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哥哥大人以外的事物一丁点的兴趣也没有』。」
「……这句话是谁说的?」
(Stage 04 Open 04/15 16:03)
1
「吾将透过引领统率召唤仪式的『大三角』之一──『鼓动「黄」鳃统御天际的精灵』之力,与汝缔结血之契约。此时此刻,拥有坚定心灵与魂魄的汝将成为接受万象之有限容器。」
「汝将善用充满容器中的力量,成为连世界之理也能扭曲的空虚王者。」
「那么,吾就让这容器变得更完整吧。吾等召唤师无法超越人世,但能使役异界之力,成为引导人世迈向新时代之倨傲睿智象徵!」
城山恭介让被以非正规方式夺走的契约恢复到正确的形式。
他已经先和彼岸的姊姊莲华沟通过了。
「基本上我和你一样,只要能救她,任何可能性我都会考虑。」
「说重点吧。」
「换句话说,不把我们之中谁驱使作为凭依体的冥乃河彼岸比较高明这点纳入考虑不行。我认为如果想尽量提高她的生还率的话,就该把她让给我。」
十分不留情面的一句话。
因为这相当于对莲华说「就算你是家人,这里已经没你出场的份了」。
但是恭介仍然坚持如此。
这就是他被称为「不杀王」的理由。
「呼哇啊……总……总算换回绯袴了……」
黄昏时分的玩具之梦35,层层叠叠的巨大陆桥底下,停泊游艇与小艇的码头旁,彼岸边轻拍绯袴腰部边说。
对她而言,这件事一定重要到足以和世界的命运一起放到天秤上衡量吧。
「但……但是我们要从哪里潜入呢?不是说『Guard of Honor』的根据地藏在如蜘蛛网一般密布的工作人员专用通道或作业区吗?这不就代表著作为候补的区域遍及三十公里见方的玩具之梦35……?」
据爱歌说工作人员通道总长达三百万公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的话,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
「放心吧,入口到处都有。」
恭介却毫不在意似的说:
「……这些看似复杂的机关或仪式程序都出自陶醉在恋爱里的『那家伙』的玩兴,这只是个寻宝游戏。意义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既然如此,『我率先想到的地方必然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所有现象均被如此设置了。」
虽然什么物证也没有。
但恭介坚定的语气让人感觉到他曾和女王一起度过漫长时间。
「得……得加油才行了……」
彼岸说:
「再过三小时仪式就会完成,如此一来,不受控制的被召物将会充斥整个世界,这座城市的居民全部会被吞没,世界也会变得一团乱。不想办法阻止不行。」
「对啊。但老实说,光是要和『白之女王』的战斗就已是极大的威胁。比起和一百万个能操纵形形色色的被召物的召唤师战斗,与准备万全的女王对决更令人胆寒。」
「『白之女王』吗……」
「仍觉得很震撼?」
「当然啊,我到现在还是很难相信。但我们得做点什么才行……假如『白之女王』真的会带来如此重大的灾难,呃……绝对不能放著不管。」
她的语气之中并没有恐惧,反而带了点寂寞。或许是因为彼岸没有直接见到「白之女王」的娇蛮行径。
但她仍能甩开对女王的依赖性,恐怕是因为看见了姊姊身上的惨痛伤痕吧。
「幸好『Guard of Honor』的缝界召唤漏洞百出,无法使『白之女王』的存在维持稳定,也许能找出破绽。我们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这句话不是谎言。
但城山恭介有些事并没有对彼岸说。
「……因为我只剩下这条路。」
有位少女为了拯救「家人」,不惜开肠破肚,捐出自己的器官。
「如果是『这个』,就能不受一般脏器移植的限制。」
只要她愿意,大可以一走了之。只需放弃这件事,她就能自由走向另一个人生。然而少女为了守护妹妹,仍旧从无限的可能性当中选择了死亡。
「为什么?我只是个『净琉璃方式』的破烂废物,但那孩子是人类啊。我之所以像这样持续驱动著,除了守护那孩子以外还有什么理由?既然最恰当的方法就在眼前,没必要赌打倒『白之女王』这种趋近于零的可能性,只要我的一念之间就能拯救那孩子的话!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这种情操虽美丽,却是错误的。就像过度强调外型之美,彻底无视骨架的雕像一般,会受人称赞,却不是正确的。
无法认同这种行为的城山恭介硬是打消了她的念头,逼得少女说出这句话来:
「既然你号称能拯救『我们』……那就办到给我们看啊啊啊啊!!!」
「……」
恭介喀喀地扭扭脖子。
重新将意识由内心移往外界。
「那么,我们开始吧。」
「具……具体而言要怎么做?不是集合了能和『政府组织』、『非法集团』、『自由势力』三大势力的王牌们正面对决的召唤师大队吗?而且还有仿生矽胞操兵的大军……要和这群人正面起冲突,不就会引发真正的战争了……?」
「我有个点子。」
铿!响起清脆声。是在被黄昏染黄的道路上,恭介用脚尖踢了某物体一脚的声音。
彼岸怯怯地将视线朝下。
名为「鲎鱼」。
背著半球体状巨大装甲的最新式水陆两栖仿生矽胞操兵倒在他们面前。
含尾巴总长约四公尺的巨大装甲是恭介进行威力搜索时顺便带回来的收获之一。光凭血肉之躯无法打倒包覆在矽质人工肌肉与外壳中的最新兵器,但也不能傻傻地冲进敌阵当中拋出激发手榴弹,这样反而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多警备兵。
只不过恭介并不会就这样轻言放弃。
他首先盯上在警备范围最外侧巡逻的仿生矽胞操兵当中不小心走得太外面的一个。接著从正面接近对方,将召唤仪式用的激发手榴弹「往正后方拋出」。
展开的人工灵场外缘正好落在恭介站立位置的前方两公尺处,没包住其他警备兵,正确地只笼罩住离他最近的鲎鱼。受惊的目标慌忙改用近距离武器迎击,但这时恭介已被自动移往人工灵场的中心点……也就是后方。接著,趁见到敌人以人类不可能的动作回避而瞠目结舌的鲎鱼仍感到混乱的时候,恭介使用鲜血印记召唤出最弱、最单纯的被召物,以最快速度将之击破。将被打倒的鲎鱼从陆桥抛入正下方的海洋,使用逃走用的游艇牵引回收。
展开人工灵场的时间实质上连五秒也不到。
由于人工灵场是边长二十公尺、放出蓝色光辉的立方体,从外头仔细看便会发现。但因为展开时间仅有短短五秒,没有接获敌人入侵或交战的报告,而调查现场也找不到任何痕迹。如此一来,坐拥大量召唤师的团队首先会猜测的是激发手榴弹的误爆。当然,只要收集「Guard of Honor」所属的召唤师们的报告,终究会发现不是误爆。但在真相曝光前多少能争取一点时间。
要找出明确的缺失很简单,但是要确认是否「没有人做某事」却必须仔细精查所有提交的报告,并分辨情报真假才行。
「不管如何,一旦这名士兵不再定期联络,时间一久必然会被怀疑。因此是早是晚并不重要……只要在那之前入侵就没问题。」
恭介神色自若地对著一脸不安的彼岸说。
她胆怯地探视动也不动的鲎鱼内侧。
「这个装甲里面……好像塞了很多东西耶……虽然我不知道详细的名称。」
里头配备了水中用格林机枪、使用可在水中燃烧的电浆喷射制成,可达五~六千度的超高温军刀,以及水陆两栖导引式武器等,种类繁多,十分特别。虽然是军事专家会垂涎三尺的尖端科技结晶,恭介关注的部分并不是那里。
「夜战装备只有配戴式的夜视镜吗?能将红外线、紫外线、超音波图像化、放大光源……等功能结合起来组成灰阶影像,似乎是以四元动力制『三〇式复眼(CE-30)』为基础加以调整而成的。」
由于激发手榴弹使用中的召唤师或被召物不会出现在机械式感应器之中,采用「配戴式」可方便交互使用肉眼和机械式感应器。
检查完全部装备后,恭介咧嘴笑了起来。
「看来应该能行得通。」
「要……要怎么做呢?」
「首先,除非是沙漠或平原等广大战场,数量在召唤师的战斗中并没有多少优势。只要运用『连锁』炼成高等被召物,就能快速击败必须从头开始炼成的敌人。」
