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狮子怒吼着:毁灭吧,灵魂! 第六章 失败者消沉的校园

  下午六点以前一一做好准备的一条京介返回学校正门,但在校门附近正发展成奇怪的局势。

  两个学生团体,正热中于类似战争的行为。其中一方是风纪委员会长长谷,和那只黑狮子所率领的集团。大声呐喊的长谷要黑狮子吐出火焰,将正门周遭所及的区域化做灰烬,另外似乎是长谷手下的风纪委员学生们,也大吵大闹挥舞着扫把或畚箕。

  而与这么做的他们相对抗的团体,再怎么看都像是一般学生的集团。虽然武器不知为何是家政实习时所使用的厨具,但他们却果敢地和风纪委员展开交战。

  在正门前圆环中央的圆形花坛附近,两个团体正展开交战。以旁观者的眼光来看,比较有力量的还是有黑狮子的风纪委员这边。但当怪物吐出火焰时,一般学生却跑到教职员专用的停车区暂时躲避,并利用车子的阴影让火势先行通过。虽然不知道这是会延续到何时的争斗,但京介稍做了预测,如果放着不管,这个地方就会产生闭塞。

  在停车场里,从看起来最昂贵的黑色外国进口轿车的阴影处,有个正发出热烈呼声的女学生。相较于冲进去或是別认输之类的叫喊声。她本人却不打算从车子的阴影中移动。虽然不清楚她有什么意图.但那个头戴锅子的学生,似乎就是丰花。

  你在做什么?

  京介走近她的身边询问。丰花则从锅子边缘下方,投射出闪亮的视线:

  哎呀,这不是京介吗?原来你也想参加啊?

  我不想参加,我只是对发生什么骚动感到挂心而已。

  看了不就知道吗?当然是战争啊。

  嗯

  风纪委员会长的恐怖统治终于要结束了。你能看到这历史的瞬间,应该觉得荣幸哦,而且你还要说丰花大人万岁!

  你好像很乐嘛。

  怎么可能会快乐嘛!?这可是战争耶!我跟你不一样,我可是很讨厌打架的我呀,可能的话,并不希望进行流血争斗一一啊,就是现在!从右边用砧板击倒他!太棒了,又把一个人打倒了!

  丰花面对近似战争的景象,兴奋地大声喊叫。她哼出混乱的鼻息,头上的锅子也喀啦喀啦摇晃着。

  在成为防火墙的车子另一侧,愤怒的声音震耳欲聋。京介用手中的玲洗树敲着肩膀,叹了口气。他自己并不是因为喜欢,才特意去打架的。会出手打倒散播骚动,前来找碴的对手,并不是想夸示自己的力量,只是单纯想保护身边的宁静而已。

  一一丰花。

  面对丰花正哇哇大叫的侧脸,京介出声说话。从锅子的边缘有两条长长的发柬延伸出来,如果光看那个影子,丰花就像新品种的宇宙人。

  你很吵耶,别跟我说话啦!我现在很忙的。

  我想和那只黑狮子战斗。

  什么嘛!京介你果然也想参加。即使摆出没什么兴趣的表情,还说些有的没的,但你终究只是个孩子嘛。

  可以啊。你就随你自己高兴战斗吧!你也可以戴上掉在那边的锅子。啊,不过只要你还待在我的军队里,就得确实听从我的命令喔。还有在这里,我就是你的君主,你要留意一下自己的态度

  我不加入你的军队。

  啊?

  我要自己战斗。

  你你在说什么呀你別擅自行动啦!我可是国王耶!是英雄耶!

  丰花紧紧抓住京介的手臂,突然张开嘴巴大声吼叫。锅子则因为反作用力,从她头上掉了下来。

  我想应该确确实实说给你听。趁这个机会,你可要铭记在心喔。听好了,你是让我既方便又轻松的协助机器。

  这种事情是谁决定的?

