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永无止尽的情歌 第二章 搜索

  荷纳迪家的豪宅。

  这栋豪宅傲视群雄似的盘踞于城镇正中央。

  叶斯提安镇原本就不是自然形成的城镇,而是在具备商业都市必要条件的地点,以人为方式计划性地建构贸易之都。

  这种贸易都市在现代是很常见的。

  它多半是领主等人为了增加税收,特地在领地内投资兴建,因为一座贸易都市能轻松获得庞大的以面积来说,超越百倍领地所能获得的税收。另外尽管为数不多,但有些贸易都市不是由领主投资,而是由大财主或商人行会组织兴建。

  叶斯提安镇就是后者的典型。

  唉。帕希菲卡神色不耐地环顾四周,叹了一口气。

  心神不宁,实在是静不下心。帕希菲卡也晓得这栋堂皇富丽的豪宅肯定所费不赀,可是

  真厉害。她自言自语地嘀咕。

  帕希菲卡、拉蔻儿,以及在镇上遇见的占卜师玉林三人被带到荷纳迪家的大厅。

  豪宅本身就很广阔,大得惊人,规模恐怕足以跟小型城池匹敌。尽管没有高塔和城壁之类的建筑,不过占地与贵族的宅第相比亦毫不逊色。

  再加上,吞没宽敞豪宅,令人头晕目眩的各种低俗物品。

  完全不顾原本色泽,乱涂乱抹似的粉刷,以及痛恨平面般挤满墙壁的各种雕刻。

  这里也有?那里也有?咦~~连这里也有越往室内走,就越发教人不胜感叹的大量美术品,以及不知为何使用大量金、银色系的家具陈设。天花板上悬挂数个(没错,到处都是)一旦掉落肯定会压死人的巨大水晶灯,就连铺设在走廊上的地毯,从头到尾都布满了精致的刺绣。一件一件分开来看,确实都是酝酿出美妙感性的高水准艺术品,然而。硬是将它们挤满室内,并不会让这栋房子本身变成艺术品。从常人的眼光来看,反而更加俗不可耐。

  不过,说不定这栋宅第的主人从中感到了华贵。

  拉蔻儿姐,该怎么形容呢帕希菲卡坐在染成大红色的皮沙发。以指尖戳着地板上铺设的软垫犹如压扁青蛙般四肢大张,只剩头部残留立体感的老虎,说道:我可以说说感想吗?

  我怕你把气氛搞僵,还是算了吧。拉蔻儿慵懒笑道。

  她的美感虽与常人略有差异,不过能判断出这栋豪宅很俗气,至少跟帕希菲卡还有共通点。

  哎呀,这很花钱耶,好棒好棒。

  可是,乘势坐在两人旁边的玉林,似乎颇为中意这些装璜。话说回来,她中意的或许不是室内装璜本身,而是荡漾其间在强调花了大把银子的味道。

  不过,究竟是什么事呢?

  天晓得

  相较于忐忑不安的帕希菲卡,拉蔻儿依旧一派悠闲。

  大厅这种地方,原是为了让客人放松心情的空间可是帕希菲卡相信,绝对没有人能在如此低俗的房间感到宁静。放眼净是刺绣、雕刻等美术品四面八方都没有让眼睛休息的空间。

  老实说,她觉得只要待上三天,脑子肯定要出毛病。

  正当帕希菲卡胡思乱想的时候

  久等了。杜兰打开异常厚重的门扉不,正确来说.开门的是守在左右两侧的女仆。

  杜兰在帕希菲卡她们对面的沙发坐下。

  他身穿鲜红色长袍,手戴数枚戒指,上面镶嵌的宝石足有眼珠子耶么大。手腕和脚踝戴了好几个金银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依旧是个鄙俗不堪的男人。

  接着一排男人鱼贯站到他身后,女仆们则随侍两侧。

  就像一幅王公贵族的恶质讽刺画。总之,这里是谒见室,背后的仆役就是臣子吗?仔细一看,唯独杜兰的沙发跟其他款式不同,这大概就是他的龙椅吧。

  那么重新自我介绍一次吗?杜兰朝自己的专用椅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说:不过,本爷就免了,你先报上名来吧。

  我叫拉蔻儿南布拉蔻儿说完低下头。?帕希菲卡忍不住想转头看姐姐的脸,但动作蓦地停止,因为她感到拉蔻儿的手肘正偷偷轻戳自己的侧。

  腹大概是要她别轻举妄动的意思。

  这是我妹妹帕希菲卡。

  喔你们好像在旅行,有什么目的吗?

  父母双亡之后,想说乘机到各处看看,因为家父是西域出身。

  魔法是哪学的?

  家母原本是军方的魔导士,所以学过一些防身用的简单魔法。我也知道这是违法行为,可是我们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女孩,为了能继续旅行

  拉蔻儿说到此处,目光微微一垂。

  (还真会掰。)

  帕希菲卡暗自苦笑。

  哪有人会为了防身随便施展军用攻击性魔法?唉,不过对拉蔻儿而言,炎阵(Muspelheim)也好,武雷神(Thor)也罢,仿佛全都变成弱女子的小小乐趣。

  嗯,姑且不管违法问题,本爷之所以请你们来,纯粹是想雇用拉蔻儿你啊。

  嘎?突如其来的提议帕希菲卡不禁怪叫出声。

  但当事人拉蔻儿并未露出惊奇的模样,只是静静问道:雇用我吗?

  正是如此.如各位所见,本爷在经商方面已是成绩斐然。从食品交易开始,金融、不动产、贵金属,或是武器、兵器商品范围几乎无所不包。有道是商业无绝对,不过就算在这一瞬间退出江湖,本爷也有终生享用不尽的财富。

  然而,本大爷越是成功,嫉妒的家伙也就越多。漠视自己的无能,一味指责他人交易手段肮脏之类的家伙。哇!没什么比穷鬼的怨恨更麻烦了。

  况且有你这种美女担任护卫,本爷也大有面子。一群臭男人成天到晚黏在屁股后面,实在有欠情趣,不过若是你这种美女,一路护到被窝里也不赖呀。

  杜兰视线活像舌头般舔过拉蔻儿的俏脸、胸脯、柳腰,看见那道紧盯姐姐的黏腻目光,帕希菲卡不由得蹙眉。

  过奖了。尽管不可能没发现投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何意味拉蔻儿依然扬起亲切的笑容应道。

  薪水方面嗯,每个月五万塞多美如何?

  五万

  帕希菲卡和玉林忍不住轻叫。

  每个月五万塞多美,工作一年的话,甚至足以购买一栋小房子。顺道一提,在一般酒吧或大众餐厅吃晚餐的话,一餐二十塞多美还有得找。

  根据你的工作情况,还可以调涨薪资,听起来不坏吧?

