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绯色的誓约 第二章 狂乱的风术师

  深夜中和麻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沉默地瞪大了双眼。

  如梦的幸福完美的讽刺那时的记忆。

  因为太过幸福所以醒来了,仿佛有人在告诉他,即使在梦中,这也是无法再次获得的东西。

  唔呵呵呵

  他发出软弱的笑声。仿佛全世界,都在嘲笑着如此丢脸的自己。

  失去了一切之后,得到了曾经想要得到却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东西。

  那是,随处可见、不起眼的、小小的幸福。

  醒来时,有人微笑着对自己说早安,睡前,也会同样微笑着说晚安每天简单,但又拥有无可替代的满足感。

  曾经疯狂追求的力量,甚至都不曾出现在梦中。因为自己遇到的人所看中的不是自己的力量,也不是拥有力量的自己,而是原原本本的他。

  他只想守护着她和身边那个小小的世界。无法降妖伏魔不要紧,自己没有必要为此感到卑微。真的,那时他从心底里这样想。

  直到那个幸福乐园崩溃之时。

  (受不了)

  黑暗中,和麻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自己那时的想法怎会如此幼稚。如果弱小,如果一败涂地,又能守护什么呢,分明是会失去一切的。

  作为报复,和麻又孑然一身。

  不不是孑然一身。

  自己和,那家伙两个人。

  智者趾高气昂地告诉人们,复仇没有任何意义,不会带来任何东西。

  和麻也全面表示赞同。即使在追寻着那个男人,为复仇而活的那段日子里,他也从没觉得这有什么意义。

  但他只剩下这条路,已经别无选择。

  所以,他拼命地磨练着自己,抛开其他一切,只为了杀死那个男人。只为了这一个目的,但是

  还是失败了

  撇下无表情的面具,和麻失落地低语着。

  只要把他收拾掉就结束了,当时他这样想着,没有理会他的那群追随者,而结果,就在眼前。

  找到答案之后再来吧。

  分别时的话语依旧萦绕在耳边。那是完全处于强势地位的人给对物彻底的贬低。

  和麻屈辱地握紧了拳头,呻吟道。

  答案?这还用问杀了你,把那没用的人偶毁了

  啊啊,我绝对会做到的,这次,一定

  他唇边浮现的,是与以往不同的狂妄笑容。绫乃和炼见到的话,怕会连话都说不出来吧。

  憎恶、狂妄、以及执着充满了沸腾恶意的双眸,已经变质地完全失去了以前的讥讽和开朗。

  这笑容,曾经多次出现在被他们打倒的敌人们的脸上(blue:这句话的意思实在是看不明白,果然译本还是要正版的啊不过根本没正版的说唉~),狂笑这一名词与此恰好相符。

  2

  深夜无数人影包围了已经关闭的公园广场。

  每个人都很年轻,最年长的也不过二十多岁。但这聚集众多年轻人的地方,却被异样的寂静笼罩着。

  沉重的寂静。偶尔产生的骚动声被置若罔闻,在空气中散去。

  是因为害怕被发现闯入公园才所以屏息凝神绝非如此。他们没有这样的道德观念,也没有所谓的守法意识。

  如果被责备,他们肯定会义正严辞地反驳,潜入关闭的公园有什么错,又没有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他们并不是在沉默,而是在做着准备。为了逐渐迫近的爆发的瞬间,他们无声的积蓄着能量。所有人的想法只有一个。

  而数分钟后关键的一刻到来了。

  来、来了

  来了

  人墙伴随着压抑的低吼声被分开,一名男子站到了广场中央,随后,又是一人。

  两个男人在彼此相距五米远的地方开始了对峙。围观的人们逐渐开始骚动,这次的骚动没有任何的停顿,逐渐变得激烈。

  咚。

  不知是谁了出了跺脚的声音。

  咚,咚,咚。

  这一举动迅速在周围传播开来,大地像是发生地震一般颤抖着。

  哒,哒,哒,哒!

