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序章 椎心之痛与流出之血

  台版 转自 轻之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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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玉为王国的镇国玉玺,十三王朝原本拥有十三颗宝玉,但只剩下冥玉流传至今,当王国统治者持有冥玉时,冥玉会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奥尔曼·耶札鲁斯·芬梅尔豪森的名字原本只叫奥尔曼,由于他的母亲再婚,于是冠上“芬梅尔豪森”的姓,而这是个王国的国名。

  奥尔曼的母亲莉诺瓦娜再婚的对象是芬梅尔豪森王国的国王鲁多尼亚三世,换句话说,奥尔曼变成了国王之子,而他的名字则因此被写在一长串家谱中的最后一个。

  奥尔曼以拖油瓶的身分成为王室成员之一虽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也算非同小可,不过鲁多尼亚三世却毫无所谓,与其说他是心胸宽大,还不如说他根本满不在乎,因为莉诺瓦娜是他的第七任王妃,而且以前也曾有过拖油瓶跟着进宫的例子,甚至他根本认为奥尔曼是个附送的孩子也说不一定。

  总之奥尔曼自此能随意进出皇宫,同时还有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这个房间位于皇宫的角落,采光状况并不良好,而且他几乎没有机会见到莉诺瓦娜。

  奥尔曼的母亲过世时,他才只有十岁。

  白瓷皇宫位于芬梅尔豪森王国的首都留布尔格,是一座具备传统与威严,宽阔且美丽的建筑物,宫内房间数极多,只要跟女仆交代好,想睡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因此奥尔曼的母亲莉诺瓦娜的遗体拖了一些时间才被发现。而奥尔曼则是过了更久才得知母亲的死讯。

  奥尔曼走在经过整理维护的皇宫庭园树丛间。

  此时女官与女仆们正慌张地穿梭于皇宫之中,莉诺瓦娜是众多王妃中的其中一名,从未出席过公开场合,但王妃就是王妃,不仅葬礼得盛大举办,还得对外公布,只是死因并不明朗。

  奥尔曼想要暂时摆脱这一切,到庭园散步是再恰当不过了。

  他同时希望藉此真实感受母亲的过世,对于一个十岁的少年而言,这虽然是个天大的打击,但又让他觉得好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他只感到自己的心有股莫名的空虚感,一时不知所措。

  奥尔曼之所以到庭园散步就是想让自己习惯这种空虚感,其实就一个少年来说,要让自己习惯这种空虚感根本就是相当困难且成熟的想法,不过他却很自然地拥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过去十年的坎坷人生让他学会了应有的处世之道。

  「皇兄。」

  树丛间传来呼唤的声音,奥尔曼朝着传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少女背光站在那里,她有着麦穗般的金发与白皙剔透的肌肤,虽然外表显露出与年龄相符的天真无邪,但又同时存在着若隐若现的妩媚表情,让人不禁对她长大成人后的美貌充满期待,虽然她目前的身高比奥尔曼略高一些,但身为男孩子的奥尔曼终究会高过于她,此外她那碧绿色的眼眸,更让人窥探出她的单纯与坚定。

  奥尔曼眯起眼睛辨认少女的身影。

  「是娜莉雅吗?」

  「是的。」

  少女应了一声。

  「你为什么在这里?」

  「大家都在找您。」

  对于毕恭毕敬地跟自己说话的妹妹,奥尔曼不知该如何回话,于是避重就轻地答了一句:

  「要不要陪我散步一下?」

  「您最好快点过去。」

  「一下子就好了。」

  娜莉雅默默地点了点头。

  于是少年和少女并肩走着,虽说是庭园,不过由于位在幅员辽阔的皇宫里,因此就像森林一般,纵使有大批园丁砍除了灌木丛,因此路并不难走,但对他们来说感觉却好似探险。

  奥尔曼十分喜欢在庭园散步,虽然在深宫中埋头看书也不排斥,但他更热中于亲身接触图监中所见的美丽风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他屡次跑出皇宫到留布尔格街上散步逍遥,纵使每次都捱骂,但他总认为因快乐受罚是值得的。

  「关于您刚才的问题……」

  娜莉雅是个九岁的少女——没错,她只有九岁——但她说话的语气却是恭敬无比。

  「皇兄,您总是在这里,所以我特地过来找您。」

  「你好了解我喔。」

  「任何关于您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娜莉雅的措辞完全不像是兄妹间的对话,反而像是对君主说话的骑士一般。

  自从数年前娜莉雅就是用这种口吻在说话,以她一个小女孩能有如此端正的礼倦就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而她最近的恭敬程度又更为变本加厉,奥尔曼并不介意娜莉雅和自己说话,只是娜莉雅的态度总令他不禁紧张起来。

  也不清楚娜莉雅究竟知不知道奥尔曼的感受,只见她似乎从未打算改变自己说话的语气。

  「您母亲的事我感到很遗憾。」

  「嗯。」

  奥尔曼简单地对娜莉雅答道:

  「听说女仆去请她起床时,她已经全身冰冷,她这阵子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

  「这样呀。」

  「我刚才稍微看到了我妈妈,她平躺着,骨瘦如柴,满脸皱纹,一点都不像是我所认识的妈妈。」

  奥尔曼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懊悔。

  「我都不知道她变成了这样,因为我一直都没见到她。」

  奥尔曼怎么也想不起来最近一次所看到的母亲脸庞,而这也正是他感到心烦乱的原因。

  奥尔曼来到白瓷皇宫是四年前的事,当时他和莉诺瓦娜一起晋见了鲁多尼亚三世,而莉诺瓦娜就这样成为第七任王妃。

  随后奥尔曼虽然与鲁多尼亚三世无血缘关系,但却被当成他的儿子对待,因此住进了白瓷皇宫,无论周遭有何异样目光,奥尔曼与其他兄弟姊妹一起在皇宫中长大,王国本身对于这名养子并无任何排斥。

  鲁多尼亚三世总共娶了九名王妃,邻近诸国皆暗地里称他为「好色王」,不过无论是否为自己的亲生子女,他均一视同仁,实在令人感佩不愧是冥玉所选出的国王。

  自从进宫之后,奥尔曼就几乎不再有机会与母亲相处,虽然他明白王室成员与平民不同,但就在短短四年前他还是平民的身分,现在这种没有母亲的日子让他倍感寂寞。

  而能让他暂时忘却寂寞的就是到庭园散步,或是和妹妹娜莉雅谈心。

  「娜莉雅,你妈妈身体好吗?」

  「我母亲的身体也不大好。」

  娜莉雅继续答道:

  「但她是个十分坚强的人,我相信她一定能恢复健康。」

  「你应该去探望她一下比较好,她看到你以后一定会放心不少,当然她的病也能治好。」

  「既然您这么说的话……」

  娜莉雅也是鲁多尼亚三世众多王妃之一的小孩,不过她并非拖油瓶,而是鲁多尼亚三世的亲生女儿,她是首位王妃,也就是正室所生的孩子,当她出生时,奥尔曼还睡在陋屋草床里,娜莉雅虽然文武兼修,且身为王室主流,但却经常与拖油瓶的奥尔曼玩在一起。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喂,娜莉雅。」

  「是。」

  「为什么你对我的态度总是这样?」

  「我不懂您这句话的意思。」

  「就是为什么你跟我说话的口吻要像个大人一样?感觉好严谨,有如来皇宫的骑士一样。」

  「有吗?」

  「有啊,我们是兄妹,应该可以自然轻松一点。」

  「因为我是习武之人。」

  娜莉雅完全答非所问。

  娜莉雅自从懂事以来便开始练剑,负责指导她的人是由禁卫军骑士中精挑出来的一流人选,对她反覆进行严格的操练,娜莉雅从不喊苦,她的剑术日益精进,获得极高的评价。

  奥尔曼第一次遇到娜莉雅时,两人并未交谈,当时他在回廊上撞到娜莉雅,虽然娜莉雅看起来很痛的样子,但却没嚷喊半声。

  那时娜莉雅的小坠子掉在奥尔曼面前,为了归还坠子,奥尔曼一整天在广阔的皇宫里四处寻找娜莉雅,而当找到娜莉雅的房间时已是暮色时分。

  奥尔曼将坠子交给战战竞竞地开门走出来的少女后,少女只轻声说了「谢谢您」,不过她的目光并不是看着地上,而是一直注视着奥尔曼。

  这就是他们俩头一次与第二次相遇的情形,此后在奥尔曼的印象中,娜莉雅的态度一直都是类似现在这样。

  奥尔曼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这样的举动也不像是个孩子。

  「我总觉得你一点都不像女孩子。」

  「既然您这么说,我就改变一下我的态度好了。」

  「……那个……还是算了。」

  年幼的少年很清楚就算说要改,其实也改不了多少。

  他们俩默默无语地走了一会儿,虽然只是不断地来回走在同样的地方,不过已足以让奥尔曼重新看待母亲已撒手人寰一事。

  突然有个人影隐约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成年人,或许是从少年的眼里看来感觉很高,此人身穿黑色连身服及纯白围裙,头上戴着带有皱褶边的发巾。

  她是在宫里工作的女仆。

  这名女仆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然后深深地行了礼。

  「奥尔曼殿下、娜莉雅殿下,时间差不多了。」

  为了追悼过世的莉诺瓦娜,王室成员齐聚一堂,女仆来此就是要请他们过去露面致意。

  奥尔曼想起每逢这种场合时必有的气味,那是一种从聚集着王室成员们的皇宫中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历史、传统与私底下的各种人间百态交织其中,散发出令人难以雷喻的臭味。

  奥尔曼向来不喜欢这种气息。

  「卡琳,我们应该可以再待一会儿吧?」

  「我想两位最好去露个面。」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待在庭园里。」

  「我知道,不过莉诺瓦娜夫人的公子不在场恐怕有失妥当。」

  「是吗?」

  「是的,世道就是这样的。」

  女仆又接着说了一句:

  「不过还有一些时间。」

  奥尔曼露出了笑容。

  「我就是喜欢你这样。」

  卡琳鞠了躬回应奥尔曼的笑容。

  这名女仆只负责服侍奥尔曼,换句话说就是奥尔曼的专用女仆,通常而言佣人们得服侍所有人,但唯有卡琳只需照料奥尔曼一人。

  其实奥尔曼对此感到不解,不过他倒是知道为什么会派卡琳来照顾自己。

  当他成为鲁多尼亚三世的孩子后过了几天,宰相特鲁西姆曾召见过他。

  特鲁西姆看起来身体很差,双眼凹陷,嘴型歪扭,手脚宛如枯枝一般,不过他野心勃勃,头脑倒是相当清晰。

  「你有什么想要的就尽量说吧。」

  被带到宰相办公室的奥尔曼,一进门就被劈头问道:

  「成为国王之子后,可以得到一样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是王朝自古以来的传统。」

  奥尔曼一时答不出来,突然被人如此一问,也难怪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他当时只有六岁。

  特鲁西姆似乎早已想到奥尔曼会有如此反应,所以并未作势催促他回答。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只要在你十岁之前做出决定就可以,换句话说,无法在十岁之前自己做主决定的人便不适合当国王之子。」

  「……我不是很明白。」

  「历代的国王都是以这种方式让孩子能尽早拥有自我的主张,加速孩子的成长,不过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还无法了解。」

  「我一定得说个东西出来是吗?」

  「虽说沉默是金,但有时也未必是好,听说历代的太子中也曾出现四岁就想要得到整个大陆的人,当然这是比较极端的例子,其他的话……对了,你的妹妹娜莉雅殿下是想要王室家传的长剑,陛下虽然苦笑,最后还是答应了她。」

  娜莉雅从这个年纪开始就展现出对武艺的兴趣,当时奥尔曼还没见过娜莉雅,所以他原以为自己有个恐怖的妹妹。

  「陛下指示了什么都可以喔,不过整个国土可不行,要求得恰到好处也是评估是否有资格当国王之子的条件之一。」

  特鲁西姆不断用一些一个六岁孩子很难理解的单字在说话,当然他是刻意的,奥尔曼只好尽可能地设法了解。

  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奥尔曼开口了。

  「……妈妈……」

  「嗯?」

  「我要妈妈。」

  「喔,莉诺瓦娜夫人是吗?嗯……一个六岁的孩子的确是会想要妈妈,因为这个年纪还是很喜欢黏妈妈。」

  奥尔曼沉默不语,周遭的人不是要剑就是要国土,只有他想要妈妈,虽然他年纪还小,但也知道自己挺丢脸的。

  特鲁西姆摇了摇头。

  「可是我没办法给你妈妈,莉诺瓦娜夫人已成为王妃,比起为人母的角色,她更需要扮演好王妃的角色,她自己也已经有所觉悟了。」

  老宰相稍微思考了一下。

  「不过这毕竟是你的要求,我还是会转达给陛下知道。」

  结果几天后被派来照顾奥尔曼的人就是女仆卡琳。

  虽说卡琳是被派来代替奥尔曼的母亲,但她毕竟不是母亲,而只是名专属女仆,结果奥尔曼就这样在没有撒娇对象的情况下,过着相当平凡的生活,同时他的王子身分也未遭废除,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因此眼前的这名女仆已经陪伴了奥尔曼四年的光阴,她的身形和当年几乎没什么改变,依然拥有翡翠般发色和洋娃娃般美貌的亮丽外表。

  奥尔曼向通融了自己的女仆道了声谢谢。

  「您无需向我道谢。」

  「你总是这么体贴。」

  「如果不会造成您的困扰,我也留在这里好了,万一有什么状况的话,就说是我把您留在这里的。」

  「不需要这样子啦。」

  「替您捱骂也是我这种人的职责之一。」

  女仆温柔地说道,她说的话比她的语气更让奥尔曼感到安心,奥尔曼不禁点了点头。

  娜莉雅看着这样的奥尔曼,表情略显不悦。

  「卡琳。皇兄有我陪就好了,这里不需要女仆。」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么我的武器在哪里?就是陛下送我的那把宝剑?」

  「应该在房间里。」

  「我没拿着那把剑觉得很不安。」

  「您若想挂在腰际上恐怕有点太长。」

  卡琳意指九岁的孩子想把剑挂在身上还嫌太早。

  「我无所谓。」

  娜莉雅反呛说道:

  「没有那把剑,我没办法保护皇兄。」

  「你说你要保护我吗?」

  奥尔曼讶异地再次问道:

  「为什么?」

  「因为保护您是理所当然的事呀。」

  这个妹妹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

  「皇兄,您总是孤单一人,自从您进宫后便和母亲分离,经常独自一人走在庭园里,但父王和皇兄皇姊们都不关心这样的您,于是我决定至少自己要陪在您身边,因为您独自一人应该很寂寞。」

  奥尔曼仔细听着脸庞泛红的娜莉雅慢慢道来。

  的确这个妹妹一直都陪在奥尔曼身边,虽然奥尔曼没有特别注意到,不过娜莉雅的身影总是出现于他的附近,此刻娜莉雅的表情中蕴含着不像九岁的孩子会有的坚决。

  奥尔曼眨了几下眼睛。

  「……不过让妹妹保护自己好像不大对耶。」

  「没有不对。」

  「可是我十岁,你九岁喔。」

  「我之所以学剑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娜莉雅说成这样,奥尔曼也无法再反驳下去了。