一边掰著手指,恭介继续说:
「第二,召唤师虽然能扭曲物理法则,但不经过特定程序便无法召唤出被召物。换句话说,只要阻止对方进行这些程序,就能让他们化为一具派不上任何用场的木头人。」
说到这,恭介冷不防提出一个问题:
「对了,虽然问你这件事有点突然,你应该没有青光眼吧?」
2
简直就像西元前的巨大遗迹。
将雨水集中于一处的减灾用排水沟、地下铁隧道群、埋设在地底的高压线与高速网路的共同管线……集合最先进技术的大都市地底经常被人比喻成如此。
到头来,不管在什么时代,人们还是难以抹消对于超越个人认知与理解的巨大建筑物的恐惧感吧。
某名「唯一无私」所站之处也是这种「能使所有见者慑服的」封闭空间之一。
顺带一提,舍弃了「自由势力」恩赏等级954「L.D.250」之名的「她」,过去亦曾参加过「政府组织」与「非法集团」,一次又一次地舍弃了过去,不断不断地前行。
现在的「她」已经连「舍弃」的想法都已舍弃。
因此「她」一无所有。
「地点13,状况正常。」
「她」的年纪约略二十五岁前后,将长发绑成一束放在背后,上下身只穿便宜运动服,模样十分休闲,脸上仅略施淡妆。就和忘了如何与人交流的茧居族失去居家服和外出服的概念,一年到头只穿睡衣的情形一样。虽然失去对自己的执著,却仍保有吸引其他人的资质,这点某种意义下倒是十分了不起。
「『唯一无私』,真的有必要进行这种定期联络吗?」
『都用那个称呼的话就分不清在对谁说话了,也许我们该在名字后面加个号码。』
「随便啦。对象是谁并不重要,只要回答是正确的就够了。」
『这么说倒也是。』
四面八方围绕著厚厚的水泥,宛如巨大石棺。在堆在地上的建材上坐下,「唯一无私」继续以手机和拥有相同名号的「唯一无私」通话。
「她」一边瞪著脚下的巨型虫子──仿生矽胞操兵群,一边听对方说。
『定期联络是警备巡逻的基本吧?倚赖机械式摄影机或感应器无法侦测到人工灵场中的敌人,所以才需要人来报告。』
「哈哈,可是手机也是机械式的耶。笼罩在人工灵场里的话就打不出去了。」
『就说了,这种情况会被判断为定期联络中断。如果只在十万火急时才联络的话,就无法察觉来自召唤师的奇袭。』
面对教科书般的回答,「唯一无私」一时之间试图想起某个回忆中的人物。
但她连那是哪个势力的人物也想不起来。
她已将全部的过去绑在一起埋葬了。连同活人与死人一起。
「……欸,你认为第一个来的会是谁?」
『是谁都无所谓。』
「『政府组织』、『非法集团』、『自由势力』……陷入胶著状态的各大势力已不再是我们的敌人。我所指导的四百五十名召唤师之中,最少有七十名已经确实羽化为近乎900级的高手。如此一来,即使掀起全面战争也能存活下来。」
这并不是玩笑话。
只要身上偷藏以木材或玻璃制成的激发手榴弹,就能成功突破行李检查或金属探测器;只要稍微远离一下,就会轻易地被忘记;只要展开人工灵场,一切摄影机或感应器都会失去效用;只要有防护圆,任何迎击武器都不是问题;只要不断进行「连锁」,就能无须补给,持续进行超常战斗。
……说得更坦白点,只要有这些能力就能直接宰掉参加宴会的总统。在所谓的业界规矩订立前,曾流行过「自由狙杀最高司令官的战争」。
因此──
对「唯一无私」而言,敌对者不过是消失在过去的某人罢了。
不管最先来到这里的是谁,终将成为连长相或名字也想不起来的某人。
然而……
一瞬之间,所有照明器材的光芒同时消失了。
太古遗迹般的巨大建筑没有窗户。彷佛要让人想起这里是个水泥石棺般地,整个空间被黑暗所填满。
同时──
铿,响起一道清脆声音。是「唯一无私」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正确而言,是液晶背光被破坏的声音。并非被钝器敲打,而是被棒状物体的尖端猛烈戳刺破坏的。
唯一光源消失,真正的黑暗到来。
听到近距离有呼吸声。
不禁反射性把手伸向激发手榴弹的「唯一无私」这时才想到一件事。
若没有以肉眼捕捉对象,即使丢出激发手榴弹也无法展开人工灵场。
即使是「双方鼻头差点相碰的极近距离,看不见的话什么也办不到」……!
「等等……」
她没思考过。
自己也有被埋葬在过去的可能性。
咚!低沉声音的炸裂,让被黑暗包围的空间整体一口气涌现杀气。
从有如长枪般锐利突刺的鲜血印记上,传来击破的感触。
解决召唤师了。
但还有凭依体与其他大量仿生矽胞操兵。
「(快点!)」
恭介用手势向彼岸示意,在黑暗中跑了起来。
是的,用「手势」。
没必要破坏全部兵力。最优先事项是抵达目的地──实行「白之女王」的缝界召唤仪式的最深部。恭介和彼岸全力从仿生矽胞操兵之间奔驰而过。
用最新式兵器武装自己的士兵们在视野被黑色填满的瞬间立刻配戴起夜视镜以确保夜视能力,一听到脚步声,立刻转头。
但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只不过,这种小技俩不可能一直通用下去。
「(要在敌兵还陷入混乱的时候尽可能深入!无谓的战斗只会浪费时间!)」
从石棺般的广场钻入狭小通道,由硬是装上铁管扶手的楼梯奔跑下楼。途中碰上几架螳螂或鼠妇造型的两公尺高的仿生矽胞操兵。面对这些能将装甲车挤扁、将水泥墙挖穿的怪物们,若起冲突的话势必会陷入苦战。但是恭介从他们身旁穿过,一口气穿越,顺利得很不自然。
下楼、下楼、下楼、下楼。
阳光无法射入没有窗户的地底。也许因为如此吧,恭介他们开始搞不清楚自己正在地上还是地下。
宛如莫比乌斯带;宛如克莱因瓶。
彷佛自己正冲入远离现实的异界般,头脑逐渐感到错乱。
士兵们一时之间陷入混乱。
但在广大的变电设施有新脚步声响起的瞬间,现场的召唤师「唯一无私」毫不迟疑地下令:
「朝声音方向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震天价响的枪声连从墙壁或天花板上也炸裂开来。不是反射的声音。形状宛如巨大虫子的仿生矽胞操兵们紧贴在上头。
在彷佛闪光灯猛烈地打个不停的混乱视野中,某种东西飘然飞舞。
是毯子大小的灰色塑胶布。
(「虫子」们的夜视镜是以灰阶为基准。如同红色物体在红色灯光中会变得不明显一样,那种夜视镜对调整过的灰色没什么效果。即使被仿生矽胞操兵们看见仍然能穿越就是因为如此。)
但现在,伪装手段消失了。
「唯一无私」重新大喊:
「对方用黑暗封住召唤,表示他自己也无法使用!快趁现在把他们射成蜂窝!」
无数枪声和爆炸接连发生。
以致于「唯一无私」没能来得及察觉,在这闪光与巨响的漩涡中,悄悄混入了一道小小的爆炸声。「有人抛出激发手榴弹了」。
「……慢著,咦……?」
「唯一无私」在黑暗中声音发颤地说。
因为他听见防护圆弹开枪林弹雨的特殊声响,也透过皮肤感受到自己被什么笼罩了。
「为什么能召唤被召物……?这是你制造出来的黑暗!用机械式夜视装备也没用,明明大家的条件都一样,不以肉眼确认目标就无法展开人工灵场啊!」
没有回答。
彷佛要撕裂真正的黒暗一般,召唤仪式的「花瓣」编织而成的鲜红轨迹与破坏之歌炸裂。
「能召唤者」和「不能召唤者」的差距,以压倒性破坏的形式被彰显出来。
接著──
一边听著各地相继传来战线崩坏的报告与传染般不断扩大的恐慌,有老管家随侍身旁的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轻轻叹息。
「……原来如此,用这种招数吗?」
虽然知道他们耍了什么技俩,但现在通知友军已经太迟,敌人早就冲向这里。袭击者根本无心战斗,只想著在技俩有效的时候尽可能多争取点距离而已。
既然如此──
「小姐。」
「嗯,我们继续进行准备工作吧。」
噗噜!有如巨大鼓声,与其说是耳朵听见的,更像与腹部共鸣的低沉声音响起。
玩具之梦35地底两百公尺处。用仿生矽胞制细菌进行净水的巨大球形水槽内正噗噜噗噜冒著白沫。
「照这情况看来,他一定会来到这里。说到头来,人数在召唤师的战斗中根本不具优势。」
手中拿著几种缎带卷盘的少女说:
「果然还是得由我们亲手解决吧。」
3
