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Round 1 新人大大十分社畜

  社长的履历

  雀跃食品股份有限公司社长

  和久村平助

  继承了作为创业者的父亲权藏、管束饮食店业界的巨头、雀跃食品公司的能干社长。探闻这和久村平助氏他那企业扩大的秘密。

  “只是单纯的算术而已。让职员十倍劳动,就能获得十倍业绩。”

  以为他是从小就开始钻研经营学,但意外的是大学年代主修的是历史。

  “人类的历史可是很让人感兴趣啊。越是知晓就越是对商事有帮助。”

  顺便,毕业论文的题目好像是《奴隶制的研究》。

  这位和久村社长提倡所谓“社畜健康法”。居然说“成为社畜能治疗癌症”。

  成为社畜能治疗癌症

  “一天劳动二十小时的社畜,没有一人死于癌症。”

  就是这样独特的想法。在因为癌症死之前不会因为过劳而死吗,就是让人不禁这么想……

  “在鄙公司开始上班的人,有瘦了二十公斤的例子。也对减肥很有帮助。”

  对雀跃食品公司是否是黑心企业的批判,社长是这么提出异议的:“说黑企简直是无中生有。确实,工作并不轻松。不过,在鄙公司工作了二十年以上的老职员,大家都说‘正因为有了年轻时的苦劳才造就了现在的我’。连续工作一百小时,半年以上不回家……这也是十分不错的经验。”

  首先在这样的企业里,“工作二十年”本身就是极其艰难,好像……不管怎么说,让我们守护他今后的奋斗吧——

  结花的嘴唇就在眼前。

  总是喜欢生气,但她是个非常善良、我的青梅竹马。闪亮、轻颤、可爱又柔软的小嘴。我不禁屏住了呼吸。

  因为害羞脸颊通红的结花,看着脚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啊,这是梦。又是那时候的梦。

  在与田中股长以拳换拳的那晚……在家庭餐厅,与结花二人独处的那时。

  我和结花两个,正是气氛良好之时。

  而且……没有任何话语,但结花的表情仿佛在说“可以亲我哦?”

  如此美妙的女孩子,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难以置信。如果是现在的结花,我对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抗拒吧。

  我意识到这是一场梦。

  但是,心中的悸动却无法停止。

  这样幸福的时光,也确实有。

  结花轻轻眨了眨眼,像是在催促我“快点”。

  我下定决心,慢慢地、一点点地,将嘴朝着结花那里凑过去。

  于是,又和往常一样,在唇和唇就要碰上之前,醒来了。

  *

  “回过气儿了?”

  我醒来以后,发现金发的美女和栗发的少女,一脸担心地望着我。

  我……到底发生什么了?这里是哪里?

  四处望了望,是熟悉的风景。堆满文件的桌子,全力运转的复印机,记载着事务预定的白板……那周围有我的同僚们正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

  我的职场——“雀跃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本部大楼七楼的总务部总务科室。

  大概失去意识有两个小时。太阳落山,窗外一片漆黑。

  “终于醒来了啊,你这软蛋。”

  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的是我现在的上司斋藤股长。作为总务科四天王的一人,精通各种武道的纯爷们股长。对部下施展拳脚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普通,将一个又一个的新人操练得趴下,有着“新人粉碎者(Rookie Crusher)”异名,是个实打实的社畜。

  社畜。

  只因劳动而愉快,只因加班而活,每日如此生活的守劳奴。牺牲家人,不顾健康,头脑里只有为公司肝脑涂地的想法。悲哀的社会螺丝钉。

  “劳动就是寻求安息之地!我也要干活干到过劳死!”

  “享受带薪假的那些不爱国人士,滚出日本!”

  “居然不能连续工作24小时?开什么玩笑!我们店可是24小时营业!”

  “爷可是你的上司!性骚扰哪里不对!”

