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绿风如刃 第五章 狸狸的打工

  第二天的早上是公休日。在暮霭中迎接黎明到来的邵可府邸,早晨刚刚回来的红秀丽,想要在准备早饭之前好好的休息一下来着,可是翻来覆去地却怎么也睡不着。

  “……你这个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在说教着别人,其实你只不过是选了一条让自己轻松些的道路而已。”

  冷冷的话语,就像是荆棘的毒刺一样狠狠地戳在了秀丽的心上。正因为秀丽现在正处在自身都摇晃不稳的境地难以脱身,所以这样的一句话才让秀丽如此地窝心不已。

  (难道说,这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太过劳累,站着就睡着的时候做的一个梦而已吧……)

  太过于短暂的一瞬间所发生的事情,所以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对于此秀丽也没有信心。此人对于秀丽素不相识,而秀丽单方面地对于此人做了些了解。不过,正因为如此为什么此人却能够如此精妙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的事情呢,对此秀丽更是无从知晓。

  秀丽最终还是放弃了想要睡觉的想法,从床上跳了起来。

  “……算了!算了算了。一声不吭地躺在这里反而乱七八糟地想很多事情。”

  想着准备早饭的事情的秀丽,换好了衣服,向厨房的方向走去。

  往火炉里添柴,从水井里打水。打量着昨天剩下来的食材,早早地考虑着饭菜的事情。

  只要动起来,不知不觉就会进入到心无旁我的境界了。像梦游一样昏昏沉沉的脑袋也会一时间清醒过来的。

  去掉汤汁中的碱水的空当,思维也逐渐地清晰,有条理起来。

  秀丽搅拌着汤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的,就这么定了。”

  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如果心中做出了决定,那么剩下的就很轻松了。秀丽麻利地做着早饭。就在要放调味料的时候,呼的一下突然将目光定在了盐巴上面。

  “……盐巴……这么说来,这个东西也要注意些了。”

  这半个月来,因为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个东西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

  秀丽用指尖沾了些盐粒,轻轻地揉搓着。同时脑袋里浮现出了家用的账本来了。

  果然还是,很奇——怪——呀。

  反正今天是公休日嘛。今天就去街上转转看看。秀丽一边做着早餐的收尾工作,一边这么的想着。

  秀丽来到熟悉的盐铺前,皱着眉头蹲了下来。

  在因为赝品事件四处奔走的时候,和铁匠铺涨价一样,盐价也有点奇怪,虽然也对盐铺留了心来着,可是————。

  (和铜价的上涨比起来,当时的盐价真的只是一点一点地涨起来了,所以就认为这只不过是一时的事情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一回事。别说是盐价回落了,反而一个劲的上涨。

  因为平日里用盐的分量较少的缘故,所以和其他店相比来的机会就比较少些。可没想到的是,在自己为朝廷“减员增效政策”四处奔走的时候,盐价何时竟然涨到了这个地步。

  自己对照了账本的钱财支出进行了确认。确实没有搞错买到便宜的盐巴,而是以和平时同样的价钱买进来了。

  虽说价钱一样,可是品质却下降了很多。

  当自己实地来到了盐铺,更是要抱头哀叹了。这种盐价和盐的品质的差别竟然是如此的——

  当然盐价并不是说突然三四倍的狂飙,而是一直停留在如果老百姓紧紧裤腰带还是勉勉强强能够买得起的水平。虽然大伙对于物价上涨牢骚不断,但是唯独对于盐价还是觉得马马虎虎能够忍受的样子忍耐着。这真的是一种绝妙的涨价方式。

  即使是如此,对于秀丽这种勤俭持家的省钱人来说,这种价钱也会让他们直冒冷汗,担心以后的生计问题。

  当秀丽看到从屋里走出来的盐铺老板娘的时候,突然就从盐缸后面探出了脑袋。

  “……那个,林婶。这个盐巴……不知不觉中竟然涨到这个样子了呀……”

  似乎是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蹲在盐缸前面的秀丽似的,看到秀丽后,林婶一副吃惊不已的表情。

  “秀丽呀。哎呀那个呀,到这种程度了吗?”

  “虽说是一点一点的,不过还是涨了呀……,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两三个月吧。但是,说盐价上涨有点不对头。倒不如说是不得不提价来的正确呢。”

  “?这是什么意思呢?”

  林婶苦着一张脸,漫不经心地将盐巴放到了自己的手上。

  “……你可能也已经注意到了,盐巴里面掺了好多的白砂呀。”

  “嗯。有种沙拉沙拉的粗糙感呢……”

  尝起来沙拉沙拉的粗糙东西并不是什么盐巴,而是看起来很像盐巴的掺进来的白砂,这是种在盐巴产量不足的年份,奸商为了充够数量经常使用的把戏。因王位争夺战而导致盐巴流通极为恶劣的时候,这样的一种盐巴大量上市的情景秀丽至今记忆犹新。

  “即使是这样的盐巴,我们在出售之前还是精心地将掺在里面的沙子给去掉的呢,不过想要完全去掉也真的是强人所难了……,作为买卖人我们也只能说是对不起了。虽然我们一直都在努力不让盐价过于的上涨……”

  林婶挥舞的东西正是漏砂的滤筐。但是比起一般的滤筐,网眼不知要细密了多少倍,可以细细的分离出来好多层的杂质。秀丽感到无比的佩服。这个滤筐看来虽然很简单,却也是非常有效的办法。