彷佛近距离被闪光灯连续照射的猛烈炮火乱舞,使得城山恭介一瞬陷入盲目状态。虽然在召唤出被召物的瞬间,立刻有不论超常或物理的一切攻击都能挡下的防护圆保护。但相反地,只要是「无关乎生命危险」的事物便能轻易穿透防护圆的筛选。关于这部分实在无能为力。
「(该死,耍小手段顶多到此为止了吗?彼岸,接下来用「连锁」一口气击退敌方吧!)」
眼前一片深邃黑暗,光靠肉眼连鼻头前方的事物也看不清。
但戴上机械式夜视镜的话无法使用召唤仪式。
那么,恭介和彼岸是如何克服这个问题,在黑暗中召唤出被召物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
「呃……这是……眼药水?」
「这是副交感神经抑制剂,含有后马托品(Homatropine)成分的药剂。正确而言是绿姊以车站前的药局买来的成药为基础调制而成的加强版药水。这种药水具有散瞳效果……说得更明白点,具有让瞳孔不自然地放大的效果。」
「?」
「换句话说,滴了这个就拥有比一般人更佳的夜视能力。反之也容易受到闪光灯之类的强光影响。先不多说,你应该没有青光眼吧?这种药水含有对青光眼患者有害的成分。」
特制眼药水只滴在一边眼睛。
听到隆隆的枪声,恭介立刻用力闭上原本睁著的眼睛,将「另一只眼」打开。即使如此,仍无法完全消除影响。
但现在只能忽视了。
感觉脑子被一把锐利刀子刺入的恭介一边摇摇头,将平时难以击破的强大战力一个接一个解决掉。维持「连锁」状态,一脚踢破位于最深处的厚实门扉。
瞬间──
「……呜!」
意识一瞬空白。
一瞬。真的只有一瞬,城山恭介觉得自己的「认知」彷佛扭曲了。
第一是因为里头的压倒性光亮。不同于电路被切断、如施工现场般的地下建筑体,门背后的广大空间充满了瓦斯灯、蜡烛、水晶灯等传统灯火。滴过药水的眼直接受到强烈冲击。
第二则是因为存在于该空间的是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
与刚才裸露的钢筋水泥空间截然不同。长宽超越五十公尺、难以相信这里是地底的整片广场充斥著黄金,填满古今中外的美术品,景象有著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让人忘记这两者原本是同样地方,彷佛门一开就进入异世界一般。彷佛白昼梦的体验使得恭介的脑子陷入一时混乱,忘记自己身处何处,忘了为何来此。
此外,还有巨大球形容器。
在彷佛星星散落的宫殿天花板处不断冒著泡沫的,是个直径达十公尺的巨大球形容器。这个内部不断噗噜噗噜冒著白色气泡的异样设备仍勉强保有原本运用仿生矽胞技术的净水槽模样。
「哎呀哎呀。」
然而──
这一瞬的犹疑对一流召唤师来说可说极为致命。
「终究还是发展成这样了吗?既然这个世界的因果以『陛下』为中心绕巡,由我们来打这场战斗或许也可说是种必然吧。」
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被「连锁」状态的人工灵场吸入,艾莎莉雅仍特地抛出自己的激发手榴弹。对她而言,这就像拋手套宣战一样吧。她身上的贵族之血即使在厮杀战场中也追求一种样式之美。
而且,艾莎莉雅面对「连锁」状态下的被召物的cost差距并不感畏惧。
她拥有快速而精准地让「白棘」形成回圈的不消费战术。
仅仅这种程度的差距很快就能追上,很快就能赶过。
咻噜!闪闪发亮的缎带在空中缠绕,化为一根长棒。
手里拿著鲜血印记的贵族大小姐在宛如巨大水晶球的奇特净水池底下宣言:
「就让我们在此决定吧。我和你,新与旧的从仆,何者更接近『陛下』,何者更有资格承蒙『陛下』深深宠爱!」
4
「Un。」
清澈之声响起。
被鲜血印记释放出去的「白棘」在墙壁、地板、家具、人工灵场边缘或低、中、高、极低音的「花瓣」上正确地碰撞三回,描绘出各式各样的长方形后又精密地回到她的手边。
「Deux。」
不像是跳舞。
也不像是马戏团。
对于大量释放出「白棘」描绘各式长方形,形成各式回圈,正确地高速促进被召物炼成的程序,艾莎莉雅是以格林机枪作为意象。
构造单纯,所以不易出错。
物量庞大,所以能打破任何阻碍。
「Trois。」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声音凄厉而浩大。鲜红的光之乱舞与杂乱至极的声音洪流……宛如渴望战斗与流血的狂神之歌。原本会因为彼此的cost差距被轻易击溃的艾莎莉雅的被召物承受袭来的巨大爪子,挡下攻击,撑了下来。同时持续不断炼成,变得更强韧、更强大,很快就快追上恭介的脚步。
艾莎莉雅召唤出「丛生无数兽头的红莲灾厄(nic.a.zx.a.c.ei.tf.b.qux.wzb.a.hatl)」。
那是一种从丑恶球状身体丛生出数十颗闪耀著红眼的龙或猛兽的头,每一颗头均超过一公尺以上的巨大被召物。嘴巴能放出类似冲击波的咆啸,具有能将范围内的异物全部击溃的效果。
城山恭介召唤出的则是「SSC for Puppet#2000(yi.a.ns.ou.wh.ia.iu.seb.e.hig.o.sd.c.li.dr.oq)」。
那是全身受到无数几近透明的丝线所操控,除了彷佛眼睛、从头盔缝隙中泄漏而出的红光,内部空无一物的巨大铠甲。虽然是二十公尺大小的无机物,却发出野兽般的腥臭味,能用类似爪子或利牙的锐利突起将猎物的内部组织撕成碎片。战法虽单纯,效果却极大,只要「能接近对手」,就算是航母的飞行甲板也能像罐头一样挖开。
只不过……
现在再来讨论这些被召物的详细恐怕也没有意义吧。
因为在祂们变成完整的模样前,艾莎莉雅又切换成下一个被召物了。没有一个固定的身体,怎么看都像某种摇摇晃晃不定形的浓汤。
(如果是一般人,只随便放个几枪观察状况,或许就能构成威胁了。)
这就是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
过去被称为「潇洒魔王」的人物。
(但是我的格林机枪能轻易破坏数量的概念。便宜、大量且确实。在能把「个体」冲溃的「军队」面前,一介召唤师的技术或策略什么意义也没有。)
确信自己将会获得胜利的贵族大小姐舔了舔嘴唇,继续操作鲜血印记。
敌我的cost差距消失了。
少少的储蓄或差距,终究无法阻挡艾莎莉雅。
接下来──
就该轮到艾莎莉雅将城山恭介远远甩在一旁了。
然而,这时却发生奇妙的事。
咻喀!伴随响亮的声音,「白棘」飞往错误的方向。
「……咦?」
所有「白棘」都应该沿著长方形轨道正确地回到艾莎莉雅的手边才对。永远不会消费的手球,加上随时间自然增加的「白棘」。利用这种战术,照理说时间经过愈久,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的攻击就愈猛烈。
然而小小的差错瓦解了一切。
击出的「白棘」的轨道开始出现问题了。回到手边的数量减少,被召物的炼成速度也会降低,如此一来,格林机枪般的物量战术的优势将会崩坏。
(怎么回事……)
虽然一脸茫然,艾莎莉雅开始在脑中以猛烈速度进行检验。但是经过不停反覆足以与弹道预测程式匹敌的高速演算后,即使将所有条件都叠加上去,仍然找不出自己有什么错误。
但现况就是这样,格林机枪般的物量战术产生破绽了。
既然如此──
「你玩了什么把戏……?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艾莎莉雅情绪激愤,仍一边精密操纵鲜血印记,试图重建回圈系统。但是「白棘」有的能正常构成回圈,有的却飞往离谱的方向。整体而言,虽觉得有「什么」在扯她的后腿,就是揪不出那个「什么」的狐狸尾巴。这样的状态持续著。
城山恭介重新握好自己的鲜血印记,静静地回答:
「的确,倘若正面对抗你的无敌高速回圈战术的话必然会渐趋不利吧。即使每一次都仔细瞄准再击出『白棘』,也没办法弥补被召物的cost差距。」
没错。
本来应该如此。
但恭介现在却显得一脸平静,实在很不可思议。原本他应该脸上淌满汗水,表情绝望地看著自己的被召物因为压倒性的cost差距而被咬碎的模样才对。应是这样的公式。如同一加一必然等于二,除了这种结局以外都不该发生……!