  奥尔曼仔细一想,娜莉雅身为正室之女,却经常来找自己,在众多兄弟姊妹之中像她这样对待自己的人还真是不多,说起来像“奥尔曼”这种东南地区的名字,皇宫里没有半个人有。

  而罕见往往造成疏远,除了娜莉雅以外,和奥尔曼较亲近的亲人还有皇姊希尔托露德及妹妹梅妮卡。

  「能为皇兄您尽份心力是我的荣誉。」

  娜莉雅说出不像是未满十岁的少女会说的话。

  「我心意已决。」

  「这叫做……该怎么说……那个……顽固。」

  「请让我以骑士的身分宣誓。」

  娜莉雅突然下跪,而且低下头,并以手按着胸口。

  「什么?别这样……」

  奥尔曼感到尴尬不已,自己的妹妹已经开始发起誓来。

  「……我将为我的兄长奥尔曼奉献自我,一生效忠,就此慎重发誓,愿身为我主的兄长永远充满荣耀。」

  娜莉雅似乎早已想好此段誓言,她念起来流畅无比,奥尔曼错愕了半晌后,一副求助似的表情望着卡琳。

  「那个……是不是已经太迟了?」

  「是否接受这个誓言全由您自己做主。」

  女仆悠然微笑着。

  于是奥尔曼无奈地点了头。

  「我明白了,娜莉雅,我接受你的誓言。」

  「谢谢您,这样一来我就是您名副其实的骑士了。」

  「可是我刚才说过了,我十岁,而你却是九岁耶……」

  「九岁也能使剑。」

  「不过……」

  「奥尔曼殿下,您请放心。」

  女仆卡琳幽幽地插嘴说道:

  「我会保护你们两位的。」

  奥尔曼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卡琳在的话……」

  「不需要。」

  娜莉雅翘起了嘴巴。

  「皇兄有我在就行了,而且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不需要靠别人。」

  「那可不成,保护奥尔曼殿下也是陛下交付予我的重要使命。」

  「这不是女仆该做的事,你不要抢骑士的工作。」

  「话虽如此,随侍在侧的确是我应尽的职责。」

  卡琳的口吻虽然平和,但却是在制止任性的娜莉雅。

  娜莉雅的表情显得有些无法认同,一副自己宣称的保护的工作被人硬生生地抢走了似的。

  奥尔曼他十岁的脑袋里认为「不能让她们吵起来」。

  「谢谢你们两个。」

  奥尔曼继续说道:

  「在我母亲去世时,那个……能听到你们这么说,我真的感到很幸福,所以那个……如果你们不要吵架,我会觉得更幸福的。」

  「我们没在吵。」

  娜莉雅答道,卡琳则是略带微笑。

  「是呀,我们没在吵。」

  「我只是希望能保护您,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我也不会做出有违我女仆本分的事。」

  「这、这样子啊……那太好了……」

  奥尔曼说得结结巴巴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迎合她们,以他现在的年纪想要察知女生话中的深刻意涵,显然经验还相当不足。

  奥尔曼用手遮着阳光仰望天空,他发现太阳就快要升到天际的顶端。

  「差不多该回去了……」

  「是呀。」

  卡琳稍微闭起了眼睛,随即又张开。

  「……啊~~希尔托露德殿下在找您。」

  希尔托露德是鲁多尼亚三世的长女,她和娜莉雅都是由正室所生,由于生母被称为美丽的化身,因此来自于邻国的求婚者总是络绎不绝。

  而奥尔曼也怀着少男情怀,觉得这个皇姊真的是美丽动人,有不少人认为光是能和她说到话就已经倍感荣幸了。

  不过此刻奥尔曼对女仆刚才的动作感到有些在意。

  「卡琳,为什么你知道我皇姊在找我?」

  「是其他的女仆告诉我的。」

  「你有听到她们的声音吗?」

  当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而已。

  对少年的疑问,卡琳并未作答,只是默默地笑着。

  「您该过去了。」

  奥尔曼皱了一下眉头,不过马上改变了态度。

  「嗯,我去见她。」

  「我也去。」

  对娜莉雅所言,奥尔曼立刻予以制止。

  「我皇姊只有找我对吧?」

  卡琳点了点头。

  「那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娜莉雅依然十分不满。

  「这样我就不能保护您了呀。」

  「没事的,有卡琳陪我一起。」

  奥尔曼说了这么一句后,便朝宫殿走去。

  白瓷皇宫是于十一代前的国王修雷因一世统治期间所建,虽然后来修雷因一世因病过世,但皇宫则被保留下来,皇宫名称由来的石造外观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美丽,宛如幼儿肌肤般洁亮无暇的石材只产于王国之内,这让罗迪亚大陆诸国无不羡慕,因此连同王国所产宝石,皆属于王国重要的出口品。

