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术者觉醒要靠跳兔子舞!?
「闪开闪开,不快点闪开的话,我就一脚踩扁你喔!」
在高亢的声音从头顶上降临时,一条京介的腹部就已经被白色的袜子踩到了。
接著,一个大型的瓦楞纸箱掉厂来,又被箱角打中额头。明明是躺在自己房闷的地板上睡觉而已,真是危险的世界啊。京介这么想著,并压著肚子咳个不停。
「京介你这样不行喔。只因为是假日就这样无所事事!」
对他这么说话并投以冷淡视线的人,是双胞胎妹妹丰花。她将长头发在头上绑成发束,还用白色的三角巾缠起来。京介抬头看著甚至穿上围裙的丰花,摸著额头问道:
「虽然打扮成准备要大扫除的模样一点也不像你,但你是怎么了?」
「当然是要大扫除啊,你别说些挖苦人的话。因为我被妈警告,要是再下把房间打扫乾净,就要把我赶出家门。」
丰花这么回答完,带著些许的悲哀垂下双肩。
今天是星期天,学校放假,也是侗没有光流脉矫正街者研习的一天。一直阳光普照的假日,对正经八百的人来说,应该定个打扫的好日子吧。然而并非认真之人的丰花,十多年来却对没整理房间毫不在意。
「我想用吸尘器打扫壁橱。所以让我把东西放在你房间吧。」
丰花松手将抱著的东西洒落,开口说道。已经届临使用年限的玩偶,和过期的漫画书等,随著灰尘一起掉落到地上。
一本厚重的册子才摔落到地面,封面就被折到了。明明是自己随便乱丢的关系,但丰花却发出不满的声音说道「都是因为京介你没接住的关系啦」。
「啊,这个,是幼稚园的毕业纪念册耶。」
捡起册子的丰花提高了声调。在陈旧的的红色封面上,有「虹原向日葵幼稚园」这几个宇。
丰花当场坐下来,翻动相簿快乐地开始大呼小叫。虽然无论是要打扫还廷回忆,只要她喜欢都可以去做,但可以的话他希望能一个人独处。京介打算移动到其他房间,不过却被翻开相簿的丰花挡住了去路。
「你看你看,也照到你罗。」
一群幼稚园学童排列在一起的那一页被摆在眼前,京介在嘴里嘀咕著。虹原向日葵幼稚园是采取小班、中班、大班的三年幼保制度,每个年级只有一班。京介和丰花在这三年期间,都在同一问教室里度过。虽然细节部分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但只有确实很痛苦的记忆留了下来。
照片之中,十年前的京介站在一排幼稚园儿童角落,依旧是带著阴郁的表情。但引人注目的并不是连自己部感觉可怜的灰暗表情,而是缠绕在头上的绷带。
面对连自己都不记得的模样,京介喃喃说道:
「为什么我会包著绷带?」
「被人打啦!你不记得了吗?」
丰花转过头来说道:
「在幼稚园毕业的庆祝会上分发蛋糕,有个觉得只分到一块会不够吃的小孩,京介你就是被那个小孩痛扁了一顿。」
「我不记得了。」
「是吗……你还被揍得满惨的呢。我啊,到现在都还记得发出十分惊人的声音喔。还有手臂上残留的触戚。」
「触感?」
「後来呢,幼稚园饲养的兔子也不知为什么随便乱咬一通。地上布满血迹,真的很凄惨呢。」
「嗯……」
「只要施展治愈术,我就可以马上把你治好。但幼稚园的时候,我们不是连术者都还不知道吗?啊,我们也有那种时期啊……」
丰花带著感慨万千的语气翻动页面。
有一张照出幼稚园校园的照片。小小的堆沙场、小小的溜滑梯、小小的攀登架,还有小小的饲养小屋。
那问饲养小屋所饲养的动物,是兔子吗?突然陷入思考时,京介的脑海深处总觉得隐隐作痛。
他记得,那个事件是发生在和现在相同的晚秋日子。
园长带著恐怖的眼神定在校园里。虽然平常是温柔的老爷爷,但生气时的园长可不是普通人。总而言之,他的口头禅就是「我要屠杀」。为了不被发现,京介选择从隐蔽的地方移动到幼稚园大门。