「但是,你那精准的长方形回圈(Square Loop)的结构本身很单纯。不论撞击的是墙壁、地板、天花板、装饰品、『花瓣』、『白棘』、人工灵场的边缘……总之一定会反弹三次,描绘出长方形的轨道,只要如此处理就好。『真的就只有这样而已』。」
状况简单、构造单纯并不代表了无新意。
到头来,信赖度高的武器在设计上,无不集中在如何使内部机构更单纯,极力降低出错的可能性。
然而……
另一方面──
「构造单纯的话亦表示容易受外力改变。看到你击出大量『白棘』使被召物的cost差距以压倒性速度不断增加很容易陷入恐慌,但只要能克服这点,要攻破你的不败神话并非难事。」
「那你说啊!具体上你究竟用了什么方法!」
「……还不懂吗?提示恐怕就存在于你和我相遇前,由『Guard of Honor』擅自引发的那场混乱骚动之中。」
艾莎莉雅集中精神,不让思考产生空白。
她开始怀疑对手的话是为了造成她分神的一种情报战。
但是……
「四月十四日晚上十点三十分。R区港湾地带充满了你们召唤的神格级被召物。法夫尼尔、八岐大蛇……规模达到数十公尺,足足有高架起重机两倍以上的庞大身躯,现场想必有如人间炼狱吧。但是,难道不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吗?」
「……」
「这样的尺寸实在太大了啊。一般而言,人工灵场的初期状态是一边二十公尺的箱型空间,所以像是法夫尼尔或八岐大蛇这般庞然巨物会将人工灵场整个占满了。虽然不至于无法战斗,必然很碍手碍脚。但『事实上这些神格级被召物却能够尽情地使出攻击』,你想这是为什么?」
「……难道说……」
「『人工灵场会随著条件扩大缩小』。我猜会配合领域内最大的被召物的体积吧。我发现你利用领域中的各式障壁建立回圈系统。既然如此,要妨碍你有何困难呢?只要不断切换被召物的尺寸,造成人工灵场缩放即可……光是这样,『会动的墙壁』就足以破坏你的正确计算。」
仅仅……
如此而已。
「别以为只有你会收集名人的情报。『政府组织』恩赏等级930『潇洒魔王』,最擅长巷战或复杂地形的高速战斗。你或许没注意过这件事吧?因为你很少运用人工灵场的边缘,只利用大楼墙壁或天花板。」
但身为优秀的武器开发者的艾莎莉雅已经太习惯仰赖状况简单、构造单纯的优势了。必须找出对策来对抗敌人的对策。若不以全副精神思考破解「这个」的方法,只会被逼入死胡同。
艾莎莉雅重新抓紧鲜血印记。一边感觉从指尖传来的坚硬触感,重新构筑战斗用的心理建设。在困惑之中恢复战意。
「哼!既然如此,就由我来掌握人工灵场缩放的权限。只要我持续召唤更大型、更庞然巨物的被召物,主动权就会换我来控制!」
「或许吧。但是身为王牌召唤师的你一定很清楚,无视属性或cost,只依『外型(喜好)』来选择被召物的风险有多大。假如你不经深思熟虑就采取这种策略,我会立刻反咬你一口。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既然如此,那我构筑回圈时不利用人工灵场的边缘不就得了!」
「或许吧。但选择的自由度降低的话,反而会拖累高速战术的脚步。若不是目不暇给的速度,反而更容易对付不是?」
「──!!!」
挑衅在实际战斗中化为实例证明了。
双方各自击出「白棘」,但艾莎莉雅已失去原有的霸气。恭介的攻击虽没有压倒性的威胁,却一步步地紧紧咬住艾莎莉雅。见到这种情况,体内的血统使她脑中浮现没落的国王被民众扯下王座的革命情景。
这成了致命的错误。
紧接著──
喀喀喀喀喀喀!伴随著凌厉的声音,恭介击出「白棘」的速度超越艾莎莉雅了。
「咦……?」
虽然失去气势,但长方形回圈仍然维持格林机枪态势。艾莎莉雅深信自己处于劣势是因为敌人耍卑鄙手段,纯论实力的话两者天差地别。
或者说,她想要如此相信。希望自己能够相信。
但是──
「谁说对抗手段只有一个?」
恭介一边说著,再度击出「白棘」。喀喀喀喀喀喀!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如果说艾莎莉雅的战术像格林机枪,恭介的就像散弹枪。每次攻击就像用双手同时按下钢琴键盘般,令人震吓的声音洪流持续著。
「你的回圈系统必须让射出的『白棘』正确地沿著方形轨迹回到自己手边,所以无法一次击中大量『花瓣』。因为你必须碰撞三个点才能形成长方形,而最大也顶多三个。只不过你的回圈速度极快,所以看起来就像一气呵成将大量『花瓣』送进spot里面。」
是的。
城山恭介所准备的第二条艾莎莉雅对策是……
「既然如此,我只要采取相反的手法即可。射出一次『白棘』就把五个甚或十个『花瓣』送进spot里,如此便能让差距减少。」
说起来简单。
蒙到一次两次或许还有可能,想要持续稳定一次将大量「花瓣」同时射入spot里是极端困难的事情。不仅需要技术,更重要的是运气。假如目标的「花瓣」不恰好聚集在一起的话是办不到的。如此一来,自然不可能「稳定供给」。若是将这些不确定因素加入武器系统,必然会产生错误……
(不对。)
思考到此,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感觉背脊彷佛有种冰冷触感滑过。
(目前在玩具之梦35展开的所有「花瓣」均或多或少受到陛下的影响。但是……难道……这家伙连这些影响都能完全摒除,让这里的所有「花瓣」……除了目标以外,看似随机散落的配置,全都是……)
艾莎莉雅觉得彷佛被庞大数量的眼球盯著瞧。
那些散布在人工灵场中的鲜红色的球体。原本像是足以托付生命的武器与机会的「花瓣」,现在看起来却宛如一颗颗瞪著艾莎莉雅的眼球。
相对地──
立于一切中心的少年模样的王者,朝著艾莎莉雅呼喊:
「这招原本是我用来应付准备万全的你的战术。但是现在你的实力已被削弱。照这样下去,结果会变得如何已不言自明。」
「笑话……别以为身为『唯一无私』的我会败给这种程度的攻击!不管任何障碍,都会被我的格林机枪咬碎。你离死亡深渊已经不远了……!」
「我其实是在测试你。」
这句话的语气极为平静。
却令艾莎莉雅倒抽一口气。
「我想知道你是从多种战术中选了高速回圈系统,或是只会这么一招。我一直在等待你拿出新把戏,看来这是你唯一招数,真是太好了。」
恭介接著说:
「对我们而言,真正的关键在于在最深处等候的是否为已交手过的你,以及你是否会继续使用已被我摸清底牌的必杀技,如此罢了。」
这番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面对恶梦般的威胁时所说的。
那么他面对的又是什么?艾莎莉雅体内的贵族血统拒绝回答。
「谁决定你是这世界的顶点?」
但即使不愿意听,话语仍像条蛇般溜进她的耳里。
对于肩膀止不住颤抖、瞪著正前方的天敌的艾莎莉雅,恭介再次冷冷地告知:
「对我们而言,和其他召唤师一样……你也不过只是个通过点。」
喀!清脆的声音接连响起。
「白棘」撞击「花瓣」,「花瓣」被吸入spot,被召物不断改变形状。
在艾莎莉雅的头上,有十五公尺长的黑龙和手里拿著燃烧魔剑的近十公尺高的巨人正在全力战斗。
怪物们已经超越规定级,达到神格级的领域。
瞳孔闪耀红光的超巨型被召物在召唤师们的头上激烈冲突。
但是──
(呼吸……稳定不下来。)
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无法控制自己了。
插图013
战斗用的心理建设已经瓦解。
理由很清楚。任谁一看也知道目前是谁落居下风。
(指尖止不住颤抖。这……这种感觉是……?)
