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七话 ‘Straight·Chaser

  时间是深夜,地点是在附近小学的操场。

  巨大雪人型EOS开始反攻。

  哇、哇!

  芦荟抱着素描薄开始逃窜。

  雪人的季节早过了!

  巴边喊,边抱着全身僵直的野野香加快了脚步。

  凌央茫然地杵在原地。

  哈哈哈!这个怪物先生感觉好弱喔,怎么看都是雪人嘛!

  笑得乐不可支的琴梨将滑板抗在肩上,靠在车边。

  琴梨!

  巴在全长五公尺的雪人型EOS蹦蹦跳跳追赶下,一边四处逃窜,一边大喊:

  你还玩啊!我还要再过五分钟才能发动下次攻击!你快给我想点办法。

  是、是~

  琴梨朝坐在驾驶座上观望战况的我投以淘气的笑容以后

  那小秀,我去去就来喔!

  便将滑板朝空中一抛,早在滑板着地前便踩了上去,大喊了一声呀呵~!后,便飞也似的加速前进。

  看样子很快就能收拾掉了。

  窝在副驾驶座上的加尼米德做出预测。

  这次的EOS和至今出现过的对手相比真是弱到不行,它所拥有的次元能源可说是非常稀薄。

  真要是这样就好了。

  我看着那五个人身穿战斗服的身影。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凌央始终在原地纹风不动,芦荟和巴的第一次攻击皆以失败告终,现正四处逃窜。野野香和三匹精灵犬打从一开始就毫无建树,现在她更成了巴手上的包袱。

  至于琴梨则是像在看好戏似的作壁上观,直到刚刚好不容易才有了劳动意识。

  还真折腾人啊。

  我转了转脖子舒缓肩膀酸痛。

  EOS再怎么不分时间地点出现,也犯不着挑在大半夜的时候冒出来吧。被丑时三刻响起的卡珊多拉警报轰起来的我们在睡眠不足以及刚睡醒所造成的双重效果之下,脑袋还是一片混沌,于是乎她们的必杀技也实在发挥不出多大的威力来。

  一开始芦荟画的机器人野野香一号三两下就被雪人的EOS踩扁,老早就上了西天,巴使出的原创必杀技大爆发奏鸣曲特别版虽然发出了盛世惊人的光芒,充其量只让它停顿了一下而已,睡眼惺松的野野香在迷迷糊糊之中吹奏的高音直笛荒腔走板到根本听不出那是什么曲子,于是那三只精灵犬也有如患了夏季倦怠症似的吐着舌头在野野香脚边东倒西歪。

  至于那个凌央,自从她下了车以后就只是一直站着不动,我猜她很有可能是睡着了。

  我将两手圈在嘴巴旁边当做扩音器,大喊:

  琴梨,就拜托你了!

  三更半夜依旧精神百倍的琴梨是我们的救星。再怎么说,包括我在内,现在所有在场的人之中,只有边听着深夜广播节目边呵呵笑的她是唯一一个脑筋清楚的人,只不过这家伙却也是最后一个到底下司令室集合的人。

  放心交给我吧,看我三两下就把它收拾掉!回去以后要煮宵夜喔,小秀!

  琴梨看到我比出OK手势以后,露出有如巨魔(troll)头目般的笑容,接着

  嘿!

  她中气十足地大喊,和滑板合为一体加速前进,她的身体逐渐包围在蓝光之中。身体和滑板均裹着次元能量的琴梨也瞬间速度已经以达到百分之几光速的惊人速度起跳,奋不顾身朝诡异的荧光粉红色雪人撞了过去。

  咚咚!伴随着有如超大型烟火爆裂飞散的声响,琴梨从中贯穿了EOS。透过EOS身上开出的大洞,琴梨闪烁着蓝光在空中翻转身躯的华丽影子清晰可见。

  怎么样了?

  我问一旁的加尼米德。就算攻击再多次,在没破坏掉以前,EOS会无限复活我差不多都快忘了有这回事,但确实是有这样的设定。

  请放心!看来琴梨小姐也不是有勇无谋地冲了过去的样子喔,您看。

  我朝加尼米德的机械臂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腾空的琴梨正准备要着地,此外还有一样东西飘落了下来。

  那是一个不停旋转的暗红色圆盘状物体,那看似飞盘的玩意儿正是EOS的。

  看样子是琴梨在贯穿EOS时顺道把从雪人中撞了出来,但我总觉得这好像只是巧合。

  嘿!

  琴梨在空中稳住姿势,将滑板对准了落下的核,着地!

  喀锵!发出了有如玻璃破裂的声响,夹在滑板车轮和地面之间的应声破裂。

  啊~雪人要消失了~

  芦荟不舍地说着。身上开了洞的EOS就像是遇上了吹风机的真正雪人一样逐渐融解崩落而去,构成物质有如空中的细雪般地四散飞舞,不到一分钟EOS便从这世上消灭了。

  呀呵!

  踩在滑板上的琴梨悠悠的回到了这里。

  这么快就结束了,感觉真不过瘾。我还想要再多玩一下!

  你在说什么啊?