  好似理所当然一样口吐这样的暴言,威胁劳动者的幸福,是在日本社会蔓延的病魔。

  我是立花秋人。为了赚取生病了的姐姐的治疗费,高中辍学,不得不在因超绝黑企而有名的“雀跃食品”上班。然而,我绝对不会连自己的心都出卖给企业。与值得信赖的伙伴们,赌上按时下班,与社畜们反复展开炽烈的战斗。

  我们这样的人,被人们称作“反社畜”。

  “是吗,我被那个姑娘放倒了……”

  因为大脑觉醒,也开始慢慢掌握了状况。

  拦在和往常一样按时下班的我们面前的是位谜之少女。看上去还只是中学生,有着杜鹃色长发的女孩子,酝酿出一股不是一般人的氛围。而且那姑娘突然从指尖发出了一道闪电……我因此失去了意识。

  我从客人用的沙发上起身,

  “啊,还不能乱来。”

  栗色头发的少女拦下了我。

  她名叫樱野结花。一边在定时制高中的夜校上课,一边在总务科打工,是个强势的女孩子。亮蓝色的上衣,菖蒲色的裙子,脖子上挂着一个可爱的白熊吊坠。之前在“雀跃食品”系列的拉面店工作,不过因为一些意外的事情,现在移职到本部了。是我在幼儿园时期时常一起玩耍的同伴。因为父亲过度劳动去世了,她对轻视劳动者权利与生命的社畜们的愤怒十分惊人。

  “要喝加奶咖啡吗?”

  一边这么说着一边递给我纸杯的是身着黑色正装的金发美女,神乐蕾拉。是在总务科工作的我的前辈。因为她那冷静沉着的处事态度,人称“酷姐”。在我入社之前,就仅凭一人之力与社畜们战斗,十分厉害。她有着令人自豪的惊人工作处理能力,一般人要花一周时间才能干完的活她半天就能结束。因为帅气的言语行动让所有的女职员着迷,是反社畜界的圣女贞德。

  我点点头,接过纸杯。一口接一口润着喉咙,觉得稍微好受点了。

  “很好,都到齐了。那么我来介绍一下!”

  确认了我的状态,斋藤股长一边这么说,一边看了看周围的社畜们。

  “喂你们!给我停一会儿!”

  但是,社畜们仿佛没有听到斋藤股长说的话,手里还是急急忙忙地在处理事务。

  “没听到吗你们!听我说!”

  带着几分怒意,股长稍微拔高了嗓门,但没有一个人对他说的话有反应。

  “我说你们都给我歇会儿!耳朵聋了啊混蛋!”

  股长用更强烈的语调发出怒喝。不过没有人反应。

  完全被无视了。

  “肃静!肃静!汝等可识得此纹章!肃静!给我肃静!肃静,喂!你大爷的,还不闭嘴!”

  一般来说对上司说的话会绝对服从的社畜们,唯独“停下手里的活”这样的命令不会简简单单地就听从。这些家伙肯定有着只要停下工作就会心脏麻痹而死的诅咒吧。社畜肯定就是这样的生物没跑。

  斋藤股长花了五分来钟才终于让科室内的大伙老实下来。

  “嗯。我来介绍一下。来,过来。”

  从大块头斋藤股长的身后,蹦出来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是那丫头,之前让我吃了电击的那个。有着杜鹃色的头发的谜之女子中学生。现在穿着藏青色的女式正装,简直像是要从现在开始投入工作一样。正装明显就有些松垮垮的,不合身。

  “她是从今以后要和你们一起工作的和久村魅雨女士。从本日起正式录用。多关照。”

  ……有那么一瞬,我没法理解斋藤股长说了什么。

  Yìqǐ Gōngzuò?什么毛病?要这么小的女孩子?

  “初次见面。我是社畜界的超级女主角,和久村魅雨。爱好是唱歌和舞蹈。喜欢的食物是水果蛋糕和洋葱。喜欢的词语是‘唯我独尊’和‘傲岸不逊’。准备作为总务科四天王的第五人君临你们之上。请多关照♪”

  那啥。

  既然开始了这种自我介绍,就是在表明自己不是路人甲,是这意思吧……

  “股长,雇佣中学生的话,违反了劳动基准法第56条的规定‘雇佣方在儿童满十五周岁之时起,直到首个三月三十一日为止,不得雇佣。’”

  立刻就吐槽的是酷姐。条文有些咬文嚼字,简单来说就是法律规定不能“雇佣中学生以下”。

  “谁是中学生啊,愚蠢!”

  于是那丫头狠狠瞪了酷姐一眼,

  “咳咳。我可不是中学生。已经16岁了!”

  搞什么啊,比起我和结花也就小了一岁两岁嘛。不过这么一看她可真小啊。不仅身高如此,胸也如此。

  等会儿……“和久村”?诶?