曾有人对她说,要她去寻求幸福。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句话的价值。但在因憧憬而追寻的过程中,她得知了在这个世界中说出这句话有多么困难。
因此,她开始追寻幸福。
打倒同族的继承者候补,踩扁闻到铜臭味聚集而来的害虫,在召唤仪式的世界中取得最强等级的力量。
即使如此,她仍旧无法满足。
因此──
「……我追求的是金字塔的顶端。」
话说出口后,她想起来了。
想起清一色染上这种名为「恐惧」的颤抖的当年,以及几乎是不合理地压倒性从中将她拯救出来的那名粗野而蛮横的男子的事。
「『为了求得纵使将过往失丧的事物放在天秤上比较,也不会后悔的事物』!我不能在这里退缩!!!」
「……」
听到少女这句话,城山恭介微微眯细了眼。
同时仍精密地操控鲜血印记,用神格级的巨大黑龙将艾莎莉雅他们明确地逼上绝境。
少年恐怕什么也不知道吧。
只从只言片语当中无法得知少女的详细背景。
但是……
「……唉。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
他说了。
说出某种假设。
「假如事情的发生顺序不同的话,也许我现在是站在拯救你的那一方吧。」
听到这句话──
完美而冷静的大小姐的表情崩溃了。
她切身感受到具有「不杀王」头衔的这名对手,拥有足以将假设或台面话化为真实的力量。
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一边口中不知在喊叫著什么,将鲜血印记用力击打出去;相对地,城山恭介则是滴水不漏,不犯下半点错误。
敌与我。
被分裂成两边的其中一方操作巨龙的血盆大口,将胜利果实确实摘下。
5
漆黑巨龙的锐利牙齿咬住握有燃烧魔剑的巨人的脖子,将之咬破,对著伤口零距离发射如墨汁般的黑色闪光。上演过惨不忍睹的原始杀戮剧后,敌方的被召物消失,直到刚才为止被守护圆保护的艾莎莉雅和身为凭依体的弗雷克托受到神被杀死的冲击,倒在地上,变成与僵尸无异的状态,任何人只要轻轻作个手势都会跟著走。对于使役被召物的召唤师来说,可说是很讽刺的战败形式。为防受到不必要的伤害,恭介用鲜血印记尖端轻轻抵住正以四肢爬行、想往某处去的艾莎莉雅的后颈,引导她在原地趴下。
赢了。
获胜了。
(……不。)
在「连锁」待机中的数十秒之间,恭介取出智慧手机,看了画面,距离时间限制只剩不到一小时。
〈呃……那个……你怎么了?〉
彼岸开口,但恭介无法回答。
(不打倒「Guard of Honor」信奉的「白之女王」,便无法去除嵌在彼岸身上三千个以上的细刺。时间限制一到,这些尖刺将会确实地夺走她的性命……现在该怎么办?「白之女王」现身的话有致命危机,但没人召唤「白之女王」的话也没办法拯救彼岸……!)
就在这时。
噗噜!彷佛直接拍打肚子的剧烈气泡声炸裂开来。
恭介抬头看头上。
声音来自仿生矽胞制的净水设施。位于核心的「仿生矽胞制的人工细菌池」直径约十公尺大的透明球形容器内部开始比刚才更剧烈地冒著泡泡。看见这个,恭介感觉自己全身狂冒冷汗。将海水变为淡水的设备,能量产淡水的东西。
能使清水涌出的装置──具有「泉水」符号的事物。
艾莎莉雅,不,「Guard of Honor」他们彻底解析旧有的召唤仪式,想重新构筑能永远支配对象被召物的新方式。
是的。
如此一来,中途的过程并不见得必要。像是必须召唤一百尊规定级和五十尊神格级或以完全固定的顺序将「花瓣」正确地击入spot才能召唤出未踏级之类的部分或许就被改写了。
「……不会吧。」
某种意义下是恭介最期望的事物。
某种意义下也是他最害怕的事物。
「是『那个』吗……?不妙!彼岸,现在立刻防御。不,趁祂还不完整的时候乾脆将净水池咬破比较快!」
〈咦?咦……?〉
「『那家伙要来了』!」
警告并没有意义。因为在他发出声音前,结果已经先到来。
磅!!!
球形容器由内侧爆裂开来,整座黄金宫殿染上生命的浓汤。
简直像白色豪雨。
类似因为浮游生物大繁殖而使得海水变得赤红混浊的赤潮现象。只不过现在世界被染上的色彩不是红,而是白色。「潇洒魔王」的色彩一瞬就被覆盖过去。一切家具或艺术品均充分显现出主人的颜色。
白。
统御著充满杀戮的铁锈气息的世界的女王之颜色。
「好久不见了,哥哥大人。」
「祂」静静地浮在巨大水晶球般的球形容器原先所在之处。
这么做没有必然性。站在同样地方单纯只是喜好问题。「祂」以让人感觉不到重力的速度,缓缓降临在宫殿地上。
见到新的敌人。
「连锁」的待机状态切换为敌对状态,人工灵场将敌人接收进来。
「嗯~~虽然刚才好像有『另一个我』偷跑去见你,但对我而言却像是一日三秋,不对,应该是一秒兆秋……幸好事情如我所期望地发展了。要是让我继续等下去,我说不定会气得将一两颗地球劈成两半呢☆」
宽松的纯白服装旁有银色闪耀。
说是银,其实更接近白,是长及腰际的银白色双马尾。
「……………………………………………………………………………………………………………………………………………………………………………………………………」
城山恭介保持沉默。
就算恭介拥有能冷静地击破君临在能向「政府组织」、「非法集团」、「自由势力」的王牌们正面挑战的「Guard of Honor」召唤师们之上的艾莎莉雅‧麦赞塔连恩的实力,也不禁被女王的笑容所震吓。
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敌人就是如此可怕。
不受召唤师控制也不受凭依体束缚。不受限于人工灵场的范围,也没有十分钟的时间限制。
「白之女王」被解放到自由世界里了。
就和年幼的恭介当年因无知犯下无可宽恕的过错一样。
「用不著发抖嘛。呵呵,虽然像小动物的哥哥大人也很可爱。」
脸上泛著柔和却夹带疯狂的笑容,「白之女王」说:
「『Guard of Honor』果然只是群乌合之众,远远不及哥哥大人的头脑。他们想以缝界召唤进行『统御』的企图失败了,这一带充满了无数的漏洞,但我本身的性能却没什么变化。能力大致和哥哥大人平常使用的鲜血印记式所召唤出来的我相同吧。」
「……」
「用不著担心。这次只要我不连续暴露在外超过一百八十秒,就不会引出『由海洋悄然爬出之物』。现在的我笼罩在哥哥大人的人工灵场里,等限制时间过了,再抛出新的激发手榴弹就好。虽然如此一来,哥哥大人的被召物又得重头开始炼成。」
杞人忧天。徒劳无功。虽然「白之女王」现在降临于这个世界,结果只和鲜血印记式所召唤出来的形式相差无几,仅维持在小小的格局之中。
只不过「白之女王」本身并不觉得悔恨或愤怒。
那是「Guard of Honor」的心愿,而非「白之女王」的期望。更何况「白之女王」根本上说来依然是最强的。即使枝微末节有些许变化,不管被召唤出来的是纯度百分百或是乾渣,都不会动摇祂的最强地位。
「来吧,哥哥大人。」
宛如在大舞台上和观众谈话的女歌手,祂慢条斯理地说著:
「果不其然,召唤我的仪式失败了。对哥哥大人而言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大好机会送到你的面前,如果还不把握可是有损你的男性尊严喔。来吧来吧,别客气。再不然,你想逃到我的时间结束也没问题。」
(……那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
恭介没说出口,只在心中默念。
这个「白之女王」不是用激发手榴弹召唤出来的,没有十分钟的限制。实际上可能只有一分钟,也可能是一小时。恭介只知道「Guard of Honor」筹备的「精灵之泉」型缝界召唤失败了,但无法分析出是哪里失败。在这种情况下进行长期战,就好像参加耐力赛没被告知终点在哪,却被迫全力奔跑一样,完全不知道怎么分配步调。
(不,基本上面对具有超规格超高火力的「白之女王」打防守战根本是错的。不管是一分钟还是三十秒,只知防守的话一定会磨耗至死。必须冒险用快攻找出活路。女王说得对,没有比这个「Guard of Honor」的仪式失败的状况更好的时机了。)
就像将致死量一百倍的剧毒稀释一百倍吞下。
或像被时速三百公里减速三百倍的新干线慢慢辗过。
就算被弱化了,威胁依然是威胁,致命物依然会致命。
但是……
〈我们上吧。〉
凭依体的声音钻进心里。
〈我们不能放任祂为所欲为。把理想强加在祂身上或许是我们不好。祂的本质也许是截然不同的事物。但是,嘲笑人们的努力,把人们推下悬崖看他们挣扎的女神除了邪恶还能称之为什么?……我们必须在这里打倒「白之女王」。不打倒祂不行!〉
彼岸的鼓励或许稚气未脱,却著实推了恭介冻结的心一把。
召唤师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著大喊:
「彼岸,一口气展开攻势!趁著祂尚未准备周全,把平时绝对无法对抗的强敌打──!」
他的话还没说完。
轰!!!