  总而言之杜兰的意思是想将拉蔻儿聘为护卫兼爱人。

  就算撇开魔导士这项条件,光从拉蔻儿的姿色来看,别说是杜兰,想当她入幕之宾的男人绝对不在少数,五官出众,肌肤和秀发均丽质天生,身材纤细但凹凸有致。以女性而言个头偏高,但身穿长外套的绰约姿态,也因此荡漾着一股高挑者才有的华丽。

  或许是拉蔻儿那种远离凡尘的态度所致.直接向她示好的男子意外地不多可是像杜兰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人,看来也没那么容易打退堂鼓。

  然而

  有点便宜。拉蔻儿笑盈盈但语气坚定地说:翡翠法阵(JadeCircuit)的魔导士,就连没有位阶的新人,最低也从六万塞多美起眺。军方具有魔导士技能的士兵,听说最低薪资保证也有三万八。既然不是任职公家机构或贵族手下,考量施展军用攻击性魔法会违法,相对要求特别津贴我想也小为过。

  呵呵呵。真是不自量力,竟敢跟本爷讨价还价?杜兰边说边冷笑。

  抱歉,小女子如何?玉林举手道。

  你也是魔导上?

  不,我是占卜师,啊,当爱人也可以喔。

  已经够用了,你给我闭嘴。杜兰爱理不理地说。

  呜呜玉林颓丧地低下头。

  如果是魔导土的话,再多聘一两人也无所谓。

  魔导士原本数量就少,而且他们不是隶属军方,就是归于贵族麾下。换句话说,非贵族的平民若能雇用在野魔导士纵使不是精通军用魔法或特殊魔法的一流高手,亦能彰显其雇主的雄厚财力和权势。

  抑或者,杜兰的心思根本就不是他所宣称的护卫等等也不一定。

  嗯,好吧,那就六万。以在野魔导土来说,算是破格雇用了吧?

  我想想拉蔻儿若有所思地侧头,尽管不可能是认真考虑他的提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吗?

  嗯这对你而言,确实是从天而降的好运,感到迷惘也很自然,你慢慢考虑吧。本爷会吩咐下人替你们准备房间,住几天都不成问题,这样也能增进对本爷和这栋宅第的了解。杜兰装模作样地说。

  说话态度总是一副要激怒对方神经的骄傲狂妄,但不知是没发现,或是对他人感受根本不屑一顾,杜兰毫无愧疚之色。

  不其实我正在寻找走失的双胞胎弟弟,前天为止还在一起的,结果在附近大道露营时不慎失散。不知是遭遇某种意外,还是有其他理由,我们全无头绪还没找到他以前.实在无法冷静考虑这件事虽然他懂魔法,毕竟无法防止意外或疾病,我很担心他现在的情况。

  弟弟你弟弟也是魔导士?杜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

  嗯,虽然情况有些特殊。不过他的意识容量总之魔力跟我相同,甚至在我之上。

  嗯,很有趣。杜兰扬起嘴角轻笑。好吧既然如此,本爷也运用情报网调查看看。

  这真的可以吗?拉蔻儿询问时脸上浮现讶异之色话虽如此.还是残留某种温吞的从容神态。她恐怕一开始时就期待这件事,但完全不形于色。

  当然可以,但希望你也能给本爷带来好消息。

  杜兰不怀好意地笑道,虽然也看不出他究竟看穿拉蔻儿的多少心机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每次看见拉蔻儿姐的这种模样,有时也会怀疑她其实是非常可怕的坏人呢。)

  帕希菲卡望着姐姐轻轻颔首的侧脸暗忖。

  ※※※※※

  究竟他能否再次醒来尽管女子曾经对此感到不安,但似乎是杞人忧天。

  夏侬在昏昏沉沉的感觉中恢复意识。

  朱红色的光线自窗外射入,这是黄昏时的色彩。平时就已充满落日气氛的室内。此刻更加盈满倦怠的气息。夏侬觉件疲劳均匀地弥漫了全身,就连起床都提不起劲。

  他忽然将视线滑向旁边。

  女子以跟上次看见时完全相同的姿势坐在那里。

  衣服、发型,甚至连坐在椅子上凝视夏侬的姿势都一模一样,仿佛只有她周围的时间停滞不前。

  由于身体状况欠佳,无法判断自己昏睡多久但搞不好这名女子从他上次苏醒时就片刻不离,一直盯着他瞧。

  话虽如此夏侬在佩服她之前,就先萌生某种危机意识。

  怎么了?仿佛回应夏侬凝视自己的视线,女子侧头问。

  毫无内疚的真挚眼眸。

  光看女子的容貌和神情,确实很美。

  这种异性对自己投以依赖撒娇的视线,目光里散发某种任何人都不禁想要拥抱的婀娜和楚楚可怜。

  夏侬也是男人,若是在正常状态下,搞不好会对此感到些许开心。

  然而

  这里是哪里?

  是雅木的家哟。女子以幼儿般的结巴语气说。

  我睡了多久?

  艾尔丁一直不肯起来,所以雅木呀有一点寂寞喔.心想如果一直不起来的话要怎么办。

  正如她所言,这段时间对她来说大概真的是六神无主、万分煎熬。宛如察觉夏侬的心思,女子阻止他离开似的伸出玉手,紧紧握住夏侬的手。

  当然就算她使尽全力,这对夏侬来说都是微不足道的力量;可是这股不堪一击的力道,反而增添女子我见犹怜的感觉。

  艾尔丁,怎么了?累了吗?

  艾尔丁?夏侬皱眉低声道出这个名字应该没错吧。

  这名女子果然大有问题。

  首先,她的容貌跟言行完全不搭。用字遣辞令人联想到未满十岁的幼童,但容貌却是二十岁左右虽然年轻,却已具成熟女子的风韵。两者间的落差若是归咎于个性。也未免太不寻常。

  而且这名女子好像将夏侬当成了别人。

  夏侬与她素不相识,艾尔丁这个名字也是初次听闻,他们完全是刚见面的陌生人。

  就算基于某种难以置信的偶然,夏侬跟那位名叫艾尔丁的人物长得一模一样实在很难想像就连内在都与那人相似,只要没有故意模仿,两人的言行举止毕竟有差,熟人立刻就能察觉其间不同。

  换言之,这名女子甚至没有区分艾尔丁和夏侬的判断力。

  怎么了,艾尔丁?艾尔丁?雅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不知对闷声不响的夏侬有什么误解自称雅木的女子以极度畏怯的语气问。

  我夏侬犹豫片刻,最后毅然说出事实。根本就不叫艾尔丁。

  女子茫然不解地望着夏侬的脸孔。

  那是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的表情,女子就这么一语不发地注视夏侬当他觉得果然不该说的吗如此对自己的行动感到后悔时,女子傻愣愣地问:艾尔丁改名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夏侬虚脱呻吟。

  那么、那么雅木也改名好不好?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艾尔丁雅木很喜欢艾尔丁南德这个名字,所以雅木想继续叫你艾尔丁,不行吗?雅木抬眼注视夏侬。

  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

  不行的话.雅木会忍耐。

  雅木说完眼眶一红.不明所以的夏侬还是随口应道:

  不这无所谓。随便都好。

  嗯雅木脸孔骤然发亮,嫣然一笑。

  (伤脑筋。)

  内心唏嘘不已的夏侬暗自寻思。

  就算跟这名女子交谈,也难以掌握实际情势;话虽如此。夏侬也没有足够的体力甩开她,在这栋宅第里应该是宅第没错四处搜索。

  这里没其他人了吗?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勉强能沟通的对象即可

  艾尔丁?怎么了呢?女子猛盯着夏侬的脸瞧。

  总之.该如何应付眼前的她呢?正当他绞尽脑汁时

  小姐敲门声响起的同时,低沉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是个不冷不热、透明坚硬的声音,任何人听了都不禁要正襟危坐。若是将礼仪的精髓转换成声音,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

