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Round 2 道歉下跪手到擒来

  突破20万册的畅销书!!

  ●社畜为何优秀?

  ●社畜为何能从早上6时工作到深夜26时?

  ●社畜为何被世人所尊敬?

  ●社畜为何没有加班费也没关系?

  充满社畜的超精英企业、雀跃食品的社长解答您的全部疑问。

  工薪族必读之书!

  社畜为何一日可工作二十小时

  和久村平助

  大企业巨头所述社畜的一切

  定价:本体1800圆(含税)

  反响多多

  “仿佛醍醐灌顶般的名著。

  希望所有的日本人都读一读。” 27岁 社畜

  “重建战后日本的,是社畜们。

  是因为我们的世代,大家都成为社畜勇往直前工作。

  对比之下最近的小年轻们……” 68岁 原社畜

  “让我觉得能成为社畜是件值得自豪的事。

  真的非常感谢。” 34岁 无职

  “放弃私欲,废私奉公才是日本人的荣耀!” 62岁 公司社长——

  我被逼到墙角了。

  那一日,我在到点的同时,和往常一样打完卡飞身闪出总务科室,直直朝着电梯奔去。但是,今天结花和酷姐都不在我身边。二人朝着与我正相反的方向跑着。

  她们二人好像是今天到点了也不急着要回去。不过自不用说,二人也不可能是要去加班。她们朝着某个其他的目标而去,在秘密的场所和女职员们一起开“女子会”去了。

  于是,我一个人朝着按时下班的目标努力,不过仅限这个时候,社畜们各种干劲满满,大有不逼我回去加班死不放手的味道。

  “呼哈哈哈哈!日本的劳动时间可是世界第一一一一!”

  电梯口前,斋藤股长等在那里高声笑道。号令部下将我包围起来。

  坏了。再怎么说要独自一人面对这大军实在是太鲁莽。我变更了路线,放弃了走直线去大门,瞄准离总务科室有一定距离的楼梯来逃跑。

  当然,社畜们也不蠢。从楼梯下到下一层时,碰到了现在最不想碰到的对手。

  “果然来了啊,立花秋人。”

  “和久村吗……”

  将杜鹃色的长发盘起一半的小小的少女,带着自信满满的表情,背靠墙壁静静地等着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知道什么?”

  和久村在装傻,因此我追问:

  “你说过我是什么第二代的‘照耀劳动者之星(Star Light)’。”

  “谁知道呢,早忘记了。就算我的社畜技能再怎么厉害,仅仅一发‘闪电解雇通知(Thundermination)’就被打倒的废柴,哪里称得上是‘照耀劳动者之星’。”

  这丫头……真敢说啊还!

  “我对那种要按时下班的坏人绝不饶恕。你也不要觉得活着就能回家的好。”

  她那强烈的目光,有一瞬压倒了我。

  “即便如此还要挑战我的话,请便。放马过来吧。”

  “开什么玩笑!就算是女孩子,如果是社畜的同伴的话,就是我的敌人!”

  重整气势,我如此宣言。那之前因为她是个娇小的女孩子所以才放松了警惕,这次可不会这样了。

  “揍你个稀烂!”

  我的拳头发出低吼。好似锤子一般沉重的一击,被和久村用轻快的步子躲了过去。接着攻过去的踢击也好,全身撞击也罢,一个都打不中。

  和久村浮出嘲弄一般的笑容。看上去还很有余力。

  这家伙,有两下子。

  不过,我的话这些也只能算是准备运动。也该出全力了。

  少女袭来的右手的手刀,被我用左手的包当作盾挡下了。给包上面施力,推挤开去。确认到和久村稍稍有些不稳,我也用右手刀冲着她的脸劈了过去。和久村左手则拿出剪贴板,防下了那一击。

  双方的攻势都打不中,战况陷入胶着状态。

  但是,我找到了和久村的弱点。

  我稍微拉开距离,展开了快速的连续攻击。刺拳、踢击、头槌、全身撞击,变换位置与强弱,圆转自在地反复着。

  和久村依然带着有余力的表情闪避、接下,等待反击的机会——不过在某些时候,少女的表情会不自觉地像是被雷击了一般歪曲。

  脚步开始变得凌乱,失去了平衡。

  明明就是大夏天,和久村穿着闷热的长袖衣服。社畜们喜欢不必要的忍耐。也没有进行足够的水分补给。就算是中暑都不奇怪。

  机会来了。我再次给抓着包的手输力,押向敌人。

  和久村摔了个屁墩儿。冲着她那毫无防备的脸面,我的超高速拳头疾驰而去。

  这会心一击如果命中的话,和久村会简简单单被揍趴下。但就在这个瞬间,少女那圆圆的可爱眼睛捕获了我的心。

  唔,这家伙,凑近了这么一看果然很可爱啊。直直看着我的眼睛也好,尖尖的鼻子也好,都透露出一股高品质。乍看给人一种人偶一样的感觉,但能从那圆鼓鼓的脸蛋感受到生气,那鲜红的嘴唇甚至还微微飘出一丝艳气。