  巴反驳。

  这可不是儿戏,这是守护世界的伟大志业啊,话说回来,最近薪资发放越拖越晚呢。

  巴将主导扛在肩上,斜眼看着我。我若无其事地看向加尼米德,问道:

  我问你,你晓不晓得爷爷的私房钱在哪?我所知道的银行户头里,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应该是放在地下室的金库里吧?

  加尼米德的镜头转了一圈。

  只不过要进入那里必须通过三道防爆门,而且每道门皆设有三十六位数的密码。老实说真是极为简单的系统啊,在我这超超高度人工智能的眼中实在是原始到极点的机械,但就因为这样反而才棘手。

  你这是什么藉口啊!

  这并不是什么藉口,而是客观的事实。试想,如果现在要您不用X和Y去解决鸡兔同笼的问题,您也会觉得何必自找麻烦吧!

  那你至少帮我解析密码嘛!

  密码是三十六位数,而且是以英数字随机排列,共计三道门,所以还要再三次方,再加上金库的密码,您晓得这些计算要花上多少时间吗?

  天知道。

  所需时间旁道到让人根本就提不起劲来去计算。我这超超高度人工智能的中央处理系统可不是拿来做这种无聊透顶的单纯计算用的!

  加尼米德镜头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

  将五位大小姐们那仅只于此时此刻、美丽动人、时而清纯、时而放荡、极富艺术性的身体特征及状况一兆分之秒不漏地记录下来,这才是我最重要的任务!

  要是置之不管,只会没完没了。我从车内抓出加尼米德,放手,接着一脚踩上去。

  您太过分了,秀明少爷!噢噢,我什么也看不见!艾西莫夫(Asimov)博士,我可以打破机器人三原则吗?(编注:科幻小说大师艾西莫夫作品中所提出之三原则:一、机器人不得上海人类,或经由不活动而使人类受到伤害。二、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类的命令,除非此则与第一相抵触。三、机器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存在,除非此则与第一或第二则相抵触。)

  所以说啊

  我对巴说道。

  薪水就拜托你再多等一下了,我会想办法筹出来的,我想我也差不多该去找份打工了。

  一定喔!

  出乎意料的是巴竟然爽快应允,随即转过脸去。而且还不只这样,她不时打量着我,一边喃喃说道:

  说的也是喔,如果是为了要贴补生活费的话,要我去找份打工也未尝不可。虽然违反校规实非我所愿

  与其去打工,不如帮忙做家事当我正想这么回答她的时候

  先别说这个了!

  琴梨突然将脸凑了过来。

  既然EOS没两下就消失不见了,我们就在这里玩一下再走嘛!

  她笑嘻嘻地蹦出这没头没脑的意见,手指着黑漆漆的运动场一角的篮球架,说道:

  就用那个来打三对三斗牛赛嘛!反正刚好有六个人,要怎么分组?

  球该怎么办?

  巴不小心也随之起舞,紧接着又连忙改口。

  不对!琴梨,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间?虽然明天是假日,可也没有人会异想天开在这种时间打篮球啊。

  可是琴梨只回答了前半部分。

  拿这个当球就好啦!

  她迅速伸手捡起被我踩在脚下的加尼米德。

  小加,你长得有点像球耶!重量也刚刚好!

  这太强人所难了。

  加尼米德可怜兮兮地嚷到一半又随即改口:

  不,等一下。换个角度想想,这说不定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大小姐们争相抢夺、在她们手中彼此传递的我,加尼米德噢噢,我开始恍惚起来了。

  这时芦荟正好过来,她手牵着揉着惺松睡眼的野野香。

  咦~我们回家了好不好~

  野野香已经半陷入打瞌睡的状态,芦荟同样也拖着沉重的眼皮。

  明天再玩也不迟啊~今天已经想睡觉了。

  在听到芦荟这番肺腑之言以后,自然也决定了我的方针。

  我们回去吧,琴梨,现在天色既暗、大家又困,这种组合之下打篮球一点也不好玩喔。最后只会演变成你一个人连续射篮而已。

  唔唔~那样的确不好玩。

  琴梨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甘愿的表情,以加尼米德代球当场运起球来。

  咕噢、嘎啊

  羊布偶发出了怪声,反正它难得自愿当球,就让它继续抱持这样吧。

  咦?唉呀。

  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一看,她将手摆在凌央面前,边挥手边说:

  凌央也真是的,居然睁着眼睛睡觉,怪不得她一动也不动,快起来,凌央,战斗结束了。

  芦荟和野野香早已坐上了后座,肩靠着肩迷迷糊糊打起瞌睡来。怎么叫都叫不起来的凌央由巴动手搬进后座。接着巴自己也坐上了副驾驶座,最后只剩琴梨。

  要走啰,琴梨。

  在我的一声呼唤之下,刚刚一直在运球的琴梨这时将加尼米德高举头上。羊布偶浑身发抖,四处冒烟。没坏也罢,就干脆让它坏了,这么一来它说不定会洗心革面,改改它那恶劣的性格。

  嘿!