凄烈的白色光带一击就把化为漆黑巨龙的彼岸打到墙上。
「什……么……」
巨龙身体被贯穿了。知道收纳身为凭依体的彼岸意识的「人廓」位在哪里的话,见到这幅光景想必会受到喉咙缩紧的强烈冲击吧。
但是,恭介连旁观慢慢地瘫软倒下的被召物巨体也不被允许。
一闪。
彷佛纯白色的雷射炮的攻击形成残像,持续残留在空间中。不对……
(世界的组成元素……被一乾二净地抹消了?)
根本不存在什么定则。连一般而言任何人都无法接触的「花瓣」或spot都被女王的纯白光束消去了。那是能毫不留情地将现世和「另一侧」的所有组成元素整个消除的攻击。
经过几秒延迟,纯白残像消失。伴随著杂讯,世界总算又恢复原状。
在那纯白光束之中,凝聚著能杀死召唤师或被召物的力量。
想灭亡世界根本不需要策谋什么浩大的计画。只要祂的「力量」失去控制向外扩散,仅仅一击就能让整颗星球变得像饼乾一样四分五裂。
「讨厌啦,哥哥大人……难得见个面,居然提起其他女人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混蛋。」
「白之女王」对于部分时间空间与世界的组成元素被消除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或许对祂而言,会自然修复的世界凹沟根本不值得惊讶吧。
女王不奔跑,不进逼。包住女王全身的宽松白衣一部分无声无息地变化,变成槌子的模样,飘浮在空中,有如流星般自动朝恭介挥下。
召唤师有守护圆保护,能完全防止物理现象与被召物的攻击。
但女王的槌子轻易地颠覆了这个定则。滋滋……!恭介感到脑袋被直接震撼的强烈冲击。
并不是单纯是否有受伤的问题。他明确地感觉到「死亡的预感」。
呼吸堵塞,意识混乱,在扭曲的视野之中,恭介拚命想掌握现状。
「混……蛋……!怎么……可能……」
滴答滴答,鲜血从额上滴落。
在混乱恢复前,下一波攻击又袭来。隔著有如气球般薄薄一层防护圆,盾牌边缘由下而上攻击下巴,趾尖差点离地的瞬间又被棍棒敲落。眼冒金星,差点失去意识的恭介翻身躲开残留在景象中的白光残像。
由所受的伤害看来,袭击世界的白之蹂躏很明显能侵入防护圆之中。防护圆能守护召唤师(正确说来是仪式)不受来自外在的攻击与内在的大病等任何一切妨碍要素侵害……但是现在,这个大前提被袭击而来的死亡预感否定了。
「啊哈──哈──!我好歹也是被召物最强的未踏级当中位于最顶点的超规格女王喔☆守护召唤师及仪式进行的防护圆基本上是以被召物的剩余能量展开。你真的以为用即使使出全力也没办法碰到我一根小指头的小货色的余力建构的生命维持系统能阻止我的致命攻击吗?」
这太疯狂了。
女王的行动根本不受世界法则约束。
其他任何被召物也绝无法造成这种现象。
女王的衣服具有实体吗?或者只是操作光线让人看起来如此?在推测战力前不禁先怀疑起这种部分。不对,真要怀疑的话,女王本身又是什么?这种怪物真的应该存在吗?
(……我错了吗……?)
比起剧痛,女王的诸多不合理性更差点令城山恭介茫然自失。忘记自己该做什么,忘了最初的大前提。
深深动摇。忘记初衷。
巨大的混乱让总是冷静沉著的恭介变回凡人。
(不管有任何理由,都不该用召唤师的规则来应付那种怪物。不应该让冥乃河彼岸出现在她面前……)
就在这时──
压扁许多美术品,在墙壁附近倒下的巨体开始微微动了起来。
寄宿在漆黑巨龙身上的思考流进缔结契约的恭介脑中。
〈别担心……我还能战斗。不打倒「白之女王」的话,这……这座城市会有危险。不,受到影响的不只限于玩具之梦35。既然如此,我们必须战斗。非打倒祂不可。〉
也许她的鼓励搞错了方向。
〈「现在的」我们或许没有你期望的力量。不,或许能与「白之女王」对抗的召唤师压根不存在于世上。但是……〉
也许不知死期将近的她怀抱的战斗理由是错的。
〈被人求救、即使知道对自己没有好处仍然打算伸出援手的想法绝对不是错的!现在的你已不再是一个人。召唤师和凭依体合作的话,绝对有实力能出手救人!〉
但是,然而──
〈现在我们……呃……两个人合在一起才是「不杀王」!就算是我,也能扶持你!〉
她的话语──
令恭介稍稍感觉像是得救了。
虽然实际上连那个别名都是眼前的天敌赐予的。
是日后回想起来会变成心灵创伤的错误。
即使如此,在这个瞬间。彼岸的话语确实让城山恭介感到得救了。
对于这个充满屈辱和败北,由某人高高在上地赐予的别名。
恭介这时有了新的体认。
冥乃河彼岸什么也不知情。
在起点的港湾地带时,她不知道委托的真正用意;在夜晚的学校分不清「政府组织」和「Guard of Honor」;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掌握在「白之女王」手中;不知道莲华和恭介为了拯救她赌上自己的生命。从最初到最后,她什么也不知情。
但是……
即使是如此懵懂无知的状态,能够比任何人导出更正确「答案」的,无疑也是她。
「彼岸。」
再次呼唤她的名字。
「白之女王」一边的眼皮跳动了一下,恭介不以为意地接著说:
「接下来我们要击破未踏级的顶点──『白之女王』。为了尽早结束这场闹剧,让被祂扭曲的一切事物恢复原状!『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冥乃河彼岸』!」
6
实际上能做的事还剩多少?
「讨厌☆」
为女王建立、被女王亲手破坏的小小王国。站在王国中心的女王在原地转起圈来,宽松的白衣与长长的双马尾随之摇曳。
瞬间,背上的布料改变形状,变得彷佛巨型翅膀或剑山的形状,猛烈地射了过来。
总数两百五十六根。唰!女王对面的墙壁被整个铲掉。
漆黑巨龙一根翅膀折断,被凄惨地钉在残骸上。
其中一根也朝恭介方向飞来,轻易贯穿了防护圆,少年全力扭转上半身才勉强避开。
右脸颊上多了一道伤痕。
恭介没过度自信到以为是自己凭实力闪掉的。连神格级的被召物都无法回避或防御的攻击,区区的人类根本不可能应付。
很明显地,「白之女王」在玩弄他。
「哎呀哎呀。哥哥大人,你觉得怎样呢?」
滋滋。
攻击通过后仍有如烙印般残留的白色光芒,证明了祂能让世界的组成元素本身受损的事。
「就算要做无谓抵抗也该跳远一点吧?简直就像想利用防护圆保护倒在地上的敌人呢。」
恭介咂嘴一声。
在他背后的艾莎莉雅和老管家仍然趴在地上。如果恭介没有故意让白桩贯穿防护圆,改变轨道方向,那两人其中一方恐怕已经死亡了。
「我怎么不记得他们对你说过『救我』这句『诋咒之言』?」
「问题不在这里。我所打倒的敌人命运由我安排。现在的『不杀王』不只对同伴有效,时代变了啊,女王。」
「是吗?但很遗憾地……」
嘻嘻,彷佛要奖励满分回答的双马尾女王微笑说:
「如此一来,哥哥大人就无法离开那个地方了。」
〈唔,怎么回事……〉
这时,彼岸的思考插播进来。
〈这孩子完全失去攻击的意志了……祂似乎在……害怕?没有作为基础的攻击动作,不管下多少次指令,都不会化为实际行动……!〉
凭依体无法完全控制被召物。
关于在何时进行怎样的攻击,只能顺从被召物本身的欲望,凭依体顶多能介入祂们的思考,改变攻击的「目标」来作为调整。
因此一旦被召物本身失去攻击意志的话便无法继续进行战斗。漆黑巨龙的赭红双眼现在正像只小动物般充满畏怯的光芒。
只不过这也是违背定则的现象。一般而言不管是什么被召物,都充满了想将映入眼帘的一切事物破坏的暴戾之气。
「我不是说过了吗?哥哥大人。」
金属翅膀消失,「白之女王」的背上再次被高雅的布料覆盖。