  “哎——现在竟然有了这么方便的东西了呀。”

  “这是了解情况的联合会马上免费分发给大家的东西,所以可是帮了大忙了。在卸货的时候如果不筛滤的话,就这样的进货,欺诈之类的投诉就会蜂拥而至了呀。”

  “欺诈?……”

  林婶叹了口气。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这并不是什么物价上涨……这盐巴究竟是在那里被掺进了白砂的我也不知道了。”

  抓在林婶手里,掺杂着白砂的盐巴,随着叹气的声音,静静的流回了盐缸里去了。

  “听您这么一说,似乎不是什么产量不足的事情喽。盐巴还是和平常一样从产地运到了贵阳……,只不过是到了批发商手里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掺杂有白砂的盐巴了。从产地来的人也没有什么警告来的。所以刚开始批发商们也没有注意到这个事情。就这样何时和平时一样的价钱出售到我家的。刚想赚点小利的时候终于被我们发现了……就慌慌张张的不得不提价了呀。”

  秀丽慢慢地张开了眼睛。这是——。

  虽然林婶似乎还没有注意到,不过这确实是一件严重的事情。

  “……还有那个,为什么盐价会一点一点的涨呢?”

  “那是因为白砂的掺杂似乎也是一点一点的增加的。所以我们这边的盐价也只能是一点一点的涨。总觉得是时而掺些时而又不掺。可能是如果一下子掺杂很多进去的话,价格会一下子飚高地很多,恐怕会引起大骚乱吧。我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些而已。如果你想知道详细情形的话,还是最好问一下联合会或者全国商业联合会比较好。”

  “我知道了。谢谢了。”

  秀丽深深地低头表示感谢。

  看着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的秀丽,林婶微微地笑了笑。

  “呵呵,即使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官,秀丽还是秀丽你呀,一点都没有变。婶婶很高兴呢。欢迎你再来呀。我正想着为了减少里面的沙粒,再多雇些人手。”

  这个时候,从店铺的里面突然探出了一个脑袋出来,一只手上还拿着滤筐。

  “那个——,交给我的盐缸里面的沙子和盐巴都已经分清了……。哎,那个。”

  看到出来的男子,秀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狸狸!?你在这里干什么的呀!!”

  “打工!?狸狸!?”

  “是呀。”

  听完林婶告诉自己“谢谢了,今天的活已经干完了太好了。”苏方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和秀丽向一旁走去。

  “干什么用那么一种看到什么新生生物的样子看着我。这是失礼的,丫头!”

  “可是!你这位五谷不分的大少爷狸狸,竟然打工!怎么一回事呀?”

  “可是就是我也已经山穷水尽了。所以才抽空打打工喽。”

  被这么爽快地一说,秀丽才想起来苏方除了家宅以外所有的财产都已经被扣押。不由得感到歉意地低下了头。不过又想起来苏芳告诉自己“不要总是一副死了人的样子”,又慌慌张张地抬起了头来。苏芳静静地看着秀丽手忙脚乱的样子,口角处露出了些许的微笑。

  “我完全明白你在想什么。不过,这样的话——比较好呀。”

  秀丽走着走着,突然折返回去,走向了盐铺。

  “……那个,狸狸,你在盐铺里打工了多久了?”

  “已经好久了呀……”

  苏方有种不祥的预感,皱起了眉头。

  “……那个——,最近,你不会又是想搞些什么事情来做做的吧?”

  秀丽突然扭头看向这边。苏芳垂下了眼皮。

  “……那个,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往日了?哎,你真的明白吗?你,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呀。现在没有做这种事情的时间。没有呀?”

  “……狸狸。”

  “拜托你不要再横生枝节了好不好。”

  “我也知道现在确实是不同往日。”

  苏芳低头看向秀丽,秀丽一副非常严肃的样子说到。

  “……狸狸……,真的是非常严重呀,这个事情。”

  “哈?”

  “那个,盐巴,可是关乎生死的生活必需品呀。如果人们不摄取盐分的话,就活不下去了呀。这可不是什么如果没有大米还可以用小麦来凑合的事情呀。”

  “小麦吗——?,即使是这个东西恐怕也会让你失望了。小麦从来没有增产过呀——,这可是我第一个知道的东西呢。即使做出来的饭,也不会像大米一样的膨胀,就这样硬趴趴地给吃掉了。肚子也早就饿了吧——”

  “话虽这么说,可是这可不是什么总觉得吃亏了的是呀……,现在说的是盐巴,盐巴呀!”

  苏方毫无兴趣的样子掏着耳朵。

  秀丽也不管这些,就像是要将自己的想法总结一样一味地说着。

  “虽然盐价是一点一点的上涨,可是价格升高这件事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是一个不得了的大问题呀。会遭到和假币一样的沉重打击的。因为这可是上从王上下至百姓都必须购买的东西呀。狸狸,如果假设国库空虚,必须要增加税收的话,第一个会成为国家专卖的东西是什么,你知不知道呢?”

  “……如果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会是盐巴?”