  我脑子里想,要是自己有个妹妹的话,怕就是这个样子吧。

  我的拳头正好停在了少女的面前。

  不行,我没法揍这丫头!

  “哼哼……太天真了。就是这份天真会要你的命。”

  少女那端庄的面庞染上了邪恶的笑容。她朗声喝道:

  “给我辞职吧————闪电解雇通知!!!!!!”

  涂着让人联想到鲜艳花朵美甲的指尖朝我伸了过来,在那天挨过一发的、发出灼人光辉的雷击,又一次袭向了我。

  呜啊啊啊啊!

  这是何等的威力!我浑身的细胞每一个都因苦闷而发出了悲鸣。意识开始朦胧。抵抗的力气也渐渐被夺走。

  不,不行。不能输在,这里。怎么能被同一招放倒两次。

  死死咬紧牙关,我挺了过来。幸好,和上次不同,我回避了直击。

  疼痛渐渐消失,只在手脚留下了疲痹感,但并非不能动弹。

  我再次奔跑起来。将和久村扔在身后,接着下楼梯。

  “什……你,难道是怪物吗!?”

  和久村惊讶道。不不不,以通宵加班为荣的社畜才更怪物吧!

  一边被和久村追一边到了一楼。离正大门还差一点点——

  “在这里!”

  但是,我的正面又有普通社畜逼了上来。被夹击了。

  没办法,我只能朝着右手边的狭长昏暗的通道跑去。

  “没用!那里可是死胡同!”

  普通社畜们露出得意的笑容,追了上来。突然一下子,我想了起来。确实,这前面没路了。没有出口。但是,现在也不能原地等死。就算知道没用,但还是全力奔跑。然后,

  “这不是奶咖党的秋人君嘛。快进来!”

  在转角处突然有个小房间的门打开了,传来年轻女性的声音招呼我入内。是一个二十出头,与其说是美人,不如说是感到可爱的女性职员。带着几分茶色的头发扎成了马尾辫。我溜进了房间里,轻轻带上了门。

  “奶咖党?”

  “哎呀,你不知道吗?在本公司秘密支援反社畜活动的人们,都是这么称呼秋人君你们的。”

  确实,我们在公司里总是在饭后喝甜甜的加奶咖啡。特别是结花,压根就没见过她喝别的什么。还真是合适我们的称呼。

  “好吧,总之得救了,谢谢。”

  门对面传来了普通社畜们凌乱的脚步声。

  “没有!”“消失了!”“该死,到底跑哪里去了!”“好好找!”

  普通社畜们慌张地跑来跑去。我还在担心他们会不会摸到我藏身的这个房间,但招呼我进来的那个大姐姐表情则显得很轻松。给人一种这里绝对不会暴露的自信。终于,社畜们好像是放弃了,周围也重归平静。

  呼,我舒了一口气。

  话说回来,这个房间是干啥的?我重新看了一圈四周——

  察觉到有两个女孩子只穿着内衣,凝固当场看着我。

  “你、你你……你在想些什么啊!”

  夹杂着困惑羞耻轻蔑与愤怒的表情细数我的罪状的,是从敞开的上衣里露出了粉色的可爱文胸的结花。

  “立花君……你这倒是很大胆啊……”

  白皙的脸颊稍稍染成红色,这么小声念着的,是已经脱下裙子,手正搭载内裤上的酷姐。和印象一样,是大人的黑色。

  没错。这、这里是……女子更衣室!(译:插画你这个月的(以下略)

  察觉到自己闯进了多么不得了的地方,我不自觉地惨叫起来!

  “呀啊啊啊啊!”

  “是‘你’发出这种女子一样的悲鸣要闹哪样啊呆子!”

  “失、失陪了!”

  我连忙准备到外面去。

  “等会儿。现在出去的话会很糟。”

  酷姐叫住了我。仔细一想,外面还有社畜们潜伏着。要是看到我从女子更衣室跑出来,那找什么借口都没用。

  “稍微转过去点很快就穿好!”