  那个姓氏好像在哪里听过。那个,你看……

  似乎是察觉了我的表情,少女庄重地笑了:

  “没错,作为雀跃集团的创业者、和久村权藏的一族,是现任社长和久村平助的女儿,并且,作为总务科四天王的第五人,和久村魅雨,就是我!”

  “她啊,是接受了全部社畜的英才教育的精英社畜。”

  斋藤股长则好似自夸一样炫耀道。社畜的英才教育是什么鬼玩意啊我说。

  “就在最近从发源地美国的社畜养成大学跳级毕业回国。是兼备了社畜所必需的全部技能的才女。”

  你在胡咧咧啥啊?

  “发源地美国是咋回事?社畜的发源地是这里,日本啊。”

  “这个先放一边!都、都像这样刻意表明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吐槽是怎么回事?”

  自称和久村魅雨的女孩子不爽地盯着我们。

  “……?”

  “我是总务科四天王的第五人!是总务科四天王的第五人,和久村魅雨啊!”

  “……啊啊!”

  终于理解了。

  “难道说是想别人吐槽‘明明是四天王却有五个人不是很奇怪吗’这个?”

  “没错,就是这样!总算是察觉到了啊你这傻瓜下等人!”(译:原文“ウスバカゲロウ”汉字一般写作“薄翅蜉蝣”,指“蚁狮”。但也可以写作“薄马鹿下郎”(愚蠢的下等人)。)

  不对吧,四天王有五个人这不是约定俗成的笑料嘛……

  “这梗老得都用烂了,没什么好笑的。”

  “而且,你的自我介绍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让人无法吐槽。”

  我干巴巴地回答了以后,结花也冷冷地小声说。

  “你!你说什么!这明明是我熬通宵才想出来的梗!”

  别为了这点破事就通宵啊。真是的,所以说社畜啊……

  我正叹着气,从一个意外的地方出现了这么个声音:

  “难道说……我只是猜测,难道……”

  直直盯着和久村一边小声嘀咕的,是在斋藤股长侧近的社畜,松田。是稍微带点宅气,瘦竹杆一样的二十六七岁的青年。

  “那个鲜明的动画音……难道说你是‘根津畑乐来’里面的人?”(译:“里面的人”在二次元文化圈有时用来指代配音演员。顺便1卷的时候忘记说,“根津畑(ねづはた)”去掉最后的“た”,反过来就是“はづね(初音)”。)

  “就是这样哦♪”

  根津畑乐来。我也知道。确实,作为社畜系虚拟偶像,最近在动画网站上特别火的美少女角色。也是那个角色使用的音乐软件的名称。输入曲谱与歌词的话,可以自动生成乐曲并演唱。自作的歌曲让角色来演唱,可以简简单单就发表所以很受欢迎。

  在软件的包装上绘制的动画风的图也很可爱,人气很高。

  “原来如此,那个音乐软件的‘根津畑乐来’啊。你就是那个合成音的提供者?”

  我理解了,如是说。

  “合成音,这种表现不对。”

  松田却订正道,

  “‘根津畑乐来’比起合成音软件来说更加真实,是能制作出真人一样声音的跨时代软件。正是日本科学值得自豪的革新!”

  啊是吗。

  我回想起“根津畑乐来”名曲的旋律来。那首叫“乐来乐来☆快乐的死之加班夜”的曲子。之前和结花一起在家庭餐厅听过。就是在与直到不久前还是我们上司的田中股长决战当前的时候。

  “我和你 今夜直到早晨 仅属二人的死之加班♪”

  这么一说,那个歌声一点都听不出来合成音软件特有的那种机械音一样的调调。嗯,就像松田说的,十分真实,简直就像是真人的声音。

  “最近的合成音软件真厉害啊。”

  “所——以——说!和合成音软件不同啊你这蠢蛋!”

  松田激怒无比。到底哪里不同了。

  “再说一遍,‘根津畑乐来’不是合成音软件。虽然是可以输入歌词、编辑曲谱的音乐制作工具,但用户自己无法让‘根津畑乐来’唱歌。”

  “哎?那到底是怎么个构造?”