  “答对了。然后会是铁和酒,还有——,如果将最近茶的需要考虑进去的话,茶叶可能也要算其中的一项了。无论何时都绝对会成为税收预算中的一项就是盐巴。正因为如此,所以家计中必不可少的盐巴如果也……,如果国家为了填补亏空的赤字而完全将盐巴专卖,任意加税的话,就会变成一件糟糕的事情了。因此而掀起的大动乱,自古至今已经有很多了。因此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无论多高的税率,都不得不买盐巴。这就和假币是一样的。乍一看,似乎是国家的钱财增加了,但实际上国家正处在亡国深渊的边沿。所以国家一旦涉足盐巴专卖,也就到了自身衰败的时候了。”

  苏芳佩服不已地鼓起掌来。

  “哎——。果然是脑筋好的人呀。讲解得真是通俗易懂呀。”

  秀丽有些不好意思地嗯吭地咳嗽了一下。

  “……毕竟是经常打交道的盐巴嘛,可是重要的东西。一点点的价格起伏,如果忽视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呢。而且并非是盐巴产地发生了什么异变,而是在贵阳有人掺杂白沙导致质量低下的——是谁在什么地方为非作歹呢?虽然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曾经发生过盐贼猖獗的事件……,可是现在……”

  “……时期也是最恶劣的时候……,有时在入夏的时候盐价上升……,没有人想要阻止……,究竟有没有人在阻止呢?”

  “那个——,在前面你也已经说过了啦——”

  懒洋洋地和秀丽一起走着的苏芳,将自己的手臂背在自己的脑后。

  “这么说的话,那些专家们肯定早就注意到了。之前御史台不是早就行动了嘛?”

  “如果没有注意到呢?”

  苏芳微微地嘬了一下嘴。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以向这个女人说什么“可能没关系”之类的话的。苏芳的头脑里思索着用什么词语来代替好呢,绝对不允许任何的暧昧不清。

  “……那么,你就和专家联系一下怎么样?管辖的部门,应该是户部吧?”

  “有些不一样。户部只管理征税事项。国家管理盐巴专卖的时候,一般情况下都是由户部来管理的,但是现在并非是国家专卖。产量的增减,价格的变动等户部当然会把握,但是盐巴的买卖及流通就是民间的责任了呀。比如说全国商业联合会,地区的联合会什么的。在那里如果有什么不正当的举动的话,就会动摇国家的稳定。”

  “……你知道得真是清楚呀。这么说的话,就和户部没关系了呀?”

  秀丽闭上了嘴巴。两年前自己在户部打工的时候,休息的时候经常和景侍郎聊天,但是当时都是聊了些无聊的事情。

  秀丽咳嗽了一声糊弄了过去。

  “啊,那个呀。其实就是说,国家不可以提前介入的意思。而且,因为盐价是一点一点地上升的,所以也有可能很难注意到。既然已经涨到这个份上了,而且现在正是最需要盐分的盛夏,国家的势力一旦介入,缜密的进行内部调查的话,就会导致盐巴市场的异变,从而会引起大的骚动……。所以刚才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

  秀丽停下脚步,看向苏芳。

  “……狸狸。”

  “怎么了?”

  “能够免于罢职的方法还有一个呀。——就是建立功绩呀。”

  苏芳听后挑了挑眉头。

  “当然,如果不是在可以好好把握事情的时候,是无法说什么确定事情的,但是,如果这件事情是有人故意暗中操纵的话——,作为调查的结果,盐价的暴涨就会在动乱发生之前被阻止。这样的话,就可以完全回避掉免职的这件事啦。但是,如果——”

  听完秀丽后面话的苏芳,沉默了好久低头看向秀丽。

  过了一会,叹了口气,轻轻地弹了一下秀丽的鼻头。和平日的不同,苏芳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这样的话,不是很好——嘛。真是败给你了。”

  “狸狸……”

  “但是,总——觉——的,什么地方有些类似。”

  对于苏芳简短的话语,秀丽也深有同感,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想着来着。总觉得这和前一段时间的赝品、假币时候的情况很相近呢……”

  “肯定是同一个人在幕后操纵的。”

  在刘辉的执务室,面对下着如此断决的悠舜,刘辉无话可说。

  “……那个,我这种的果断的……”

  “不,从刚开始就很佩服你做得很好呀。”

  从户部呈上来的盐价变动以及从全国商业联合会呈上来的铜价的变动,以及作为赝品的一个卷轴,分别摆在了刘辉面前。

  看到这些,刘辉吃惊得目瞪口呆。

  “无论哪个,都是同一时期的……从三个月前开始的。”

  “哎,盐巴,铜,赝品。每一个,乍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关系,很难发觉得到,不是吗?平常人不可能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考虑的。”

  悠舜首先指向作为赝品流通时期标志的卷轴。

  “首先是赝品开始流通。这个大体上是在三个月前左右。万里君在人们习惯之后,就急忙地制造伪币的极印,为制造伪币做准备;在此前后,开始了确保铸造用的铜的供应活动开始了。所以铜的价格就开始一点点地升高,即使是铜锅之类的,铁匠铺也开始了涨价。”

  这次,悠舜又轻轻地用手指敲打着铜价的变动数值。

  “最让人感兴趣的就是盐价的变动了。就在赝品开始流通的稍稍靠前的时候,一点一点地以让人无法注意的幅度上升,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法下调了。”

  “……也就是说,所谓的黑马也就是盐巴咯。”

  “是的,利用赝品赚钱,其中还利用伪币再多赚一层。一般都是认为赝品只不过是用来隐藏伪币流通的外衣,但是在此却更上一层楼,变成了赚钱的手段。”