  遵从结花说的。一分钟后,听到“行了”,我才转回来。

  那里是换成普普通通私服的结花和酷姐。

  又一次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这房间不小。对面的墙壁摆放着橱柜,正中间有张木质的桌子。鼻子里满是刺激的化妆品的味道。看上去这里不仅仅是个更衣室,也兼用作休息室。桌子上摆着面向女性的时尚杂志、女性味十足的提包,还有茶与罐装咖啡和零食。

  啊,二人说的“女子会”就是在这里召开啊。

  “话说,你用的这招也真是大胆啊,今日子酱。咱和结花先不提,连立花君都藏到女子更衣室里,斋藤股长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吧。”

  “呀!被酷姐表扬了!太幸福了快死掉了!来抱抱!”

  大姐姐高兴得眼里飞出了心型符号。啊,今日子酱这么个名字确实在哪里听过,说起来这个人我也见过啊。不是一直在接待台的那个大姐姐嘛。据说是酷姐的忠实粉丝。

  “唔姆。没错,我是个大胆的女人。虽然我也很抵抗有男人到这里来,但如果是持有‘流星的归宅者’异名的秋人君的话就两说。因为你可是和酷姐一样,都是反社畜界值得期待的新星啊。是特别的。”

  诶?是这么看我的吗?太谢谢了!怎么说呢,很多方面都值得谢谢!果然扎马尾的姐姐最棒了!

  “立花君来得正好。既然人到了,那么举行‘奶咖党’的作战会议吧。”

  说着酷姐坐在了钢管椅上,拆开一包零食。

  “实际上有件重要的事情要报告:劳基署在调查雀跃食品。”

  劳基署——劳动基准监督署。以劳动基准法打头,是司掌各种劳动法制的法律的看门人。配属在这里的劳动基准监督官们,会对有劳动犯罪嫌疑的公司进行搜查,是有着逮捕嫌疑人的强大权限的司法警察。

  “咱们雀跃食品说是劳动法违反的展示会也不为过的企业。其实吧,至今为止他们都没找上门来才是怪事。”

  “不过,为什么劳基署的动作酷姐会知道?”

  我这么问与其说是感到不可思议,还不如说是感到不安。如果说劳基署的动向从哪里泄漏了出来,就有可能暴露给雀跃食品的上层部。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也不可能不制定对策。

  我说出了担心,不过,

  “没必要担心。”

  结花代替酷姐说了。

  “你觉得为什么劳基署会行动?”

  “诶?不是因为雀跃食品有了违反劳动法的事实吗?劳基署会因为内部的情报提供者提出申诉,进而展开调查——啊!”

  想起来了。劳基署不会自己行动。要不是有人告发了雀跃食品,他们才不会动。

  “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个情报提供者就是我们的同伴是吧?”

  “是的。实际上,就是我。”

  今日子这么说。

  “因为咱作为‘反社畜’被公司盯得死死的。所以让她代替咱去了趟劳基署,将火给点起来了。”

  是啊。要惩戒黑企的话,让劳基署动起来是最好的办法。

  “劳基署有劳基署的努力方向。咱们就干些咱们能干的事吧。”

  酷姐笑着转换了话题,

  “咱们‘奶咖党’定个8月的目标吧。”

  “目标?”

  “没错。仅仅是按时下班的话,作为反社畜活动还不完全。得做些能从根子上改变职场环境的事情。”

  “原来如此啊。”

  “酷姐有什么计划了吗?”

  对结花的问题“嗯”了一声,点点头,酷姐的眼镜闪过了光芒。

  “召开安全卫生委员会。”

  那个,好像是因为劳动安全卫生法,每个企业都有义务召开的会议来着?是个为了劳动者避免遭遇危险或是保障其健康而展开讨论的会议。

  “2014年6月,有关日本的劳动者安全卫生,出现了两件划时代的改革。其一,是《过劳死防止法》的颁布。这个法律的第4条规定,国家‘有责任对过劳死相关的防止对策进行有效推进’。虽然只是个努力的目标,没有涉及具体的内容,但这是第一次明确地规定了国家有责任防止过劳死。”

  一边说着,酷姐将罐装咖啡(加奶咖啡,低糖)送往嘴边。

  “其二,是《劳动安全卫生法》的改订。保护劳动者安全与健康的法律进一步地有了强化。创设压力检测制度,推进二手烟防止对策等。但在这些项目中最值得注目的是,对反复发生重大劳动灾害的企业,国家有权利进行介入和干涉了。”