  所以,为了我而非常卖力是无所谓,但除此之外的事,你每次都要取得我的许可。如果你擅自行动而死的话那怎么得了?更何况要是你想比我更出风头,或是阻挠我的野心,我就会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哦!还有

  抱歉,我没空听你的玩笑话。

  京介挥下玲洗树树枝,让丰花头上挨了一记。丰花在瞬间无法,并昏倒在。

  虽然因为丰花经常说不要打女生,而让京介采纳这样的方针,但脑海里已经完全沾染上奇怪英雄思想的人,在紧急状态下还是不能当成女孩子。

  从安置丰花的车子阴影中现身,京介开始往战场迈进。他对发出奇怪声音并袭击而来的风纪委员,挥动右臂来击退。虽然丰花的同伴团体也过来痛扁他,但只要勾住他们的脚,所有人就会像推骨牌一样跌倒。

  将学生一一或许说是战士比较恰当一一打倒后,京介以长谷的所在地为目标。当他来到几步之前的位置时,长谷却先说话了:

  有什么事吗?两战两败的一条京介。

  我想跟你一决胜负。

  回看着露出游刃有余笑容的长谷,京介如此说道。而在他身旁的黑狮子正以血红色的眼睛,定眼凝视着这里。没有命令就不动一一是不能动.以互相连结的生命来呈现的那个东西并没有释放杀气,只是单纯的存在。

  由我,和你所操控的那个怪物,以一对一的方式。

  哦哦哦哦!

  眼镜发出尖锐光芒的长谷,在嘴角露出讨厌的笑意回答道:

  你真的是学不乖耶!你觉得呢?塩原。

  他该不会又想在全校同学面前公开他的内脏吧?

  站在长谷旁边的塩原,用力地点头说道:

  唉,已经是放学后的现在,也没办法像那样聚集观众。真不愧是一条丰花的双胞胎哥哥啊,或许他是想出与他长相不相称的风头。

  原来如此。他妹妹那边也是这样吧?想以出风头的精神来阻碍我完美的革命,真叫人非常不愉快啊!

  将鼻孔撑开来,长谷浮现出邪恶的笑容,并点头表示赞同:

  一一没问题!我不是一直接受你的挑战吗?然而如果你惨败的话,我就帮你做个气派的坟墓,让你出尽风头。

  如果我赢的话,就让我消灭掉那只怪物。而你也从学校拍手,让它恢复原状。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梦话,唉就这样吧!那么,如果我赢的话

  毫不留情的伸出指头指着京介的鼻尖,长谷很高兴地说道:

  不,并没有我胜利时的条件。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就是你愚蠢且短暂的一生终结的时候。但是如果在临死之际,你能说五次长谷会长万岁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怎样都无所谓,开始吧!

  不管是丰花还是长谷,为什么都喜欢万岁这个字眼?一条京介这么想着,开始往校园方向跑了出去。虽然长谷发出别突然跑了的责难声,但那并不是逃走一一只是想取得和黑狮子的距离。

  当出到校园时,恰巧铜锣般的钟声响起。京介抬头仰望着星辰开始醒目的天空,天气预报宣称到梅雨季前都不会下雨的天空形状,也可看做是像电影荧幕般的长方形。

  太好了,礼子

  京介口中喃喃自语,停下脚步。站在校园正中央的京介,将玲洗树树枝插在地面,并念出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于地面划记之圆内,发动气流。朝天一刻之时,吾求甘霖!

  在校园里一一施加法术范围设定的整个学校校地,绽放出金黄色的光芒。慢慢地,校园里的沙尘开始卷起漩涡,大气开始蠢动。周遭的湿度上升,因为气温的骤变,皮肤也颤抖了。卷成漩涡的晚风变成看不见的上升气流朝天际攀升。只有在虹原高中上方的天空,云朵开始阴沉,星光变得朦胧而消失踪迹。

  当京介从虹原川再度返回本家时,在术者中心取得了本家发出的天侯操作许可证。在拿到必要道具后,回到学校并加入校门口附近的骚动前,他就已经先走到学校校地周边,进行法术的范围设定。因为这次的情况是要产生气流,所以他将名为云竹的道具,以间距五公尺的方式埋藏在地底。现在启动的操控天候法术,是只在虹原高中校地范围内有效。与其说这是不想牵连不相干土地的术者常识,倒不如说因为局限在狭小地区启动法术,是预料到若是在有限范围使用,或许可以期待出出现强大的威力吧?而强大的威力一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指降雨强度。

  在远古的过去,人类的文明时期就出现了祈雨仪式。大部分是与农业相结合的祈祷,而进行这些方法的人一一似乎是依民族或宗教而有所不同。在京介所阅读的术书内容里,听说身为始祖术者的巫女也会在日照接连不断之际,为土地的大民请求降雨。在这种情况下,移动天气的并不是巫女的神通,而是接受巫女祈愿的光仪大神。也就是说,精灵具有操控天候的力量,因此也开发出以光流脉来降雨的方法。在那名于本家外头遇见的男子说出来之前,京介完全忘了有这种法术存在。而存在七百万种之多的法术,京介也只是片断的机械式学习而已。