  女子松开夏侬的手,朝房门回头道:啊,是金法司。

  属下打扰了。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性开门走进室内。

  宽阔的额头上,掺杂缕缕白丝的黑发梳得一丝不苟,清楚显示这名男子的性格。唇畔胡须整齐得让人怀疑是否跟头发一样经过精心梳理。

  仿佛将黑夜织入的那身服装袖口,银扣犹如星星闪烁。跟黑色服装完全相反,一尘不染的白手套,同样洁白的领口系着小小的黑领结。以及宛如盖子般镶嵌于左眼深邃眼窝内的单边镜片。

  他应该是总管,一身甚至无法让人想像其他职业的典型总管打扮。

  这名男子推着小型推车进入房间,重新转向女子说:小姐,沐浴已经准备妥当,艾尔丁少爷也该用餐了。

  嘎~~~

  女子面露不满之色,可是被称为金法司的总管告诫似的的说:

  艾尔丁少爷不会外出了,请小姐安心。

  可是可是可是女子低头不停颤抖,他并非讨厌洗澡,而是一秒都不愿离开夏侬身旁。

  不修边幅的话,会被艾尔丁少爷讨厌喔。

  咦?!女子惊讶地转向夏侬。艾尔丁会讨厌雅木?

  再度被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睛注视,夏侬不禁慌了手脚。

  会讨厌雅木吗?鼍

  不,呃没这回事。可是还是洗洗澡比较好。

  他试图挑选无关痛痒的说法。

  但夏侬的艾尔丁的言论影响力似乎颇大,女子柔顺点头起身。

  既然艾尔丁这么说,雅木就去洗澡,把身体洗干净。所以你在这里等喔,不许乱跑,约好了喔?嗯?

  啊,嗯,好,约好了,快去吧。

  嗯要等人家喔!女子嫣然一笑,离开房间。

  她慌慌张张地开门,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跑远了。

  嗯。确定她的气息完全消失后话虽如此,因为感觉钝化了,他并没有十足把握夏侬抬起上半身转向总管。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请随便问。总管的态度依然彬彬有礼。

  你也认为我是那个什么艾尔丁南德吗?

  不,你跟艾尔丁南德少爷完全两样,外形确实相似,倒不至于让人看错。总管语气平淡地回答。

  替我包扎的是?

  是我,因为我略懂医术。

  啊啊呃关于这件事,首先向您道谢。夏侬轻轻吁了口安心的气,改变措辞,至少这名总管是可以沟通的人。处理不好的话,我可能早就没命了。

  老实说,我也很怀疑你究竟熬不熬得过来,你大概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要是体力再差一点,恐怕就没机会醒过来了。

  名唤金法司的总管掀开置于推车上的布,下面摆着面包、奶油浓汤以及水果等简单的餐点。绝对不算粗糙,可是相较于室内家具飘散的高级感,显得有些不太搭调。

  因为是临时凑合,只能准备这种粗茶淡饭。

  哪里哪里.很丰盛了,谢谢。

  说得白一点,这已经比夏侬他们平时的餐点更花钱、更费时。夏侬拿起汤匙,先喝一口汤,因为他猜想差不多两天左右什么都没吃的肠胃.可能无法突然承受固体食物。

  话虽如此,身体终究渴求营养没想到他并未出现任何呕吐感,反倒是空腹感让汤汁更加美味。

  夏侬强忍大口舀汤的冲动。将汤汁缓缓送入口里.并在用餐间询问总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完全摸不着头绪。

  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可是该从哪开始说明才好总管微微侧头露出沉思的表情.不过立刻直视夏侬继续说道:应该先互相介绍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总管如此说完。全身直挺挺站立。

  我叫克雷赞特金法司,是侍奉诺林科特家三十二年的总管。他忽然表情和姿势巍然不动地接道:请亲切地叫我一声开朗快活总管小哥或是总管小克雷。

  夏侬顿时沉默地注视一脸认真的金法司总管。

  这位总管也是,该怎么说搞不好也有毛病。

  啊喔不,可是

  难以启齿吗?

  嗯,是啊,就各种意义来说。

  大家都这么说究竟有什么问题呢金法司总管手捂下巴,喃喃自语一阵子冷不防发现夏侬有些恐惧的视线,轻轻点头。哎,失礼了,既然如此,就悉听尊便吧。金法司总管略显惋惜但还是一脸认真地表示。

  夏侬卡苏鲁,家里原本开设武器店,不过现在由于某些缘故,算是流民。

  原来如此。没想到金法司总管只是面无表情地颔首。

  一般说来一提到流民或飘泊民(Wild),都会被视为低于普通平民的族群,某些人甚至认为他们与山贼、强盗这些非法之徒无异,或者与世俗所说的乞丐同类。许多飘泊民的地位其实就像佣兵等人,很多避讳他们的人并不了解实情,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不少流民和飘泊民偏离社会规范。

  然而即使听见流民这个字眼,总管对夏依的态度并无任何改变,尽管不确定他是原本就对流民或飘泊民没有偏见,或是将夏侬视为客人,才故意不表露自己的偏见。

  是小姐发现昏迷不醒的你漂流到我们宅院里。

  漂流到宅院里?

  因为罗甘河的分支流经我们宅院。金法司总管轻描淡写地道。

  这么说来,夏侬也略有所闻。贵族居住的地方除了建筑物本身宽敞之外,就连占地面积都大幅超越庶民的想像,占据一整座森林的贵族亦不足为奇。就这层意义来说,就算宅院内有河流经过,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位女子好像叫雅木吗?她是

  小姐的全名是雅木妮洁诺林科特,是诺林科特子爵家的法定继承人。原本预定当她跟表哥艾尔丁南德共结连理时,就以本地领主的身份正式继承已故双亲的家业

  金法司总管此时顿了一下,短暂沉默之后,他又开口道:这样大肆评论自己侍奉的主子家虽然不妥不过说实在的,诺林科特家是没落的贵族。

  这也在夏侬的预料中,因为室内弥漫着一股对昔日残影眷恋不舍的气息,很容易联想到没落或凋零这种字眼。

  这栋宅第的仆役就只剩我而已,拥有诺林科特子爵家继承权的也只有小姐一人。不可否认原本就已出现衰亡征兆,然而在上一代子爵大人染上流行病英年早逝之后诺林科特大人三年前过世,就连维持宅第的经费都开始捉襟见肘。

  这种事对我这种外人说好吗?

  这在叶斯提安镇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夏侬张口欲言最后还是放弃。

  金法司总管的语气十分平淡,先不论内容,他的声音里没有恳求怜悯的口吻。不,这名总管的态度里甚至有一种不容廉价同情的毅然。

  尽管感叹主子家道中落,但绝不因此觉得丢脸,对这件事没有任何无谓的自卑。

  夏侬忽然对这名总管产生好感。

  那个叫艾尔丁南德的人怎么了?