  最后琴梨朝遥远的篮框成功投进一记三分球以后,捡起一路滚回来的加尼米德,坐上车。

  啊~玩得真痛快。小秀,明天也上哪去玩吧!

  看到一旁的巴脸颊跳了一下,我点了点头。

  果然要我当颗球用还是太强人所难了一点。

  加尼米德的声音不是发自羊布偶,而是从汽车导航系统传了出来。

  我忘了自己是台精密机器。继防水加工之后,还得再加上抗冲击机能啊。

  在车子发动的同时从挡风玻璃流下了水滴,巴缩起脖子说:

  下雨了。加尼米德,请你开快点。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成了落汤鸡了。

  了解。

  雨刷开始动作,然而这辆车并没有加装遮雨棚,雨刷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滴滴答答的细雨在车子抵达宅邸后,雨势旋即转强。

  这样的天气一直延续到了隔天,今天从一早就开始下雨,这种日子里在外头生龙活虎的也就只有青蛙和蜗牛了吧。

  好无聊喔~

  在客厅里像个孩子似的挥舞手脚的人,不用说当然就是琴梨。

  我想出去玩~我想打篮球~我想踢足球~什么都好,我只想活动身体~

  现在都已经过了中午了,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这幅德性。

  琴梨,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眼睛凑近了报纸看着电视节目表的巴这时抬起头来。

  你再怎么闹脾气,雨也不会停的。你要不要做个扫晴娘看看呢?顺便消磨消磨时间。

  附带遗体,那份原先湿答答的早报是巴一板一眼地拿熨斗烫干的。不过既然要眯着眼睛看报纸,戴上挂在胸前的眼镜不就好了吗?

  谁要啊。

  琴梨依旧仰卧在地。

  我本来还以为今天小秀会带我们到哪边去玩的说,真是有够扫兴。雨现在就停!拜托快停啊!

  继续念念有词的琴梨在客厅游起仰式来。

  住手!你这只是徒增湿度而已。

  撇下巴的抱怨声,我出了客厅,准备去看看冰箱里剩的食材够不够煮晚餐,途中发现了在后门被猫团团围住的芦荟和野野香两个人。

  好啰,来,大家排队排队,一个一个来喔。

  我还在想芦荟是在做什么,原来是在用湿毛巾擦猫的脚掌。

  因为从外头回来的喵喵们脚上都沾满了泥巴

  芦荟开口解释。

  所以在进家门以前要先帮它们清得干干净净的,你说对不对啊,野野?

  嗯唔唔唔

  野野香的技术实在称不上到家,猫似乎也非常谅解这点,一副搔痒难耐的表情乖乖不动地忍耐着。

  擦完脚的猫从两人手中倏地逃脱,朝走廊跑去。大概是想在屋檐下睡午觉吧。

  芦荟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好,坂下先生结束啰~下一个是馄饨吧。

  名为坂下先生的那只猫像是道谢似的叫了一声喵以后磨蹭过野野香后就跑走了。

  如果是芦荟的话,应该就有可能让巴训练猫的才艺计划实现吧。我一边在心中暗自这么想着,一边跟在猫后头朝屋檐下的走廊走去。我小心避开以一定间隔散布在地板上伸懒腰的猫咪,走到了靠近内庭的窗边,只见一个人影撑着一把色彩鲜艳的雨伞伫立在雨中。

  个头小小的、蓄着一头长发背影的是凌央。她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院子里种的花花草草前,应该是在观察蜗牛之类的吧。连这片厚重云层笼罩下的灰暗风景中,凌央的身影看起来甚至就像是电影中的一幕。

  真是平静啊

  真是安稳到希望能够永远持续下去的时光,就在我别无用意地沉浸在这闲情逸致中时

  欸,小秀,来帮我把这个吊起来!

  琴梨挥舞着用报纸做成的巨大扫晴娘冲了过来。

  仔细一看,那是用巴刚刚在看的早报做成的,上头用油性麦克笔画着一张恣意吐舌头的鬼脸,我还在想这长得有点像谁呢,原来就是我。

  这是巴画的。画得比芦荟还棒吧?呵呵呵~

  简直就像是切换了开关似的,琴梨的笑容莫名地开朗。我接过扫晴娘,帮她吊在屋檐下。

  琴梨心满意足地看了一下下以后,又马上切换到另一个开关。

  猫咪们!闲着也是闲着,一起玩嘛!我就把你们一只一只带去浴室帮你们洗澡吧!

  总之,只要能够活动身体,她好像什么都好的样子。于是琴梨冲向聚集在屋檐下走廊一带的猫群。她轻而易举地就逮到那些本能感受到危险前兆而四处逃窜地小野兽们,双手饱满了好几只猫。

  丰收丰收!

  琴酒就像是扣押到战利品的战胜军司令官一样仰天大笑,迈着大步走出这间设有檐下走廊的和室。

  琴梨丝毫不理会猫发出的抗议之声,甚至更有甚者

  啊,野野。反正刚好顺便,我也帮你洗一洗吧!洗澡啰、洗澡啰!