  悠舜又敲打着盐价变动的数值。

  “伪币骚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这个事件中是冰山一角。一旦发现就会引起很大的骚动。当然仅仅如此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并且会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引到这里。这里面,盐价在逐渐地上涨。虽然整体看上去上升的趋势很缓慢,而且还时不时地回归到正常的价位,是个相当不错的小伎俩。所以,很难有闲暇顾及其他……虽然会让人误认为价格的上涨只是一时,没有必要担心,但是事实上却是一点一点的上涨。这可不是简单的赚钱而已了。会更加成为掩盖制造伪币的外衣。虽然赝品和伪币都是假东西,但是谋取暴利的盐巴可是真的东西,所以也就无所谓曝光不曝光的问题了。并且不会像赝品那样留下任何笔迹可寻。而且是绝对会赚钱的商品……”

  悠舜很佩服的样子用羽扇遮住自己的嘴角。

  “如此精明算计的过于完美的税收,以及每个阶段都完美缜密的策略,这可是在茶州不曾见到的事情,所以总觉得让人佩服不已呀。”

  “哈?这可不是什么佩服不佩服的时候!那么,对于盐价上涨我们需要马上采取什么措施呢?——”

  “不,现在还不是陛下直接介入的时候,这种程度的事情如果全商联和官吏们不能采取什么方法应对的话就丢人了。陛下在这件事情上可以考虑的事情,是在别处。”

  “是什么?”

  悠舜依次看了看摆在桌案上的三件卷轴,最终停留在盐价的变动图上,缓缓地说了出来。

  “……陛下,如果我说这次的盐价事件十有八九是一个更大的事情的浮现的话……”

  刘辉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明白悠舜到底在说着什么。

  “……等一下。现在我好象想到了什么。正在思考,所以……”

  “好的,微臣就在此等候。”

  刘辉将双手放在额头,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信息在自己的脑海中回放。

  “……是呀》所以是想让我们陷入云里雾里吗……”

  “是的。”

  “明白了。”

  悠舜很高兴地微笑着。刘辉则心情糟糕得焦灼不安。

  “……这是怎么一回事?……总是觉得我虽然都是按自己的意愿来作出决断,但是实际上大部分的决策似乎都是宰相你做出来的呀。”

  在说此之前,刘辉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即使是这样,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安。自从即位以来,我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实际上这些事情已经频繁地在私底下发生了很多——”

  “不,虽然我也只是调查了一些,但并没有您说的那么多。请您再多多信任臣子们。陛下从一开始就没有必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呀。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有人注意到,会向陛下上报的。陛下的工作从此才开始。没关系,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的,就算在您身边的不是我,绛攸和蓝将军也一定会注意到的。”

  听到绛攸和楸瑛的名字,刘辉微笑着垂下了眼皮。

  “……恩。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于刘辉来说,这两个人是无可替代的存在。即使对于他们两个人并不是这样子。

  “……悠舜你,对于这次的事件——”

  “这就是前哨战。这次的事情,对于对手来说能否赚钱还在其次。并且也不可能会越赚越多的……无论怎么说,并非是说能够赚多少钱的问题,只是关心他们用这些钱做什么事情……”

  靠着赝品伪币可以赚取的大量钱财也暗中销声匿迹了。这样的钱财并非是用来积累财富,而是为了利用钱财巧取豪赌。悠舜的脑海里马上就浮现出了几种最有可能的情况。

  或许看上去毫无破绽可言的盐价事件,并非是铁板一块,应该还是有隙可乘的——悠舜这样推测到。以此为线索,顺藤摸瓜进行调查,那就是作为官府的官吏们的事情了。

  悠舜感受到来自刘辉的目光,只能苦笑不已。自己可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朝廷之上说了“悠舜十诫”呀,里面就有一条什么要向贵族寻衅找茬的。

  “您现在是不是已经后悔任命我担任宰相这件事了呢?”

  “你在说什么呢。即使是每天被红尚书向孤发些讨厌的牢骚,即使是呈上来的都是些不祥的书函,即使是一出门就有人向孤身上扔臭鸡蛋,孤也丝毫不后悔的。”

  他真的是这样做的吗?悠舜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而且,无论怎样,悠舜你都必需坚持地做下去。”

  “……好的。”

  悠舜将羽扇放到了自己的胸前,低下了头答应道。

  刘辉突然想到了一件自己必须马上要和悠舜商量的事情,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悠舜呀……实际上,有个案件我想让你看看……”

  悠舜侧着头看向踌躇不已的刘辉,听着这个“案件”。

  盐巴,秀丽一想到这个事情,脑海里马上浮现出的人选就只有柴凛了。在去往柴凛府的途中,秀丽一边打量着路旁的盐铺一边走着,这时听到了一声非常熟悉的打招呼声,两个人就停下了脚步。

  “哎,在那边的那两个人不会就是……秀丽和苏芳吧?”

  “清雅!”

  清雅盯着这两个人的身影,轻轻地笑了出来。没有穿官服而是穿着便服出门来的清雅,看上去就和平时的他不太一样。无论是留着适当的发型,还是有些皱皱变形地穿着,从任何地方看就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年轻人。四周沉闷的气氛逐渐淡薄,一种跳跃的年轻人的气息越来越明显。

  “真是奇遇呀。就连公休日你们都在一起,你们的关系真是不一般的好。我都有点嫉妒了呢。”

  在苏芳说些什么之前,秀丽就已经慌慌张张地摇头否认了。

  “不是的,我和狸狸也只是偶然碰到的,只是有些想调查的事情来着——”

  “调查……吗?