  虽然产生气流的是光流脉主力,但降雨本身却是单纯的自然现象。京介现在并没空思考连这样也不管用的情况。

  当天空开始变暗时,从校园角落有个漆黑的块状物飞到空中,并猛扑过来。是那头黑狮子!握紧玲洗树树枝,京介迈开了步伐。到实际降雨为止,多少还需要一点时间。这段期间必须以逃命来拖延时间。如果在法术启动中的期间,术者因为某些状况而死亡,法术本身就会失效,所希望出现的现象也不会产生。

  黑狮子露出利牙,往京介的头部咬下。京介挥动玲洗树树枝,拨开利牙的攻击。同样是金属相碰撞般的坚硬声响在空中回荡,并进发出火花。虽然大小约是人类手臂一圈粗细的树枝,但这根法杖的强度却是较高的。他突然担心起被玲洗树树枝敲晕的丰花。京介心想,等一切都结束了.只要施展治愈术,并到附近的点心店买些冰淇淋回来.她的心情应该就会变好吧。

  黑狮子的喉咙开始发出像喷发前火山般的吼声。京介拉回玲洗树树枝,并从敌方处抽身后,就当场趴了下来。在与头顶上的轰隆声同时,灼热的火焰浪潮疾驰而来。

  持续采取低姿态,并迂回在黑狮子旁边,京介开始奔跑。被厚重云层覆盖的天空深处,闪烁着微微的亮光。那是打雷,但却还不到降雨的地步一一怒吼声在背后响起,黑狮子的利爪逼近京介。

  虽然心里打算要回避,但右肩还是被划伤了。京介咂着舌,他回看那对火红双眼,正散发出拒绝雷光般的强烈光芒。

  波奇,把魔女打得落花流水吧一一!

  在校园的角落,长谷如此怒吼着。京介心想,所谓的落花流水在具体上是表现出被打到何种程度?可是他连思考的余力都没有,黑狮子的羽翼就拍动着空气,并产生强风。面对着沙尘飞舞、视野减半的京介,黑狮子的右前脚袭击而来。

  以玲洗树树枝反击,虽然扭转了攻击的方向,但黑狮子的左脚却又马上对准他。京介因而被打倒在地上。在沙尘暴的另一侧,可以看见飞扑过来的黑色块状物。在下一个瞬间,整个天空随着轰隆声,发出了紫色闪电,将空气切割开来.

  如同瀑布的豪雨侵袭着校园。除了在天空中奔驰的闪电怒吼声,和倾注而下的豪雨轰隆声之外,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无数豆大的雨滴穿透地面,排水不佳的校园急速变成一个浅湖。一边被强劲的雨势拍打头部,京介一边注视着眼前的黑狮子躯体崩毁的样子。羽翼和背部像溶解的蜡烛手工艺品般逐渐失去外形。火红的双眼从原本的位置脱落,掉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将出现裂痕的利牙朝向天空,黑狮子虽然吼叫了好几声,但雷声却将之抹消。

  当狮子的外形开始崩毁时,京介察觉到背后有人的气息。在那里的是在豪雨中拖着黑斗篷行走的住吉身影。京介按着被砍伤的肩膀站起身来,但却皱起了眉头。住吉低下头并慢慢步行的模样,好像哪里怪怪的。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

  将玲洗树树枝举向天空,住吉如此说着。虽然那是会因为雨声而消失的细微声音,但那铁定是咒语。

  于地面划记之圆内,发动气流。驱除覆天之盖,吾求晴空!

  如瀑布般的雨势一瞬间冻结了。正在天空飞舞的一滴滴雨水,全都保持现有的形态,像静止画面般地停顿下来。接着在下一个瞬间,固定住的雨滴全都同时弹开,飞散在天空屯。而金属碎裂般的声音回荡着,让鼓膜产生了刺痛。

  雨势如从未下过般停止了。在天空的尽头,像是对骚动感到厌烦似的,闪电的声音也逐渐消失了。云层迅速变薄,开始看得见群青色的天空。这是使用了降雨术的反作用版一一天晴法术的关系。京介将视线从天空移向住吉。全身湿透的住吉,以痛苦的表情盯着地面。

  对不起,一条

  这样就快结束了

  住吉以怯懦的声音说道:

  我在分室的工作是报告这个个案的动向。报告它是不是真的具有可以杀死人一一光流脉使者的力量。如果进展不顺利的话,就要做些微调整。改善攻击力让它能顺利杀掉术者不过,力量方面好像是绰绰有余