虽然接送的娃娃车在五分钟前就已经出发了,但京介却没办法搭乘。因为在五分钟前,他被同样是鸽子班的健太叫到游戏室後面。健太明明是个五岁儿童,但却有相扑力士般的体格,他率领十几个小弟组成了园内最强的集团。集团的主要行动是掀裙子、在园内的墙壁上涂鸦,及抢夺弱小园童的午餐。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将不顺从自己集团的园童一一打倒。而今天已经是第二十次被叫出去了。
在游戏室的後面,被十六名手拿玩堆沙用小铲子的园童包围,但京介却不费吹灰之力将健太集团全数击溃。所花费的时间是比唱「橡果滚啊滚」第一段还要短一点的程度。因为父亲为了消磨时间而加以锻链过,所以京介早已被养成了一个比周遭他人打架本事要高段些的男孩。
但幼稚园方面对监护人表示的教育方针是「从幼儿时期培养和平思想」。因此,京介被园长说「无法指导」,而经常被臭骂一顿。虽然常被找碴的自己,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受害者,但因为加害的园童倒地不起,所以也很难斥责他们吧?
下次或许故意输给对方比较奸吧。京介顺利地越过大门後轻叹一口气,独自走上回家的路途。一辆脚踏车从背後按著车铃接近过来。因为脚踏车在刚超越京介的地方停下,所以京介也停下脚步。他心想是园长追过来了吗,但「哟」地一声在座垫上挥手的,却是不认识的人。
「你是那问幼稚园的学生吗?」
陌生人这么询问。虽然京介不太清楚大人的年龄,但他觉得陌生人比幼稚园老师还要年轻一些。当他默默点头时,发现在对方背上所绑的一根长形木杖。那就像是在画册中出现的魔法师,所持有的枝节分明魔杖。
「这个?很帅气吧!」
陌生人注意到京介的视线,笑了。
「这叫玲洗树树枝喔,不过我不能给你。要是给了你,我的生意就完蛋了。」
听到京介回答「我家也有,没关系」,陌生人惊讶得睁大双眼。
「嘿,你该下会是光流脉使者家里的小孩吧?」
被询问的京介,又再次点头。
自己的家人是拥有某种奇怪力量的一族,这件事之前就听父母亲提过。他们还说,大约到国中的时候就要开始相关训练,所以要有所觉悟。虽然妹妹丰花好像很高兴地又蹦又跳,但京介却总觉得好像会很麻烦。
他也听说过拥有奇怪力量的一族,除了自己家人之外还有其他人。这个陌生人似乎就是如此。陌生人按著脚踏车铃说道: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了。我是光流脉矫正术者,因为你的幼稚国土地产生闭塞,所以我是来进行净化的。」
「嗯……」
「不过,看来产生闭塞的好像是幼稚园的娃娃车。会移动的闭塞,要找起来就很困难了。你知不知道娃娃车开去什么地方?,」
什么闭塞、净化,他到底在说什么?虽然京介完全摸不著头绪,但他却明白对方想知道娃娃车的行车路线。京介指著田地的前端,回答道:
「从这里直直往前走,在树林里转弯进入山区……」
「啊,既然如此,快上车快上车,你来带路。」
陌生人——术者,将京介拉上脚踏车载货架後,就开始猛踩踏板。压著快被风吹定的帽子,京介还是说了一句:
「我父母亲跟我说,要是敢跟不认识的人走,就会狠狠赏我一拳。」
「我不是不认识的人啊。因为我和你都继承了光流脉使者的血缘,所以是自己人,自己人!」
术者以开朗的口吻这么说道。
脚踏车按照京介的指引,穿过田地,进入山间道路。行驶在连接急转弯的道路上,术者还发表了「真吓人的上学路程」的埋怨。事实上,这里不是正式的上学路线,这点京介他们这些园童全都知道。只是因为娃娃车的驾驶大叔,基於山里这条险路有「过弯会燃烧斗志」的理由,就任意决定行车路线。
没多久,就看见前方黄色娃娃车的背影。黑色的废气四处排放,娃娃车以超快的速度开上坡道。但因为有时转弯转得不够漂亮,所以种植在车道旁的树干和车体发生摩擦。