  苏芳赶紧拉了拉秀丽的头发,把她拉近自己的身边。”

  “……哎哎哎——难道你还打算把清雅卷进去吗?刚才那可是社交辞令啊。就是什么‘今天天气不错’的意思啊。你说什么调查,也只会让对方询问那是什么而已了。如果认真说话的话,会让对方困扰的。还有就是我啦,最近我可是相当地困扰啊。”

  “……唔……知道了……”

  虽然苏芳的声音很小,但似乎还是传到了清雅的耳朵里的样子。清雅苦笑着提出了抗议。

  “苏芳!你不要随便揣测人心啊。我说的可不是什么社交辞令啊。原本我就对秀丽提出来的事情非常感兴趣呀。反正我现在也有的是时间,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听听吧。啊,但是你们如果是约会的话,我就回——去——不——打——扰——了。”

  ——秀丽急忙发话否定。

  问完话的清雅马上就说为什么不一起去吃个饭呢。

  说完就拉着双眼已成豆,发着呆的两个人,走向了贵阳首屈一指的高级饭店。

  “清,清雅!哎呀——!不行不行!我绝对付不起钱的,这样的地方的话。”

  “我请你们两个,所以就不要客气了。”

  “哎?但,但是……那边的饭店倒还好,你当然能请得起的——”

  秀丽看着苏芳,苏芳倒是一副哪里都无所谓的样子。秀丽就突然想起来刚才他的那段“麦子和大米”的论断了。对了——

  (出生在好人家的公子哥狸狸,现在正为了能吃上一顿小麦饭而努力打工呢……)

  呼的一下子,秀丽的眼眶就湿了起来。狸狸现在明明还是年轻气盛一动就饿的时候,却只能一个人在家吃小麦饭。

  (好不容易有的一次可以吃好东西的机会,所以——在此还是不客气地接受清雅的好意就好。)

  于是秀丽就深深地低下了头,向清雅道谢。

  “……那个,那个,我们就接受你的好意了。”

  清雅扑哧地笑了出来。多么好的一个人啊,秀丽感激不已。

  苏芳又再次揪住了秀丽的头发,拉近自己说道,

  “……哎,那个!我还是搞不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狸狸,你也赶快道谢呀。”

  被秀丽踩着脚,苏芳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

  ——这次饭吃得出乎意料的美味。秀丽久久回味不已。

  在吃饭后甜点的时候,清雅双手交叉扔下了一个话题。

  “话又说回来,刚才所说的事情是什么呀?”

  “哎?啊,是的。”

  正捧着甜食的秀丽这才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正以为专注于甜食,所以才把刚才那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甜品中绝妙的咸度真是了不起。

  “对于盐价这件事确实应该注意。但是,路上我也有注意得看,那个盐价却并非是升高地那么快速明显,不是吗?”

  “但是清雅——”

  “我知道了。不能说是我看漏了。只不过是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已。为什么突然盐的质量下降了——是否是因为盐贼的出没搞鬼之类的,都还没有定论。还有就是在贵阳城外——如果是在运输的途中发生了什么事故的话对于身在贵阳城内的你来说能不能调查清楚这件事呢,成功率恐怕只有一半吧。实际上,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有些让人奇怪的地方。”

  清雅似乎要将自己的思路整理一样闭上了眼睛。

  “如果真的是盐贼的话,以全商联为首的各个联合会早就提出讨伐要求了,而且盐商也已经提交损失申请了。应该会采取什么改变运输路线之类的对策吧。原因也会很快调查清楚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不知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掺杂的白砂’,还有就是似乎在觊觎着什么的小幅涨价。并且——”

  就像能够看到清雅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的感觉,秀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像是为了帮助整理出秀丽原本像糨糊一样梳理不出头绪来的事情,清雅给秀丽点点头提示。

  转机更加快地出现了。

  “……你似乎很担心的样子嘛,秀丽。”

  “恩……”

  “剩下的时间不到二十天了吧?”

  对于清雅的苦笑,秀丽横了一眼苏芳。

  “你看他呀——吃甜点的样子。”

  “如果是我个人的意见……先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首先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免除被罢官这件事,或者说希望你这么做。似乎那些闲置官吏们已经开始采取什么行动了。高龄的官员也有些麻烦。再说你现在可以自由地行动。杨修大人最近在教养教育方面进展也很顺利,已经可以腾出时间来教授其他的进士了……虽然大家摆脱繁务缠身花了很多时间,所以心里都冷飕飕的,但是大家还是松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赶上了。”

  因为清雅自己也决定回到原本的岗位上去,所以能够松一口气的是和秀丽有关的事情。

  “这半个月来,看着你所做的一切,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我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和你一起工作来着就好了。我也想要选择一条正确的道路……但是呢——你这样的表情似乎有些勉强呀。”

  “不行不行,我也这么说来着,可是她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苏芳呼呼地挥舞着筷子忙着夹菜一边抽空说着。

  “这位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呀。算了,总归答应先好好的听完之后考虑一下,这样做出了让步——不过这也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呀。”

  突然,清雅用手托住了自己的下巴。

  “说是听听意见,不会是去找郑尚书令的夫人吧?”