  室长开发这种个案是想拿来做什么,这我并不知道可是,我并不想协助去做这样的事。我想辞去术者的工作但一想到辞去术者的我还能做什么,就不想去改变什么因为我一无所有

  一直都没告诉你,真是抱歉

  在京介的背后,黑狮子呻吟着。但已经失去轮廓的它,现在却不存在可以称为狮子的相应外表。翅膀也脱落了,原本拥有尖锐爪子的四只脚,已经萎缩为原来的一半。而覆盖着漆黑兽毛的表皮溃烂,并像乱涂上重油般地散发出灰暗的光芒。

  在原本属于头部的地方,溶解后剩下的火红单眼和几颗利牙,勉勉强强地吊挂着。如果一口气进行连个案所拥有的恢复力都追不上的攻击。似乎也并非不可能获胜一一京介半强迫地说给自己听。

  位于单眼下方的空洞张开,那只怪物狂叫起来。可惜的是,即使外表已经崩毁到这种地步,但让法术无效化的嘴巴和声带似乎还留存下来。在嘟起嘴巴思考该怎么做的京介面前,住吉抢先踏出一步。

  室长如果知道这件个案能够杀掉光流脉使者,就算只有杀掉一个人,她也会心满意足因为那就是以此为目的所做的实验

  一开始是预计在实验场所内具现化,并利用已经决定处刑的犯罪术者但个案却逃到外面,所以

  住吉对着怪物,伸出玲洗树树枝,并以嘶哑的声音念出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以黄土为支点,将对象体内之芽全部铲除。接着即时变更主人,认定人声。其名为光流脉使者?住吉俊夫一一

  光芒从怪物的火红单眼中消失,并静静地闭合起来。如同巨大芋虫般的身躯,在住吉身旁停止动作。住吉现在则以快哭出来的神情,凝视着京介。

  我对你并没有怨恨但不管对象是谁我都要这么做,这是室长告诉我的。她说要我成为运用者并杀掉术者。

  抱歉

  一一攻击对象以视觉确认,设定人物。直到对象之肉体消灭为止,攻击!

  住吉以玲洗树树枝指着京介,并如此说道。怪物的身体剧烈地振动一下,它睁开单眼,捕捉住京介。而低下头来的住吉脸颊上则滑落了泪滴。

  你老是在道歉啊。

  京介拨开沾黏在前额的刘海说道。肩膀上的伤口因为渗入雨水,开始疼痛起来。

  你老是这样道歉,我会很困扰的。我又不是因为知道你的事情才进行协助的。

  露出牙齿的黑色块体开始攻击而来,京介拔腿跑出校园。地面积水达到脚踝附近,而制服在吸收水分后,让身体感觉有如平常的数倍之重。因为这个关系,使他无法随心所欲奔跑。但是翅膀和脚全都退化的怪物,好像也不能用和从前差不多的速度来追赶。

  在彼此相差约十多公尺的距离时,后方蠢蠢欲动的怪物,让身体的一部分散裂开来,并挥散这些土块。大约是人类头颅大小的块体,恰巧擦过京介的脸颊后,猛烈撞上位在后方的体育用品仓库。在被射穿的墙壁四周,突然腐坏崩落,破裂的墙壁碎片化为泥水流泻在地面上。

  京介擦去脸颊渗出的血液咂着舌。受到雨水的打击。不光是个案体型,连体质都产生变化了?这回好像是会让接触到的对象产生腐坏。京介心想,根本没必要做什么实验.现在这样别说是光流脉使者,就连战车都打得倒吧。

  京介再度跑了起来,并逃进体育馆后面的狭小通道。曾暴露在豪雨下的这个地方,变得难以行走。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漂浮着许多不知是何人丢弃的烟蒂。

  吞下窜升起来的喘息,京介胡乱地调整呼吸。他考量着是否有绕到怪物后面的方法。如果在敌方身体产生液体化且崩解的现在,若是到后方施展法术且逃过其无效化的威力,或许会有办法解决它。但该怎么绕过去呢一一在敌人将目标锁定京介而移动的情形下,不管再怎么利用速度的差距.只要它的后方也会丢出土块,一切都完了。

  随着地鸣同时,整个体育馆像是被巨大的手摇晃一般,振动起来。因为身体挤不进通往体育馆内部的通道,所以怪物似乎正用身体冲撞的样子。建筑物的墙壁爬满黑色的裂缝,如灰的粉尘飞舞着。没有时间了一一京介紧握着玲洗树树枝,开始念起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一一