  阵亡了金法司总管的声音依旧缺乏抑扬顿挫。艾尔丁南德少爷在莱邦王国军队从军一年

  据金法司总管的说法,贵族子弟年轻时最好能接受一到两年的军事训练。一发生战争,贵族必须奋战守护领民,当然不能是毫无军旅经验的外行人听说就是基于这种理由。

  话虽如此,从军与否毕竟是贵族本人的自由,目前亦有不少贵族子弟以各种理由拒绝;不过,身为下一代诺林科特子爵继承人的丈夫,艾尔丁南德为免他人在背后闲言闲语,才主动投笔从戎。

  他本应在兵役结束后与雅木妮洁结婚。

  没想到,一年之后雅木妮洁只接到艾尔丁南德的死亡通知。

  艾尔丁南德所属的部队前往北方边境镇压某个武装强盗集团时,遭遇出乎意料的激烈抵抗,全军覆灭。听说强盗集团有军人出身的魔导士,进行大规模的魔法攻击,但详情尚未有定论。

  不过,据事后赶赴当地的友军说法,每具尸体都被破坏得连父母都无法辨识,根本不可能全数回收。最后只能带回为数有限的遗物,对部队所属士兵们的遗族和相关人士寄送死亡通知。

  遗族甚至无法吊唁亡骸。

  你应该懂了吧?对殷切等待艾尔丁南德少爷归来的小姐而言,当时她的心灵就已支离破砰了。

  原来如此。夏侬觉得此时任何言语都是多余,只说了这么一句。

  雅木妮洁当时感受的绝望深渊,以及金法司总管默然守护的悔恨无奈,对夏侬这位陌生人而言,大概都是无法理解的事。随口而出的廉价同情,他觉得反倒是在侮辱对方。

  失去父亲,又失去挚爱的艾尔丁南德少爷,接连遣散仆役,名存实亡的贵族过着只有借款利息不断增加的生活。小姐的心灵没能坚强到忍受这种日十,可惜我跟德伊鲁人人均未及时发现

  雅木妮洁的精神是从何时出现异常他们并不晓得精确的日期;可是,当金法司总管和雅木妮洁的祖父察觉时,她的心灵早已出现巨大的龟裂。

  幼儿化。

  雅木妮洁的精神年龄退化至幼儿时代。

  恐怕是无法承认艾尔丁南德死亡的事实借由活在没有任何不安的幸福过去,蒙蔽自己即将彻底崩溃的内心。

  相当可怜的故事。

  然而,终究不能让这种状态的雅木妮洁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并非顾虑子爵家的颜面,而是不愿她遭受无情大众的好奇视线和嘲笑,上上一代的诺林科特子爵,她的祖父德伊鲁诺林科特,才将她安置于这栋诺林科特子爵别馆,安排金法司总管照顾和监视她。

  进行事实上的隔离。

  可是,对自己最疼爱的孙女而言,这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决定,德伊鲁到临终前都苦恼不已。

  可以的话就算是在幻想中也好,你要让雅木妮洁幸福。

  德伊鲁如此叮嘱仆役中最深得自己信赖的金法司总管,就此溘然长逝。因为莱邦王国的法律禁止未婚女性成为正式继承人,雅木妮洁最后只能暂时继承爵位以及诺林科特家仅存的财产这栋别馆。

  可是夏侬瞟了一眼雅木妮洁离去的房门道:我已经了解大概情况不过这样看来,我还是离开比较好吧?

  雅木妮洁很可能是将对艾尔丁南德的幻想。投射于跟艾尔丁南德外貌有些相似的夏侬身上。就某种意义来说目前的她或许很幸福,但也可能造成病情恶化。

  更何况对雅木妮洁和金法司总管而言,夏侬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算雅木妮洁将夏侬当成艾尔丁南德不,正因她将他当成艾尔丁南德,让来路不明的流民待在干金小姐身旁,从各方面来说都大有问题。

  说得也是,本来是这样没错。嗯,虽然以你目前的体力,不可能对小姐毛手毛脚,但就算如此,靠谎言填补幻想的行为毕竟不是一件好事照理说是这样。金法司总管说:话虽如此看着小姐日日夜夜等待不可能归来的艾尔丁南德少爷,实在令我于心不忍。既然如此,干脆

  干脆就怎么样呢?

  夏侬的背脊一阵发毛,虽然毫无理由,可是他觉得这句话的下面是非常惊人的事。

  你现在的身体无法自由行动。金法司总管确认似的说完,朝夏侬刚才喝的浓汤望了一眼。但你的生命力很强,只要适当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应该数天就能恢复健康,不过

  不过?夏侬耐不住沉默似的问。

  你可晓得有一种物具有麻痹手脚神经的效果吗?

  等等一下!

  恐怖的想象掠过脑海。

  宛如人偶般卧床不起的夏侬,一旁欣喜贴近的雅木妮洁。一如玩洋娃娃的小女孩,在饰演艾尔丁南德的夏侬陪伴下,她就像扮家家酒般过着模拟的幸福生活

  你

  开玩笑的。金法司总管面无表情地坦承。

  是吗?还真有趣哪。夏侬边叹气边略带讽刺地说。

  你这样想真是太好了。不晓得是认真还是说笑,金法司总管冲色肃穆地点点头。话虽如此我确实不忍目睹小姐这副模样,她身体本来就很孱弱,一直闷闷不乐的话,对健康也不好。所以,至少希望能让她做做幸福的梦,到小姐终于能靠自己力量,从幻想中恢复神智的那一天为止。

  那一天究竟能否到来,别说是夏侬恐怕连金法司总管也没把握;然而,他大概没有其他选择。

  让小姐跟其他人见面,将对方误认成艾尔丁南德少爷,其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事实上,小姐也多次将路上遇见的年轻男子误认成少爷,就连你也并非跟少爷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就算如此,我也不能随便请本镇居民扮演艾尔丁南德少爷,毕竟这里的居民多少都与荷纳迪家有来往。而就在此时,你碰巧出现了。

  荷纳迪家?夏侬说着头一偏,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本镇最具权势的富豪,在这附近相当出名,说不定你也曾经耳闻哪。

  上一代的诺得荷纳迪尽管作风强势。至少还让人感到仁义但现任当家杜兰荷纳迪就差劲透了。傲慢、低俗,而且性好渔色。假借护卫之名,招揽一群只会使用暴力的家伙,在镇上横行无忌。如果只是庸碌无能的小开.祖产应该很快就被败光可是他还有维持父亲生意的商业头脑,因此更难对付。

  或许是相当讨厌这个叫做杜兰的男人,金法司总管的语气里微微荡漾愤怒的热火。

  老实说,荷纳迪家拥有诺林科特家绝大多数的债权,想必是故意收购来的,其中应该也有伪造的债权证书;只是签字的老爷已经过世,如今也无从确认。

  而且,荷纳迪家说是充当利息,连诺林科特家的征税权都给抢走了。现在包括叶斯提安镇,整个诺林科特子爵领地的实质支配者,其实就是他们荷纳迪家。

  将征税权充当利息_

  倘若真是如此,诺林科特家就犹如四肢被人拧断的野兽。

  金额本身固然是力量,但税金并非仅是维持诺林科特家族的要件,亦有助支撑他们身为领主的政治权能。治安组织的管理、主要干道和街道的配置现在这些实际上亦变成荷纳迪家族所掌控。