「开车技术挺烂的嘛。」
对於术者的碎碎念,京介歪著头思考。驾驶的方向盘操控方式虽然很粗鲁,但他的技术似乎很不赖,随车老师也很认同他。京介也惊讶地想起到今天为止,驾驶应该不曾有过像那样和树木发生摩擦的情形。
「你抓紧罗!」
术者说完,脚踏车就偏离车道,进入没有铺上柏油的小路上行驶。他似乎是打算穿越树林,先行绕到娃娃车前面。
山间道路进人下坡路段,娃娃车的速度更为提升,也越来越危险地在道路上蛇行。车道的左侧没有护栏,前端是悬崖峭壁的险降坡。驾驶总是刻意让车体接近这道断崖,而且明明没人拜托,他却为园童提供几近坠落的惊悚体验。
而今天也像平常一样,娃娃车往悬崖方向大幅度地倾斜。车内响起的园童尖叫,也传进京介耳中。但和平常不一样的足,伴随著尖叫声,娃娃车消失在悬崖的另一侧。
「掉下去了。」
「嗯,是啊。」
京介才刚说完,术者就拿出绑在背後的木杖——玲洗树树枝。然後将脚踏车贴近悬崖边,在紧压煞车的同时,挥动玲洗树树枝。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由地至天一间,使重力自在化。停止落下!」
从悬崖的正下方吹起强劲的风势,金色的光芒随之舞动。
从载货架探出身体,京介将视线锁定在下方。他看见被光芒包围的娃娃车浮在空中的模样。
「浮起来了。」
「嗯,是我念咒语让它浮起来的。很厉害吧,这就是光流脉使者的力量喔。」
「哦。」
「你只要再过个十年,也可以运用自如的。」
术者带著仿佛称赞般的神情这么回答。玲洗树树枝,和刚刚术者口中念出的什么奇怪语句,就是根据这些而产生的效果吧。听到京介只是「嗯」的一声,术者的表情有些黯淡。
「你不觉得惊讶吗?」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是这样吗?」
「我妹妹只因为『想让我吓一跳』这个理由,就在爬上楼梯後,从上面把衣橱丢下来。」
「……你该不会是在问题家庭里成长的小孩吧?」
术者的眉宇间划下了纹路,说道:
「在我的朋友之中,也有人是从事这方面的谘商员,需要介绍给你吗?一个人为暴力担恼是不好的喔。」
「我没有在烦恼。只是觉得很累。」
「是吗……」
术者从脚踏车上下来,放下脚架说道:
「不过,真正感到痛苦的时候,内心是会发出哀号的。人类的恐惧会形成闭塞。要是变成那样,我会察觉到而前来帮助你。」
术者选择容易行走的道路,走下悬崖。京介接著他的话头问道:
「刚刚你也说过,所谓的闭塞是什么?」
「啊,你只要想作是不好的东西就行了。」
术者面对浮在半空中的娃娃车,微微地上下移动玲洗树树枝。娃娃车就慢慢地降落到地面。
「那辆娃娃车也有闭塞。存在於那里的,是类似人类恶意的东西。」
「因为有闭塞,所以你才会来帮我?」
「正是如此。」
「如果没有闭塞,你就不会来救我了?」
「没错啊,因为那是我的工作。」
是像圣诞老人那样吗?京介陷入思考。看来似乎不可能一年到头都提供这种服务。
术者一走下悬崖,就朝娃娃车的方向走去。从娃娃车里面完全没有发出人的声音。
「啊——是京介。你怎么了?」
有一扇娃娃车的窗户打开,露出一张小女孩的脸庞。将头发绑成两条的那个女孩,是他的妹妹丰花。明明前後座位的幼稚园儿童全都精疲力竭地坐著,但只有丰花像是玩遍所有玩具後那样,眼睛闪耀出炫目的光芒。京介抬头看著窗户反问道:
「我才要问你,你是怎么了?」
「娃娃车突然变得怪怪的,驾驶哇哇大叫,所有人都头晕目眩,还挺好玩的。不过我已经玩腻了。」
只说出这些话後,丰花就从窗户纵身一跳。京介被丰花当成缓冲垫仆倒在地。和丰花在一起,从出世已经过了五年之久,京介心想我才觉得厌烦呢。
「好像是煞车彼人动了手脚啊。」