  空气中回荡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地动声。站在中央的男人不必进行任何说明,都已经明白了情况。

  即使现在有人不明就里地闯入这里,也肯定能马上看出这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这里是斗技场。为了见证站在场中的两名男子赌上性命的战斗,观众们聚集到这里,陷入失去理性的狂热状态。

  观众如此兴奋也情有可原。今晚的较量,可以说是自游戏开始以来,最受瞩目的一次对决。

  观众之中也有不少与这两名选手相同的人,对于这些人来说,眼前的选手既是他们的偶象也是目标。完成了职阶转换升入第二阶位的资格者同伴间的较量,就要在今晚初次展开。

  对这场远远高于第一阶位的水准、超越了人类知识范围的力量对抗充满着期待,观众发出了嚎叫般的欢呼。

  与狂热的观众形成鲜明的对比,站在中央的两名男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们交换着视线,发出冷笑和嘲讽。

  一名是身穿制服的细瘦少年闪辉真。

  而另一人,身穿黑色皮夹克和黑色牛仔裤,身上到处挂着银色的饰物恶魔召唤师钢。

  就在观众为两人迟迟不出手而焦躁不安时,像是宣布战斗开始似的,真点燃了导火索。

  我没想到你会接下这场比试。

  虽然措词相当恭敬,但从他的语气听来,毫无疑问是在轻视对手。

  或许这种语气与身穿蓝色名门校服的他非常匹配。

  你是召唤使,虽然能够召唤强大的魔物,但自身却没有任何力量。或许你能靠魔物战胜那些第一阶位的杂碎,但对同属第二阶位的资格来说是行不通的。

  带着明显的嘲笑,真断言道。

  虽然我不知道第二阶位共有多少人打个赌吧,最弱的肯定是你。

  哼,无所谓。

  钢丝毫不为所动地说道。

  只会闪闪发光像是演杂耍的家伙居然口出狂言。我不和名校友的尖子生打架,你还是回去好好准备考试吧。有了这力量,晚上还能节省电费,很方便吧!?

  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真忽地眯起眼睛,用冻结般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会打倒你的。

  钢竖起右手中指,随后战斗开始了。

  出现吧,哈帕斯!

  太慢了!

  钢前方的空间产生了扭曲,这是被召唤的魔物即将穿越次元出现在这里的前兆。但真没等它出现就立刻伸出右手。

  我的力量比谁都快。所以我比谁都强。

  他骄傲而镇定自若的说道。

  这绝不是夸张。现在已被确认的最快的技能就是操纵光的资格者闪辉放出的光枪。

  其正体就是同位相的光简而言之就是镭射光。除去它特异的产生方式,这只是普通的物理光。虽然没有任何魔术属性的特殊效果,但其压倒性的热量和等同字面意义上的光速却能穿透各种东西。

  死吧。

  在发布死亡宣告的同时放出了光枪,真确信自己已经胜利。但是?

  他微微皱起眉头。虽然对方不可能有时间做出反应,但总觉得自己没有成功。

  仿佛是印证了他的猜测一般,扭曲的空间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依旧缓缓地浮动着。从中可能窥视到异界的黑暗,以及,二个散发着不祥光芒的红点

  呜!

  虽然对方气势上占了上风,但真还是再次放出了光枪。青色的光线直刺入扭曲空间的中心被无声的反弹了。

  把弹后些微改变了角度的光线,擦着真的脸颊飞了出去。

  什么!?

  真的脸被惊愕扭曲了。钢见状,脸上露出充满优越感的嘲笑。

  呵呵,你以为我会不思考任何对策直接站在你面前?没用的,你的力量连我一根头发都伤不了!

  不、不可能

  真呆呆地瞪大眼睛,瞪着钢的身影。

  空间的扭曲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但被召唤的魔物并没有出现

  (不、不对那是)

  一只小鸟从钢的眼前飞过。它有着一身在黑暗中格外显眼的白色羽毛和红色眸子。

  鸠?是鸠反射了我的光枪吗!?

  纯白的小鸠如同嬉戏般在钢身边盘旋上升,停在了他的肩上。

  红色眸子的目光直射向真。!