  要是失败的话,大概会演变成让分室室长高兴的结果一一京介此时如此思考着。

  从体育馆飞奔出来的京介,笔直地朝校园中央跑了过去。而马上移动到身旁的黑色块体,火红的单眼绽放出锐利的光芒。怪物在逃亡的京介身后追逐,并一跃而起。

  巨大的块状物降落在京介的前方。它在着地同时溅起水花,且像是向对手夸耀似的发出吼叫。

  尖锐的利牙切断晚风,怪物作势要咬京介的身体。从溃烂的身体飞散开来的黑色土块,污染了周遭的空气。从校园的角落,响起了不知是谁一一大概是看热闹的学生所发出的惨叫。

  但敌人的牙齿并没有刺中京介。不一一虽然是刺中了,但却没产生任何作用而穿透过去。这是因为没留下一滴血且站在怪物面前的京介,是用幻影术制造出来的影子。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

  此时由体育馆跑到校园里的京介本尊,举起玲洗树树枝,以其前端像瞄准般对准怪物所在方位,口中并念出咒语:

  出于辰位,朝戌位三十,扫射。消灭前方对象!

  从玲洗树树枝前端连续射出光弹。并朝着漆黑块体背部袭击而去。黑色物体被金黄色的光芒包围,没多久就被吞噬不见踪影。而玲洗树树枝每次击出光弹所反弹回手臂的振动,都让咬紧牙关的京介听见临终的呻吟声。敌人的声音是可以抵销法术的力量。但从嘴里发出的呼气,应该是无法传到来自背部的攻击。

  在连续击出的光弹就要结束同时,京介开始起跑。他盯着身体半毁的黑色物体,念出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自卯位向西位,使光固化,切断二尺前方对象!

  在玲洗树树枝前方的空间里,亮光的粒子像画出弧线般开始收缩,金黄色的光芒化成巨大的镰刀。靠到极近距离的京介挥舞玲洗树树枝,朝着飘散成黑色雾气的怪物形体砍了过去。

  虽然光芒有一瞬间被雾气吞噬,但金色的光辉却反而重染了黑暗。

  光之刃将黑色块状物切成两段。分裂开来的躯体浓稠地溶解后,在体内中心可以看见一个类似核心的东西,京介再用光之刃将核心砍断。一瞬间,构成个案形体的所有要素喷出黑色烟雾,并碎裂消散。

  黑烟般的风势大作。狂风吹抚地面,在水面上扩散出波纹。在怪物已经消失的校园里,水面奔流的声音传遍四周。

  京介放下玲洗树树枝,对着天空长叹。

  他解除了幻影术,并慢慢地在校园里迈开脚步。明白黑狮子的攻击对象是以视觉做确认,幸亏京介也学会了那个叫藤田的人所用的幻影术。昨天在校舍里,黑狮子不顾长谷下达狙击京介的命令,也想对丰?MGXDC4E:\{?\wgmog靁\藋g\藋g.txtJ\Q3En瘫坐在地上的黑斗篷面前停顿一下脚步,京介对着茫然的住吉说道:

  打倒它之后我才察觉到。这么一来,你那里的室长或许会创造出更夸张的个案。

  到那个时候,我会尽可能不想再有所牵扯。

  我是个对自己或他人都没兴趣,并且在这世界无法构筑正常关系的人。顺带一提,在我的血管里流动的是流冰。

  所以我并不知道什么给人勇气,或是鼓励的话。

  不过

  我只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并不是在活着的时候该说的话。

  就这样留下住吉,京介拖着身体迈开步伐。不晓得是否因为说太多话的关系,他感觉相当疲倦。当然,疲劳的最主要原因也是由于连续使用法术。在对光流脉透过咒语发动意志,引发期望的现象之际,是会消耗精神力的。而这原本是从巫女的祈祷姿势所衍生创造出来的力量。就算是继承了血脉,也并非在体内就会储备多余的魔力或其他力量。

  在校园角落,本来正在学校正门战斗的学生们聚在一起看热闹。所有人都以观赏怪异现象般的眼神看着,而其中一名驼着背从远方观看的人,就是风纪委员会长长谷。

  我赢了。

  就算京介在他面前停下脚步如此说道,长谷都没有回应。他正张大嘴巴,怀疑地凝视着校园的前端。曾经存在的黑狮子,已经完全不见踪迹了。

  太奇怪了,塩原波奇不见了

  长谷一说完,正在他身旁将淋湿的三股发辫前端弄散,并拧出水来的塩原回答道:

  它是消失了,真奇怪。话说回来,总觉得从中途开始,会长的命令就失效了呢。

  唔唔唔唔唔!一定是魔女用奇怪的魔术将波奇藏起来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在嘀嘀咕咕碎碎念的长谷四周,身为风纪委员的学生们全都同时闪耀出强烈的目光。学生们将长谷包围起来,并一步步地缩小圆圈范围。终于注意到出现异变的长谷,抬起头来大喊道:

  干干什么啊!你们那种好像喜欢集体围攻的眼光我可是国王耶!就算没有波奇,我还是国王啊一一呀啊啊啊啊啊!别靠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让开,太难看了。

  京介闯进开始痛扁长谷的学生之间,叹了口气。他心想因为无聊的争斗而产生闭塞,今天就又得被迫工作,这样对体力负担太重了。

  低头看着在圆圈正中心瘫坐着,且脸色铁青的长谷,京介说道:

  你要遵守约定。从学校抽手,并且恢复原样。

  唔唔唔唔是怎么样?从今天开始要变成由魔女统治的魔女帝国吗

  面对真的恐惧到呻吟的长谷,塩原眼眶湿润地说道:

  会长,您的天下真是短暂啊您辛苦了。我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会长的。

  塩原,你说得活像我现在就要死掉的样子啊!

  因为在革命结束时,不是都会附带前任国王的处刑吗?

  唔一一可是呢,那是遵从某种简略仪式

  我不当什么国王。

  因为听长谷他们的对话听到很累,所以京介说道:

  丰花我妹妹也是,只要过了三天。她就会感到厌倦而管他什么英雄不英雄的。你还是用自己的力量去当风纪委员吧。

  用自己的力量

  抬起头来的长谷,好像很不可思议地推扶着眼镜。

  你不想消除自己所受的屈辱吗?

  面对询问的话语,京介叹了口气并抽去肩膀上的力气。

  我不认为有什么屈辱。从一开始就说过,我对你想做什么都没兴趣。

  那那么,你会制裁惨败的我、或欺负,或是使唤

  不会。那只会浪费体力。

  一条京介你你真是心胸宽大啊啊啊!

  散布着水花并站起身来的长谷,以相当强劲的握力握着京介的手。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水珠濡湿了眼镜,长谷大喊着:

  以往我一直把你你当坏人,真是抱歉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为什么?

  宿命的对手误会冰释之后,就是超级好朋友啦!

  不,这就免了。

  怎么这么不坦率啊!哎呀,是因为全身都被雨淋湿,所以才这么见外啊呜!

  长谷的身体突然弹走,并倒卧在地上。但京介却还没出手打他,殴打他的是不知何时接近的一名教职员。

  谢谢谢谢

  到底是校长?还是教务主任?因为京介几乎记不得教职员的长相,所以也搞不清楚,总之是在开学典礼上看过的那名男性教职员,眼眶潮湿地凝视着京介。在至今的学校生活里,京介可是头一次被老师道谢,因此他感到非常混乱。

  什么?

  谢谢!!你你是勇者!

  我不懂您的意思。

  谢谢你一一!虹原高中万岁一一!

  教职员一边哭泣,一边抓起京介的手臂,并像是宣示胜利者般地举向空中。除了长谷以外的学生,都在搞不清楚状况下,受其影响地拍起手来。掌声逐渐变大,其中还出现因为气氛热络而不管什么理由就吹起口哨的学生。

  在喝采声响彻的云霄,仅存的一丝云朵上,隐约地出现一道彩虹。

  可以平安落幕真是太好了。

  一边处理着不需要的实验材料,藤田智史一边如此说着:

  虽然我是认为那种小鬼矫正术者到底能做些什么,但是算了,能够了结就谢天谢地啦!虽然住吉已经辞职了,不过那个迟钝到极点的家伙不在,至少个案的错误也减少了啦这次的事件,本来就是那家伙没好好抓住逃跑的个案才会引起的嘛。

  在法术研究部分室的仓库一一有无数水槽并排的房间里,只有藤田和分室负责人深廉寺华奈两人而已。而门户紧闭的室内,因为寿命将尽的曰光灯所投射的昏暗光线,包裹住微微的黑暗。华奈将双手插进白衣口袋,并盯着地面。脸颊上挂着长长的发丝,但却看不见她的表情。停留在肩膀上的乌鸦,正无聊地整理着羽毛。

  住吉那家伙,虽然说要去寻找术者以外的生存方式,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做什么事都是半途而废啦!明明对我有所不满,直接说出来就行了,但他却嘀嘀咕咕地说什么这样不好啊这种不干脆的话。啊,对了。我想问室长,您为什么要开发那么残暴的个案

  一一家长说

  像是要打断藤田的声音似的,华奈低声喃喃说道。正在整理水槽的藤田停下手的动作,并看着华奈。

  家长说,要交出个案的负责人。

  啊.是秋后算帐大会?真像上层会做的事啊。

  在微暗的房间里,藤田发出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回响着。脸上露出讨人厌的笑容后,藤田对华奈说道:

  住吉辞职之后,扛责任的就会变成室长了一一没关系啦!就让我来当负责人吧!

