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7 妈妈变成洋娃娃

  「喂,等我一下,等一下啦!」

  隔天早上到了学校,我把五月偷偷拉到教室的角落,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怎么了?」

  五月完全无视我的愁容满面,一脸开心。这也难怪,有人教她可以随心所欲的魔法,也怪不得她如此高兴了。

  「其实……。」

  我把昨天萝拉小姐告诉我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她,只见她的表情马上变得很惨澹。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事情好像变得很严重耶……。」

  「你先别想太多,我想到一个超赞的解决方法喔!」

  其实,我昨天可是担心了一整晚。

  从我呱呱落地以来,就没经历过什么烦恼,所以遇到这种事,当然担心啊!更何况谁教我们是不小心被人利用,才解开坏魔女的封印。

  不过,烦恼到最后,我终于想出对策。

  虽然说我可能解开了伊莎贝拉的封印,下过,我好歹也是受过魔法训练的人,所以只要勇敢迎战这一切就好了——这,就是我的结论。

  「你想想看,他们是利用魔法在做坏事耶!我们既然已经拥有能让世界随我们心愿改变的力量,只要站在正义的一方,把魔法用在正途,就不会有问题的!天神一定站在我们这一边!」

  「对吔,亚卡莉真聪明。不过这样一来,真的就没事了吗?」

  「一定没事啦!如果将魔法用在坏的地方,就会变成娃娃;但是用在好的地方,就会有好事发生!」

  「原来如此,或许像你说的一样,不过……。」

  五月思考着。

  「将伊莎贝拉跟鲁西法变成洋娃娃,封印在魔女馆中的,又是谁呢?」

  关于这点,真的就是大疑问了。很遗憾的,我昨天倒是没想到那边去。等一下我再去问问萝拉小姐,也许会有答案。

  此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没解决。

  「对了,你试过魔法了吗?」

  我问五月。

  「我试了,不过……。」

  五月摇摇头。

  「伊莎贝拉大人教我们『只要在心中想着,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如你所愿』的魔法,是真的吗?我渐渐有点担心了。还是说,她其实只是在耍我们?」」

  「应该不会啦!施展魔法是有诀窍的,哪可能马上奏效?一定是我们还没抓到窍门,多练习几次,应该就能运用自如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

  其实,我自己也尝试了各种咒语,不过一点魔法也使不出来。我想应该要先从咒文念起,就从那边着手。

  「阿布拉卡答不拉」不行,「挪巫马库桑曼达」也试过了,好像也不是「比比迪哈弗迪哈」。其它我还试过不下千种的咒语,但好像都不是。我可是热中学习魔法的人,所以各式各样的咒语,我都记载在笔记本里了,很有上进心吧?

  不过,结果还是行不通。

  「你觉得她几时才会将魔法的诀窍传授给我们?」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我今天早上也问过她,不过她装睡没理我,真是小气鬼!」

  虽然说我受过魔法的训练,但是没有实际运用过,不知道拥有法力是什么感觉,一点也感受不到学会魔法的喜悦。我下定决心,今天回家后,一定要好好把诀窍问个明白!

  我一整天在学校不停的想着,回家后让伊莎贝拉将诀窍教给我后,可以用来做什么……。上课时魂不守舍的,被吉野老师注意了好几次。

  想成为一个魔女,也是得经历许多考验的啦!

  放学之后,五月马上到我家来。

  我们跑到娃娃屋前,向内张望。伊莎贝拉和鲁西法不知道是真的进入梦乡了,还是装睡,不论怎么叫唤,都不回应。

  「亚卡莉,我们上次该不会是在做白日梦吧?」

  五月不安的小声低语。

  「嗯。」

  我不加思索的点点头。

  因为仔细想想,实在太荒谬了,洋娃娃对我们又说又跳,而且还教我们魔法……。冷静思考一下,世上哪有这种事?

  「说不定,真的是一场梦。」

  「但是,亚卡莉不是考了满分吗?你是凭实力办到的吗?」

  对,就是说嘛!如果不是魔法,我怎么可能全科考满分?不可能发生的事居然成真,这不是魔法是什么?