  “就是这样的构造。‘根津畑乐来’的购入者,使用软件附带的工具,作词作曲,输入数据。将那个数据使用网络上传。上传的数据全部都会到作为‘根津畑乐来里面的人’,也就是我这里。然后那些送来的乐曲,全都在当日内由我演唱,再将那份音响资料快速回传给用户。”

  诶,我说你们说的是啥我完全就不明白啊。

  我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于是这时松田给我提供了援助。

  “比方说,你准备写首歌。你虽然不太可能有什么音乐才能,就假设你有。怎样都好,你作了曲。”

  “嗯。”

  “然后,你将这曲谱的数据上传到官方网站,作为‘根津畑乐来里面的人’的她唱出这首歌来,然后在第二天早晨之前,已经完成的歌曲就会回传到你这里。就是这样的构造。”

  “慢着慢着慢着。”

  果然还是莫名其妙。

  “你看,动画网站上每天不都有好几百根津畑乐来的新曲上传吗!那些全都是这丫头每天亲自唱啊?那怎么可能……”

  “就是可能。”

  不不不你脑子秀逗了啊!知道要花多少时间吗你!“简直就像真人一样的声音”?你特么逗我这不就是真人的声音吗!音声合成技术被狗吃了啊!是你说的自豪的日本的音声合成技术啊!转了一圈不又回到了低科技了吗我去!

  “嗯,就是所谓返璞归真。”

  哪里返璞哪里归真了!你们有本事把电脑啊复印机啥的都扔掉全部靠手写来编文件试试!你们想表达的说到底不就是这种吗!

  虽然是这么想,不过社畜们搞不好还真会这么干,于是我只能选择沉默。

  “那么,”

  斋藤股长将目光移向和久村,

  “为了炒热气氛,来一首吧。”

  “收到♪”

  和久村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已经捏着麦了。突然总务科室里的照明也熄灭,和久村的身姿被射灯所笼罩。

  “加班什么的 轻松加愉快♪”(译:原文“ラックラク”在捏“みっくみく”的同时也确实表达了“轻松”的含义。)

  和久村那甜美的嗓音绕着总务科室飞翔了三圈。同时,她一口气掀掉了之前穿着的上衣。里面露出来的是偶像风格、混着黑色与粉色的衣装。

  “和你一起 超越法律规则 天涯任我行♪

  在永无休息的劳动中 我早已沉迷 无法离开啦♪”

  之前那生人勿进的表情早已不存在,换成了满面的笑容。伴着轻快的舞蹈,和久村热情演唱着。以松田带头,社畜们也是各种来劲。

  说真的,歌唱得真不赖。歌词完全就是和劳动基准法对着干,内容恶心至极完全无法共鸣,但她那有着通透美妙的歌喉让我入迷。

  “乐来酱~~最高!”

  “乐来酱麻吉过劳死!”

  “宇宙第一的加班大人!”(译:大概是捏葱娘的那首《Another: World is Mine》里面“世界第一的公主大人”的歌词)

  热烈的声援潮水般涌向了和久村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社畜们手里已经举起了各种颜色的荧光棒。伴随着独特的恶心动作,踏着激烈的舞步——就是所谓宅艺表演吧。

  说起松田,他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

  “啊啊!果然还是根津畑乐来早期的歌曲最棒了!那个时期投稿在动画网站上的曲子每个都是PV简陋演出简单,不过‘值得听’的曲子很多。总之是有气势啊。因为‘社畜歌曲’这从未有过的分类突然出现,那些埋没世间的有才的艺术家们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一起冒头了。”

  就这么突然说起黑历史了。

  我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他——本打算这么做就是。

  “喂、喂,秋人!你怎么了!”

  突然,动摇了的结花冲我搭话了。诶?什么叫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在静静地听和久村的歌——喂,怎么回事!

  我的身体自己就这么动起来了!脚上还轻轻按着调子在踏啊!话说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也举着荧光棒摇得带劲啊!和那些社畜站在一起,有节奏地在进行宅艺表演!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知为何感觉很棒……真奇怪。我现在好像特别想留下来加班。

  话说,我到底是为什么想要按时回去来着?哎?

  “哼哼……漂亮地被和久村的社畜技能‘社畜梦游仙境(Alice in Workerholic)’俘虏了啊。”

  虽然看到斋藤股长一脸“如我所料”的笑容,不过我觉得怎样都好了。

  想要加班!

  现在立刻想加班!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想要加班!