  这份诡异的不祥感让真不禁倒抽了口气。

  它决非外表那么简单,这一点一目了然。它的眼中,满是普通鸠类不可能具有的深不可测,以及压抑的憎恶与凶恶。

  哈帕斯所罗门王手下七十二魔王之一?

  将召唤时听到的名字与自己的知识想对应,真愕然喊了起来,但是

  所罗门王?那是谁啊?

  什

  真的下巴快脱臼了。

  这家伙不是什么魔王,是堕天使哈帕斯拥有魔法反射能力,我的王牌!

  魔、魔法反射!?

  不记得《Lemegeton》或是《所罗门王的钥匙》有过任何相关记载的真惊愕地凝视着哈帕斯。

  哎,尖子生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常识了,常识!

  钢愈发骄傲地夸耀着,之后,他高声喊道。

  还不止这点!出发吧,芬里尔!弗里斯贝尔格!

  随着他的呼唤,新的魔物出现了。巨大的狼和鹫。这两者的体内都蕴藏着巨大的能量,伫立不动睥睨着真。

  当然,哈帕斯并没有消失。

  不可能居然能同时操纵三只魔物!?

  真的呻吟因为颤栗而哆嗦着。

  这是当然。自己对召唤术者的直接攻击已被封死,再加上对方的陆空双重防御简直如同铁壁般的布阵。现在的他,已经没有对抗的途径。

  你这混蛋,刚才说我是最弱的对吧?

  钢用轻佻的语气戏弄般的说道。

  那么,倒数第一的位置现在就是你的了。不,死了的话连排名都不会有了。

  混、混蛋

  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去吧,芬里尔!弗雷斯贝尔格!

  两匹魔兽听从主人的命令高高跃起。芬里尔疯狂地驰骋在地面,而弗雷斯贝尔格则在空中拍打着翅膀。

  唔,别小看我!

  真对二只袭来的魔兽连续放出光枪。但这二只魔兽的动作,已经快到常人无法用肉眼看清了。

  越过如同演唱会般四处乱舞的光线,二只魔兽疾风般快速逼近真。

  呜,咆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不顾形象,趴倒在地上,躲避着魔兽的攻击。作为优秀学生标志的蓝色制服顿时沾满了尘土。

  哈哈哈哈!尖子生,你这样子真棒!好好努力吧,看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真用饱含憎恶的眼神睥睨着高声嗤笑的钢。

  但现在光之枪却无法射到男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现在的真除了一边像猎物般东躲西藏一边等待起死回生的转机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可恶、可恶、可恶!我居然我居然!!)

  在屈辱的煎熬中,真依然继续着难看的逃跑。

  这是自己从未受过的、人生最大的屈辱。

  这不能被称为苦战。

  他在与同等级别的敌人较量。虽然他嘴上曾自信十足的讥讽对手,但心里却并没有打算真的能轻松取胜。

  但,这不同。

  与自己陷入苦战的,不是恶魔召唤师,而是被恶魔召唤师所召唤来的魔物。

  看上去没什么不同,但本质是有极大差别的。

  战斗的只有二只魔物和身为闪辉的自己,恶魔召唤师正在安全的地方悠然自得的看戏。

  自己闪辉现在被恶魔召唤师踩在了脚下。这不是能力的差别,而是如同游戏玩家和玩家操纵的人物一样,自己存在的本身被轻视了。

  不可原谅。

  自己是被选中的人,是比那些可有可无的普通人优秀许多的人。这样的自己却不得不与被操控的魔兽战斗,那种野蛮卑鄙的男人居然敢藐视自己,这是绝不能原谅的事情。

  他想要力量,迫切地渴望着力量。他相信,自己还有未被使用的、尚在沉睡的力量。

  因为,自己是被选中的人类,不可能会输给那种家伙的。所以,自己必须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嗞。

  这时,身体的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跳动了一下。几乎使心脏破裂的强烈脉动使血液沸腾起来。

  同时,自己原本只能捕捉到魔兽动作的残像,而现在却忽然能清楚的看透了。岂止是魔兽的运动轨迹,甚至就连它即将到达的位置,真都能准确的预测出来。

  他散发出金色光辉的瞳孔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动作。这简直就像攻击慢动作不,甚至是静止目标般容易。真向低低跃起的巨狼发出了攻击。

  嗷呜!