  减薪、或是调职,反正就是这样吧?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啦!

  相对的,您可不可以用室长的职权,把我调职的地点换成术者户政课?在那个可以提早回家、工作轻而易举,又令人羡慕的部门里

  是这样吗?谢谢你,藤田。

  冰冷地说完话的华奈,移动了右手臂。而乌鸦则拍动了翅膀,从华奈的肩膀飞到附近的架子上。

  在从白衣口袋抽出的指尖上,握着绽放出银色光芒的手术刀。手术刀对着还半露着笑容的藤田颈部挥了下去。当藤田的眼眸终于察觉到情况而瞪大时,已扬起了血液的飞沫。

  一一负责人自杀了。

  俯瞰着当场颓倒在地的藤田,华奈低声说道。她的白衣因喷到反溅回来的血液,失去原本的颜色。

  以后会注意个案管理一一这是毫无异议的结果。

  压着被划到的颈动脉,藤田打算逃离华奈因而在地上乱爬。红色的血管沾染着地面,室内开始笼罩着血腥的臭味。从架子上,乌鸦发出嘲笑般的叫声。

  拨弄贴到脸颊上的头发,华奈说道:

  .你问我为什么要开发那个个案?当然是为了要杀掉光流脉使者。虽然我也可以直接进行刺杀,但还是有不能接近的对手像爸爸,或有点蠢的家长,竟然还带着三十人的护卫队。

  藤田像是要逃脱痛苦似的抓着地面。无法成声的死期,化做哽咽从喉咙挤了出来。而华奈的眼里,即使面对研究员死期将近,也没有一丝的动摇。

  虽然是为了这些事而做的实验,但却没办法出现好结果。必须再想其他办法了

  乌鸦降落在华奈肩上。走近奄奄一息的藤田背部,华奈的嘴角浮现出微微的笑意。她所握住的手术刀刀尖,血液像泪水般地流下。

  藤田一一为了实验材料,我会把你身体的一部分留下来。要留哪里比较好?除了那颗只会想着跷班的脑袋之外,哪里都可以

  从无法回答的藤田衣服口袋里,滚出揉成一团的纸张。华奈静静地捡起那个吸收血液而染成红色的纸团。那是在之前的事件中,接受指令的矫正术者的相关资料.华奈无趣地望着那资料说道:

  我本来打算让这个术者死掉后,也让你变成实验材料的,因此才会要你和住吉同行但因为住吉太过小心而不能利用,所以也很难照预定计划进行下去。

  藤田已经断了气,华奈正打算捏烂手中的资料,但却突然停手。

  她注意到一段小小的记述。候补者号码?二十二。那是只有知道其意义的人才能了解的纪录。写的是双胞胎矫正术者中的哥哥。

  华奈将资料收进白衣口袋。乌鸦发出鸣叫,手术刀划破了黑暗。

  就算是想闭上眼睛睡个觉,但阳光太过强烈,竟然任意穿透了眼睑。掠过鼻尖的清风传来浓浓的树叶香气,这是因为校园四处不断增添新绿的关系吧。一条京介感觉到五月也已经过了中旬,已经不能再待在顶楼满足地睡个午觉而微微抱憾。

  呀一一这个真好吃耶!不管是用色的巧妙,还是食材的运用。喂?京介你不认为很棒吗?

  在闲躺在顶楼地板上的京介身旁的,是长发随风飘逸的丰花。明明没有叫她,却任意出现的丰花,就随意坐在旁边并出声与他说话。而她手中拿着的是前几天学生会分发的校内报纸,她仔细看着报纸,并点了好几次头。

  校内报纸的头条新闻所记载的,是虹原高中美术社社员在市公所主办的绘画比赛中获得金牌。虽然报纸上的入选作品是双色印刷的,但丰花看着那件作品,却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抽动着鼻子。丰花是毫无美术鉴赏力的,但她似乎打算以自己的方式去理解。画作的标题是于夜空架起彩虹的魔法师,京介不太想去思考是为什么造就出这样的主题。

  从黑狮子事件结束后,大约已经过了一星期。在这段时间里,校内在极为短暂的期间就恢复了原来的气氛。就连已是午休时间的现在,校舍里面也响起绽开的笑声。校园里几乎没有发生光流脉闭塞,所以京介反而日子过得比较轻松。

  发酬劳的日子就快到了呢真令人期待啊!