  利用各种手段将诺林科特家逼人绝境的正是荷纳迪家,他们最终肯定是想要夺取整个诺林科特家。因为除非能与诺林科特家结为亲戚,不然就算抢走征税权,也无法获得爵位啊。

  原来如此。

  人类一事业有成,接下来就想得到地位和名声。尤其是贵族爵位这种东西,更是简单明了的地位象征。然而,爵位乃是由王国授予,不能不顾王国的意愿自行买卖。说得更明白一点,这是给于特定家族的专属地位。只要跟诺林科特家缔结姻亲关系即可,杜兰荷纳迪大概就是这么想的。

  嗯,我大概晓得事情原委了。夏侬一脸为难地说:不过,扮演艾尔丁南德这件事就饶了我吧。我很感谢你们出手相救,但我也有无法在此长留的原因。

  我有旅行同伴妹妹和双胞胎姐姐,如果不赶快回去.她们会担心的。

  详情姑且不提,说了也没益处,而且贸然说出废弃公主这种事,他大概也不会相信。原来如此不过你现在也无法自由行动,至少要再休养个两、三天,否则可能会在半途昏倒喔。

  对目前的夏侬而言,充分的营养和休息确实是最重要的事。他至少得静养到腹部伤口愈合,否则真的会在找到帕希菲卡她们前倒下。

  对了,令姐妹目前在哪?

  假如她们没离开两天前的地点

  应该是在主要干道旁的空地扎营。

  不过也可能对他迟迟未归感到奇怪,而离开原本的地点。若是如此,她们就很可能前来叶斯提安镇

  既然如此,就这么办吧。金法司总管竖起食指。你就在此休养,在小姐面前扮演艾尔丁南德少爷。而我则去寻找令姐妹,找到的话就将两人带到这里这样如何?

  这样夏侬犹豫皱眉,虽然这个提议听起来很合理

  只须告诉我她们的长相和身材,我也可以寻找吧?如果没有特定线索,与其让你这个受伤的外地人漫无目的地搜寻,我这个当地人找到令姐妹的可能性反而比较高。

  话是没错

  夏侬暗自推敲几种可能性,可是就现状来看。他想不出比金法司总管更好的提议。

  好吧,那么就限定到我恢复体力为止的这段期间。至于出手相救一事,日后我再以其他形式回报。

  嗯,可以的话,希望期限越长越好,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毕竟是我的私心。金法司总管说完点点头。

  原以为他会更加顽固,想不到相当通情达理;话虽如此说不定他内心正盘算着在食物里下。

  还是小心为上。

  那一一切就拜托了,艾尔丁南德少爷。

  我知道了。夏侬叹息似的说。

  ※※※※※

  虽然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

  到底在想什么啊?

  替她们准备的客房依旧是俗不可耐。_

  两间相通的房间,附有小规模的厕所和沐浴间,有意的话,甚至足以容纳一家子居住的宽敞空间。

  帕希菲卡无法想像这个房间和家具究竟花了多少钱,她朝床铺猛然一眺,无限细柔松软的被褥结实地接住她的身子。若是在这张床睡上一周,恐怕再也不想在外露营了。

  可是,虽然房间设备远超过一般民宿,同时却也具有大量赘物。墙壁挂着比床铺更大的杜兰肖像画,床边小茶几放着讲述荷纳迪商会历史的精装书。据随手翻阅过的拉寇儿说,内容不厌其烦地阐扬杜兰是多么成功的人物。瞠目结舌的帕希菲卡翻起封面一看,作者竟是杜兰本人。壁纸是寒暖色系交织的鲜艳物品,就连地板都画着裸女图。不论目光瞟向何方都无法喘息,就跟她们刚才待的那间大厅一样。

  能够在这里静下心来的,大概只有跟杜兰一丘之貉的俗人。

  嗯

  就在这种房间中央。

  玉林一边把玩桌面并排的纸牌,同时喃喃出声。

  结果还没出来吗?

  帕西菲卡问完,玉林微微耸肩。

  再多等一下嘛,难得对方宿还附三餐,我特地用手法繁复、技巧高超、平时难得一见的占卜法喔——

  真教人期待。帕希菲卡叹了口气道。

  夏侬。

  今天是他失踪的第三天。

  帕希菲卡从未跟他分开这么久的时间。开始旅行后固然如此,就连一起住在故乡时亦然,所以总觉得心神不宁。

  究竟在哪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回来?如果是没办法回来,莫非是受了重伤?或者

  帕希菲卡不断抹去即将浮现的不祥想像。

  每天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种事,不免让人郁郁寡欢。不断发作的不安和焦躁令她坐立难安,甚至想立刻冲出去寻找夏依。

  说不定夏侬现在刚好走过这栋豪宅大门。

  就是现在,现在不出去就儿不到了,搞不好永无相见之日,所以

  捕风捉影的想像不断浮现、消失。

  啊啊,真是的受不了啦该怎么做才好嘛?一直在这里呆等,完全不符合我的个性耶。

  能做的都做了如此回应的是坐在窗畔长椅上的拉蔻儿。

  从夏侬失踪开始,她大约每隔一小时就依序启动乐园和其他具有探查能力的魔法,寻找夏侬的行踪,可是,目前尚未发现可能是他的反应。

  但老实说.这也不是完美无缺的方法。

  据拉蔻儿的说法.在监视领域内以乐园搜寻特定人物时,乃是基于那人的详细数值特征:体重、身高、体温、呼吸数、脉膊等进行判断。因为若是单凭体重或身高分辨,可能将目标与他人混淆;不过反过来说,万一目标对象陷入与平时截然不同的状态,乐园精确度不免骤降。

  例如:目标对象发烧、因意外断了一只手、体重发生变化等等,即使对方就是夏侬本人,乐园也可能无法正确辨识。

  啊,抱歉,我没有责备拉蔻儿姐的意思帕希菲卡说完垂下目光。

  荷纳迪商会的情报网目前也在搜索夏侬,但尚未发现可靠的消息。

  幸好有拉蔻儿陪伴,帕希菲卡才能镇定以对,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别说是一筹莫展,说不定会精神错乱。

  其实这种情况下找到人的话,理由多半很无聊。玉林边冼牌边插嘴:男人一整天不回来的理由,首先可以想到的第一就是女人。

  为什么?帕希菲卡瞪玉林一眼。

  哎.什么为什么?社会就是这么一回事哕。那个人确实是总之过了二十岁了吧?这种事当然免不了的嘛。

  夏侬哥才不会做这种事!

  为什么?玉林一脸难以置信地反问。这名少女某些角度看来比帕希菲卡年幼,但某些方面却又异常世故。既然是健康的男生,就有这种欲望,绝对没错。嗯~~不过偶尔也有不是到女人那里,而是跟男人双宿双飞的。

  饶了我吧。帕希菲卡蹙眉说:总之,夏侬哥不会为了这种事闹失踪的。

  证据是?