  “啊,是的。你真的很了解我啊。”

  “郑尚书令以前曾是你的副官嘛。他的夫人也因为上次的疫情而在朝廷中名声大振来着。偶尔一些工部官员或者技术人员会去找她商量的哟。据传言,她以前曾经在全商联呆过。所以如果去找她的话,或许……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把我也带上?毕竟听过之后就会放在心上的。”

  “啊,当然可以了,请吧。”

  苏芳似乎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的样子,拼命地吃着这一桌的甜品,就像一个人进餐一样,边吃边叹气。

  “欢迎欢迎,秀丽小姐。”来到悠舜柴凛府邸的三人——这一次苏芳罕见地没有任何牢骚地跟过来——柴凛带着爽朗的笑容迎了出来。

  “不好意思,房间有点乱,你们不要介意啊。”

  看着这片‘有点乱’的房间的秀丽,看到一样东西,不由得吃了一惊。那个奇怪的滤筐——

  “哎,难道说,这个滤筐,是凛姐姐你发明的吗!?”

  “是呀,在茶州那些盐商的恶德恶行以及装糊涂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只想着用写轻便的手段来赚钱,剥削老百姓的血汗钱。当然这种往盐巴里掺白砂的事情还是挺少见的,所以我又把以前搞出来的这个滤筐又拿了出来。这次,是因为我家老爷的要求做的。这可是配合着盐粒的大小进行改良的呀……”

  “……好厉害呀——还有,这个房间是怎么一回事……”

  苏芳面对着房间到处摆满的看不明白的试验品,呆呆地张大了嘴巴。

  而清雅则规规矩矩地向初次见面的柴凛打着招呼。

  柴凛看着秀丽微微笑了。在调查赝品事件的时候,秀丽就已经有些注意到铁铺和盐铺的事了,从哪个时候开始,柴凛就知道不久之后秀丽肯定会回来找自己的。

  (这可是只有秀丽小姐才有的才能啊。)

  即使没有什么书函资料可以调查,只须到街上走走就能发现问题的才能。从小就在为搜寻更加便宜的物品而每家店铺都要逛逛的秀丽,对于价格的变动和质量非常敏感。能够迅速正确地判断什么东西奇怪。这是平日里从来不进厨房不知柴米油盐贵的男性官吏,所不可能具有的能力。

  实际上,就算不是什么赝品事件,当时苦着一张脸向悠舜报告铁铺和盐铺事件的时候,就连沉稳的悠舜也都大吃了一惊。

  “你是为了盐价事件来的吧?秀丽小姐。”

  “唔,恩,让你看穿了呀……啊,难道说是悠舜早就……”

  柴凛如果已经早早地就了解的话,作为尚书令的悠舜应该不可能会不知道的吧。

  即使秀丽不介入调查,恐怕也没有任何问题吧——

  “当然知道了。虽然提醒过他,但是那不属于我家老爷的工作嘛。知道是知道了。但是其他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而且这次的事情不需要他特别的关注。特别是自古就是国家和百姓剑拔弩张争夺斗争的方面。所以如果随意介入的话会产生微妙的变化。可以说二者是水火不相容啊。商业也是如此呀。”

  柴凛用手势将他们三人带到座位上,说话的空档已经很利索地准备好了茶水。苏芳和清雅看着“沏茶的全过程”,脸色不由得变得惨白。

  “……那个……这个既不是什么茶壶也不是什么滤茶网……应该是什么你试验的工具吧……”

  “没关系,已经消过毒了。已经习惯了,而且很方便。对于茶的味道我可是很有自信的哟。”

  虽然秀丽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清雅和苏芳还是拉了一张脸。问题并不在于此嘛。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是为什么要用这些必须要消毒的东西呢……

  “那么,秀丽小姐,你想问的事情是什么呢?”

  虽然在来之前,秀丽就已经想好了几件事情,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了。

  “在这件事情上,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呀?或者说帮不帮得上什么忙呢?”

  柴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如果在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情的话,我就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瓜葛了。”

  苏芳和清雅也很意外地盯着说出这些话来的秀丽。

  柴凛轻轻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

  “……呵呵……对于前几天的事情难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也可以这么说啦——”

  秀丽看了一眼苏芳和清雅。

  实际上,再赝品伪币事件上,秀丽所调查出来的大部分事情,老早就已经被御史台了解了。当秀丽在书画店去赝品为证的时候感到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自己当时取那份赝品的时候,买家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的行为。稍后据说,那是为了防止证据的流出以及被害者的增多,御史台的人伪装成买家来取证的。卖给苏芳的狸猫也是如此。如此滴水不漏的方案以及暗中进行着缜密的调查取证工作。虽说当时的秀丽并不知情,但是确实等于横里插了一杠子而已。当时歌梨注意到自己儿子画的赝画后漂亮地进行周旋应该是意料之外。对于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成功地将赝品转移出去,恐怕就连御史台也只能仰天长叹,束手无策吧。

  正因为如此,御史台才跟踪秀丽,在事态变得复杂之前早早地决定胜局。

  结果,御史台技高一筹,成功地拿到本应只有秀丽才能拿到手的罗干首领所收藏的赝品,并凭借自己的手段成功地移了出来。但是,这也只能说是——运气好而已。

  由于秀丽任性地横生节枝,而导致本来很顺利的调查变得错综复杂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