  侧腹被刺穿的芬里尔痛苦的呻吟着。它呲起牙,口中吐出大量血块。

  芬、芬里尔!

  没能干掉它啊。

  与狼狈的钢形成对比,真平静地低语道。

  身体还没习惯预知未来的能力,所以真的预测超过了芬里尔的行动,稍稍打偏了。

  回、回来芬里尔!

  异常动摇的钢命令芬里尔退去。带着受伤的身体,巨狼的身影随之消失,回到了异界。

  钢之所以感到惊慌,并不完全是因为芬里尔的伤势,当然,对此他也是相当担心的。

  召唤术像一把双刃剑,虽然能够利用魔物强大的力量,但在魔物死掉的时候,其伤害也会影响召唤者自身。曾经,钢就亲身体验过。

  呜,弗雷斯贝尔格!

  钢命令盘旋在上空的魔兽向真发起攻击。

  弗雷斯贝尔格以几乎垂直的角度极速俯冲向真袭来。它的动能加上重力的帮助,速度转瞬之间就突破了音速。

  但在被异形同化了的真的眼中,所谓音速成也不过和蠕虫爬动一般。只见他打挥出的光枪一闪,弗雷斯贝尔格的右翼就被斩断了一半。

  弗雷斯贝尔格中途失控,直直栽向地面。而以亚音速坠落的巨鸟与地面碰撞的代价就是,如同爆炸一般不留痕迹地摔得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从稍远处传来,不必说,这是承受使魔最后痛苦的召唤师钢的声音。

  混、混蛋你居然敢

  这就是反噬啊,召唤师还挺辛苦的。

  冷眼注视着因为痛苦而呻吟的钢,真淡淡的说道。拥有丰富魔术知识的他,自然对于召唤魔术的危险性相当清楚。

  怎么办,要放弃吗?之前的无礼举动,如果你能下跪道歉的话,或许我能原谅你哦。

  开、开什么玩笑

  虽然痛苦的按着胸口,但钢的斗志仍未削减。他用另一只手握住手机,夸耀似的对真举了起来。

  只打倒了二只,别以为就赢了。这手机里一共存有十只魔兽,还剩七只呢!

  那正好。

  真丝毫不为所动。

  那你就快点把剩下的魔兽都召唤出来。还剩七次死亡这样的痛苦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我倒是很有兴趣。

  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闪烁着,真嗤笑了一声。张开的唇中,露出了某种比犬齿更加细长尖利的东西。

  混、混蛋

  被真判若两人般的气势所压倒,钢不禁向后退去。

  那是什么,你的眼睛还有,牙,那不是獠牙吗?

  我的眼睛怎么了?

  真推了推下滑的眼镜,微微翘起嘴角。

  这根本无所谓。现在我的兴趣就在于,你的痛苦,最后的悲鸣,仅此而已。我想我不用多说了

  透过唇角,能够看到他白森森的利齿。金色的眸中寄宿着平静的癫狂那是非人的、魔性气息

  我不会让你轻松死去的。

  出现吧!法芙那!穆修夫斯!罗刹!

  在真愉快宣告的同时,钢召唤出手中最强的魔兽。明白战斗进入最高潮的观众们,立刻声嘶力竭地高吼着,用力顿响着地面。

  就在这时

  那男人出现了。

  3

  欢呼声嘎然而止,就连骚动也听不见。

  一切声音都从广场上消失了。

  场面充满了寂静。

  一瞬间前还处在狂热状态的观众们,都仿佛同时心脏被揪起一般身体僵直,背上冷汗直冒。

  没有人动不,是没人敢动。

  原本失去了理性的观众是无法敏锐地感觉到气息变化的。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觉察到了他。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一般,他们感觉到一种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迫感。

  简直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怪兽吞入腹中大多数人都有着这样的感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感觉是对的,他们确实被吞没了,被掌握着一切的支配者手中覆盖着这片大地的空气形成的领域所吞没。