  结花打开一袋薯片,接着话说:

  “确实,对那些反复发生劳动灾害却不采取改善措施的企业,厚生劳动大臣有权利指示其制订改善计划了。而且,企业一旦不遵从的场合,厚生劳动大臣则会曝光企业名。”

  我用力点了点头。世间正在一点一点往好的方向作出改变。不可能总是让狗屎黑企随心所欲。

  “咱觉得,现在正是机会来了。‘雀跃食品’也没脱离黑企的惯例,对于安全卫生委员会的设置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既然法律已经帮咱们将周围的障碍给排除了,咱们现在可不能再作壁上观。”

  “问题在于怎样获得承认……”

  “啊呀,那难道不是秋人君削社畜们个稀里哗啦,让他们好好听你的话吗?”

  今日子说了一番过激的言论。酷姐耸耸肩:

  “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啊,甜心。”

  “甜心什么的……酷姐是大家的酷姐,我可不打算独占。”

  说着,今日子偷偷瞟了我一眼,

  “而且酷姐她现在,比起我来说,眼里都是可爱的后辈男孩子嘛。”

  嗯?你这难道是在说我吗?

  “酷姐明明这么受欢迎,但是却没能让本命察觉她的心意啊,世间果然很艰难呢。”

  哈哈哈,今日子你真会开玩笑啊。酷姐她只对女孩子有兴趣,对我这样的肯定是什么也不想才对嘛。

  ……喂,怎么酷姐满脸通红了?

  “哎?酷姐?你咋了?”

  “蠢死了!”

  不知为何结花的拳头飞了过来。痛死了。

  “干啥揍我?”

  “你自己想去吧!”

  “唔姆,看着你们这样果然很有趣啊。”

  今日子则只管在一旁笑呵呵的。搞什么啊。

  “差不多到了其他的女职员来这里的时间了。”

  酷姐看了一眼挂钟说道。因为跑题了,结果也没拿出一个结论来。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怎么召开安全卫生委员会就当成是作业好了。”

  我打算出去的时候,喀嚓一声,响起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本以为是参加“女子会”的人,

  “找到你了立花秋人!”

  结果出现在那里的是双目放光的和久村。

  “这次非得让你倒在我的‘闪电解雇通知’之下!”

  真是的,好像没法简简单单回去了……

  *

  次日下午,我跟和久村被斋藤股长叫到了小会议室里。

  进去以后,一股闷热的空气包围了我。到底是已经突入了8月,猛烈的暑气一天接一天烤,只是不知为何唯独这间屋子里的冷气没工作。脑袋装着疑问,一边拿手帕擦汗一边问正在搬会议用的长桌的斋藤股长:

  “这间屋子真是蒸得慌啊。空调坏掉了吗?”

  “不,为了省电将空调定在了34度。”

  我次奥那还开个毛的空调!把空调关了开窗户还凉快点!你智障啊?为啥社畜一个两个三四个都这么喜欢开忍耐大会啊!

  “那么,有何贵干,斋藤叔叔?”

  和久村好像就是这么叫斋藤股长。

  “新人研修。”

  “诶?我的新人研修不是已经弄完了……”

  我想起了入职以后那地狱般的每日。我们这些新职员被关在大山里整整三天,每天被严酷又严苛地强逼着进行操练(而且我觉得那操练都完全帮不上工作的忙)。

  见鬼,想起来就火大。“便池的污渍给我空手蹭掉!”这是搞什么飞机?

  又是什么变态研修啊?好吧我反正肯定会全力拒绝。

  “和那个是两回事。新人在一年内会在公司接受很多次小型的研修。今天我们这里的工作也很闲,正好。让你们两人接受研修。”

  不,既然闲的话就放带薪假啊……我是这么想,但和久村她,

  “明白了,斋藤叔叔。”

  这么端庄地点点头。叔叔……好吧股长你这形象差太远了。

  “那么,今天到底是怎样的研修呢?”

  我这么问道。股长他却突然:

  “实在是,万分抱歉!”

  跪下来对我道歉了。

  诶?诶?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难道,难道说是,他打算悔改到今天为止那数不清的社畜行为吗?还是说深深地在反省对我的那些欺负部下的行为?

  “虽、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你都这么道歉了,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少蹬鼻子上脸!”