  正如苏芳所说的一样,万一自己被感情呀正义感呀理想什么的所左右,为此而疲于奔命,就有可能看不清楚当时的真实情况了。就像是赝品伪币事件的时候,就是因为这么想的,所以根本没有发现苏芳第一天和第二天的些许差别。直到现在,周围的人都一直默默地弥补着自己的不成熟,所以秀丽自己才没有发现。

  但是——从现在开始,秀丽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战斗了。

  到目前为止,一直被别人说成瞎胡闹来着,不过反过来说正是因为自己的能力还有不成熟胡闹的成分。这作为一个对于工作有责任的人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自己也并非是每次都成功失败的时候反应也太大了些。

  想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和必须做的事情,还是不同的,

  苏芳有好几次想要阻止四处奔走的秀丽,可能就是因为如此吧。

  (……如果没有狸狸在身边的话,可能自己在彻底失败之前都不会注意到吧……)

  苏芳还是一点都没有觉悟的样子,懒洋洋地打量着柴凛的数件发明。

  秀丽吸了一口气,终于将自己已成形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首先会做可以做的,需要做的事情,我第一次将目光都注视到了想做的事情上,这样的事情凭借我一个人的力量应该可以做得到的吧,我想……”

  “……秀丽小姐最为强大的武器可能是运气,人缘,还有就是正直诚实吧。”

  “特别是秀丽小姐强大的运气和人缘。这可不是其他人所拥有的才能呀。”

  苏芳和清雅恩恩的一个劲地点头。在这一点上,秀丽可能是彩云国第一人。

  “但是,除去这些,你能够运筹帷幄的法宝,应该是你的正直诚实,我是这么想的。大多数的人关心你,想要帮助你,恐怕就是因为你的正直诚实吧。”

  但是柴凛心中想着,这个正直诚实就是一把双刃剑,既然有人喜欢,就会有人厌恶——也有将敌人也拉进自己阵营的,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觉得不顺。朝廷在此方面更为明显,所以才会出现冗官。

  “这么说,又回到本题了吧。”

  漂亮地将两只脚盘在一起,摆出了自己当年在全商联工作表情的柴凛非常的帅。

  “刚才秀丽小姐的话很诚实,我很高兴呀。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就行动的话,我这边也会有些慌张,所以我现在很放心了。”

  秀丽无论何时都是以自己的经历做为经验成长起来的。

  自己身在没有任何实权的冗官官位上,即使如此,秀丽也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失败也好,有阻碍也好,失望也好,有破绽也好,即使有这些还是会好好地掌握大局。

  “盐价这件事,听说以全商联为首的业界内部已经开始了调查,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查明了情况。但是我还不清楚官府是否已经注意到了并且开始采取了行动呢。这次的事情可疑的地方有好多呀。”

  秀丽想着这和刚才清雅说的话相同,清雅非常理智地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也就是高品的盐巴并不是都遭受到了损失的意思吗?”

  柴凛非常惊讶地看着和自己初次见面的青年。

  “……正是如此,你了解得真清楚呀。”

  “清雅,为什么呢?”

  “刚才我们不是在一起吃饭的吗?”

  “哎。”

  “那家店,因为对于盐巴非常考究而出名的哟。几十种的盐巴从全国各地搜集过来,然后会按照各自的特性分别使用。如果平日里使用的盐巴无法搞到手的话,他们也就会停止营业的。但是,今天他仍旧像平常一样的营业,而且我还特意地点了些需要用盐的菜,味道还是和平常一样。菜谱的品种并没有减少,价格也没有上涨。厨房和店小二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秀丽听得都呆住了。自己也明明吃到了那些连甜品都巧妙地使用了盐巴的饭菜,怎么就没有发现呢。

  这么说的话,清雅清秀丽他们吃饭是为了能够顺利调查那些并非一般老百姓能够用得起的高级盐巴的事情的——

  (那,那个时候,单单是和秀丽他们聊天的时候,就能想到这么多——?)

  但是,苏芳却是一副被别人用刀插也不会有什么反应的表情,托着自己的腮帮,嘟囔着。

  “……总觉得,看着赝品假币骚动事件的你……。很像呀……”

  “哎?”

  “啊,没什么。那么,那个刚才秀丽不是说有什么事情能做来着的吗?对于这个大小姐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什么呀?”

  柴凛将自己的嘴靠在弯着的食指上,沉默了一会。但是还是诚实地说了出来。

  “——有的。如果能够得到秀丽小姐的协助的话,可能会更快地解决此次事件。”

  苏芳抢在秀丽的前面,向柴凛确认道:

  “……也即是说,如果不考虑尽快解决问题这件事情的话,即使没有这位大小姐的协助也没有什么影响?”