  正好经过这里,也只能算她倒霉。

  哇哇、哇咿~

  于是野野香被琴梨一把拎住后劲部,一路用拖的被带向了浴室。呃这也未尝不能算是一种平静的日常生活啦

  我走到走廊看看情况,这时巴也从客厅探出头来,皱着眉头,表情不悦。接着她对正好拿着擦完猫脚抹布走过来的芦荟说道:

  不行,这样下去野野香会被琴梨拿猫用洗发精洗头。芦荟,你快去设法阻止琴梨。

  说的也是,啊,对了!巴以也一起来嘛。大家一起洗,很开心的喔!

  芦荟甚至将目光移到我身上。

  小秀也要来吗?男女混浴~

  她笑眯眯的样子像是在开我玩笑,可是她一向都是这种笑容,搞不好她是认真的,况且她的手已经抓着我的衣服下摆。

  不行!百分一百二十绝对不行!

  巴旋即大叫,瞪着我看。

  对了,加尼米德上哪去了?从早上就没看到它。

  我也若无其事地扯开话题,总不能真的就搞男女混浴,至于这种时候必定会大摇大摆出现的羊布偶如今四处不见踪影,这点的确让人挂心。

  巴回答了我的疑问。

  加尼米德现在被绑在底下研究室里进行维修,印象中是凌央在帮她修理才对啊。

  当事人凌央如今伫立在院子里,这么一来要不就是维修到一半就中途放弃,不然就是繁复的改造作业进入休息时间,不管怎样,啰嗦的家伙不再,那就更加清静了。

  总之!

  巴眼神凌厉地瞪着我和芦荟。

  芦荟去浴室,博士孙子请到浴室以外的随便任何地方去,听懂了吗?

  是扫晴娘生效了吗?还是琴梨发出的元气波动直达天际了呢?雨到傍晚就停了,虽然天色还是灰蒙蒙的,却又几道阳光从乌云密布的天空射下,有如聚光灯般多少为这地上带来了些许光明。

  这么一来去买晚餐材料时就可以不用撑伞了。

  芦荟拿着毛巾以同样的方式摸着猫毛和野野香的头发,巴坐在客厅和晚报大眼瞪小眼,凌央在不知不觉间不晓得上哪去了,大概是在地下室帮加尼米德进行改造吧。

  就在我把钱包塞进口袋,在玄关穿鞋的时候

  你要出门喔?我也一起去!

  琴梨拿着滑板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她笑开了脸。

  哎呀~雨停了真是太好了!等一下得给扫晴娘奉些供皮才行啊,对了,你要去哪啊,小秀?

  超市,我要去采购晚餐要用的东西。

  超市啊,好近喔。算了,没差,搭滑板去很快就到了喔!来,小秀,我载你去吧!

  琴梨三两下就把球鞋穿好,整个人撞上我,一路推到门边。

  你要载我用滑板?

  那当然!是双载喔!

  滑板双载?我总觉得有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

  放心啦!绝对不会摔倒啦!感觉超棒的唷!

  看来她相当高兴能够出门,琴梨现在的心情比以往还要High,简直就像是睽违三天终于能去散步的小狗狗一样。

  大概是因为在玄关吵吵嚷嚷的缘故吧。

  哎呀?

  巴从客厅探出上半身来,她看了看我和琴梨。

  你们要出门啊?两个人一起?

  口气不甚愉快,然而当她看到琴梨手上的滑板时,表情变得有些难堪。琴梨露出一口白牙说着:

  既然如此,巴,你要一起来吗?那我就来挑战三贴啰!

  不、不用了。我再也不想尝到那种苦头了。

  转眼间脸色苍白的巴迅速缩回身子,躲进客厅。刚刚巴的脸上是千真万确掠过了一抹惊恐的神色。

  来来来,我们走吧,小秀!一路直飙超市吧!

  琴梨拉着我的手腕,出了屋外。处处积水映着片片云朵,饱含雨水的泥土色润泽黑,这些琴梨都丝毫不以为意,直接将她爱用的滑板随手一抛,用球鞋鞋尖灵活地接住以后放在地上,用手一指。

  来,上去上去!

  于是我乖乖地站了上去。琴梨也从我身后跳了上来,身体紧紧贴了过来。

  再往前一点,喂喂!你离我这么远,那怎么行呢!

  话虽如此,可是,该怎么说呢?贴在我背上那柔软无比的触感就是叫我不得不在意啊。

  你可别乱动喔。

  琴梨边笑边用手环住我的腰,就像熊抱住鲑鱼一样使力抱住我,这么一来我就无处可逃,只得任自己的背和琴梨的上半身紧密贴在一起。

  琴梨戴着笑意吐出的气息搔得我的颈子不住地发痒,我突然想起从前基尼米的告诉过我五个人呃身体档案。根据那份资料显示,身材最丰满的人就是琴梨,该怎么说呢,那个就数值上最为傲人的胸部现在正紧紧贴着我的背,这真是个给心脏增加了那么些许负荷的状况。

  贴在背上的触感超乎想象的柔软。

  琴梨,就跟你说别靠我靠太紧啦。

  刚洗完澡不久的琴梨散出出一股莫名诱人的香气。

  哇哈哈,很痒吗?