  突然一个挺身,斋藤股长强烈的上勾拳差点砸碎我的下巴。

  痛死了!股长你到底唱哪出啊!

  “不明白吗?刚才那可是作为社会人士基本心得的‘新潮下跪’的样式之一,其名为‘跳跃下跪’。”

  ““跳……跳跃下跪!?””

  我与和久村的惊诧之声同调了。

  怎么说呢,实在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一个词。

  “我们商业人士无论何时都要将顾客摆在首位。但是,无论是怀着多么小心仔细的心去接待,也会有不小心惹怒客人的时候。尽量不要惹怒的好,不过我们毕竟是凡人。然而,将那个危机转化成为机会才是一流的商人!让对方生气了,糟糕……要是这么想的话就不要犹豫,祭出这个法宝吧!一瞬间缩短和对方的距离,连一息时间都不给,下跪赔礼。脸面什么的给我丢掉!这样一来暴怒的对方也会‘诶?诶?不,也不至于要这样……’,变得忘记生气了。”

  脸面什么的扔了倒没什么,我总觉得这连作为人的什么重要的东西也一并都扔了。

  “今天就让这个‘跳跃下跪’深入你们的骨髓!”

  “跳跃下跪……多么美妙的回响。真不愧是斋藤叔叔,研修真有实践性啊。”

  和久村则像是怀揣梦想的少女一样一脸恍惚。不,我倒是真心不想实践。

  “来吧,跟着我一起做吧!看那里,站在那条白线前面。”

  诶?啊,地板上贴了白色胶带!而且对面还有三具假人。要冲着这些假人下跪?这无用的准备还真是充分。

  和久村卷起袖子做好准备。干劲满满。我也不情不愿地就位。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跟在斋藤股长后面,我与和久村一起跳了出去。和久村一脸的认真,我则是脸上写满了“蠢死了,谁要搞这玩意”。

  “踏步太软趴趴了!再来一次!(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不行不行!多用腰腿的力量!声音也太小了!(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你们干劲被狗吃了,啊?一群废物!好好助跑,劲头足点!再来!(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头再低点!腰板再翘一点!羞耻和他人的看法都给我扔掉再全力道歉,这才是精髓!越是难看就越能提升好感!(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和久村慢了一拍!立花脸上毫无干劲!脸色不更可怜更弱鸡的话可没法让对方感到诚意!重来!(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咚)实在是,万分抱歉!””

  啊,我们究竟是在干什么啊。只要想到我生下来居然是为了干这种愚蠢透顶的事情就觉得头顶青天。这场面绝对不想让病房里的姐姐和天国的父亲母亲看到。

  即使如此,经过反复的练习也渐渐抓住了跳跃下跪的要领。虽然压根就不想抓这种要领,但是为了不永远这么“咚”下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到我与和久村的动作变得漂亮起来,斋藤股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做得好!接着,教你们‘终极跳跃下跪’。”

  ““终……终极跳跃下跪!?””

  “基本上和普通的跳跃下跪的要领一样。但是,有一点有着决定性的不同。百闻不如一见。我来示范,都好好看着。但是,没有第二次。这不是能反复使用的技巧,一次就到头了。别看漏了!”

  这么说着,斋藤股长在白线前就位。小小深呼吸了一下,安定情绪,带着满脸汗水摆好姿势。就连股长也有些紧张。

  接着,下定决心了的斋藤股长,一边高呼着谢罪的话语,一边高跳着朝假人飞了过去。

  “(咚)实在是,万分抱啪叽!”

  “啪叽”了!刚刚发出了超厉害的“啪叽”声!

  仔细一看,铝制的升降地板都磕出裂纹了。碉堡了!没有相当的力道可弄不出这种结果……

  并且——

  “血、血!额头上都是血啊!”

  抬起头来的斋藤股长被鲜血染得一片红。毕竟都那样拿额头猛砸了地板。

  “看到了吗!这就是终极跳跃下跪!有了用额头砸地板砸得满头是血的这份谢罪的心意、这份诚意,对方肯定会原谅你才是!这是只传授给你们的禁断的究极奥义。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使用,明白吗?”

  老天保佑那时候永远别来!

  “立花,你最强的武器就是那铁头没错吧。你有着使用这终极跳跃下跪的良好资质。没错,有着比任何人都能好好使用的天资。”

  不不不这种天资我才不要啊!