  「那么,他们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啰……。」

  我和五月不死心的朝娃娃屋张望,把伊莎贝拉跟鲁西法娃娃四处移动位置,一会儿让他们坐下,一会儿让他们站着。但娃娃终究是娃娃,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喜欢那个娃娃屋呢!」

  今天轮到妈妈顾店,如果是萝拉小姐的话,就可以请她念袖珍书的后续内容给我们听。很不巧,她刚好有事,所以今天休假。

  「对啊,因为这幢娃娃屋做得太精巧了嘛。」

  「话是没错,不过妈妈倒是觉得有点怪异,也许就是太逼真,搞不好是被人下过诅咒呢……。」

  「哪有什么诅咒啊!妈妈,你电视看太多了啦!」

  我有点慌了。妈妈如果发现这些娃娃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师,绝对不会让我再靠近这里一步,如果事情演变成那样,可就是宇宙无敌最悲惨了。

  妈妈站在那儿盯着娃娃屋瞧,我拉着坐在沙发上的伊拉贝拉的手时,妈妈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

  「真的做得很精致呢!不过我只要一看到它们,总觉得背脊一阵发冷,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那是因为,这幢娃娃屋是不折不扣的魔女馆啦!不过就算天塌下来,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口。更何况,我还不小心解开了封印……。

  「好了!先别管这些,你去帮我买个东西吧!妈妈要顾店,走不开。」

  「欸——?不行啦!我们接下来要打扫娃娃屋。」

  「你在说什么东西,娃娃屋每天打扫,不是还很干净吗?快去超市帮妈妈买东西,晚餐没有菜可以煮了。」

  「我不要去啦!」

  「好啦,我们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五月说道。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五月你看,我们家的亚卡莉多任性,连一点小忙都不肯帮。来,这是买东西的清单跟钱,你们早去早回喔!」

  拜托!把我讲成这样,真教人生气。到底是谁任性啊?这就是做父母的特权,每次都按照自己的意思,命令我东、命令我西的。

  哼!这种妈妈,消失了最好啦!

  我决定对妈妈施展魔法。咒语应该是……。咦,这个咒语,我还没试过耶。

  我摆出一张臭脸,结果妈妈就瞪我一眼。哼!我才不会认输,我鼓起勇气,也回瞪妈妈一眼,就在此时,我心中的邪恶念头苏醒了。

  「疾疾皮皮!速速把妈妈变成洋娃娃!」

  我朝妈妈伸手一指,原本站在那边的妈妈,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我的妈啊!

  好像是一场骗局,但却千真万确!妈妈真的在一瞬间,「啪」的一声就消失无踪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一回事,妈妈消失了啦!」

  我跟五月互看一眼,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惊醒,紧张的朝四处张望。

  五月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我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她真的很害怕。这也难怪,亲眼目睹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眼前,任谁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吧?

  「妈妈跑到哪里去了呢?」

  我喃喃自语,低头一看——吓死我了,妈妈变成一个小小的娃娃,跌落在地上!

  「啊……。」

  我一边发抖,一边伸手指着地上,五月也战战兢兢朝我指的方向望去。

  「我的天啊!亚卡莉的妈妈,真的变成一个娃娃了。」

  妈妈跟刚刚一样穿着茶色长裙和白衬衫,变成了一个娃娃。这个娃娃不仅脸蛋,连扁鼻子、茶色瞳孔,甚至下巴有痣的地方,都和妈妈完全相同。

  我急忙把洋娃娃抱起来。

  「妈妈!妈妈!拜托你回答我!」

  妈妈变成的洋娃娃,眼睛虽然睁得大大的,但是丝毫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娃娃屋传来说话的声音。

  「哇——!睡得真香啊!」

  坐在娃娃屋沙发上的伊莎贝拉,伸了一个懒腰。

  「婆……伊莎贝拉婆婆大人,就算已经睡了一千年,还是照样可以睡得很熟呢!身体的状态似乎还没完全恢复,就算想马上起床,也爬不起来。」

  鲁西法站起来活动筋骨,转动着手臂,打算要开始做体操。

  「喂!你们到底把我妈妈怎么了?」

  「你倒是说说,我们做了什么事?」

  鲁西法一脸迷惑,不解的看着我。

  「你看!我妈妈变成洋娃娃了。现在要怎么办啊!快把她变回来啦!」

  我把妈妈娃娃拿给他们看。

  「等一下!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们什么事都没做喔!把妈妈变成娃娃的,是你自己吧?」

  被伊莎贝拉一说,我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确实是我念了「疾疾皮皮」的咒语,把妈妈变成洋娃娃的。

  「可是、可是……,那只不过是随口捏造的咒语而已。」

  「咒语可没有随便捏造的喔!你刚才不是打从心里,希望你的妈妈变成娃娃吗?难道我有说错吗?」

  是啊,刚才我的确很气妈妈,认真的希望妈妈变成洋娃娃。

  「是这样没错……。」

  「这就是你凭自己力量施展的魔法!魔法最重要的诀窍,就是发自内心真实的渴望。因为你『要』妈妈变成娃娃,所以魔法就应许你的心愿,让妈妈变成娃娃啊!你已经抓到窍门了,真是一块可造之材哪!」