  空气刺得皮肤生疼。众人都感觉到一种不堪忍受的重负,以及如同死神之镰抵在颈边那种几近冻结的恐惧。

  人墙分开了,就像之前迎接二名战士进入比赛场地一般,但现在,却又充满了一种明显不同的气氛。

  众从干咽着唾沫凝视着从那里走出的男人。没人上前阻止这个妨碍战斗进入高潮的闯入者,也没有人出声,甚至没有人敢靠近。

  众人都发现了,这不祥的空气,仿佛笼罩着整个公园的死亡气息的根源,就在这个男人身上。

  但是也有人迟钝得没有察觉。比如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时,兴奋得忘我的家伙。

  啊啊啊啊!?你、你是

  钢转换职阶前自称地狱猎犬的他,认出了男人的脸。

  用憎恶的目光盯着这个令自己初尝失败滋味的男人,钢愤怒的高声嘶吼道:

  能在这里遇到你还真是上天注定啊那个条子没一起来吗?

  他四下张望,寻找着那个曾经打败过自己的娃娃脸警官。但没有找到他。

  嘿嘿。

  在确认男人是独自一个前来之后,钢忽然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不幸的是,他对男人八神和麻的力量一无所知。

  这实在太过不幸了。

  没想到居然敢独自一人前来送死,那时的债,我要你百倍偿还。

  燃起了仇恨之火的钢想指使使魔对和麻发动进攻,但是

  等等。

  与声音同时发出的一道光线阻止了钢的复仇。不必说,这是真放出的光枪。!?

  钢让哈帕斯抵御攻击。但哈帕斯的魔法反射能力却无法完全反弹威力已经增幅的光线。

  光枪顿时与哈帕斯的防护壁抵消,随后光线分裂成数条,消失在空气之中。

  你、你干什么!?

  不是干什么的问题吧,和你战斗的是我,麻烦你不要搞错顺序。

  闭嘴!你等会再说!不快点的话这家伙就逃了!

  不识时务啊。

  真漫不经心的说完,将视线转向了和麻。

  你也是。我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但请你先退场。再继续妨碍我的话我就杀了你。

  闪辉和恶魔召唤师同时转换了职阶的第二阶位资格者。

  和麻像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威胁一般,被直接无视的真额角顿时浮出表筋。但和麻还是没有任何踌躇,单方面提问道。

  回答我,你们转换职阶的场所万魔殿在哪里?

  嘁!我怎么会告诉你!

  狂妄的吐出这句话后,钢下令魔兽们发动攻击。

  不过,这样吧,如果你能胜过这几个家伙的话,告诉你也无所谓

  没等他说完,刚要采取行动的三只魔兽就被透着寒气的风刃撕得粉碎,而且,就连拥有魔法反射能力的哈帕斯也被一斩为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后,一阵如同野兽般惨绝人寰的嘶吼声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里。

  那是发出悲鸣在地上不住翻滚的恶魔召唤师钢。

  同时承受四只魔物的死亡带来的痛苦,这已经超过他所能忍受的上限。

  此刻被生不如死的痛苦吞噬的钢甚至无法昏过去,只能倒在地上四肢痉挛,将流出鲜血的嘴张至最大限度,发出痛苦的惨叫。

  但不知是因为之前的体验使他增加了一定的忍耐力,还是他已经实施了某种对策,钢并没有失去意识和理智,而是努力忍受着这份痛苦。

  他忍住了。

  啊啊啊啊?

  钢仰躺在地上急促呼吸着,忽然一个黑影隔断了他上方的月光。努力将精神集中于涣散的双眸,目光聚集起来。

  呜!