在京介和丰花滚成一团的期间,术者似乎跳进娃娃车里,自行进行过调查。他用玲洗树树枝敲打自己的肩膀,伤脑筋似地喃喃说道:
「伪装是意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这种情况下,得去搜捕犯人才行……」
「啊——你是术者吧?」
丰花用手指著玲洗树树枝这么大声呼喊著,还当场快乐地又蹦又跳好几次。
「真好啊,当上术者之後就可以领钱,可以买一大堆零食吧?爸爸有这么说过喔。因此,我想早一点成为术者。」
「是吗?简单易懂的理由感觉还挺不错的。既然如此,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先看看我的工作内容,应该会对未来有帮助吧。」
听到术者的询问,丰花用几乎可以在山中产生回音般的宏亮声音回答,然後就神采奕奕地爬上悬崖。京介心想万一术者来不及,使娃娃车撞击地面,应该也只有丰花绝对会平安无事吧?
「你也一起去吧。你将来也想成为术者吧?」
被术者强拉著手臂的京介摇了摇头。
「我要回去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那个孩子就是刚刚所说的暴力妹妹啊。」
指著像小猴子那样攀登悬崖的丰花,术者说道:
「她说想快点成为术者喔。要是那孩子变成术者,所丢出来的东西可不只是衣橱而已。你连防御法术都没有是不行的。」
「就算不会用法术也没关系。」
「你呀,如果浪费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是会遭天谴喔。」
图
术者抱起京介,自顾自地迈开步伐。
会遭天谴。要是故意打架打输,应该也会遭天谴吧,京介感到有些在意。
当脚踏车承载著三个人返回幼稚园时,术者宣告「因为发现幼稚园儿童大量屠杀未遂的嫌犯,所以接下来要开始搜证」。接近日落时刻,天空开始染成枣红色,晚风吹起,使校园枯黄的树木发出寂寞的声音。
虽然丰花精神饱满地出声应答,但那声音却在无人的幼稚园里空虚地回荡。这么说来,京介想起老师曾吵著说今天有饮酒大会的事。每个教室的灯光部熄灭,办公室里也空无一人,就算可以进行搜证,但好像也没有人留下来。
「哎呀,总会行办法的。」
术者轻松地说完,就步行往校园後面移动。那里有问饲养小屋,养了一只兔子。因为这是情操教育的一环,所以决定以轮值制让幼稚园学童喂饲料及打扫。兔子在小屋的角落懒散地蜷成一团,但一听到术者及京介的脚步声,就立刻朝铁丝网的门边靠近。
「这只兔子是多久以前来到幼稚园的?」
听到术者的询问,在小屋周围来回奔跑的丰花,用宏亮的声音回答「很久以前」,还连没问到的事情一并说出来:
「可是当我们为了不让它感到寂寞而帮它增加同伴时,它就欺负对方并把对方赶走,连负责喂饲料的人也会被追著跑。偶尔它也会自己跑出去,碰到那种时候,就得带著网子在幼稚园里进行大搜捕。它可是幼稚园的山大王喔。」
「那么它连内部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吧。因为动物还满常看见各种事情啊。」
术者在铁丝网前,伸出了玲洗树树枝。兔子发出带有抗议的叫声,在饲养小屋里跑来跑去。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对象一名,於一刻间,将所发之声变换人语!」
小屋里面充满浓厚的金色光芒。丰花发出「是法术」叫声的贴近铁丝网。但却被不断使出头鎚的兔子撞飞,滚落到後方。
「这样很刺眼耶,大笨蛋!」
因为兔子是咧著门牙,用人类的话这么说,所以使京介眉头深锁。正如丰花所说的,这只兔子非常凶暴,京介也在负责喂饲料时好几次差点被它咬到。虽然它的动作和眼神都很恐怖,但即使如此,至今为止都不曾被它用人类语言加以威胁。