  柴凛苦笑着。这个青年,和之前围绕在秀丽周围的官员们很不一样呀。总是会向后看,想方设法地算计别人——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我明白你想要说什么。我也了解秀丽小姐的状况。这并不会牵涉到这件事情的。就是这样子。如果老老实实的做的话,总是会达到目的的。所以就按照秀丽小姐自己的意思好了。”

  苏芳和清雅唰地一下看向了秀丽。

  秀丽只是沉默了一下,就毅然地抬起了头。

  ——拜访了柴凛的府邸之后,秀丽就一个人去拜访楸瑛去了。虽然还只是傍晚时分,楸瑛却十分难得的在家。秀丽原本还想着今天从刘辉身边离开后会去找个什么地方休息了呢。

  (……绛攸也在吏部为工作所累,蓝将军也在家——)

  今天的刘辉想必过着非常寂寞的一天吧。

  对于秀丽的“拜托”,楸瑛只用了两个字就应承了下来。

  “好呀。”

  “哎,是真的吗?”

  “这种小事算不上什么。再说了我们家的龙莲平时也多蒙你的照顾呀。”

  楸瑛微笑着。这种事情算不上什么报答,与此相比,秀丽和影月为龙莲作的事情要多得多。

  秀丽道着谢,总觉得今天的楸瑛哪些地方总有些不太对劲。虽然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楸瑛稍微想了些什么,说了句“等一下”,就离开了房间。当他回来的时候,两只手里捧着很多的桃子。

  “给你,秀丽小姐,给你的礼物。”

  “啊,谢谢。”

  但是,家里只有三个人的秀丽一家怎么也吃不完这么多的桃子的。桃子会在眨眼间烂掉的。——这么想着,秀丽注意到一件事情。这是刘辉爱吃的桃子呀。

  (啊——)

  秀丽忽地一下子将这么多的桃子抱在了怀里。嘻嘻笑了一下。

  “谢谢了。蓝将军。我就收下了。非常抱歉今天突然造访,那么,我就告辞了。”

  楸瑛好像放心了的样子,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啊,请吧。这个时候,你的家人应该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爱吃的茶水点心了哟。”

  就这样,秀丽返回了自己的府邸,为了第二天自己小小的计划,早早的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太阳还没有升起来的拂晓时分,在府库读书的刘辉和璃璎听到由远及进的脚步声,同时抬起了头来。

  “啊,门怎么开了呀。”

  听到这个声音,刘辉不由得站起身来,而璃璎迅速地隐藏到书架的后面去了。

  就在同时,秀丽径直把头探向刘辉所在的书架。

  “果然是你在呀。”

  “秀丽……,为什么?”

  “之前听父亲讲过,当你寂寞的时候早早地会来这里读书。昨天,绛攸大人和蓝将军都不在你的身边不是吗?一定很寂寞吧。”

  秀丽从自己提着的食篮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肉包子,蔬菜,茶水什么的,摆在了桌子上。虽然对于在摆放书籍的府库中吃饭喝茶什么的,秀丽自己也有些心惊胆战——

  “今天,可以吗?我们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饭呀?这个肉包子的陷可是很足的呀,可以当作早点的。静兰最近这些日子老是经常去些什么地方,早出晚归的,所以就让他好好的睡一下,对不起喽。”

  刘辉跳了起来。为什么一直一直以来,无论何时,秀丽都能了解自己的行踪呢。

  突然有一种要冲上前紧紧抱住秀丽的冲动,不过刘辉还是忍了下来。

  (不可以。自己孩童时期的操守教育有些缺乏。)

  刘辉想着,就走过去呼唤着“儿童”。

  “璃璎!你也一起来吃早餐吧。有很多所以没有关系的。”

  “哎?璃璎?”

  隐藏在书架后面的璃璎用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好不容易给他创造的机会,就这么地让他自己白白的浪费了。这么糊涂的王上无论逃到何处都能找到他的。璃璎这么想着。

  对于出现的璃璎,秀丽吃惊不已。难道说他就是那个璃璎。

  “璃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担心你的。因为你突然这样就消失了——难道是刘辉他把你招揽了?”

  “哎?秀丽,你们已经认识了吗?”

  在事情变得复杂之前,璃璎唰的一声优雅地坐在了桌子的前面。

  “……饭,我们能不能边吃边说呢。冷静下来。”

  话说回来,璃璎暗自想着。真是好久没有吃到这个女人做的饭了。

  秀丽和刘辉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准备起来。璃璎也在一边帮着忙——特别是看着手忙脚乱的刘辉——一边暗暗的贬低着刘辉的表现,一边心里翻来覆去地思考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做这种事情?”

  当刘辉看到桃子高兴得叫了起来。

  “啊,桃子!这可是我最爱的桃子呀。”

  “是呀,因为我从蓝将军那里拿了好多,所以就带了些到这里。”

  刘辉突然抬起头来。

  “从楸瑛哪儿?”

  “是呀。……总觉得他是要告诉我把它转交给你。是你喜欢的桃子,或许是为了向你道歉,或许是因为昨天他没有陪伴在你的身边。”

  秀丽并不知道楸瑛并非是昨天一整天,而只是离开了刘辉身边一小会而已。

  即使如此,刘辉还是忍不住地笑了出来。但似乎感动得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唔。楸瑛真是贴心呀。那么,我们吃吧。”

  三个人就这样子围坐在桌子边吃着这顿似乎有些早的早餐。这时,刘辉突然扑嗤扑哧地笑起来。

  “秀丽,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是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嘛。”

  秀丽和璃璎只能是沉默以对。璃璎指着刘辉正在到的茶杯说到“水要溢出来了”,把漏在桌面上的水迹给擦去了。谁是“孩子”还说不定呢。

  不管怎样,这一天的刘辉,和平素不同,无比精神地走向了自己的执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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