  他不禁屏住呼吸。死神正在上方冷冷地睥睨着自己。

  啊啊,啊

  虽然想要逃跑,但身上没有一点力气,钢就连转移目光也做不到。那双空虚的眸子似乎将死亡具现化,牢牢抓住他的意识不放。

  住、手住手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违抗了一个绝不能违抗的人。如果不照他的话做,自己真的就会被杀。

  很可惜,他这想法明显错了。

  钢用哀求的目光注视着死神和麻,拼命乞求道:

  等、等等等一等我不知道万魔殿在哪儿真的,相信我

  这是实话。他的确曾因为转换职阶而进入过万魔殿,但至于是怎么到达的,他浑然不知,回来的时候也一样。

  我想也是。

  沉默片刻后,和麻没有追问,只是淡淡地表示认同。钢的眼中顿时充满了希望的光芒。

  对,对啊!让你白跑了一趟真是抱歉。可、可是,我会帮你的!我有朋友手上掌握着消息,所以

  我想那家伙也不至于笨到会让你这种家伙找到地点。不过,你脑子里应该有些相关信息吧。

  无视拼命向自己诌媚的钢,和麻取出一支黑色手套戴在左手上。

  黑暗中,和麻的左手仿佛消失了一般。如果有视觉比较灵敏的人的话,或许会发现那手套完全不会反光。

  在脑子被切开前,好好回忆回忆。

  扔下这句话,和麻优雅的将左手的手刀抵在钢的额头。随后,他毫不犹豫的将手指埋了进去。

  手套中包裹的四根手指,轻而易举地进入头盖骨内部。

  GRNNNNNGYOEEEEEOOOOOO!!

  钢口中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这当然不是语言,甚至不能被视为声音。或许,这或许应该称为痛苦振动空气后转化的刺耳噪音更加合适。

  刚才他的惨叫如同野兽,那么这次的声音简直就不像是生物发出的了。听见这种声音的倒霉家伙会将它一生记在脑子里,每晚如同恶梦一般重温。就是这样的声音。

  但和麻毫不在意钢如此癫狂的惨态,平静地继续操作着。他探入脑中的手指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小心移动着,同时用另一只手扭过钢四处乱挥的手脚,将手指刺向更深处

  嘁。

  和麻嗤笑一声站了起来,同时,他顺势拔出在钢脑内四处游走的手指。

  指尖,有什么液体滴落而下。

  不知是手套的力量还是和麻的法术,钢的额头上居然没留下一点痕迹。

  但那翻着白眼流着口水的表情,以及从未停止过抽搐的身体,却明显的显示出男人身上出现的异常。

  死也不想变成那样这惨状令所有旁观者都抱有如此想法。

  好了。

  打破如同地狱般沉重的寂静,和麻缓缓回过头,他的目光

  你也选择优持沉默?

  凝视着闪辉真,和麻淡淡问道。

  真的身子抖了抖,凝视着和麻那还滴着脑浆的左手。

  啊,这个吗?

  带着一丝苦笑,和麻举起了左手。

  没事的,这不会伤了脑子,只是稍微有点疼

  他唇边的笑容越发明显,同时加深的,还有残忍。

  如果心理承受能力够强的话,也只是发疯而已。!

  这冷酷无情的宣言令真的心充满了恐惧。生存本能在命令自己后退不,投降。

  无法匹敌,绝对胜不了,就连逃也逃不掉。

  只有低头认输了。

  (不可能,你在想什么!?对方只是个普通的风使而已!)

  但,理性的反驳还是压倒了本能的嗫嚅,他告诉自己,自己是不会输给一名风使的。

  因为头脑优异,所以真是那种更偏重理性的人。比起那种毫无根据的感觉,通过客观性数据和理论性思考得出答案才是优秀的人的表现,他这样认为。

  风和光哪个更快,不用想也知道。而事实上,他之前曾经打败过二名风使。

  (对啊,不可能输。)

  将恐惧迅速赶走取而代之的是十足的自信,以及,虐杀的快感。

  想像着倒在血泊中不断翻滚的和麻,真不禁兴奋的暗暗颤抖。

  (呵呵等我把你的手脚斩断,让你像个蠕虫一样在地上爬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金色双眸中的光辉暴增,翘起的嘴角也露出了锐利的尖牙。一边露出不该属于人类的魔性笑容,真一边悠然的发出了警告。

  把我和那垃圾混为一谈,可是要吃苦头的。

  和麻无言,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缓缓地向他走近。

  哼,愚蠢。

  真惋惜地低语着,猛的伸出右手。手中,是迸发出来的光枪。

  光枪飞速一闪,别说是斩击过程,他甚至没让对方察觉到攻击的时间。在没有弄懂自己被怎么样了的情况下死去这就是与闪辉为敌者的末路。

  之前都是那样的。!