  你很啰嗦耶。帕希菲卡轻哼。

  证据嘛完全没有。

  这么说来,夏侬在故乡时从未跟特定女生交往;不过,就算偶尔带女性朋友回家,帕希菲卡也会想尽各种方法捣蛋,搞不好他是故意不带这类女生回家。

  换言之,夏侬说不定也背着帕希菲卡她们跟其他女生交往,即使不是特定的个人

  唔咿帕希菲卡脑海里开始浮现某种鲜明的想像图。

  某个昏暗不明的房间,半裸女子横卧在床,夏侬伫立一旁眺望窗外,他也裸露着上半身。接下来,女子若有所思地站起,轻移莲步到夏侬身后,贴上他的背脊。

  偌今天可以过夜吗?

  不抱歉。

  死相!你这人老是惦记着工作,真是无情。

  两人说不定正如此打情骂俏

  呜呜呜。帕希菲卡愁眉苦脸地闷哼。

  这种事说无所谓也应该无所谓,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一肚子火。

  怎么了?玉林冷不防从纸牌间抬头问。

  什、什么事都没有,就叫你快点占卜啦。

  帕希菲卡对自己在这种情况时才格外写实的想像力感到忿忿不平。

  就叫你等一下嘛。玉林将纸牌摆成某种复杂的形状说:

  上次在小吃店肘被荷纳迪商会的人打断,所以请她重新占卜夏侬的行踪。至少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强帕希菲卡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嗯好了。玉林翻开数张纸牌道。

  结果怎样?

  就算是安慰也罢,是否有什么好结果出现呢帕希菲卡怀抱这种心情看着玉林的双手。拉蔻儿或许也有些在意,从旁边伸长脖子察看纸牌结果。

  于是

  开门见山地说,结果就是在女人那里!

  占卜骗子眯着眼盯着得意断言的玉林,帕希菲卡斩钉截铁地道。

  你说谁是骗子?

  你根本就是信口开河!

  信口开河是什么意思?我有什么办法?纸牌分明是这样显示呀!!

  所以我就说这是不可能的嘛!!

  帕希菲卡和玉林面红耳赤地相互叫嚣。

  你看那个荷纳迪大叔也晓得了吧?男人这种东西撕掉一层皮之后,大家都是那副模样!男人的下半身没有节操这个字!

  别把那种家伙跟夏侬哥混为一谈!

  你还真固执。玉林蹙眉瞅着帕希菲卡。嘿嘿~~

  怎怎么啦?看着笑得奸诈的玉林,帕希菲卡不禁心虚似的身体一缩。

  我明白了,喔一是吗?原来如此呀。

  你、你又明白什么了?

  帕希菲卡是那种哦,哥哥,人家做噩梦了,可以一起睡觉觉吗?的类型吧?

  我才不是!帕希菲卡拍打桌面怒吼,桌上的纸牌顿时震散。

  对呀,帕希菲卡不会做这种事喔。拉蔻儿微笑道:帕希菲卡做过的,是在夏侬跟朋友

  拉蔻儿姐闭嘴!!帕希菲卡继续砰砰拍打桌面。

  好一拉蔻儿笑着耸肩轻吐舌尖。

  这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既然没有血缘关,就算喜欢哥哥也不成问题

  就说不是这种问题啦!咦?帕希菲卡尖叫完,眨眼注视玉林。你怎众知道?

  什么事?

  我跟夏侬哥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玉林一一时茫然不解地回看帕希菲卡但立刻笑道:因为你们长得也不太像呀。

  玉林没见过夏侬哥吧?

  单纯是由拉蔻儿的双胞胎弟弟这点想像的哕,即使有男女之别,两人还是很相似吧?

  嗯,是啊。拉蔻儿颔首。

  确实有许多同卯双生男女姐弟长得不像,但夏侬拉蔻儿却是例外,事实上,夏侬也曾变装假扮拉蔻儿不过两人在性格上毕竟相差很多,态度和语气也有所小同,因此帕希菲卡等人反而很容易忽略这两人容貌上的相似

  嗯,夏侬因为长期钻研刀法,照理说应该没空发展女孩子这方面的兴趣。拉蔻儿微微侧头回想。

  武术家不近女色那种类型吗?玉林笑道。

  说不定只是觉得跟女孩子交往很麻烦。

  一定是这样!而且他那么怕麻烦。帕希菲卡妄下断语。

  (可是)

  帕希菲卡内心蓦地想到。

  没错!夏侬也是男人,该怎么说对异性有兴趣,感到肉体欲望,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话虽如此

  (让我们这么担心,要是真的躲在女人那里,我可要在你的裤子里放蜈蚣喔,夏侬哥。)

  在此同时

  夏侬刚刚逛完诺林科特子爵别馆一圈。

  目前他和搀扶他行走的雅爪妮洁正在几间客房其中之一,特别宽敞、面对庭院的一间客房室内。

  诺林科特特别馆的每个房间都相当宽敞,不过这一间尤其宽阔。从大量窗户射入的室外光线、精致但朴实的装璜,特别是挑高的天花板,让室内亦能散发庭院般的开放感。

  他逛了一圈才发现,这间别馆原本大概是某种山寨或城堡。

  普通宅第用不上的了望台、疑似防卫兵器的油缸(敌兵人侵时浇灌沸腾热油用)之固定轴等等,随处可见尚未撤走的战争设备。每个房间之所以如此宽敞,大概是打通数个荒废的房间墙壁,合成一间的缘故。

  活说回来,据雅木妮洁和金法司总管的说法,这里原本并非诺林科特子爵家官邸,而是别馆之类的建筑物。

  艾尔丁累了吗?雅木妮洁表情诚挚地凝视夏侬。

  还好夏侬边说边在室内的沙发坐下。

  夏侬离开之前休息的寝室(听说是特地为艾尔丁南德准备的房间),今天第一次到外面。

  伤势固然不可能这么快痊愈,不过悠闲躺在软绵绵的被窝里,再加上美味可口的餐点,他的体力也在顺利恢复中尽管还无法应付战斗上的奔跑与挥刀,但四处走走倒也不成问题。

  因此,夏侬才在这栋宅第四处闲逛,可是不论走到哪里,雅木妮洁都紧跟不舍。最后或许是察觉夏侬的不适.甚至忧心仲仲地靠过来搀扶他的身体。

  怎么了?艾尔丁生病了?哪里痛吗?雅木妮洁在夏侬身旁坐下,紧紧贴着他问。

  呃倒也不是那样。对缠绕肩膀和手臂的柔软女体略感焦躁的夏侬回答。

  那雅木妮洁惶惶不安地问:是雅木做了什么坏事?做了让艾尔丁讨厌的事?