  伴着和久村歌声的节奏,我来到了自己的桌边。给电脑接通电源,将本应明天处理的文件取了出来。

  “秋人!秋人!快点醒过来!振作起来啊傻瓜!”

  结花摇着我的肩膀。哈哈哈,结花你还真是说了些奇怪的话啊。我可是一直都很清醒啊。到点了以后还要留下来,作为社会人士来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你在说什么啊。

  “立花君,振作一点!你重要的姐姐不还在病房里等着你吗!”

  “我的……姐姐?”

  “是啊,你那美丽的姐姐。明白了吗?”

  “对啊。为了给姐姐赚治疗费,我可得好好干活才行!”

  因为酷姐的一番话更加发奋的我,下意识地开始敲起键盘来。一点点地在脑袋里清晰了起来:现在的我是能干的白领!不管怎样的加班,都能漂亮地完成!

  在内心深处还有另一个我好像说了些什么,不过完全不想搭理啊。啊,工作是何等幸福。现在的话,感觉哪怕连熬两三个通宵都全无问题。干活了干活了!要多多工作!架子上从这里到这里的工作全都拿来!

  我燃烧了起来。专注地面向工作。

  ——结果那一天,我一直干到差点错过末班车。

  *

  几天以后,好似进贡一样递上加奶咖啡,在职场的休息室里我对结花低下头来。

  “你这是唱哪出?”

  “不,说真的十分对不住。”

  一次又一次被和久村的歌声魅惑,连续三个工作日一直加班到差点错过末班车,这就是结果。真头疼啊。

  看上去,和久村的“社畜梦游仙境”起效果的只有对萌元素有反应的人种,对那毫无兴趣的结花和酷姐好像就不会受影响。而且我像是脊梁骨都被抽了一样,还拖累了结花和酷姐。作为结果,总务科的反社畜阵营是连战连败。

  另一方面,社畜他们的得瑟劲则是前所未有的高涨。而且那些并没有怎么社畜的人也开始喊“加班了”“加班了”“加班了”。一副十分异样的光景。和久村的存在使得总务科的氛围一口气掉了个个儿。

  打工的结花到了晚上要去定时制高中上学。现在是暑假基本上没有课,但也不是说就可以老是在这里加班。应该想要尽早回去才是。

  “你被娇小的姑娘萌得一脸血,真是丢人啊。”

  结花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椅上,并起腿,咕噜咕噜喝着纸杯里的加奶咖啡。

  “不,没有萌得一脸血。”

  “扯谎可是踏出了社畜的第一步啊。”

  “我可没扯谎。要说为什么,比起娇小的我更喜欢膨大的。”

  “……”

  呜哇,毫无反应啊。这怕是气坏了啊。气得胸部都开始晃晃悠悠了。

  “美咲姐姐也因为你没来所以在担心。”

  她和长期住院中的我的姐姐好像总是在互发邮件。

  “好歹是这么告诉她了,说因为秋人是个大笨蛋所以期末考试全都挂了红灯正在拼了老命参加补习。”

  “喂!”

  姐姐并不知道我辍学出来工作的事。她相信我正在享受愉快又充实的高中生活。所以说每到加班不能去探望她的时候都需要做类似的补救工作……不过再怎么说全科挂精光这也太那啥了。

  我说,这丫头就这么擅自认为我是那种不会学习的白痴了啊?

  “我话说清楚了,我也不想去欺骗美咲姐姐。”

  结花鼓着脸蛋含着吸管。确实,我的姐姐是个仿若天使的人儿,对她说谎我的良心很痛。(译:喝热饮最好别学结花用吸管)

  我要怎么办才好?不用多想。因为加班而失去的信赖,通过按时下班来弥补。仅此而已。

  “今天,一定按时回去。”

  “希望如此。作为同伴,多说一句,不要作出给反社畜的名字抹黑的事。”

  刚来总务科的时候,结花她还不怎么承认我是反社畜。而现在,则以反社畜的同伴作为前提在谈话了。不得不说很让人欣慰。

  好吧,不仅是单纯在同伴层面上,我也希望在私人方面能和结花的关系更好一些——

  “来,这个给你。”

  结花递给我的是一对看上去在百圆店里买回来的耳塞。

  “那个小不点的最强武器就是‘歌声’。靠这个可以对抗吧。”

  “是、是啊。谢谢。”

