强兵。

  短短不到五年的时间,富国强兵的策略就已经得到明显的成效,巴洛斯三世确实称得上是一名英明能干的君主。

  除去北方蛮族的威胁整顿国内之后,巴洛斯三世终于展开具体行动朝南方发展,为了确实让国家的影响力渗透到大平原,他开始正式介入大平原各都市的局势。这是前年开始进行的计划。

  堪称巴洛斯三世心腹的干练女性雅莉安玲·艾希杜·亚桑拉,受命前往大平原区域运筹帷幄,在她优秀的才能与执行能力之下,这项计划在一开始进行得很顺利。

  由于收拢大平原的有力都市国家伊利亚斯塔,所以也不需用到本国的兵力。

  可是到了最近,计划的进度有种原地踏步的感觉,甚至还出现倒退的局面,清查原因之后,发现源头在于某个势力的存在。

  那就是钢铁白兔骑士团。

  不知为何,骑士团总是从出乎意料的地方现身,阻碍雅莉安玲实现原本的构想。

  事态的进展令人意外,结局也是在人意料之外,雅莉安玲数度落得惨败的下场。

  最近争夺鲁·安荷尔的攻防战,尤其是一大打击。

  不只是失去了好不容易拉进自己阵营的鲁·安荷尔,伊利亚斯塔的兵力也受到重创,结果导致大平原北部亲近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的势力能够动员的兵力大打折扣,同时成为大平原中、南部的贝提斯大公国扩展势力的契机。

  至今无论在外交与军事层面,都是由伊利亚斯塔代表出面,不过在兵力大打折扣之后,伊利亚斯塔无法和至今一样采取明显的行动了,这是很明白的道理。

  即使如此,但是以现状来说,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没有足够的余力扛下所有的担子,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驻留在大平原的兵力并不多。

  要增派驻军,就必须增加己方阵营的都市国家,并且拨出庞大的驻军经费,这种事情很难在一朝一夕办得到,何况以实际局势来说,相较于至今总是顺利增加让其他都市加入己方阵营,鲁·安荷尔脱离的事件爆发之后,原本的策略也难以发挥效果,比起拉拢新的都市国家加入己方阵营,光是防止己方阵营的都市国家脱离就已经没有余力了。

  科菱图斯以及鲁·安荷尔,接连在这两场都市攻防战败北的伊利亚斯塔,如今对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而言,利用价值已经大幅降低。

  必须采取某些新的手段才行,这就是雅莉安玲的见解,要是前进大平原的计划受到挫折,巴洛斯三世实现野心的那一天将会遥不可及。

  然而雅莉安玲手边的兵力有限,遗失去了用来进行幕后工作的王牌,目前的状况很难由她自己打破僵局。

  干练的雅莉安玲有想到几个策略。其中一个策略可以说是奇计,也可以说是猛药,问题在于这个奇计暨猛药,是否可以让本国的高官们点头同意,不过雅莉安玲没有很担心这件事,因为她认为只要能说服国王,即使高官们反对,也不会造成太大的阻碍,以目前来说,如果要实现巴洛斯三世的野心,使用这个奇计是最快的方法,这帖猛药拥有最显着的效果。

  巴洛斯三世是一位能够随机应变,不会执着于单一事情的国王,只要知道有其他更有效的策略,只要明白这是更简单的手段,甚至会非常干脆就撤回前言。雅莉安玲想要对这位国王的器量赌一把。

  巴洛斯三世陛下,这次的献策或许会令您惊讶,但您应该不会却步。英明如您,肯定明白这是最有效率的策略。

  雅莉安玲是如此确信的。

  这个策略足以确实在大平原植入路亚尔·苏席耶戴的影响力,宛如眼中钉的贝提斯尖兵——钢铁白兔骑士团的影响力也会大幅降低,胸怀这种秘策的雅莉安玲离开自己驻留的城市吉雷姆,回到自己所属的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

  2

  雅莉安玲在王室会议的席上,面对国王巴洛斯三世·拜柏鲁斯以及各部门的重臣,公开了自己的秘策。

  在她说明完毕就坐的同时,王室会议现场陷入惊慌失措的状况,

  重臣们脸色大变,甚至有人没有隐瞒愤慨之意,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以近乎逼问的语气提出质询的人是外交部长官——等同于部长阶级——里伊·雷齐·列基亚斯。

  「你该不会大白天就喝酒吧?」

  以近乎讽刺的语气如此揶揄的人是内政部长宫,吉立亚特·吉多,杰洛迪欧斯。

  除此之外,也接连有人表达怀疑与疑问之意,担任议长的宰相海蓝迪·海恩度·赫依帝也难掩无奈的神情。

  「我认为自己的献策很有意义,并且深信能藉此迎接美好的未来,另外我当然没有喝酒。」

  雅莉安玲没有表现出坚持或怯懦的样子,只是以平静的话语回答重臣们,然而在场重臣们无视于她落落大方的态度,批判她计策的声浪未曾减弱,至少没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表态支持雅莉安玲的秘策。