  真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虽然放出了必杀一击,但和麻仍然站在那里。原本应该已经蒸发掉的头部毫发无伤,前进的步调仍旧没有改变。

  没打中?

  皱了皱眉头,他又举起右手,对准和麻面孔中心,发射。

  青色的光线闪烁在夜色之中,并于和麻眼前分成二道。被分开的光线从和麻的肋边掠过,消散在虚空中。

  而对这不可思议的光景,真浑身僵硬,但只是一瞬间,他又向若无其事地走近自己的和麻突然放出连续的光枪。

  这些攻击也全都在和麻面前被挡开了。

  风、风居然把光给斩断了?

  如果要对眼前的现象做出说明,那也只有这一种说法了。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可能。但是,就算是这样

  开什么玩笑!

  真愤怒的吼道。

  风怎么可能斩断光!还是说,你已经看透了光速的攻击吗!?

  虽然这说法不近常理,但在他的思维中,这是没错的。从万魔殿得到力量的风使,操纵空气流动的资格者,是不可能斩断光的。

  但和麻是风术师以精灵为媒体,能够将自己的意志具现化于世界的术者。

  虽然表面上一样,但其本质却有着天壤之别。在充满了斩断意念的和麻面前,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斩断的。就算以光速前进,小小的镭射光自然也不在话下。

  可、可恶!

  真不甘心地想要继续放出光枪,但和麻的风比光速还要快,自然也在真法术开始前启动了。

  真伸出的右臂被从肩部斩落。落下的右手释放的光枪对准了斜下方,将地面击穿了一个圆孔。

  啊?

  真疑惑不解地凝视着毫无真实感落在地面的右臂。他抬起视线,停在自己原本的右肩处。

  随后,鲜血恰好在这时从伤口喷涌而出。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发出狼狈的惨叫声,用左手捂住伤口,也就是被斩落的关节。当然,仅凭这样是无法止血的,鲜红的血液还是从指尖滚滚涌出。

  蓝色学生服的整个右侧都被染得通红。

  呜哇、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继续惨叫。和麻沉默着走完最后一步,轻松的一脚将真踢翻在地,并踩到他的背脊上。

  剩下的左臂被压在身下,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背上被和麻这么一踩,真的抵抗被完全封住了。

  他没有停止惨叫,因为感到比痛苦和冲击强烈数倍的绝对恐惧。真努力抬起头注视着和麻。

  等、等等、请等一下!

  瞪大的双眼流出泪水,真拼命乞求着原谅。

  我说!我全说!所以我求你

  但头部被一把抓住的强烈恶寒,还是将分几近悲痛的恳求打断了。

  指尖从后脑勺进入,逐渐接近前额,它潜入了头盖骨以及精神内部,要夺取一切带来来亡。

  (不、不要不要)