  满怀感激地收下了。也是啊,要是不听她的歌声的话,就不会手脚不听使唤跑去加班了吧。这真是让人放心的防具。

  “很好,那么从今天起要好好回去啊。”

  心情大好的我,不自觉地开始哼起歌来——

  “喂,你哼的那歌……”

  “啊……”

  我苦笑了起来。结花呆呆地捏住了胸口的白熊吊坠。

  我毫无意识哼出来的那歌正是“根津畑乐来”的歌。不知何时变成了习惯。中毒性真不是盖的。真是的,别让我对未来产生不安好不。

  “话说回来,你能好好和那丫头战斗吗?”

  “怎么个意思?”

  “别装傻。你能照着她脸上来一拳么?”

  “当、当然能。”

  嘴上很强势,但我心里可是一惊。确实,和久村是个相当可爱的女孩子。我能冲着女孩子的脸挥拳吗?

  对方是大叔的话——比如说斋藤股长的话,我可不会有任何踌躇,能用尽全力毫不留情给他脸上揍一拳头。不过,以女孩子做对手,我还能做到这点吗?

  “不管对手是谁,社畜就是社畜。不要忘了。”

  *

  午休也快结束了,我喝完自己的那份加奶咖啡,回到总务科室自己的桌边。社畜们已经开始了下午的工作。也有没吃午饭一直从上午干到现在的人。这职场还真是和往常一样忙。

  因为到时间了,从抽屉里取出文件来,开始继续之前的工作。

  “还得填新雇员的申请表啊。那个,首先是健康保险和厚生养老保险的申请书得递给退休金事务所。然后,雇佣保险关系的文件还得给社会保险劳务士送去。然后居民税要……那个,要咋办来着……”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进手头的工作。虽然是午后想要打瞌睡的时候,这时候也只能忍耐了。现在不抓紧的话可没法按时下班。

  突然觉察到手里的文件有哪里不对劲。虽然原因很快就发现了,但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嗯?”

  奇怪。本该写在那里的文字却哪儿都找不到。写在那里的确实是不同的什么。是本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怎么一回事啊……”

  侧过脑袋来,斋藤股长这时跑过来了,让我去复印资料。好像是下午的会议要用。一般来说,复印的工作都是交给打工的结花来做,不过结花正好去给参加会议的人泡咖啡去了。也没有其他有空的人,我只好停下自己的工作,专心复印。

  “嗯。有没有好主意啊。”

  以工藤科长、斋藤股长打头,总务科的干部们都在烦恼。

  “哦,立花你来得正是时候!”

  看到正在发资料的我,斋藤股长的脸色一下子明亮了起来。社畜们的视线,则一起朝我扎了过来。

  哎?我又怎么了?

  正在困惑时,十分能干的上司工藤科长喝了一口咖啡(和往常一样是黑咖啡,结花泡的),说:

  “实际上,有件事情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的……意见?

  难道说,对我的见识有着很高的评价?是在期待着那非我不行的圆滑的想法,可以很干脆地解决困扰大家的难题?

  我正有点高兴来着——

  “你……喜欢女仆吗?”

  问了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工藤科长你冷不丁问的什么问题啊这是?脑袋里一直都只装着工作的“老成大叔”科长,居然会从嘴里说出“女仆”这么两个字来。

  “这次,决定将某家店铺进行改装,以一日限定的形式推向客户。正在讨论到底要推出怎样的店铺。因为是面向年轻人群体,正讨论到风貌要稍微有些变化才是。比如说女仆咖啡厅之类的。就是谈到了这里。”

  “哎?”

  于是要听我这样的年轻人的意见是吧。原来如此。

  “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那个女仆咖啡厅,是女性店员打扮成女仆的样子接待客人没错吧?”

  “就是这样。”

  我脑袋里瞬间浮现出的是结花穿着女仆装的样子。将栗色的头发束起的发箍,好似强调胸部膨胀感的白色花边围裙,从短裙那里漏出来的柔软大腿——

  哇,这个太可以有了!结花穿女仆装可真要糟!而且一旦想到结花一边害着羞一边说“萌、萌啊萌啊Q!”一边在蛋包饭上用番茄酱写文字的场景,就越发觉得可爱,都快萌死了。好样的,我的想象力!

  “说真的,我无法想象。女仆咖啡厅到底乐趣在何处?”