  在这个时候,一个洪亮的声音震撼会议厅。

  「这不是很有趣吗?」

  低沉却响亮的声音。

  声音来自巴洛斯三世·拜柏鲁斯。

  他拥有一具与声音魄力相符的庞大身躯,身穿的衣服与华丽气派四个字无缘,宛如军装一样简朴又便于行动,很适合用质朴刚健来形容。

  王室会议现场随即鸦雀无声。

  「可是,三世陛下……」

  回应的是外交部长官里伊。

  「这样的提案简直无视于至今的努力吧?」

  应和里伊这番话的人,是国防部长官孟迪亚·蒙德,亚格列堤上将。

  「我国官兵们至今不知流了多少血,相信陛下也明白。」

  内政部长官吉立亚特马上接话。

  「如果是对方主动要求就算了,但要是由我们主动要求,属下感到不以为然,这样只会取悦那些家伙吧?」

  宰相海蓝迪也以沉重的语气表达意见。

  「包含以往的过节在内,属下不认为对方会接受这种提议,不需要浪费时间与劳力进行无谓的交涉。」

  巴洛斯三世笑着说道:

  「我当然知道以往的过节,也知道我们至今流过多少血,不过往事已经是往事了,我们不就是以,摆脱过去展望现在b这种说法赶走那些老臣吗?这样的我们怎么能说出和那些老臣相同的看法!?」

  遭受巴洛斯三世指摘,重臣们紧闭上嘴转头相视。

  「总之,我能理解各位心中不悦的想法,因为我也觉得很不自在,不过以现状来说,如果这是打开僵局的最好方法,那也只能这么做了吧?还是说各位有其他的妙计?有的话别客气,尽管说吧。」

  没有人吭声。

  经过短暂的沉默,外交部长官里伊发言了。

  「然而三世陛下,要用什么方法和他们交涉?以他们的作风,派出去的使节团有可能被当场逮捕处决吧?」

  「也对,不过这方面,就只能请里伊多多努力了。」

  里伊惊愕得瞪大眼睛。

  「这样太强人所难了……」

  如果要与他国交涉,确实就是外交部的工作,不过要派遣使者前往直到昨天为止都针锋相对的国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虽然外交使节团应该不会刚抵达就遇害,但要是这边主动派遣使者,对方可能会抓住这边的把柄,如果对方认为这边是因为面临困境才派使者找昨日的敌人交涉,将会造成负面的影响。

  「主动和对方交涉,这个行为本身可能就会贬低我国的立场。」

  里伊站在外交负责人的立场,坚决反对雅莉安玲的计策。

  「巴洛斯三世陛下。」

  雅莉安玲插话了。

  「什么事,雅莉安玲?」

  「里伊大人讲的也有道理,我同意里伊大人的这分担忧是正确的。」

  「既然这样……」

  里伊说到一半,雅莉安玲就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她的表情充满自信,态度从容不迫。

  「不过我们这边也有一张王牌。」

  「王牌?」

  「是的,王牌。以对方的角度来看,这个提议肯定是他们所乐见,只要巧妙以此做为交涉依据就行了。」

  「雅莉安玲,你说的王牌是什么?」

  巴洛斯三世询问。

  「我可没听过有这种好东西。」

  听见这句话的雅莉安玲稍微露出苦笑,但是马上恢复为严肃的表情继续补充:

  「不久之前,钢铁白兔骑士团爆发一场名为『白兔阁之乱』的内乱,陛下有耳闻吗?」

  「喔,这我知道,团长派与副团长派相互对抗,结果副团长派胜利,战败的团长自尽身亡,团长派被一扫而光……你是说这件事吧?」

  「其实,那个事件与他们有关。」

  「真的吗!?」

  「这个情报不会有误。」

  巴洛斯三世转头看向外交部长官里伊。

  「里伊,你知道这件事吗?」

  里伊有些难堪地扭曲表情无力摇头。

  「不,属下的部门没能掌握这个情报。」

  巴洛斯三世马上将头转回来看向雅莉安玲。

  「那么,那个事件的真相是?」

  「当时他们暗中支援团长。在赶走副团长派之后,团长会与贝提斯断绝往来,并且与他们结盟,这正是他们描绘的理想图。」

  「喂,他们疯了吗?做这种事能够改变什么吗::难道能得到克塞库斯盆地?只会导致贝提斯马上正式介入这个事件吧?贝提斯不可能允许有人在自家后院胡作非为,即使能够除掉副团长派,也只会轮到团长被贝提斯赶走吧?」