  我把妈妈娃娃紧紧的抱在怀里。

  「可是……,妈妈变成娃娃,这就惨了。刚才我突然兴起坏念头,的确是有这样想没错,但是……,难道说,妈妈永远都无法恢复了吗?」

  我难过得几乎快哭了,但还是强忍悲伤问伊莎贝拉。

  「这个嘛——,魔法解除了,自然就可以变回来啦!」

  「那……,魔法要怎么解除呢?」

  我这么一问,伊莎贝拉就不怀好意的笑。

  「呵、呵、呵!你真是脑袋不灵光!还用说吗?再施展一次魔法不就结了?」

  什么?就这么简单?妈妈突然变成娃娃,我吓得魂都飞了,脑袋一片空白。原来只要再施法就可以解决了,凭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把妈妈娃娃放到娃娃屋旁边,让她坐好。

  「疾疾皮皮!速速将妈妈恢复原状!」

  我集中全身精神诚心希望,大声念了咒语。我都可以把妈妈变成娃娃,也一定可以把她变回原状。

  但是娃娃依旧是娃娃,完全没有任何变回人类的迹象。

  我又再试一次。

  「疾疾皮皮!速速将妈妈娃娃恢复原状!」

  不管试了几种咒语,结果都一样,我试了十次、二十次,洋娃娃还是洋娃娃。

  「喂!没有用呀!变不回来。」

  「那是因为你不够诚心认真,魔法当然不灵嘛!」

  伊莎贝拉又取笑我。

  「可是,我真的很认真在念咒语啊!我是真的认真想把妈妈变回来。」

  「这就不行了。」

  鲁西法在一旁笑着

  「为什么?」

  「你刚刚说了『想』对吧?真正的认真,不是用『想』来的。真正的认真就是认真,『想要很认真』,根本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突然心头一惊。因为这句话是妈妈常拿来骂我的话。

  妈妈常对我说:「要认真学习。」

  我总是回答:「我是想要认真学习啊——。」

  每次我只要这么回答,妈妈就非常生气。

  ——只是「想要认真」,是绝对不够的!认真学习,就是认真学习!

  哎!果然是这样,跟妈妈说的一样。

  「好啦!我要出门啰!」

  伊莎贝拉走到娃娃屋的厨房。

  「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我想出门就出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都管不着。」

  「可是,拜托你再等一下啦!帮我把妈妈变回来,就算是我求求你。」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为了把妈妈变回来,我还是低声下气拜托她。

  「那可不行喔,我现在要出门了。」

  伊莎贝拉从厨房角落拿起扫把,还顺手拿了一条旁边的抹布,仔细擦拭扫把柄。

  「哎呀——,我好久、好久没有飞在天上了。现在我睡也睡饱了,身体的状态也完全恢复,今天可要尽情的飞出去逛逛。」

  「我也要去,可以吧?婆婆。」

  鲁西法一走进厨房,就被伊莎贝拉狠狠瞪了一眼。

  「伊莎贝拉婆婆大人,请带我去……。」

  「好啦,不跟你计较,爱来就来吧!」

  「喔耶!好耶!」

  鲁西法也拿起扫把,用衣角擦了擦。

  「拜托啦!把妈妈变回来。」

  他们无视我的恳求,两人各自骑上扫把,轻飘飘地飞到半空中。

  「你们打算去哪里?不要走啦!」

  我伸手想拉住伊莎贝拉,没想到「咻」的一声,被她溜掉了。

  「我们难得变回自己的身体,想了解这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当然要先去外头巡察一番啊!」

  伊莎贝拉和鲁西法骑着扫把在店里盘旋了二、三圈、仿佛就快撞上悬挂在天花板的豪华水晶灯,害我提心吊胆。

  「拜托,求求你们下来啦!」

  我难过得大叫。

  「大门为我们而开,所有的阻碍马上消失无踪!」

  伊莎贝拉严肃的说道,霎那间,在这个无人的店里,玻璃大门自动打开了。

  伊莎贝拉从门缝飞了出去。

  「该回来的时候,我们就会回来了!掰掰。」

  鲁西法笑着对我挥手,紧追在后。

  「他们真的跑掉了……。」

  五月呆呆的看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

  「嗯……,对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紧紧抱着变成娃娃的妈妈。

  #插图

  伊莎贝拉飞出去后,我和五月试了不下千百次,一次次的念着咒语,希望能把妈妈变回原状。可是无论怎么尝试,就是不管用。

  妈妈依旧是洋娃娃,睁着空洞的大眼睛。

  我紧紧抱着妈妈娃娃。

  我再也按捺不住,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不停落下,怎么样都无法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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