  琴梨天真无邪地笑着,那温热的身体别无居心地使劲朝我挤了过来。幸好加尼米德不在,要是被它看到,肯定又要大吵大闹。

  然而我这天真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

  出发啰!

  一声号令,琴梨用力蹬了一下地面,完全无视泥泞的地面,我和琴梨所搭乘的滑板简直就像装了火箭发射钮之类的玩意儿似的猛然发动。

  呜哇!

  琴梨从背后稳住差点向后仰的我。

  呀呵!

  载着两人的滑板转眼间通过大门,出了柏油路面以后,速度变得更加惊人。

  我忘了。

  一出了屋子,紧接着就是徒坡。

  琴梨以绝妙的平衡感驱使着滑板,笔直地冲下了山坡。

  ☆○△!

  耶!

  滑板,而且是双载,这只能说是神乎其技了。

  这种时候我希望各位能回想起这世上还有重力这回事,由上往下移动的物体基本上都会加速。

  呜哇啊啊啊!

  我惨叫。

  琴梨,快煞车,煞车啊!

  没这种东西喔~

  现在是坡道途中,偏偏我又是个滑板初学者,操控滑板这项工作全仰赖这位一派轻松、嘻嘻哈哈的琴梨。

  一边捕捉着划过眼际那不连续的风景,在这块急速奔驰在坡道、附有车轮的板子上,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会讨厌云霄飞车的理由了。

  由琴梨所操控的这块滑板即便没有D操纵器之力,速度依旧不减,就连过直角弯道的时候都未曾减速,就这样直接过弯,这全都是拜琴梨以她那高超过人的感觉巧妙移动身体中心所赐。

  小秀,接下来往右?往左?

  右、右边!

  嘿!

  强烈的横向G力以及滑板在柏油路上不时擦出的火花让我头晕目眩。

  多亏有琴梨载我,从家里到超市大概只花了几分钟而已。然而此行同时让我感受到了一种除了称之为恐怖的时间以外无以名状的颤栗。我敢说,就算暗黑的邪神复活,也绝对没这个恐怖!好孩子绝对不可以模仿。

  试想,现在有块滑板不费吹灰之力就超越了一辆轻松超过县道速限行驶中的小货车,而且上头还双载,只要不幸试过一次就知道,任谁都会觉得有生命危险!

  啊~我死掉了吧。这种念头不知道浮现过多少次。

  于是,当我从好不容易在超市停车场停下来的滑板上跳下来的时候,我正如字面上所述,整个人直不起腰来,瘫坐在地上。琴梨神情愉快,她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这么说:

  哎呀呀?小秀?不好玩吗?我可是觉得好玩极了!

  这么说来,我确实有种那段期间一直听到背后传来阵阵快活笑声的印象。她又继续对着一声不吭地擦着额上汗水的我说了:

  嗯~和巴的反应一模一样耶,你不喜欢速度快的感觉啊?

  啊,果然,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琴梨也同样载过巴吧。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差不多是小学的时候吧!载过差不多三次左右。

  那她会讨厌搭那些速度快的东西也是情有可原啦,现在我非常能够理解巴的心情。

  现在啊,就算邀巴也会被她逃掉。之前我也载过芦荟喔,嗯~她还蛮高兴的耶~

  芦荟还好,拜托你千万别再野野香啊。

  那就伤脑筋了!琴梨将滑板扛到肩上。

  我已经载过了耶!

  我不禁将手按在眼睛上方。

  不过啊,野野好像不怕耶,她始终抱持安静,乖乖不动喔。

  我想她在途中就已经不省人事,就这样一直昏迷到最后吧。

  还有凌央也是什么都没说喔!

  我想象目不转睛、面无表情的凌央默默地搭在滑板上的模样,不禁同意。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凌央吓一跳呢?这我反而无法想象。

  总之我得先跟她声明。

  回程用走的,要知道回去的路是上坡,不,应该说拿滑板双载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咦~?我的话,上坡也不要紧耶!

  琴梨嘟起嘴来,但是唯独这道底线我不能让步。

  还有,拜托你以后禁止用滑板双载。特别是野野香,你可千万别载她,知道了吗,琴梨?

  嗯~?

  琴梨动了动嘴,马上又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说:

  唉,算了。既然小秀说不准,我不载就是了,不过相对的,今天晚餐你要煮我喜欢吃的东西喔!

  这么一点要求真是小事一桩。不过当然还得视她的点菜内容和我的荷包而定。

  我想吃咖喱!

  琴梨旋即拉着我的手,朝超市的自动门走去。

  我想吃那种拉翻天的咖喱,辣到嘴巴甚至会喷火!就尽量煮辣一点啊,小秀!

  我的脚还在不停发抖,就这样乖乖任由昂首阔步的琴梨一路拉向食品卖场,一边想着:咖喱块是不是准备两种比较好。

  我一边设法制止总想把和咖喱无关的东西扔进购物篮的琴梨,好不容易终于采购结束。

  出了超市的我和琴梨就抱着装满食物的袋子,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本来乌云密布的天候如今也豁然开朗,绚丽的彩霞染上了大部分的天空。

  要是早点放晴就好了~

  琴梨不停转动着拎超市袋子的那只手,一副煞是可惜的样子抬头仰望天空。

  不过帮猫洗澡也蛮有趣的,况且今天晚上吃咖喱,也罢!