  「是的,这样就够了。」

  「唔?」

  巴洛斯三世露出讶异的表情,接着立刻理解含意用力点头。

  「原来如此。也就是对他们来说,团长是用来让贝提斯与白兔骑士团决裂的棋子,是这么回事吗?」

  雅莉安玲对国王微微低头致意。

  「属下是如此认为的,而且还是用过就丢的棋子。」

  「哼,居然想出这种龌龊的点子,很像是他们会做的事情,令人作呕。」

  「不只如此,团长与副团长将会同时从白兔骑士团消失,她们两人是领导能力、思考能力与判断能力兼具的优秀人才,也相当受到团员的爱戴,要是两人同时离去,对白兔骑士团是沉重的打击,肯定会因而弱化。换句话说,可以对贝提斯造成双重打击。」

  「原来如此,他们不惜花时间使用这种小伎俩也要暗中介入,就表示……」

  「是的,这证明他们正在采取具体的行动,藉以朝着西方扩展势力。」

  「这样一来就更不用说了。」

  里伊插话:

  「我们这种做法,不就会协助他们实现野心吗?」

  「关于这方面,要按照思考的方式而定。」

  巴洛斯三世轻声说出这句话,就以右手抚摸下巴抬起头,瞪着挂在会议厅天花板的大烛台沉思。

  会议厅也和国王的服装一样完全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摆一张大方桌与几张椅子,简直就是只为了开会而存在的房间,光是看到这样的质朴设计,就可以清楚看出巴洛斯三世的想法、志向甚至嗜好。

  「要是进行得顺利,也可以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助力。」

  「他们当然也会这么认为,这么一来就是互相比心机了,事情不一定会依照我们的想法进展。」

  「这种事在讨论之前就已经有所觉悟了。不提这个……」

  巴洛斯三世将头转回来之后看向雅莉安玲。

  「重点在于要决定优先顺序。雅莉安玲,这就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吧?」

  「是的。」

  「三世陛下,请问优先顺序是什么意思?」

  看到里伊露出讶异的表情,巴洛斯三世轻哼两声。

  「也就是对我们而言,贝提斯与他们都是阻碍,是迟早都要除掉的对象,可是要同时除掉是一件难事,应该说不可能。对吧?」

  「这……很遗憾,确实没错。」

  外交部长官里伊皱眉点头。

  「既然这样,就要决定先打倒哪一边,先打倒哪一边会使得后续的工作比较轻松?考量到这一点,雅莉安玲认为应该先除掉贝提斯。是这么一回事吧?」

  不愧是巴洛斯三世陛下,拥有敏锐明晰的理解与思考能力,思绪没有被眼前的状况局限,拥有看透未来的先见之明。在这位陛下的带领之下,丝毫不用担心误入歧途。

  雅莉安玲有力点头认同。

  「正是如此,三世陛下。我认为先削弱贝提斯,就能带领我们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的未来走上繁荣之路。」

  「也就是说,希杰诺吉齐的那些蠢蛋,之后就可以轻松处置?」

  「可以这么说。」

  三世陛下与雅莉安玲的问答使得在场的重臣们发出笑声。并不是苦笑或是失笑,而是看不起希杰诺吉齐经国与该国重镇的嘲笑。

  「具体计策今后再议,以方针来说似乎挺有趣的,我认为有一试的价值,各位觉得如何呢?」

  巴洛斯三世从方桌主位环视重臣们的表情。

  乍看之下像是在徵询重臣们的意见,然而实际上,这个世界是以最高指导者的意向与决定为优先,不会有人在此时提出异议,终究只是形式上的确认。虽然至今说明过好几次,不过在最后决定方针的局面还会出现异议的钢铁白兔骑士团,才是这个世界里的异端与异状。

  「既然三世陛下如此授意……」

  宰相海蓝迪回应了,在场的重臣们也跟着附和:

  「谨遵巴洛斯三世陛下的意见。」

  「敬依三世陛下的吩咐。」

  「一切顺从国王陛下的意思。」

  当然,不能尽信他们所说的这番话。尤其是这次,雅莉安玲独排众议推行这个计谋,肯定有人对此不悦。

  可是巴洛斯三世表示要这么做,决定要这么做,身为臣下只能依照决议行事,不会有人摆明要扯雅莉安玲的后腿。以这一点来看,路亚尔·苏席耶戴的王宫是以国王为中心团结一致,换句话说,巴洛斯三世·拜柏鲁斯确实掌握着领导地位。

  「那么,交涉的实务方面交给里伊和雅莉安玲负责,去和希杰诺吉齐签一个漂亮的合约回来。」

  两人迅速起身,并且恭敬鞠躬致意。

  「一切依循国王陛下的意向。」

  就这样,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的新方针定案了,而且与至今政策有着一百八十度的明显不同。鲁·安荷尔争夺战由贝提斯联军大胜=伊利亚斯塔联军惨败的教训,使得该国彻底改变方针,从这个角度来看,不禁令人感觉到历史的讽刺。

  不提这个。

  无论如何。

  至今水火不容的路亚尔·苏席耶戴王国与希杰诺吉齐经国打算合作,要是两国联手,肯定会大幅影响巴斯提亚大陆艾卦洛尼地区的霸权去向。

  列芙莲希雅的担忧,也就是「我们赢得太过分了」的担忧,正迅速转变为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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