  不、不是,没这回事。面对泪眼汪汪的双眸,夏侬急忙解释。

  真的很难应付夏侬在内心叹息。

  如果光看外表,雅木妮洁是非常非常普通不,就外表来说是比普通更美的女孩。她的容貌儿几乎没有任何缺点,非常清纯可爱。

  光从容貌来看,他的双胞胎姐姐和妹妹也毫不逊色,但她们欠缺雅木妮洁那种惹人怜爱的感觉。宛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异常脆弱,但那种脆弱本身升华成美丽,大部分的男人都会无条件地想要守护她。

  然而,夏侬同时从她身上感受到某种扭曲。

  不仅是幼儿化,总觉得对这名叫做雅木妮洁的女子来说,艾尔丁南德占了太庞大的分量。

  不论做什么事,都要先考量艾尔丁南德,心里想的全都跟艾尔丁南德有关,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艾尔丁南德。与其说是尊重艾尔丁南德的意志不如说是一切价值基准、思考,皆以艾尔丁南德为中心。

  就夏侬所知,雅木妮洁的言论都跟艾尔丁南德有关,除此之外就没其他话题,他觉得应该没有。

  她的脑袋里就只有艾尔丁南德。

  待在艾尔丁南德身旁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愿望,她的言行都是基于这个前提组成。

  话说回来,正因如此眷恋,雅木妮洁才会在得知艾尔丁南德的死讯时精神崩溃。

  然而

  嗯?夏侬忽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将目光移开雅木妮洁接着重新观察室内装璜。

  非常有贵族别馆的风格,墙上挂满盔甲、刀剑、长枪或弓箭等武器。视线一转,另一面墙壁而且是在相当高的

  位置,挂了好几幅巨大的肖像画。

  从画里的服装来看,恐怕是历代诺林科特子爵与其家族。虽然多少有些夸大,但肖像里的每位男子都威风凛凛,

  每位女子都清纯高雅,这些脸孔挟带漫长悠久的历史俯瞰夏侬。

  犹如承受老丈人看女婿的视线,夏侬坐立难安。

  视线左右游移最后停在一幅奇异的肖像画。

  咦?

  那幅肖像画的一部分笼罩在漆黑色彩中。

  夏侬目光的右侧部分以杂乱无章的笔法涂黑,从悬挂的位置来看,似乎是上一代的诺林科特子爵换言之。就是雅木妮洁双亲的肖像,但完好的部分就只剩子爵本人而已。

  遭到涂黑的部分,想必就是子爵之妻雅木妮洁的母亲。

  夏侬转头望向雅木妮洁。

  雅木妮洁神色茫然地看着夏侬的脸孔。

  本想问她肖像画的事但夏侬终究忍住了。雅木妮洁母亲遭人故意抹去的身影,夏侬虽然不知其中有何含意,但至少明白绝对不是令人愉快的原因。

  雅木妮洁。

  这名女子说不定身处夏侬所无法想像的残酷境遇。说不定遭到过某种必须依赖某人才能活下去的悲惨事件。

  可是

  对、对了,金法司呢?内心一阵阴霾的夏侬,为了转换自己的心情问到。

  雅木妮洁或许亦因话题改变而稍解不寄.神色趋缓应道:金法利去买东西了。

  (那住总管大叔也很辛苦哪)

  夏侬在内心苦笑。

  除了夏侬之外,这栋别馆目前就只剩雅木妮洁和金法司总管,其余仆役听说均已遣散。

  理由有两个:一是为了避免增加多余支出,一是防止有关雅木妮洁精神状态的消息流到镇上。

  城镇居民早已察觉雅木妮洁精神有异.倘若雇用态度草率的仆役,不难想像会出现多少不负责任的传闻。

  因为这个缘故,金法司总管必须独立照料雅木妮洁和打理别馆,尽管当事人无怨无尤地默默工作.但夏侬也晓得这是多么惊人的工作量。

  话虽如此夏侬一想到跟平时一样绷着一张扑克脸的金法司总管,在总管服装外面绑起围裙,站在厨房的模样,虽然有些失礼,不过他觉得非常好玩。

  (究竟是他少根筋?还是我深受信赖呢)

  居然将小姐和来路不明的陌生人留存家单独自外出,未免也太粗心了。或许是在短时间内肯定夏侬的为人而深信不疑,亦可能是单纯认定他没有为非作歹的体力,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正当夏侬胡思乱想时

  咦?他突然感受到外人气息,同时设于别馆玄关的门铃响起。有人来了吗?应该不是金法司总管,他不可能按铃,而会直接拿钥匙开门。

  客人吗?雅木妮洁说完起身。雅木去看看,艾尔丁在这里休息哦。

  雅木妮洁言毕站起来后,朝玄关的方向走去。

  啊,喂哼!夏侬正想站起,双眉立刻一皱。

  让坐着的人深陷其中的沙发结构,坐起来的确很舒服,但起身时对腹肌和膝盖的负荷比普通椅子更大。夏侬反射性地伸手按住侧腹,确认伤口并未裂开,同时双手并用,努力抬起身体。

  从旁人的眼光来看,就跟腰痛的老头子一样。

  哇!真没用

  夏侬磨蹭之际,雅木妮洁早已迅速离开房间。

  是否该追上前去夏侬一时难以决定。

  恐怕只有雅木妮洁和金法司知道自己在这栋宅第里,随便出去的话,万一来访者当着雅木妮洁的面质问他你是谁,事情就麻烦了。而且雅木妮洁跟同龄男子共处一室!不难想像会出现多么难听的传闻。

  但另一方面,让幼儿化的雅木妮洁面对外人,就各种意义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还是阻止她比较好吗?夏侬喃喃迈步。

  起身时虽然出现轻微晕眩,不过还不至于无法行走。他手按墙壁支撑身体,追在雅木妮洁身后。

  ※※※※※

  好笑的是夏侬居然迷路了。

  城堡这种建筑物本身就是预想敌人入侵的情况。才采取复杂的结构,目的正是为了避免敌人一举攻进中心部位。

  虽说是经过改建。但诺林科特别馆内部依然残留这种复杂结构。夏侬以为逛过一圈至少有些概念,可是一旦独自漫步其间,终究无法分辨细部走道。

  当他抵达诺林科特别馆的玄关,雅木妮洁早已与来访者相遇。

  设于正面玄关旁的出入口就在开启的门扉后方,可以看见两名男人的身影。逆光下五官模糊难辨,不过两个人似乎穿着同款的鲜黄衣服。

  男人们的注意力目前均集中于雅木妮洁身上。

  夏侬默不作声地躲在柱子阴影下,除非雅木妮洁出现怪异行为,他才打算出手制止,否则还是避免被对方发现比较好。

  可是

  那个、这个雅木妮洁一开始就显得无所适从。不还嘛。

  男人们口齿不清的蛮横语气,就连夏侬这里都听得见。既然提到欠钱一类的字眼,他们想必就是金法司总管所说的荷纳迪商会,好像是来讨债的。

  可是,那个

  虽然那位总管说你们有付利息,可是利息归利息呀,上一代诺林科特子爵兴建叶斯提安镇时的借款,到现在一毛都没还。话说回来,你知道分散各地的债权为什么会掌握在荷纳迪商会手里吗?这是因为其他债权人眼看回手之日遥遥无期,现在只是咱们会长可怜你们罢了。不过,如果你们把这视为理所当然,可就伤脑筋拉。

  那个这个

  至少要请你们卖掉所有家具,将房子交出来才行。就算这样,离还清债务还有一大段距离咧。

  呜雅木妮洁畏惧怯懦的声音传来。以前大概都是由金法司总管应付他们,雅木妮洁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轮流看着男人们。他们在金法司总管外出时出现或许不是偶然,对幼儿化的雅木妮洁而言,荷纳迪商会的讨债人就是凶巴巴的叔叔。尽管无法理解内容,可是一旦对方摆起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就变得手足无措。

  他们大概就是打算这样恐吓雅木妮洁,直到她主动带著诺林科特子爵家这个嫁妆嫁入荷纳迪家。

  (可是就算我出面,事情也没办法解决哪不,搞不好还会恶化吧?)