  没有什么事能让她耿耿于怀,处之泰然是琴梨的优点。听到她的一句也罢,不管再怎么沮丧,慢慢地都会说释怀,虽然巴把两个人的关系说得好像是孽缘似的,但总归来说,她们其实是一对相当不错的搭档。

  走着走着来到了河边。当我们慢慢地走在堤防上的步道时

  啊,是狗耶!

  我朝琴梨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老爷爷带着一只狗坐在河边的长椅上眺望着水面。被牵绳拴住的博美犬活力十足,跳个不停,像是在催促着主人继续散步,至于饲主则是想要小歇一会儿的样子。

  小秀,帮我拿着这个!

  琴梨一口气冲下堤防,跑向老爷爷和博美犬。

  能不能让我带它去散步呢?我想和狗狗一起跑步!

  她正在向老爷爷攀谈,那只博美犬朝突然冲了过来的琴梨流露出如晤同族似的眼神,在她的脚边打转。

  我双手抱满东西,小心走下雨露未干的堤防,唯恐滑倒。琴梨蹲了下来,摸着博美犬那蓬松的头,那位饲主将那张表情像是在看着孙子似的脸庞转向琴梨,看起来是一位相当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呵呵。

  老爷爷那张满布皱纹的脸露出了微笑。

  你愿意代替我带它去散步吗?那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呀。这孩子虽然愿意配合我用走的,但实际上它应该想再多跑一会儿才是啊。

  尾巴摇得像雨刷似的博美犬似乎也同意这番话的样子。

  谢谢!

  从老爷爷手中接过牵绳的琴梨雀跃不已。

  狗狗!让我们跑个够吧!嘿,走啰!

  全力冲刺而去的琴梨和咖啡色狗的背影,一眨眼就消失在河岸的另一端。

  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我这么说时,慈祥的目送琴梨和爱犬的老爷爷抬起头来看着我。

  是令妹吗?真好啊,这么有精神。

  就是啊。

  坐一下吧?

  谢谢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我将滑板和袋子置于一旁,在老爷爷空出来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我也有一个年纪差不多那么大的孙子。

  带点说不上来的怀旧情怀的声音。

  虽然最近没见面,不过我那孙子一定像那个女孩儿一样过得很好吧。这世上也是有所谓的没有信息就是代表一切平安的消息啊。

  是啊。

  我也想起自己的爷爷,他前阵子才以类似幽灵的模样回到了这里,又马上消失,从此音信全无,不过其实根本就轮不到我操心,他就算身在异次元也有办法活下来吧,而且皮罗助也跟在他身边。

  更要紧的是等下次爷爷回来的时候,非问出地下上那三道门的密码不可。

  之后我和老爷爷开始了有一搭没一搭类似茶余饭后闲聊的对话,不久当我发现话说到一半怎么没下文的时候,原来是老爷爷开始打起盹来。

  琴梨回来已经是三十分钟后的事情,全力冲刺而去的琴梨果然还是用全力冲刺回来,狗则是已经筋疲力尽了。

  配合琴梨跑了过来的博美犬在长椅前停住的同时,当场倒地不支,伸出舌头来不停地喘气,附带一提,琴梨只深呼吸了一次,呼吸就调整回来了。

  老爷爷,谢谢你。我好久没跑得这么开心了!

  这样啊。

  从瞌睡中醒来的老爷爷握住琴梨递过来的牵绳,眯起眼睛。

  这样就好了吗?

  就算不好,那只狗怎么看都像已经濒临极限了。

  嗯!

  琴梨也指尖撇掉脸颊上淋漓的汗水。

  狗狗,谢谢你啰。改天再跑吧!

  横躺在地的博美犬摇着蓬松的尾巴巍巍颤颤地站了起来。

  汪呜~它回应着。

  我向来都是在这个时间带它来散步喔。

  老爷爷不住地点头。

  既然这样,欢迎你随时来陪它玩啊,这孩子似乎也很中意你。

  哇,真的吗?太棒了!啊,我可以多带一个人来吗?她叫野野香,是个最喜欢狗的可爱孩子喔!

  好啊,欢迎之至。

  汪呜~

  狗也附和着微笑的饲主的话。

  和一人一犬告别后,我和琴梨在斜阳夕照中重新踏上归途。琴梨单脚踩着踏板,配合着我的步行速度缓缓地前进。

  皮罗助能早点回来就好了。

  是啊。

  博士也是!

  嗯。

  还有啊!

  走在前头的琴梨停下了滑板,回过头来看着我。

  就是打仗啊,我希望可能的话,尽量不要让芦荟和野野上前线!

  你是指和EOS战斗的时候吗?