  大概是已经厌倦了校内新闻,丰花拿出小小的记事本后,就看着日历,开始一个人偷笑起来。这个月的酬劳里,也要考虑到成功完成特別指令的部分。指令书中虽然没有特別载明关于成功完成后的津贴,但通常成功完成矫正工作以外的特別任务时,据说会在全部酬劳中再追加基本薪资的三成。虽然对因式分解十分头大。且总是对数学课本埋怨你太得意忘形罗的丰花,却似乎很擅长酬劳的心算。抬头看着蓝天,丰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京介依旧闲躺在地上并叼着一根香烟,面对着在头顶上飘动的云朵,他叹了一口气。威胁生命的指令书竟然转变成酬劳;学生的恐惧曾经喧腾不已;浸在水里的校园,则在初夏阳光的照射下,夸耀着已经干燥的地面。住吉俊夫在几天前联系说他已经辞去分室的工作,且因为他也对本家提出长期休假的申请,所以短时间内也不会去当矫正术者。他说,想趁这段期间试着去寻找光流脉使者之外的其他道路。住吉还轻笑说着:如果我找不到的话,就来当你的徒弟吧!

  在这个眼花撩乱却逐渐恢复平稳的世界里,他追寻不到自己的心绪。或许追不到也没什么关系但即使京介这么想,还是有小小的不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确实有什么东西正在蠢动一一身为光主女儿的室长一一思索到这里,他用了甩头。那一定是和身为一介术者的自己无关的事。他决定就这么去想。

  你干什么摆出一脸灰暗的表情呀?

  窥探京介表情的丰花哼出了鼻息。对风纪委员的反革命失败,而当不成英雄的丰花并没有感到失落。因为在一连串事件的过程中所得到的下属,全都成为她的朋友。

  你要再多露出一点快乐的表情,并且歌颂人生啦!好不容易风纪委员也不再对我们发牢骚了

  当丰花如此说着时,顶楼的门发出颇大声响地打了开来。面对闯入的人影,京介皱起眉头并站起身来。刚刚才出现在话题里的风纪委员会长长谷和塩原,以毫无畏惧的笑容站在那里。

  呵呵呵呵呵,现行犯喔!一条京介。

  许久不见的长谷,用与从前完全一致的信心让眼镜发出光芒,并指着京介的香烟说道。而丰花则竖起双眉地大吼着:

  你干什么啦!都已经和京介成为好朋友了,还打算继续警告?

  我并不打算成为他的好朋友。

  挑三拣四的那怎么行?你要和他做朋友啦,反正你也没什么朋友嘛。

  于是,在长谷身边的塩原,摇晃着辫子做出说明:

  长谷会长这一个星期一直烦恼着,刚才终于决定了方针。他说,如果是好朋友的话,就应该用深厚的友情,引导他回到正确的真正人生之路。

  说得没错!

  严正地将眼镜推上鼻梁,长谷笑了。在他背后虽然已经没有黑色怪物的身影,但飘散出来的独特气氛,却完全充满他个人郁闷且直率的信念浓度。

  正因为相互承认彼此的错误,所以我真正的朋友一一一条京介啊,我会承认你那扭曲的本性。啊啊,无论如何都会承认的。但承认之后,为了你着想,还是要进行指导一一突击,抽烟灭火攻击!

  长谷一这么叫完,就单手拿着偷藏在背后的灭火器袭击过来。

  面对结果和以前完全没变的情势,京介在究竟是安心或是失望,自己仍然搞不清楚的状况下垂下双肩一一但他的手臂却突然被抓住。就在他身边,丰花以非常快乐的神情笑了出来。

  真是个好机会。今天我要成功施展出刚学会的法术罗!

  你说刚学会

  虽然失败了两百一十八次,但今天绝对会飞起来给你看!

  丰花如此喊完后,就拉起京介的手臂,朝着围绕在丝围篱跑了过去。

  京介厌烦地抬头看着天空,叹出一口气。天空则像是不管在哪里都是高耸、蔚蓝,并且像是拼命否定即将造访梅雨般,持续闪耀着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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