「喔,今天也是一副阴沉的表情啊,鸽子班的小鬼。你还没回家?」
一看到京介的脸,兔子哼出的鼻息让胡须产生晃动。
「一看见你那郁闷的表情,就觉得当只兔子真是太好了。人类真是很痛苦啊。」
「…………」
「不过呢,我今天也看见你在那个游戏室後面打架的情形,你的拳头挺厉害的嘛!你就用那对拳头挣扎地活在这个时代吧,不过对你来说应该是太勉强了。哈哈哈哈哈!」
兔子快乐地在小屋里面跳来跳去。丰花大喊著「兔宝宝说话了」,同样兴奋地当场雀跃不已。
「这也是法术吗?」
听到感觉前途堪忧的京介询问,术者用力点点头。
「没错啊。不过,在我们耳里可以听见的人话,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
「那真是太好了。」
「你呀,我难得豁出去施展会受小孩子欢迎的高级法术,你就稍微高兴一点嘛……」
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些什么,术者蹲坐在小屋前面。
「兔子先生,能不能请问你一些事情?」
「你是谁啊,校外人士?别随便跑进我的幼稚园,我咬死你喔!」
兔子用前脚碰撞铁丝网发出怒吼。虽然这是一直都在思考的事,但饲养这只兔子,对园童而言应该不会萌生爱护动物的心理吧?京介重新获得了确信。
「这後面已经变成停车场了吧?」
术者完全无惧於兔子的恐吓,继续提出疑问:
「我想幼稚园接送的娃娃车,平常都会停在那里吧。今天你在娃娃车的附近,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家伙?」
「就算有看到,我也不会平白告诉你啦。」
兔子将身体躺下,用嚣张的口气说话。
「有事要拜托兔子,就得拿出相当的代价啊。就是食物、食物啦!去拿比平常还要丰盛的食物过来!」
在打扫饲养小屋时,这只兔子总是像这样横躺著,还会故意阻挠打扫工作。京介终于明白,那个姿势想表达的就是这种事。虽说明白,但却没有感到特别高兴。
当术者为了寻找食物而伤脑筋时,丰花紧抓著铁丝网。
「兔宝宝,拜托你!有个打算攻击幼稚园所有人的坏蛋,所以我们要设法去救他们,你帮帮我们嘛!」
「谁管你呀,笨蛋!园童变成怎样,又不是我该知道的事。」
「可是要是大家不在,幼稚园倒闭的话,你也会很惨喔!」
丰花对著兔子不甘示弱地露出门牙说道:
「虽然你自己可能没注意到,但因为你是超过五公斤的巨型花明兔种,所以非常适合拿来当成肉用兔喔。要是幼稚园倒闭,我就把这件事故播给所有人知道!」
兔子吓得说不出话来,术者则拍手大喊「太厉害了」。
「……我知道啦。我说就是了,我还真是赢不过你啊。」
圆圆的尾巴无趣地摆动,兔子像是要吐掉东西般说道:
「金天中午在娃娃车附近,大谷感觉有点偷偷摸摸的。至於他在做些什么,我就没看见了。那家伙很奇怪喔。连今天的饮酒大会也没参加,好像还独自留下来。」它所说的大谷,是一名男幼敦老师。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爽朗的青年,很受到学童监护人的欢迎。但是,大谷和娃娃车驾驶相互争夺一名女性幼软老师的事,在园童之间是很有名的。也就是说,大谷计画的并不是大量屠杀园童,似乎是对情敌的厌恶。
「三角关系的纠葛,真是老梗啊。」
术者以垂肩的动作大大叹了口气。
「唉,闭塞生成的原因,大概全都是无可奈何的事啊。我要去见见那位叫大谷老师的人,你们就待在这里吧。」
「咦——我也要去!我要学习术者的工作。」
「那种肮脏大人的自白,幼稚园儿童最好不要听喔。」
如此说完,术者就朝教室区的方向快步离去。丰花无趣地踢著小石头。