  手指清晰的触感分开了肉、骨、甚至脑。某种物理上根本不可能存在的恐惧,将真坚硬但脆弱的精神瓦解。

  ~~~~~~~~~~~~!!

  不成声的惨叫回向在夜空中然后消失。

  4

  哟。!

  忽然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石动大树的身子猛地一颤。

  他反射性的回过头,只见那个面露微笑没有一丝紧张感的男人,正在眼前向自己挥手。

  八神少爷!

  包括刚才被吓一事,大树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喊出了男人的名字。

  你一直都在干什么啊?室长可是在为你担心呢。

  是吗?我最近是想着要去见见她的。

  像是没有察觉对方的责备,和麻耸了耸肩。

  这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态度,令大树终于舒了口气。

  (什么嘛,不是好好的嘛。)

  不要和他对视、千万不要反抗、尽可能避免接触,在迅速后退后,报告发现场所雾香不知为何将和麻当做凶恶犯人似的,谨慎地对部下下达了指示,但大树感觉完全没有必要。

  他开朗而有些轻佻的笑容,还有让人无法联想到世界最高级别术者的随意态度,都没有变。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

  (回去之后跟室长说吧,告诉她没有任何担心的必要。)

  大树虽然是警察,但也不过是刚被分配过来的新手。他不像那些老练的刑警,能够洞察出和麻隐藏在笑容下面的真实内心。

  因此,大树没有发现和麻的眼神冰冷得毫无笑意。所以他对和麻的态度也是和之前一样。

  对了,虽然不知道你之前在哪进行了什么样的活动,不过有什么线索吗?

  完全没有。你呢?

  自己的期待完全落空,大树不禁干笑着说道。

  哈哈不光是没有进展,而且问题还增加了。

  出什么事了?

  内海浩助逃了。

  和麻抬高视线,沉默了片刻。

  大约十几秒。随后,他注视着一脸紧张等待自己反应的大树,认真地问道。

  那是谁?

  啊啊!

  大树愣了。

  你真的傻了!?是那个在绫乃小姐学校作乱的咒术使啊!

  啊,这样说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大概是终于想起来了,和麻微微点点头。他像是在脑海中搜索着什么,慢慢组织起语言。

  但那家伙不是被你们抓住了吗?那里的结界凭一个外行术者是不可能打破的吧。

  嗯,这个嘛

  大树重新打起精神,认真地对和麻说明了情况。随着说明的进行,和麻的脸色也变得愈发阴沉。

  嗯原来如此。

  瞬间,和麻脸上的表情消失了。笑容面具被剥落,留下的只有干枯空洞的表情。

  但大树却没能察觉。

  明白了,我去找找看。

  啊,那可帮大忙了。

  对于和麻重新戴上面具说出的话不抱一点怀疑,大树天真地感谢道。

  真是太辛苦了,明明已经人手不足,还要去保护那个可能被内海袭击的女孩子。

  嗯,这也没办法啊,她是绫乃的朋友嘛。如果出什么问题的话,她肯定要暴走的,所以雾香也一定很拼命吧。

  我觉得绫乃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啊?

  和麻不解地皱起眉,只见大树双颊通红的开始辩解。

  啊,不是,那个,我没有其他意思。那个我觉得绫乃小姐是个温柔的人,所以不会做那种粗暴的事情只,只是这样而已!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想法了,真的

  啊无所谓,这样也好。

  和麻用无心的回答打断了大树长长的辩解。

  虽然我觉得你的品味很奇怪,但我不会说些什么的。

  大树顿感意外,于是小心地询问道。

  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和麻认真地反问。

  如果顺利的话估计会很痛苦,不过好好加油吧,我虽然在暗处,还是会支持你的。

  哈、哈

  大树用不得要领的表情含糊地点点头。随后,和麻表示与他的对话即将结束。

  那么,有什么消息记得通知我。

  啊,是,明白了。八神少爷也请尽快与室长取得联系吧。

  我知道了。

  和麻在背后挥了挥手,消失在人群之中。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后,大树走向警视厅向雾香汇报。

  之后,雾香没有追究他为何没有立刻联系,而是直接放下了一颗超重量级的落雷

  不过,这是后话了。

  与大树分别后,和麻自然脱去了笑脸的伪装。

  笑脸下面,隐藏着与面具相反的感情,沉重、干枯而荒凉的笑容。

  散播着就连黑社会都会胆战心惊的恐怖气息,和麻混入了人群,却如入无人之境。

  内海浩助

  带着笑意的嘴唇吐出了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个脑袋空空、行动轻率、只顾及眼前的愚蠢少年。

  说到少年的执着,和麻回忆起少女的脸。那时通过绫乃曾见过几面,眼中充满了坚强意志的伶俐少女。

  这个能用。

  翘起嘴角,和麻嗤笑着。

  那张吐出了像是叹息又像是笑声的脸,用冷酷来形容完全不够份量。

  那简直,就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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