  奥尔曼从庭园走进了宫殿之内,他扣上了衣领,由于天花板很高,所以和室外的温度并无太大的差异。

  他不断四处张望,快步走在回廊中,虽然皇宫内大到有些地方他都还没记住,但他很清楚希尔托露德的房间是哪一间。

  不过这位皇姊到底有什么事?奥尔曼所知道的她是个温柔体贴的人,对于身为拖油瓶的自己,这位皇姊对自己付出了特别的关注。

  可是过世的莉诺瓦娜似乎对希尔托露德没什么好评,虽然奥尔曼和母亲相处的机会不多,但他的母亲似乎透过鲁多尼亚三世不准奥尔曼与希尔托露德接触。

  奥尔曼不知道原因为何,他甚至认为自己的母亲不让他和那般美丽的皇姊见面.未免也太过于残酷了。

  他边想边走,突然有个东西从眼前飞过。

  这个由斜上方向下摔落在脚边,而且碎了一地的东西是个像盘子的陶器。

  刹那间奥尔曼的背脊凉了起来,他心想要是这个盘子直接掉在自己头上可就不得了了,而且显然这个盘子是朝着自己被丢过来的。

  他抬头望向了盘子被丢来的方向,结果看到二楼突出的走廊上有个胖嘟嘟的少年正俯视着自己。

  「你怎么可以随便走进来,这里可是父王和我的家耶!」

  少年朝着下方大声喊道。

  奥尔曼不予理会继续向前走去,结果少年又喊了一声:

  「私生子!」

  奥尔曼完全没有回应,这样的态度更加惹火了站在上方的少年。

  「你这个孬种!你是垃圾!脏死人了!废物!」

  「…………」

  「你马上给我消失!」

  奥尔曼停下了脚步,不想被人发现动怒而握紧了双拳。

  他知道对方是谁,丢盘子的人是加库特,此人比奥尔曼大五岁,因此是十五岁,为第二任王妃的儿子。

  拥有多位王妃的鲁多尼亚三世当然是儿女成群,奥尔曼的长兄名叫海尼尔,是继承王位的第一人选,不幸的是他体弱多病,对于必须由具备十三王朝纯正血统之人来继位的王国而言,这样的状况的确有些棘手,从前几代开始,芬梅尔豪森王国的国力就已衰退为小国,相对于此,周边诸国则逐渐强盛,想要重新提升国力得再加把劲才行。

  身为次子的加库特虽然健康无虞,但却缺乏耐性且想法肤浅,周遭的人们无不对他摇头叹息,都已经十五岁了还会对着别人丢盘子,这种行为本身就相当幼稚,此外虽然外界不大有人知道,但据说他还会砍杀跑进皇宫内的小动物。

  加库特缺乏耐性的性格也反应于过度旺盛的食欲上,导致他的体型肥胖,对此他感到自卑不已,因此经常一日数次找人出气。

  加库特以尖锐的声音大喊,而还没变声的情形也是让他感到自卑的原因之一。

  「给我到这边来!」

  加库特手上拿着另一个盘子。

  「私生子的任务就是当我的靶。」

  奥尔曼并没有靠过去,他不想乖乖地当加库特的靶。

  「快给我过来!照我的话去做!你在温吞什么?动作快一点!」

  加库特宛如被自己尖锐的声音煽动一般,态度越来越粗暴。

  「你照我说的话做就对了!」

  盘子又被丢了过来,奥尔曼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脚底发出了东西摔破的声音,陶器碎了一地。

  「可恶!没扔中!你给我站住别乱动!」

  加库特又拿了一个盘子在手上,样式和刚才丢的不一样,应该是他从各个房间偷来的吧。

  「这次我一定要扔中你!」

  「……为什么?」

  「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老是这样找我麻烦?」

  「那当然啦!因为你是私生子啊,你根本不应该在这里!」

  加库特横眉竖目,变得越来越暴躁,甚至还气到嘴角冒泡。

  「我以后会当上国王!当国王就得有威严!我现在就已经在练习如何严格对待平民百姓,你这个私生子谁理你啊?就算你消失了也没人会在乎的!」

  奥尔曼凝望着吵闹不休的加库特,他年幼的头脑也知道加库特根本在胡扯。

  加库特对权力的渴望极度执迷,或许他的帝王学观念被人误导,但也有可能是他的理解力不佳使然。

  他很清楚自己的立场,不过却只有片面的认知,他以为王者无所不能,因此凡事任性而为,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更让他变本加厉,而他幼稚的想法则都集中在暴力行为上。

  话虽如此,他还没愚蠢到去招惹自己的亲生兄弟姊妹,因此让他最容易下手的外人奥尔曼便成为他攻击的对象,其实这和他虐待小动物的心态根本一模一样。

  「明白了吗?你这个混帐废物!乖乖地给我当靶!」

  加库特手上拿的是个大盘子,他的臂力挺强,所以应该扔得过来,万一真的扔中奥尔曼,那么奥尔曼恐怕会身受重伤,甚至致命。

  「像你这种妓女的小孩最好消失不见!又脏又贱的妓女所生的小孩……」

  加库特没办法把话说完。

  他的脸颊被陶器碎片划出一小道红色的刮痕,鲜血慢慢地渗了出来。

  加库特摸了自己的脸颊一看到血,放声尖叫了起来:

  「哇哇哇哇哇哇!可恶!看你干的好事!」

  奥尔曼也凝望着自己的手,他听了加库特郡番话后,一时怒气上涌,于是捡起地上的碎片丢了出去。

  对于自己会有如此举动,奥尔曼感到无法置信,因为他根本没想要还手,他原本只打算迳自离开而已。

  虽然只是个小伤,加库特却佯装痛到全身扭曲。

  「可恶、可恶、可恶!你这个没妈的小孩竟敢如此放肆!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诉父王,叫他把你赶出去!让你永远无法再进宫!」

  (……既然如此我就奉陪到底,)

  奥尔曼心想既已还手便无法回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而且一旦开打,先示弱的一方将处于下风。

  加库特手上拿着盘子大呼小叫,而奥尔曼则又拾起了碎片。

  就在这个时候……

  「都给我住手。」

  奥尔曼头上出现了另一个声音。

  在突出的走廊尽头站着一名女子,她有着宛如涓涓溪流般的秀发及轮廓深刻的脸庞,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她那藏不住的娇媚气质,她的双眸直视着这两名少年。

  加库特露出欣喜的表情,宛如出现了帮手一般。

  「希尔托露德皇姊!」

  正当胖少年打算跑上前去时,希尔托露德举手制止了他。

  希尔托露德自己走了过来,但保持着一段距离。

  「放下那个盘子。」

  接着她把脸转向奥尔曼。

  「奥尔曼你也一样。」

  奥尔曼一听,手上的碎片立刻掉落在地。

  加库特也听从了希尔托露德所言,不过他马上开口说话。

  「皇姊,那个私生子太可恶了,他竟然用碎片扔我!你看!我受伤了!」

  加库特将脸颊给希尔托露德看。

  「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

  希尔托露德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对加库特投以轻蔑的目光。

  「是你先朝着奥尔曼丢了好几次盘子对吧?奥尔曼只还手了一次,你竟然还敢假装自己是被害者?如果你要去跟陛下告状,那我跟你一起去把真相告诉陛下。」

  「可、可是……」

  「如果你当作没发生过这回事,我就不把你偷盘子的事举发出来。」

  「…………」

  无法反驳的加库特以充满怨恨的眼神瞪了奥尔曼一眼,然后离开了现场。

  奥尔曼一直在楼下看着这一幕,他发现希尔托露德走下楼来,于是杵在原地不动。

  他的皇姊一边微笑着,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你没受伤吧?」

  「没有的,皇姊。」

  希尔托露德轻声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你不用这么客气喊我皇姊,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呀。」

  「自从我来到这里就学习到即使是姊弟关系,我也不能有所失敬。」

  「对我不用这样啦,就叫我希尔托露德吧。」

  「希尔托露德……皇姊。」

  「好生硬唷。」

  「是……」

  奥尔曼感觉自己对希尔托露德的态度有如娜莉雅对自己的态度一般。

  若提到芬梅尔豪森王国闪耀的宝石,并非指这里所产的红玉,而是指希尔托露德,她是鲁多尼亚三世排行第二的孩子,今年二十岁,她那与年龄相符的优雅体态及美貌实在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而她的美丽早已传遍邻近诸国,希望迎娶她为皇后的请愿络绎不绝,但她对众多的求亲毫无所动,反而是和她的兄长共同参与政务。

  芬梅尔豪森王国从十三王朝的时代起便认同可由女性即位为王,因此希尔托露德具有王位继承权,而正巧她的兄长海尼尔又是个体弱多病的人,但别国的王室是否希望由她戴上王冠则另当别论。

  「那个……谢谢您帮我解围……」

  「别放在心上,其实我也一直拿加库特没辙,这次非得狠狠骂他一下不可。」

  「其实您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奥尔曼本想答道「因为有卡琳和娜莉雅在」,但结果还是没说出口,因为他总感觉这样的回答有些奇怪。

  「因为我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认为莉诺瓦娜夫人过世以后,你就和我们断了关系吗?绝对没有这回事,我刚才也说过了,我们是姊弟呀。」

  奥尔曼沐浴在鸟鸣般的声音中,他不禁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没有一个男人的目光会不被希尔托露德吸引,奥尔曼完全认同这样的评价,但他却无法持续凝望希尔托露德,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被皇姊给「生吞了」。

  希尔托露德走在王国的正道上,她终究不是以国王之女的身分继续辅佐兄长,就是嫁到他国,甚至有可能得到冥玉登基为王,奥尔曼感觉一直注视着皇姊似乎等同于看尽王国各种善恶,而这一切就和皇宫的气味一样。

  「我以前也很喜欢莉诺瓦娜夫人。」

  希尔托露亿悠悠说道:

  「因为她好美唷。」

  「可是也有人不喜欢她。」

  「是呀,女人往往会讨厌条件比自己好的人,尤其是王妃之间,越美的人越容易被敌视,像我母亲也不喜欢莉诺瓦娜夫人。」

  接着希尔托露德又理所当然似地补了一句:

  「可是我不一样。」

  「谢谢您。」

  「真是的,你就别这么客气地跟我说话了。」

  于是奥尔曼就依希尔托露德所言,轻轻地说了声「是」。

  希尔托露德又继续说道:

  「不过莉诺瓦娜夫人好像不喜欢我,我们都没说过话,而且她也不让我去找你。」

  希尔托露德伤心地垂下了头。

  奥尔曼发现皇姊也知道这件事,自己的母亲莉诺瓦娜不知何故,刻意将自己与希尔托露德隔离,甚至还交代鲁多尼亚三世照办,奥尔曼不禁感慨希尔托露德是个聪明伶俐的皇姊,她马上就察觉事有蹊跷,而且还为此感到难过。

  奥尔曼不明白为何母亲会有如此的态度,他可以随时见到娜莉雅和梅妮卡这两个妹妹,却唯独不能和希尔托露德见面,虽然他曾问过母亲一次,但母亲只有默默摇头,而他也曾试着询问卡琳,不过也只得到「不知道」的答覆。

  奥尔曼心想或许是因为希尔托露德太美了吧,正如同她的说法「女人往往会讨厌条件比自己好的人」。

  「可是……」

  奥尔曼说道:

  「我妈妈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和您见面也没关系了吧?」

  这句话简直说得让希尔托露德忘却了悲伤,话语中充满了小朋友的真诚。

  「不能把过世的母亲说得这么坏唷。」

  希尔托露德轻轻地对奥尔曼说教,接着继续说道:

  「不过我很感谢你有这份心,今后任何时候都能和你见面罗。」

  希尔托露德释出了好意,就在同一时间,奥尔曼又一次将脸撇开,因为他再度感到自己快要被「生吞了」。

  奥尔曼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因为他不想被美丽的皇姊讨厌,而且刚才人家还替自己解了围。

  「对了,要不要到我房间去?」

  希尔托露德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般地提议道:

  「你没到过我的房间吧?我请你吃点心。」

  「可是得先把这里收拾一下。」

  「待会见找人来收拾就行了,走吧。」

  希尔托露德略显强迫地伸出她柔嫩的玉手,然后牵着奥尔曼到自己的房间去。

  前往房间的路上,希尔托露德嘴里哼着歌,那是一首在说手里捧着小鸟的歌,这首歌奥尔曼曾听过几次,他心想皇姊的心情还真好。

  希尔托露德的房间十分宽敞,到处挂着蕾丝布帘,墙上则摆设着各种礼物,其实这些都是各个国家的王室送来的求婚之礼,但奥尔曼还不了解这些事情。

  希尔托露德要奥尔曼坐在床尾,自己则坐在他身旁。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截至目前为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状况。

  奥尔曼觉得既兴奋又紧张,但同时又感到有些不自在。

  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的确是皇姊没错,但此刻的她和刚才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及美感似乎稍有不同,奥尔曼总有种危机四伏的感受,宛如伸手摸了玫瑰花却被花刺给刺到一般。

  若想要抛开这种感觉,仍为少年的奥尔曼得费上好大的劲才行,不知道希尔托露德是否能够理解。

  希尔托露德一直盯着奥尔曼的脸庞。

  「奥尔曼,你的眼睛是深褐色的耶,而头发是黑色的,这是来自莉诺瓦娜夫人的遗传吗?」

  「我想是的。」

  奥尔曼答道。

  「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清楚,听说是工人或士兵。」

  「一定是南方人吧?」

  「是的。」

  芬梅尔豪森王国当中有来自于各国的人,他们多半是因为战争或贫困而逃来这里,而奥尔曼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人。

  希尔托露德将奥尔曼的浏海往上拨开,然后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好漂亮的脸蛋唷,在我们兄弟姊妹之中,像你这样的孩子还真少。」

  「是吗?」

  「是呀,历代的国王将世界各地的人集结至此,北方、西方及南方都有,连东方那个武力强大的国家也有人来,可是我们王室里就很少有南方血统的人。」

  希尔托露德不管奥尔曼是否有听懂,迳自继续说道:

  「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种脸蛋。」

  「这样子吗……?」

  「是呀~~」

  突然希尔托露德将嘴唇靠近奥尔曼的额头,奥尔曼感到额头一阵温热。

  「呼呼~~」

  希尔托露德亲吻了奥尔曼的额头,然后窃笑了起来。

  接着她执起奥尔曼的左手。

  「这只手也好漂亮喔,骨节还没突起,肌肉也还没发达,肌肤又这么细嫩,再过几年你这只手就会变得和男人的手一样粗糙不已,真是可惜。」

  接下来希尔托露德开始摸起奥尔晏的手指头,此举让奥尔曼感到酥痒直到指尖。

  突然希尔托露德将少年的小指头拉到自己的嘴边。

  喀呲——

  「好痛!」

  奥尔曼连忙抽回自己的手,只见小指头流血了。

  「哎呀!我弄痛你了吗?」

  「对……」

  「这么一点小伤口没关系啦,这就是印记,是我送你的印记。」

  希尔托露德笑了起来,此时的她完全不像是刚才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名温柔女性,而是非常地淫荡。

  这个皇姊有时会展现她娇媚的风情,清新中同时伴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有如沼泥地一般既广且深。