  “您看,有穿着女仆装的可爱女孩子来接待,难道不高兴吗?”

  觉得这不可思议的人反而让人搞不懂。女仆装的女孩子,很可爱啊?让可爱的女孩子接待,不高兴吗?

  “那么,这对干好工作究竟有什么帮助?”

  ……啊,是这样。

  这帮家伙是社畜来着。在他们眼里,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要绕着工作转。所以说对与工作无关的东西的存在意义无法理解。

  “那干脆就简单点,弄成社畜咖啡厅不好吗?”

  我超级不负责任地甩出来这么一句。

  “就是它了!”

  工藤科长一拍大腿说。

  “雀跃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推出的新时代概念咖啡厅!‘随意性骚扰!社畜OL咖啡厅’!很好,就这么办!”

  “哦哦,能行啊。立花,你真有一套啊。果然,一旦说起女仆咖啡厅的话就完全不一样了。”

  “果然有关女仆咖啡厅的话问立花是问对人了。”

  不不不,为什么当我是女仆咖啡厅的专家了啊!?虽然我并不反感就是!

  而且……计划本身来说倒不是不能有,“随意性骚扰”这个肯定不行好不好!

  真是受不了这些社畜。我带着还未消散的震撼离开了小会议室。为了去上洗手间,没有回到自己的桌边,朝着走廊那里走去。

  这时,看到对面并排缓缓走来了几个一脸硬邦邦的大叔。中间的那个系着看着就觉得很高级的领带,是有着一头银灰色头发的绅士。

  雀跃食品社长,和久村平助。是已故去的创业者和久村权藏的儿子。本已是还历之年,但行动上让人觉得透出年轻的味道。锐利的目光让人印象深刻。是将雀跃食品经营到饮食店业界的顶点的刚腕社长。有传言他打算竞争日本经产连的下一任会长。

  这个大叔就是和久村的父亲?不太像啊,看着。我是这么觉得。不过,毕竟是已经差了这么多岁数的父女,不怎么像似乎也完全说得过去。

  为了对社长表示敬意,我稍稍对他低了低头,让出路来。但是,

  “你小子怎么回事!”

  社长身边的一个人,因为对我的态度有意见,怒喝道,

  “和久村社长来了,还不跪下迎接!”

  社长难道是皇帝老子吗!

  “行了,别这么激动。”

  行事僭越的随行男士被和久村社长静静地制止了。然后他来来回回看着我的脸,用带着几分怀念的声音说:

  “表情真不错啊。有着这样表相的男人,我知道过去仅有那么一人。出甘做公司奴隶之人而不染,是个追求自由工作的男人。现在他在哪里,干些什么呢……”

  那个人难道说是——

  “听听你的名字吧。”

  在我提出疑问之前,社长先这么问我了。

  “立花秋人。总务科所属。”

  说谎也没有意义,于是正经回答了。是令千金的同僚——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加这么一句,不过觉得还是不要多嘴的好,于是就作罢了。

  “是吗。我记下了。”

  深深点点头的和久村社长在下一刻,带着一副眼里已经完全没有我的存在的表情,和随行的人一起离开了——

  去死吧黑企!斩杀劳动问题!(译:大概后半是捏的斩赤红之瞳的标题梗)

  <女性的入世>

  秋人

  加上和久村的话,总务科的女性比率又上升了啊。

  女性的入世真是件好事啊。

  酷姐

  女性经济……

  女性的活跃带动着经济的发展这样的想法

  最近很是流行啊。在消除劳动力不足上面,

  女性走上社会努力一事也确实很重要。

  但是,在日本这个领域到底是迟了几步。

  秋人

  在1985年制定了男女雇佣机会均等法,

  因性别作为理由进行差别对待得到了禁止。

  但是,当今的社会,依然有着诸如

  男性与女性间的工资差异,

  女性难以升上领导职位等等问题。

  性骚扰也屡禁不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啊?

  酷姐

  顺带一提,斋藤股长他啊,

  曾经这么说过,

  “现在的时代提倡男女平等。

  让女性也和男性一样,每月一百小时

  两百小时地加班吧!”

  秋人

  所以说咋就歪成这种解释了啊?

  制造出不论男女都能好好劳动的环境才更重要吧?

  论劳动问题 秋人&酷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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