  假如荷纳迪商会发现雅木妮洁身旁有年轻男子,可能会采取更加蛮横的手段。

  夏侬尽管内心愤怒,仍旧捺着性子在柱子后方聆听男人们的对话。如果只是逞口舌之能恫吓她,照样子看来应该无所谓。

  但若是对方拿出结婚证书或权利让渡书逼她签名,他就非得现身制止不可了

  夏侬内心如此盘算。

  你们在干什么?低沉而坚决的尖锐声音介入他们的对话。我不是已经告诉各位,因为小姐身体孱弱,所有事情都要跟我谈吗?

  朝玄关微微一瞥,只见返家的金法司总管就在那里。

  一看见他的打扮,夏侬差点跌倒在地。

  基本上还是平时的典型总管装扮话虽如此,不知为何绑着一条围裙,右手提着购物篮,头上系着三角巾。普通欧巴桑的装束和总管原本的打扮,酝酿出难以言喻的不协凋。

  这些暂时不提。

  搞什么东西?老头子回来啦?

  用字遣辞骤变(或者该说是恢复正常),男人们重新转向金法司总管。两人一瞧见金法司的打扮也忍俊不禁,最后总算板起脸孔,故作凶恶状。

  咱们哪,是在跟欠钱的诺林科特家代表说话。

  跟老头子也谈不出个结果啦,瞧你那副帮佣模样。

  但金法司总管毫不退让,态度坚决地驳斥:什么帮佣真是笑死人,恕我直言.你们难道不是受雇于人?谈不出结果是我的台词,请两位离开吧。

  你在那嚣张什么?穿成这副小丑样。一名男人面目狰狞地逼近金法司总管,按住他的胸口。老头子别自以为是地乱吠!给我滚一边去!老爷吩咐咱们不许动这位小姐。可没说不能对你怎样喔,小心被咱们海扁痛死我啦啊啊!!

  一名男人高声惨叫,原来金法司总管抓住对方戳向他胸口的手掌,朝关节的反方向一扭。

  海扁吗?呵呵呵,竟敢对总管小克雷说这种话,哎呀哎呀,被海扁的究竟是谁呢?

  金法司总管松开男人的手,飕一声摆出某种架式。

  他的上半身斜对着敌人,双脚打开,腰部低低下沉,左手在前,右手护着脸孔和胸口似的摆在腋下。但双手都没有握拳。

  莫非他学过某种格斗术拳法或其他类似的武术?就算从夏侬的眼光来看,架式本身也没有明显漏洞。既然没有握擎,大概不是靠拳击应战的格斗术。从手指张开的形状判断,应该并非使用掌击,而是以扭绞或投掷技巧为主的武术可是从右手摆放的位置来看,也像在防御对方的拳击或凶器攻击。

  拳法并非夏侬的专门,不确定总管到底专精到何种程度但至少可以肯定,这并非在竞技场上使用同种技巧与敌人打斗,而是在真实战场上迎击各类格斗技巧的武术。

  你,你这老头!?男人们神色大变。摆起架式。这两个空有一身蛮力的外行人,也从金法司总管的姿势察觉事有蹊跷

  然而

  呃太大意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金法司总管。

  只见他依旧文风不动额头冒起豆大的冷汗说:太久没动武,好像闪到腰啦,腰部这里喀啦一声。

  天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身虚脱的夏侬在柱子后方惨叫。

  谁?男人们发出杀气腾腾的声音。他终究露出马脚了。

  夏依无奈从柱子后方走出。

  你是什么

  我是她的未婚夫。这句话居然就这么脱口而出同时他也感觉自己踏出了不该踏出的一步,因为夏侬

  看见雅木妮洁回硕的神情闪闪发亮。

  喔喔金法司总管虽然姿势未变(似乎无法移动),也发出不胜欣喜的声音。

  你这小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男人猝然住口不语。

  异物冷不防在视野里出现。

  过了一段时间,男人才明白那是走近眼前的青年夏侬,伸来的食指尖端。

  嘎?

  两人并非处于伸指就能触及对方脸孔的距离,但男人察觉夏侬的指尖贴着自己的脸睑。只要身体稍微前后晃动,夏侬的手指就会直接戳入男人睁开的眼里。

  瞬间缩短双方距离,分毫不差地算出自己与对手的间距,再依此精确击出手臂。动作本身及其单纯,但其中蕴藏何等卓越的技巧?

  啊呃男人压下内心战栗,连忙向后退开。

  但接下来的发展才是真正的恐怖。

  指尖并未缩小,因为距离没有拉开。男人甚至以为自己没有移动仿佛自己的眼睛和夏侬的指尖原是一个物体。两者的间距毫无变化。

  岂、岂、岂有此理

  男人恐惧颤抖的眼球与夏侬的指尖两者间的空间仅容得下一张薄纸。尽管并未接触,但与接触无异。

  男人向后连退三步,手指和眼睛的间距却依然未变。

  常人无法比拟的准确洞悉力。夏侬从男人微妙的肌肉动作、呼吸变化,看穿对方的下一步行动,瞬间配合对方的动作前进。

  抱歉,可以请你们离开吗?夏侬不耐地说:老实说,我身体不太舒服,接下来就没把握能即时停住啰。

  男人冻结似的一动也不动,另一名伙伴的男人也惊讶地停止动作。

  他们大概察觉自己跟对方的实力相差太大,再怎么逃都逃不出夏侬的掌心。只要夏侬有意,铁定瞬间就能挖出男人的眼球。

  好好吧,咱们就此告辞!咱们要回去了,快把手指移开!

  男人杀猪般地叫完,夏侬放下手指。

  啧你这小子给老子记住

  刚才被夏侬指着的男人,扔下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伙伴也赶忙追在后面。

  夏侬昂然挺立原地,直到两人身影消失不见接着他吁了一口气。身子一晃。

  艾尔丁?!

  雅木妮洁连忙趋身上前,小过夏侬已抓住玄关门扉,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夏侬像是想借呼吸舒缓腹部升起的剧痛,吐了一口长长的气。

  万一对方当时并未知难而退,其实夏侬也无力展下一招了。

  若不是他抱病在身,直接修理对方一顿还比较快;正因他没有全力硬拼的体力,才选择以那种恫吓手法赶跑对方。

  哎呀,太了不起了,就连克雷赞特金法司都万分钦佩。不知何时伸直背脊,恢复正常的金法司总管,一脸认真地说:可是你还不能勉强身体,快快快,请回屋内休息。

  金法司说完,代替雅木妮洁搀扶夏侬,灵活的动作丝毫不像一分钟前刚闪到腰的人。

  多谢合作,夏侬少爷。金法司总管轻声道。

  你是故意的吧?夏侬默默怒瞪这名厚脸皮的总管。

  哎呀呀,什么事呢?金法司总管佯装不知仍然绷着一张扑克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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