因为协助术者的工作似乎已经结束,所以京介想著应该可以回家了,於是站了起来。但当他这么做时,丰花却用恐怖的眼神瞪著他。
「你不可以回去!我们最後要以协助工作的理由,向那个人要点心!」
「我又不想要。」
「就算京介你不要,但我要啊。」
丰花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乾枯长树枝,用前端敲打京介的头。虽然她或许是楚模仿玲洗树树枝,但却让人感到非常闲扰。
「虽然你的拳头很厉害,但是厚脸皮和运气却很弱喔。」
当他抱起膝盖叹气时,兔子从铁丝网的另一边和他交谈。兔子扭动鼻子,坏心肠地眯著眼说道:
「在我看来,你到死之前都会不好过啦。被你妹妹呼来唤去的,哈哈哈哈哈!」
京介看著从那个位置可见的游戏室後面。兔子说过它有看到今天打架的情形,但京介应该已经打倒的健太等人,却早已看不见人影。
「健太他们是自己回去的吗?」
听到京介不自觉的询问,兔子仍旧横躺著回答:
「虽然他们想同去,但在你们来这之前没多久,园长就追著他们到处跑。还用捕兽网喔。」
「用捕兽网?」
当京介提出反问时,从头顶上落下一个大型的网子。似乎也能当作拖网的那样东西,是当兔子从饲养小屋逃走之际所使用的网子——也就是捕兽网。
虽然京介反射性地避开网子,但来不及逃走的丰花却全身被网住,发出尖锐的叫声。
因为鼓膜疼痛而捣住耳朵,京介将脸转向网子落下的方向。在饲养小屋的上方,出现一个像是园长的身影。
「园长……」
京介为了慎重起见而呼唤名字,是因为对方到底是不是本人,他现在还没有自信。园长原本是矮小的体格,但在饲养小屋上的人影,却呈现出将园长的身体膨胀十几倍的体型。而京介所呼唤的园长大喊一声「我要屠杀」,小屋的屋顶就吱吱作响,兔子也出乎意外地发出懦弱的哀号。
「兔宝宝真是大笨蛋!明明正上方有那样的家伙,为什么你都没发现?」
在铁丝网里听到丰花的埋怨,兔子横眉竖眼地回以怒吼:
「你说谁是笨蛋?我只不过是只兔子。别把我卷进不正常的事件里!」
只说完这些话,兔子大概是要逃避现实,开始专心地啃食饲料箱里残留的蔬菜。
园长从小屋上方纵身跳下。因为体型巨大的关系,才刚接触到地面,就产生剧烈的震动及烟尘。伸出膨胀为乎常十几倍的手臂,园长一把抓住丰花的身体。对著像铜墙铁壁般延展的园长背部,京介试著挥出拳头。但只见拳头陷入肉中,好像没有任何效果。
巨大的园长张开嘴巴,轻易地将丰花整个吞下去。在那一瞬间,园长身体变得更大上一圈了。
一根手指就有自己身体般大小的手掌攻击过来,在下钧—发之际京介逃开了。则引叫京介被抓住的饲养小屋,却像黏土工艺品般脆弱地粉碎。兔子从铁丝网上敞开的破洞跳出来,对站著不动的京介说道:
「喂,鸽子班的,不快点逃的话,你也会被吃掉喔!」
「可是,丰花她…」
「就算你想做什么,以你的力量大概也是没办法啦。我们去叫刚刚那个校外人士来吧!」
兔子当场跃起,紧抓住京介的手臂。看来它是打算要京介抱著它一起定,但不愧是体重超过五公斤的兔子,真的非常沈重。
京介朝著教室区跑去。紧邻在正後方,巨大的园长边喊著「我要屠杀」边追上来。於是,京介摔进教室门敞开的教室里。
「那是恶性中型精灵现象。真稀奇啊!」
在教室里的术者,一看见紧接著京介破坏墙壁入侵的巨大园长,就用可以感觉出游刃有余的门气说出这番话。教室里面还有男幼软老师大谷,他不断喃喃说出「我不敢了」,但一看到巨大的园长就当场晕倒。
「我妹妹被吃掉了。」
听到京介所说的话,术者回答「我想也是」。
「这是会对人类做坏事的中型精灵。」
「精灵?」
「在这世上存在著这样的东西。虽然它很擅长模仿受影响的人类身影或口头禅,但论能力就仅止於此。它也会吞噬人类,但因为没有消化酵素,所以不会有事啦。」
「嗯……」