这次她改轻轻挥动一手。
右半身的布化成巨大拳头,从侧面一拳击飞漆黑巨龙。
「我是一切被召物的顶点。想对抗我是不可能的。连『另一侧』世界的一切都要对我俯首称臣。假如哥哥大人愿意归属于我,要我分你一半也不是不行☆」
轰!!!彷佛在平交道熄火的卡车被爆猛速度的新干线撞上般的巨响炸裂开来。女王的衣服再次改变形状。铁球、棒槌、斧头。一起飞出的纯白武器从各种角度对黑色巨龙狂敲猛打,世界的组成元素也同时被抹消成白色。
「啧!」
恭介操控鲜血印记击出「白棘」,将多颗「花瓣」射入spot里,使被召物变化。鲜红的光之乱舞与破坏之歌袭卷了这个小小世界。
他现在所召唤的是神格级。好歹是活跃于神话中的众神。恭介不停寻找至少有勇气面对「白之女王」的神明。
「就说了……」
──以金刚杵发动雷击的金眼巨汉被纯白长枪贯穿。
「这是……」
──名为复仇女神的红色眼眸三姊妹依序被血盆大口咬碎。
「没有意义的喔☆」
──名字的意思是「烟雾镜」的金眼死神被豪雨般的白色乱箭射杀。
女王的每一次攻击都一面倒地带来惨烈破坏,抹消世界的组成元素,景色的一部分被纯白填满,连同「Guard of Honor」用古今中外的财宝装饰而成的宫殿也一起崩毁。大量难以估计历史价值有多高的家具或美术品凄惨地碎裂了。这就是暴虐君王的究极的品味方式。短短时间就突显出看似天真无邪的「白之女王」本质的一部分。
彼岸的惨叫声在恭介脑中直接响起。
虽然不停勉强在消灭前切换成其他被召物,但每个都拒绝与女王一战,尚未挺身反抗就先退场了。
「神格级和未踏级在分类上本来就截然不同。就像用市售的高级车向硬搭载了火箭引擎,在地上能飙出次音速的改造车限定直线加速赛专用赛车挑战一样。哎呀☆看吧,为了和哥哥大人对话,我很认真学习关于这世界的事喔。哥哥大人应该摸摸我的头,给我一点鼓励才对。」
「……」
如果「白之女王」开玩笑般的话语正确,恭介最少也要将被召物推上未踏级才有资格一搏。
「因此,我要给哥哥大人一点机会。」
啪,「白之女王」两手在胸前合十,带著满面笑容说:
「快点将被召物培养成未踏级吧。凭哥哥大人的实力,这应该不算困难吧……没有被我妨碍的话☆」
「白之女王」以彷佛在美术馆欣赏一件件作品般悠游自在的速度,一边欣赏一边漫步而行。但是她所走的是王者之路,谁也无法阻止她的前进。
虽然气得牙痒痒的,恭介只能接受提议。因为在必须不停切换被召物的召唤仪式战斗中,一次也不需切换,能够完全无视「音域」与「cost」地战斗的「白之女王」实在太过异常了。
「该死!」
喀喀喀喀喀喀!清脆的声音连续响起,恭介一个接一个替换附身在彼岸的被召物。由于过度快速与精准,还来不及感知到鲜红的光之乱舞与破坏之歌,下一场炼成又开始了。彼岸一下子变化成能让全世界刮起大风的巨鸟,变成钓起南洋岛屿的英雄,一尊尊都是足以影响战争胜败的强大战力,在这里却只是个通过点,恭介一次又一次地操作鲜血印记。
最后,他终于跨过界线了。
随著刺眼强光,被召物的造型开始产生极大变化。
是坐在破烂轮椅上,只以最小限度的紫色布料像舞娘般遮蔽身体的短发少女。但是因为祂过于瘦弱,与其说妖艳,更给人病恹恹的印象。祂的头颅和手脚软弱无力地垂著,唯一举起的只有右手,显示出祂的意志。
未踏级的被召物之一。
「善恶分明的『紫电』淑女」。
〈……嗯,行得通。〉
彼岸坦率地想。坐在轮椅上,即使闪耀绿光的眼被刘海盖住,仍满不在乎地垂著头的「紫电淑女」伸长了唯一宛如生物般蠢动的细手,将食指对准了「白之女王」。指尖亮起紫色光芒。毫不退缩。祂知道祂的对手是「白之女王」仍表现出斗争意志。
〈这样就有一战的本钱。祂肯踏上擂台。至少能摆脱尚未开战就摇起白旗的状况……!〉
彼岸仍记得先前在那场港湾地带的战斗最后被这尊未踏级袭击,巨大铁桥和人工运河被拦腰截断的事,至今余悸犹存。
而恭介也说过──
不论是新手或高手,一律平等地有机会使用任何战术和任何被召物。
因此──
在彼岸正打算首度反击的瞬间。
喀哩喀哩喀哩!!!「紫电淑女」的身体发出剧烈的碎裂声。
〈……什……〉
冥乃河彼岸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白之女王」的裙角扬起的瞬间。
正当彼岸疑惑裙布怎么扭曲变形了,眨眼间变成无数的粗大锁键,尖端均为类似锚的三叉钩。女王轻轻转动一圈,附近数十公尺范围内立刻掀起一阵钢铁龙卷风。将世界的组成元素抹上纯白色彩的巨量白光朝著目标而去。
刺入「紫电淑女」左肩的铁钩一口气撕裂胸口。不知该说是幸或不幸,高速旋转的钩子在转到一半时就把「紫电淑女」甩飞出去,还来不及挖掉心脏就滚落在地。收纳彼岸意识的「人廓」就藏在心脏里。
〈啊……嘎啊!啊咕哇!恶呕欸……!??〉
一击。
即使努力到这种地步,仍被一击打倒了。
「把被召物炼成到超越神格级的未踏级,的确有机会向我挑战。」
一边让裙子恢复原状,「白之女王」娇艳地笑著。
笑容分毫未变。
「但是,只是获得挑战权又如何?不管对手是未踏级的第二把交椅或第三把交椅,还是支持『政府组织』或『非法集团』的『大三角』……都远远不及位居顶点的我。所谓的第一名,就是没有能匹敌者才配称作第一名,懂了吗?」
「……妈的……」
「啊,我是指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喔。」
食指贴著下巴,视线略为朝上,彷佛想起往事般,「白之女王」露出微笑。
「现在的我并不完全,如果驱使数十尊未踏级,一口气实施饱和攻击的话,或许有机会胜过我吧。是的,就像哥哥大人虽然成功构筑了理论,却因强度不够,无法成功统御我,结果和『无法把我遣回异世界』的那个时候一样。为了替你收拾烂摊子,难以数计的召唤师和凭依体倒下了……只有真正的实力者才知道的那场泥沼般的战争。如果你现在拥有那时的一成左右的战力,或许有机会吧?」
「妈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恭介忍不住自暴自弃地大声叫喊。
现在的他不是身经百战的召唤师,也不是「不杀王」。面对无可奈何的不合理事态,存于心中的合乎年龄的孩子气部分使得他激愤难平。
他以为对手一开始松懈时有机可乘。打算在对方逗弄他的时候趁其不备给予致命一击。
但结果却是如此。
给予机会是为了再夺走它以带来更深的绝望。事态完全在女王的掌握之中,分毫也没有偏离她的企图。而承担痛苦的人却是冥乃河彼岸。更何况她的生命受到威胁的远因,本来就出自恭介身上。
「来吧,哥哥大人。」
「白之女王」笑著。
强者不改变,不动摇。这就是站在顶点的强者的姿态。
「来吧来吧,哥哥大人!接下来你要怎么办呢?愉快的下跪求饶时间吗?用人质的生命威胁哥哥大人臣服于我也不是不行……但最棒的果然还是这个吧。尽情地蹂躏在这世上最爱的哥哥大人,再来仔细端详哭丧脸的你也是一种很美好的爱的形式呀。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边急促呼吸,城山恭介拚命地思考。
──真的无计可施了?
没有。规定级、神格级基本上连战意也没有。若是呼唤未踏级的话,或许还能对「白之女王」稍作反抗,但实力差距依然悬殊。连未踏级第二、第三把交椅……守护三大势力的「大三角」也无法胜过君临于顶点的「白之女王」。
而现在也没办法使用以几十尊未踏级同时进行饱和攻击。因为召唤师虽能自由切换被召物,却无法同时召唤两尊以上。
──那么只好放弃了吗?