  “是你的话肯定做得到。我所无法到达的……升到那遥远的高峰所在……”

  说到这里,股长“噗通”一下倒地了。失去意识了好像。

  “居然还有蕴含了如此威力的究极奥义……果然,社畜道真是深不见底啊。”

  和久村你也别在那里颤抖了快去叫救护车!

  “话说回来,有关那个‘社畜OL咖啡厅’的事情。”

  正这么想,本应倒下了的斋藤股长一个跟头站了起来说道。依然是满脸鲜血吓死人的样子。太可怕了真心求别把脸凑过来。

  “决定在下周六进行一日限定的试营业。地点是‘肉排餐厅·雀跃’十二号店。”

  也太赶了吧。我说,那家店不是之前我和田中股长战斗前,和结花一起去过的那个么?

  “实际上那家店,因为排班实在太密,打工的一个接一个逃……辞职了,已经是差一点就会崩盘。所以说总务科的成员全都出动进行援助,让新企划整个火起来。”

  也就是说……难道结花和酷姐也会穿上可爱的制服来接待客人?

  “完了以后去居酒屋搓一顿。总务科今年的欢迎会也一起开了。你们可是主宾,绝对不能缺席。”

  这么说来,我四月入职,至今都还没开欢迎会。同期入职的那帮子都立刻辞职了,于是欢迎会压根就开不成……

  “哼哼,真让人期待啊,欢迎会。立花秋人,你总不会缩卵逃跑吧?”

  和久村如是说。这丫头绝壁认为欢迎会是什么别的东西了。

  “好了,不要管上下关系,放开了好好乐呵乐呵吧。”

  “放开了……吗?”

  要是真这么理解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话,肯定会变得非常糟……

  *

  回到了总务科室,酷姐带着至今为止最为认真的目光处理着文件。桌子上堆着一座不得了的纸山。

  “怎、怎么了,酷姐?”

  用飞快的速度处理着大量得不寻常的工作,酷姐的表情依然有余力。即使如此,要在今天完成还是有难度。

  “啊,是这样。咱想明天下午放个带薪假。”

  “哎,真好啊。”

  “于是,向科长递了休假申请,他说要休假的话先把工作处理完,就将这文件山推给咱了。”

  还真是不遗余力地不想让人休假。

  “不过没关系。这点量的话到明天上午就足够搞定。”

  就这样说着积极的话语,酷姐手上也是活不停。文件山的海拔看着看着变低。酷姐的办事效率真心牛逼。

  “这是关于什么的?”

  “就是那个‘社畜OL咖啡厅’的计划书。”

  酷姐给我看的制作途中的资料上,写着“社畜OL咖啡厅”必要的人员、预算、材料等明细。从标语和菜单,到室内装饰的构思都写上了。

  “我也来帮忙吧。”

  一边说着坐到了她旁边,酷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轻轻笑了。

  “诶,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也变得有模有样了。最开始咱可是从头到脚在教你啊。然而现在,咱可是需要你来帮忙干活了。”

  怎么说呢,被酷姐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心痒痒啊。

  酷姐将写广告用的文面的工作交给了我。说起写能让客人产生“想去有可爱女孩子的店”的想法的展示文,还是交给作为男性的我比较合适。

  “我说酷姐。”

  笔尖“沙沙”写着,我冲她搭话了。

  “嗯?”

  “沙沙沙”。

  “明天拿到带薪假的话,要去哪里?”

  “嗯,想去法院旁听——沼田满,这个名字还记得吗?”

  “啊……”

  怎么可能忘记。沼田满。胸中满怀希望入职“雀跃食品”,被上司执拗地强逼着长时间劳动,自绝了性命,是我们的前辈职员。公司完全不打算承担相关社会责任,他的遗族因此提出民事诉讼,索要损害赔偿。我与田中股长发展到一决雌雄的境地,说起来还是因为这件事。

  “明天是第一回的口头辩护。无论如何咱都想一直看到最后。”

  她那太过认真的目光深深地烙印在我心头。

  ——啊啊,酷姐果然很厉害。

  满先生的案子我也在关心。但是一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完全就没能参与进去。

  但酷姐不同。遗族到底展开了怎样的行动。审判什么时候展开。她都做好了功课,尽可能地让自己也参与进去。

  “也将详细告诉我吧。”

  “那是当然。”

  酷姐的语调实在是很平稳又安静。但我却知道,用这种方式说话的酷姐,她心中却寄宿着比任何人都炽热、仿若熊熊燃烧一般的激情。

  “你也知晓的话是更好。咱们的前辈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又是怎样死去的。满先生的悲剧,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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