  我也看着琴梨的脸庞,她以平时那张如猫般的笑容这么说了:

  没错,野野年纪还太小,芦荟那孩子的个性则是会逞强,至于凌央,虽然不是很清楚她怎么样,不过啊,还是不能让她太勉强,毕竟三个人都还是国中生啊。我和巴如果有办法应付的话,那就由我们两个来就好了,嗯,这样比较好!

  我没有想到琴梨会说出这么严肃的话题来。

  其实这是我和巴商量过以后私下决定的,不过巴闹别扭说不出口,所以才由我来跟小秀说的!

  我注视着琴梨,接着脑海里浮现巴没好气地迅速别开的侧脸,于是我点点头。

  我明白了,经你们这么一提醒,的确是该这么做。幸好巴的和你的威力都很强大

  芦荟的和野野香的的效果格外仰赖操纵者的技巧,事实上这两个人目前的确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能力。这也没办法,她们各自不擅长画画和吹笛,三人中还算得心应手的也就只有持有的凌央了吧。

  那就拜托你啦!小秀,打仗的时候就照这个方针下指示喔!

  一看到我首肯,琴梨发出像是笑袋似的声音,踩着滑板前行。

  我一进家门,第一个迎接我的就是加尼米德的机械合成语音。

  秀明少爷,我有件事非向您抱怨不可。

  坐镇在鞋柜上的羊布偶恶狠狠地转动着镜头。

  您为什么不早点将我从地下室解救出来呢?据我所闻,琴梨小姐和芦荟小姐两个人不是联合起来在浴室对野野香做了些什么愉快的好事吗?为什么?为什么那时我不在场呢?在那里到底进行了些什么啊!不管用尽各种手段,我也要想办法参与,我也想被琴梨小姐翻弄一番啊!您听得到我灵魂的呐喊吗!

  非常抱歉,我既听不见,也不晓得加尼米德的哪块零件上会有灵魂。

  琴梨放下装满事物的袋子,置于玄关口。

  我只有洗猫而已喔,野野是芦荟洗的,就这样。

  光是只有这样就足以撼动我的灵魂了。既然您要洗猫的话,就连我的身体也一起洗吧!不但防水措施万全,录影更是随时准备就绪!

  啊哈哈!下次吧。

  琴梨拿起加尼米德,往上抛了一次以后再传过我,双手提起装有咖喱材料的袋子进了厨房。

  您们买东西好像买了相当久嘛。

  加尼米德放低了音量。

  会吗?

  那是因为巴小姐一直盯着时钟看,所以我才会这样想。

  毕竟在途中还带狗散步啊。

  也跟加尼米德说一声吧,我转告琴梨所述,今后的作战方针。

  原来如此。

  加尼米德一开一合着它的光圈。

  这是适切合理的战术。琴梨小姐和巴小姐担当前锋,芦荟小姐和野野香小姐配置在后卫,负责保护凌央小姐从至今出现过呃EOS的战斗模式分析结果来看,这种战术应该能行得通,前提是只要大小姐们不要像之前那样被分散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不过,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吧,到时候爷爷也就回来了,然后,也许他会做出修复次元扭曲之类的机器。

  到那天来临以前,就让我一直默默地守在她们身边吧,因为,此时此刻的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了。

  我挟着加尼米德走进了厨房,芦荟正在分那些袋子里取出的食材,琴梨直接就着流理台的水龙头喝水。

  今天吃咖喱?

  芦荟手上拿着咖喱块,绽放出如花束般的笑容。

  可是小秀,没有马铃薯耶,今天吃没马铃薯的咖喱?

  咦?冰箱里面没有吗?

  前天做马铃薯泥的时候就用光了。

  芦荟边将萝卜及洋葱等等材料整齐地排在桌上。

  那要改方什么好呢?我喜欢甜的东西,所以,让我想想喔~

  芦荟陷入沉思。就在我暗自祈祷她千万别说她想放奇怪的东西进咖喱时

  咖喱里头不能没有马铃薯!

  琴梨自水龙头下移开嘴,大声喊道。

  既然忘记买了,那就再跑一趟吧!马铃薯、马铃薯!

  接连呼喊的同时,琴梨娇如脱兔地冲出厨房,对着这次又碰巧经过的少女说:

  啊,野野!要跟我一起去跑腿吗?用滑板双载已经被禁止了,所以就骑脚踏车吧!出发啰!

  哇、哇哇哇

  轻轻松松就被抱了起来的野野香就这样成了琴梨手上的包袱,不见人影。

  只有高亢的笑声与啊啊啊+的微弱哀嚎声以脚踏车铃声喂副旋律,在顷刻间远去。

  我和芦荟面面相觑,这时巴又再次从起居室探出上半身来。

  可真吵啊,琴梨向来都是吵吵闹闹的,只不过这回又是什么名堂?

  接着她幽幽地瞪着我说:

  话说回来,你们又是上哪摸鱼去啦?不过是来回一趟超市而已,未免也太久了一点吧?