  这样的她平时并不常见,但与奥尔曼两人独处一室的此刻,她则是隐约地流露出此般风情。

  年幼的奥尔曼并不理解个中含意,他不清楚希尔托露德是基于何种居心而有此举动,也不明白男女相处是怎么一回事,他唯一知道的是此刻的希尔托露德毫无隐藏其本性的打算。

  「希尔托露德皇姊……我们这样会不会惹陛下生气啊……」

  「别担心,冥玉早晚是属于我的,到时候我就是陛下,所以不用担心。」

  奥尔曼听不懂希尔托露德所说的意思。

  「你躺下来。」

  希尔托露德带着命令的口吻。

  「快点。」

  「点心呢……?」

  「待会儿再给你。」

  希尔托露德泼了奥尔曼一桶冷水,与其说是感到可惜,奥尔曼更觉得希尔托露德的语气充满了恐怖,于是他只好配合躺在床上。

  希尔托露德俯视着奥尔曼,露出淫秽猥亵的嘴脸,双眸中带有类似加库特的眼神。

  她坐在床上低身凑近奥尔曼。

  奥尔曼无法转过头去,只能目睹皇姊的一举一动,他猛然想起这样的情景以前也曾发生过一次,当时是在庭园的某个角落,奥尔曼被要求坐在长椅上,就在希尔托露德准备下手之前,有个得到莉诺瓦娜命令的女仆突然冲过来将自己救了出去,而自从那次之后,他就被限制不能和希尔托露德碰面了。

  「好可爱唷,男孩子在你这种年纪时最漂亮了。」

  希尔托露德滑动着她的手指,奥尔曼被她从正面掀开了衣服,露出洁白无瑕的肌肤。

  接着希尔托露德伸出了红舌不断地舔着奥尔曼的肚脐四周。

  「哎呀,你起鸡皮疙瘩了耶,呵呵,你很害怕对吧?别怕,你继续这样躺着就行了哟。」

  「皇姊……」

  「别动。」

  希尔托露德拾起了头,她的表情宛如夜叉一般。

  「你敢乱动的话,当心我教训你唷。」

  奥尔曼闭上了嘴,他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希尔托露德不只用舌头舔着奥尔曼,她的手也伸了过来上下来回抚摸,摸向腋窝,又摸往大腿。

  为了忘却这种如温热的虫子爬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奥尔曼凝望着床铺的帷幕,他心想自己才刚满十岁,如果是生长在贫穷家庭,现在应该是外出工作补贴家计的年纪;如果是生长在军官之家,再过几年将以预官生的身分衔命登舰,一百户人家有一百种人生,是否也有其他人和自己的遭遇雷同?

  希尔托露德的舌头不停地舔着。

  奥尔曼不明白希尔托露德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终于了解了母亲的用意,母亲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才会限制奥尔曼和希尔托露德接触,不过这位母亲现在已不在人世。

  希尔托露德一直在等待这天的到来。

  「好可爱唷,真的是太可爱了,你发抖的样子简直像小鸟一样。」

  奥尔曼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因为希尔托露德舔过的地方被风干了,他无法自己擦乾,恐怕也不被允许吧。

  突然传来了歌声。

  「小鸟在我的掌心里。」

  歌声相当清澈优美,希尔托露德的歌声也是远近驰名,以前她曾在露台上高歌,结果当时在场的人全都放下了手边的工作,各个听到入迷。

  这样一名美女竟然趴在少年的身上。

  「可爱的小鸟呀,你是属于我的。」

  希尔托露德哼一哼歌,又舔一舔奥尔曼,她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大肆地舔着。

  「稍微用力就会被捏扁,小鸟是属于我的。」

  希尔托露德的双手按住了奥尔曼的腿,然俊向内侧移动。

  「小鸟是属于我的,稍微用力~~」

  一种令人作恶的感觉企图侵袭奥尔曼的下半身。

  「就会被捏~~」

  奥尔曼惊吓地弹起身来。

  「扁~~」

  就在这一瞬间奥尔曼瞪大了双眼,他自问难道就这样任人捏扁吗?不要!绝对不要被捏扁!绝对不要!

  「哇!!」

  奥尔曼跳了起来,同时大叫一声赶走控制着自己全身的恐怖感。

  他站在床上,而希尔托露德则维持着趴姿,以不敢置信的眼神望着他。

  「奥尔曼……」

  「哇哇哇哇——!!」

  只听见奥尔曼大声惨叫,然后冲出了房间。

  他头也不回地在走廊上死命狂奔,而且半裸着身子,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他心想这个地方自己是待不下去了,母亲已经过世了,自己也只剩下逃跑一条路可走了。

  这个地方太奇怪了,实在是太奇怪了,不论是加库特还是希尔托露德,甚至是容许他们如此胡来的鲁多尼亚三世,全部都太奇怪了。

  奥尔曼的脑海里几度浮现娜莉雅和卡琳的脸庞,不过每当如此,他便猛力摇头,他心想就算把刚才的事告诉别人,会有谁相信他所说的?希尔托露德是受到高度赞誉的芬梅尔豪森王国国王之女,而自己则是被写在家谱中最后一个的拖油瓶兼私生子,他的举发将如泡沫般消失,如果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下场势必极为凄惨。

  于是当晚奥尔曼便离开了白瓷皇宫。

  然后,八年的岁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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