「这些都无关紧要啦,如果你是因为妹妹被吃掉,应该表现得更著急一点吧。总觉得你很缺乏紧张感耶。」
对京介来说,他很想表现出和现在相称的焦躁不安,但因为难以对他人表达自己的感情,所以总觉得很空虚。
「那种现象只要用更高等的力量攻击,马上就会消灭了。」
术者将玲洗树树枝对准巨大的园长,说出这番话。而巨大的园长正将大谷从头整个吞下去。
「如果成功消灭,被吞下去的人也会平安无事。啊,这种事不用特别记住也没关系啦。因为恶性中型精灵是即将灭绝的物种,等你们成为术者,应该已经不存在了吧?所以也不会出现在考试里罗。」
「别再发牢骚了,快点动手解决吧!不然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听到兔子所说的话,术者的眉毛和玲洗树树枝同时垂下来。
「人语化的时间设定要是再短一点就好了……」
巨大的园长展开行动。术者慌慌张张地重新面对他,念出咒语:
「流动吧,驰骋大地的光辉女神!自亥位向辰位增加风压,对一问前方对象轻度粉碎後,沉於午位!」
卷成漩涡状的空气团,朝巨大的园长飞去。就在气团快要撞上头部前,园长压低身体闪躲,教室天花板因而整个碎裂。园长连同头部一起仲长脖子,一口吞噬掉术者。只有掉落的玲洗树树枝留在地上,术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园长口中。
「哇啊,该怎么办啊,鸽子班的?这样不妙吧,鸽子班的!」
惊慌失措的兔子用前脚猛力槌打京介的下巴。
「我不要啦,我不要被园长吃掉啦!」
「可是,你好像非常适合拿来当肉吃。」
「这—点关系都没有吧。你快想办法啦!现在能打倒那家伙的就只行你啦!」
就算听到这样的话,但唯一受到兔子称赞的拳头也发挥不了作用。被巨大园长的巨大眼睛注视,京介不禁往後退。他的脚後跟踢到玲洗树树枝,发出悲惨的声音。
「我要屠杀!」
随著叫声,巨大园长飞扑过来。
有迷惑时别呆站著,要孤注一掷——他想起身为打架师傅的父亲说过的话。京介捡起玲洗树树枝,将抱在手中的兔子丢到走廊上。兔子骂道:「你这家伙,在毕业之前我一定会咬死你」,在地上滚动离去。而且他的赌注成功了,巨大园长的门光转向兔子的方向。
京介将比自己身高还要高的木杖拿了起来。刚刚术者所念的咒语,他拚命地回想并说出来。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弄错了,但却产生出和术者相同的空气团,朝巨大国长进行攻击。
望著被消灭的园长身影,京介心中开始想著「幸好押对了宝」这种像是幼稚园儿童会思考的事。
就算继承光流脉使者的血统,但没接受训练就能发动法术,据说这种情形通常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就是说,你所傲的事单纯只是歪打正著。」
术者用法术修理遭到破坏的教室和饲养小屋并说道。太阳已经完全西下,幼稚园的校园会被黑暗所包覆,但照明术却照亮京介的脚边。
「虽然你救了我一命,我不该教训些什么,但如果你想成为一个像样的术者,就得好好接受研习才行哦。毕竟侥幸是成不了大事。」
「我知道。」
京介点头表示同意。他心想,修复物品的法术好像满方便的。因为当丰花从自家楼梯上抛下衣橱时,修理就成了京介的工作。卯果不需要工具,这份工作就会变得满轻松的。
恶性中型精灵消灭了,被吞噬的人们也全都平安无事地回来。大概是觉得相当可怕的关系,跌坐在校因里的健太集团、丰花和大谷全都边哭边叫。看著那副阴郁的光景,术者长叹了一口气。
「留下奇怪的阴影,真是可怜……我该消除记忆吗?」
「这种事做得到吗?」
听到京介的询问,术者露出自嘲般的笑容。
「话是这么说,但我也只能消除几十分钟以内的记忆。因为我很不擅长记忆消除的法术啊。」