  就是听听你和琴梨拟定的作战方针之类的啊这话我没说出口,只是耸耸肩。反倒是加尼米德说了:

  更要紧的是我们还是快追上去比较好喔,我入侵了监视卫星追踪脚踏车的去向,脚踏车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反方向行进中。

  这么说来,和纯粹只是认不得路的芦荟相比,就另一种意义上来说,琴梨的方向感是大有问题。一碰上三叉路口就本能地向前直走,她的习性就是这样直来直往。

  这样下去,那两位看来是不会在三个小时以内就回来吧,先不管这个,琴梨小姐没带钱包就出门了。

  真拿她们没辙啊,加尼,去把车开出来,不靠引擎的话是追不上琴梨的。

  我也一道去。

  巴语气坚决,稍稍抬起下巴。

  还是说,我去了会造成你们哪边不方便吗?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这让我感到不可思议,巴坐在副驾驶座上已经像是我的日常生活一样了。

  嗯~

  芦荟一脸不解地交互看着我和巴,接着好像有所发现似的嫣然一笑。

  我就在家削红萝萝和洋葱葱的皮喔,路上小心~野野就拜托你们啰~

  身后是挥着手的芦荟,我开了门,车早已在玄关前待机。

  凌央早已坐在后座上。巴有些怅然若失地看了凌央一眼,还是默默地坐进副驾驶座。

  我坐上驾驶座,将加尼米德往仪表板上一放,在这同时车子自行发动了。

  随着这辆追着脚踏车的车子一路颠簸摇晃,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琴梨之所以会有事没事就爱拉着野野香一道下水,也许因为她想让个性内向又多虑的野野香有所改变,而她这样的心情就以她自己的方式表现在这些行为上了吧。或许是给野野香添了不少麻烦没错,不过毕竟是那个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就垂头丧气的野野香啊,有琴梨这样一个打气筒陪在身旁或许会比较好吧。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琴梨虽然一副凡事漫不经心的样子,搞不好她其实是个深明事理的家伙,我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行驶了约十分钟以后

  在染成橙色的河岸地泥土路上奔驰的双载脚踏车、朝超市反方向前进的琴梨和野野香就在我们好不容易追上她俩时,注意到我们并排行驶的她身旁的琴梨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反倒像在打招呼似的说了:

  怎么啦?巴,你和小秀出来兜风啊?

  才不是!巴回答。

  让人哑口无言的是野野香居然被塞在前方置物篮里,头无力地摇晃着。看来她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谁在兜风啊!快停下来,琴梨!把野野香放下来!

  又来了~你是不高兴我和小秀去散步约会吧。喂,凌央!别碍着人家啊!

  琴梨从一旁伸出手来,抓住坐姿端正的凌央的衣领。

  她把一动也不动的凌央往天上一抛。

  果然还是没有反应的凌央在空中转了一圈以后,不偏不倚地掉在脚踏车后座上,坐在上头。

  这样就行了吧!巴,你就这样和小秀一块儿到海边去吧!约会、约会!

  你住口!

  巴立刻抓起加尼米德,朝如今已是骑三载脚踏车的琴梨扔了过去。

  传得好!

  琴梨用单手接住加尼米德,手腕移动,又仍回巴的脸上。

  呀!

  巴一个没接好,发出了声音异常可爱的矫喊,随即按住了鼻子。紧接着她扬起眼角,将落在腿上的加尼米德稳稳拿在手上。

  你当真兜售了是吧,吃我这一记!

  巴举起手后奋力投出加尼米德,然而它轻而易举地就被琴梨以右手接住。

  喝啊!

  又飞回巴这边来。这之后,加尼米德就在行进中的汽车与脚踏车之间来回往返了好几次。

  噢噢这感觉更是非常危险,但是我绝不感到厌恶!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呢?这就是所谓的吊桥理论吗?

  就算你问我,我也不知该作何回答。反复传接球的两人,以及不知怎地陶醉其中的加尼米德让我有种受够了的感觉,于是我朝凌央看去,向她求救。

  不晓得沉默的少女究竟从我的视线中得到了什么想法。

  她不发一语地搔起了琴梨的侧腹。

  哇嘻嘻嘻、凌央、等、等、好痒喔!哇哇哈哈哈、危险哪!会摔、会摔倒啊!

  琴梨嘻嘻哈哈之余始终不肯停止和巴之间的传接球,也从未歇下踩着踏板的脚。

  呜哈哈哈哈,呜哇哈哈哈!

  看来是我弄错了。也许琴梨并不是和野野香或巴她们一起玩,而是拿野野香和巴她们来玩罢了。

  会觉得她是否深明大义或许只是我过于乐观的错觉,其实她只是一个如表面上那样我行我素、精力过剩的女孩子也说不一定。

  琴梨和巴之间的两人躲避球大赛仍持续进行中。

  秀明少爷,我渐渐开始觉得自己好像培养出了某种特殊兴趣来了耶!嘿嘿嘿!

  边听着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加尼米德说话,同时也听着琴梨那乐到心坎里的欢笑声,我看着置物篮中抱着膝盖,眼睛打转的野野香,以及侧坐在脚踏车后座上,面无表情不停搔着琴梨痒的凌央。

  然后,我耸了耸肩,喃喃叹道:

  唉呀呀

  不过此刻如此平静,所以我一点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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