「嗯。」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消除,但要是经过几十年,因为某种契机而不经意想起来,就只能说声抱歉了。如果到时你来找我,我会再帮你消除。」
术者要包括京介在内的相关人员排在一起,像举起指挥棒般地高举法杖。虽然咒语就要说出口了,但和京介四目相对时,术者还是开口说道。
「要是等你长大以後,还能一起共事就好了。唉,虽然你不会留下今天的记忆,而我也会马上忘了这件事啦。」
「即使没有消除记忆,也会忘掉吗?」
「因为在人类的脑袋里,有种叫遗忘的功能啊。」
术者面对京介的问题,露出了微笑。
「所以,就算未来有痛苦或悲伤的事,希望你也别认输喔。」
「……希望啦。」
在修理完毕的饲养小屋里,兔子哼出大大的鼻息。
「……有啊。的确在幼稚园的时候发生过那种事。」
丰花在地上抱著幼稚园的毕业纪念册喃喃说道。而在京介脑海中,消失将近十年的记忆,也清晰地苏醒过来。
「而且,正如那位矫正术者所说的,还真是不经意地回想起来啊。哇啊啊啊!园长肚子中间的颜色是粉红色的耶!」
抱住绑著三角头巾的脑袋,丰花发出呻吟。京介也想起会说人话的兔子嚣张的视线。在幼稚园毕业典礼那天被乱咬的理由,也终於真相大白了。
「……不过呢,」
丰花突然从头上松开双手,皱起了眉头。
「那个术者的长相,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总觉得很不甘心耶。当时我还以为是个极度童心未泯的人,没想到竟然只会施展这种半吊子的记忆消除。他一定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术者。现在肯定是还没出人头地。」
「谁知道。」
京介发表暧昧的回应,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是为了不要留下阴影,但他感觉这是个会让人感到疲倦的记忆。
「啊,不过我从幼稚园开始就决定要当术者,所以一直努力不懈喔。」
紧紧抱住相簿,丰花对著天花板露出做梦般的眼神。
「从明天开始的研习,要比以往更努力喔。然後一定要成为出色的术者!姆如果不这么做,就对小时候的自己太失礼了。」
从房间外面传来妈妈的怒吼声。丰花似乎是想起打扫的事,慌慌张张地站起讨外围裙裙摆的丰花,像是理所当然地对京介下达「来帮忙」的命令。
据说就算没用记忆消除的法术,自然而然忘掉这种艰苦的日子是总会来临。虽然感到相当疑惑,但还是先抱持虚幻的期待吧。京介赶紧站起身。
兔子的喃喃自语
我的名字叫兔子。是只容易照顾又可爱的玩赏动物。
我的住处是虹原向口葵幼稚园。饲养小屋的屋龄是十多年,但日照有些不足。虽然这是一个一整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受到幼稚园儿童尖叫噪音折磨的环境,但我却连这种程度的不满都说不出口。毕竞我是只兔子,是拥有温和脾气充满魅力的哺乳类动物。
我目送只和饲养小屋同样年岁的毕业典礼。虽然不论哪个都是麻烦的小鬼,但我最记得的幼稚园儿童,就是大约十年前那对双胞胎。
那两人现在也已经是国中生了吧?我很担心他们有没有正常成长。虽然他们应该是不会正常长大啦。
话说回来,已经十年了?我也算有相当岁数了。就连攻击幼柜圃儿童,最近也觉得有点累了。但我是只兔子,是不可能不去咬人类的。
是该偶尔听点音乐,养精蓄锐一下吗?我记得从教职员那里抢来的收音机,应该定放在这附近啊。
……喔,我听到超级偶像的畅销歌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