这也不可能。但不放弃又能如何?实际上他能做什么?不管用笼统地分为低、中、高三种音域、彼此相克的被召物的哪一种去对应,也绝对打不倒「白之女王」。祂是位于召唤仪式规则外的事物。只能顺著规则进行战斗的召唤师绝不可能打倒祂。
──那么,我是抱著什么觉悟来到这里的?
………………………………………………………………………………………………………………………………………………………………………………………………………………
插图014
想到这里,城山恭介笑了出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还没「使出全力」,或者说,他的心中「还有枷锁」。
他想起昨晚在学校里,他对被逼到极限的彼岸说过的一句话。
别去否定恐惧。
要正确地恐惧,笑著佩服原来也有这招可用。
「哎呀,好棒的表情……虽然哥哥大人不管什么表情都很迷人。请问这位最佳表情的哥哥大人,你正在想著什么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我和人约好了。」
恭介用双手轻轻转动鲜血印记。
「我啊,女王,和人约好了。无关乎金钱,也没在签署什么可疑的羊皮纸契约,但我还是和人约好了。」
「白之女王」维持著笑容,把头略为侧向一边。
在祂的眼前的是「不杀王」。但现在这个别名的意义已经和祂赐予他的时候不同了。
「我答应要拯救冥乃河莲华和冥乃河彼岸这对有点与众不同的双胞胎。为了这个,我会不择手段。啊啊,哈哈,明明这件事是基本中的基本,没想到我在最后的最后关头才想起来。忘了契约内容就战斗,未免太松懈了吧,我。接下来我会好好地回想起来的,回想起身为『不杀王』的我是如何。」
「……哥哥大人在我面前提起其他女人的名字,还一次两个,这可是罪该万死喔。我想想……该让你先死个十次左右吗……」
「『你没听清楚吗』?」
深呼吸。
两手重新握好鲜血印记,城山恭介再重复一次:
「『我说,我会不择手段。意思是为了拯救冥乃河姊妹,不管多么卑鄙的手段都在所不辞。即使那意味著可能会害同伴蒙受危险,我也一定会把祢打得体无完肤』。」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
「白之女王」的笑容中闪露凶光。
和目击最爱的男友偷情的现场不同,不是那么对等的愤怒,而是好几次出门回家时发现爱犬把沙发和座垫咬破,一时鬼迷心窍,考虑是否应该用球棒将爱犬打死塞进垃圾袋里时的表情。
「过度愤怒使得你的少年之力开花结果了吗?还是说,你是那种陷入生命危机时,会发动潜能(笑)的类型呢?不管你是头发会变成金色或是全身穿上紧身衣的救世主,有个很现实的问题:
哥哥大人究竟还有什么计策可施呢?」
「祢等著瞧吧。」
「是吗?但或许来不及了喔。」
「白之女王」两只手臂的布化成光之粒子,变成锹形虫般的原始巨大剪刀,从左右箝制、压榨目标。
这是能给予最强烈的痛苦,又不会轻易使之断气的方法之一。
「因为哥哥大人刚刚已经踩到我的地雷了。」
城山恭介用鲜血印记击出一记无用的挣扎。
紧接著反击般的暴力袭击而来。
听说母猫为了保护小猫不受敌人攻击,有时反而会因过度兴奋而不慎杀死小猫。
7
少年的命运已到尽头。
能轻易超越低、中、高音、规定级、神格级、未踏级等各种类别的「白之女王」对恭介显露杀意了。刚才已经证实了守护召唤师与仪式进行的防护圆面对祂的猛攻什么效用也没有。想靠人类的反射神经或动态视力闪躲更是不可能。
既然如此,少年的命运必然应该在此终结吧。
借用超越物理法则的召唤仪式所召唤出来的被召物的力量也无法阻止「白之女王」。为了满足个人欲望,祂不惜扭曲世界的命运与法则也会勇往直前。如此凶恶的女王认真想杀死恭介了。现在的祂一心只想著这件事。
然而……
然而……
然而!!!
铿──────!!!
下个瞬间,某种「物体」竟弹开了女王放出的锹形虫般的大型剪刀。
「………………………………………………………………………………………………………………………………………………………………………………………………咦?」
一时之间──
首次,说是首次也绝不为过,「白之女王」的笑容僵掉了。向来从容不迫的祂,短短一瞬间思考竟陷入空白。
能阻挡祂的攻击的被召物并不存在。
这意味著不管是现世或「另一侧」都没有人能与「白之女王」并列的单纯事实。
但城山恭介却仍活著。
暗沉发黑的「紫电淑女」的双手从内侧强行挡下了锹形虫状的巨大剪刀!
「……这是……?」
「我不是说过了?不管多么卑鄙的手段我都在所不辞!召唤师的基本规则中不是藏著打倒祢的可能性吗?唯一的下策中的下策!」
禁忌之一。射入spot的「花瓣」,低、中、高音数量不可以相同。
禁忌之三。当手边没有白棘时,留在人工灵场内的白棘不可射入spot内。
「在犯下禁忌的召唤师面前,会有什么非正规的被召物出现?别人姑且不论,可别跟我说祢不知道!」
「白之女王」总算察觉了。
在遭受攻击前,恭介用鲜血印记射出一记看似无意义的攻击。但就是这一击决定了一切,将作为召唤被召物用的材料收集的低、中、高音「花瓣」的数量和种类变为相同了。
「『那是我恶性的化身呀』!哥……哥哥……哥哥大人……没想到你竟去倚赖那种东西!」
「持握真实之剑纯真无垢的『白』之女王」。
「清浊万象吞噬殆尽『漆黑』之颚」。
……两者是低、中、高音完全同数的特异个体。原本说来,这是种抵触禁忌的构成。而且两者使用的字母也完全相同。换言之,「白之女王」和「漆黑之颚」是表里一体的例外的被召物。那是城山恭介在经过和女王共同生活,理解祂的本质后所得出的一个结论。
既然如此……
「即使召唤出未踏级的第二、第三把交椅也赢不过位居顶点的祢。就算呼唤『大三角』也一样。但是,假如我召唤出来的同样是第一把交椅呢?谁胜谁负就很难说了,对吧?」
咻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某种不定形黑泥般的物体延展成龙卷风的模样。顶部有如喇叭口的扩大部分内侧密密麻麻长满不像有机物也不像无机物的凶恶锐利乱齿。
处刑的象徵。
所有召唤师都深感畏惧的事物。
「被召物之间的战斗中严密的数据会说话。即使差距只有擦伤程度或轻微疲劳,『完全相同的被召物对垒时,先被召唤出来的绝对不利』!一般说来,召唤师在碰上这种状况时会使用鲜血印记切换成其他被召物重整态势,但现在的祢无法办到这种事!」
「愚蠢……哥哥大人,你真的懂吗?那个『漆黑之颚』是天罚的象徵。祂的捕食对象不是敌人,而是会对召唤者积极进行攻击。也就是说,祂率先袭击的对象是哥哥大人你啊!」
「或许吧。」
城山恭介坦率地同意。
「但是祢会救我吧?因为称爱著我。即使对象是另一个祢,祢能咬著指头默默旁观另一个自己在祢面前杀了我,夺走一切吗?」
「……!!!」
「白之女王」的头发倒竖起来。
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她的「欲望」被激发了。
「哈啊……哈啊……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哥哥大人。那个『漆黑之颚』会吞食掉凭依体的意识。换言之,就算能打败我,凭依体还是会死。哥哥大人这么做等于主动放弃目的……」
「或许吧。」
恭介一样坦率地同意。
「但是,精神侵蚀会随著时间慢慢进展。『白之女王』和『漆黑之颚』是有史以来最豪华的对决,怎么看火力都过剩了……直到分出胜负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恐怕在冥乃河彼岸被完全吞噬前,短短几秒内一切都会结束吧。」
「哼……哼哼……哈哈哈。哥……哥哥……哥哥大……哥哥大人。这……这种……这种打得这么精的如意算盘,连我这种超越众神的未踏级都想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如意算盘,你……你真的……以为能成立吗?如……如此天真……简直就像相信图画故事书中的王子会来迎接自己的女孩一样……」
「够了,别再忍耐了。」
无视女王的挣扎,恭介冷冷地告知:
「祢很想和我一起战斗吧?希望我仰赖祢吧?这层意义下,『漆黑之颚』是在这世界上唯一能让祢苦战,衬托祢的强大的绝佳对手。放过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何时才会来临了。」
「白之女王」的表情变得心荡神驰。随著战栗,恭介正确地理解了这个意义。
「『我对哥哥大人以外的事物一丁点的兴趣也没有』……这句话是谁说的?」
噗滋。
那一瞬间,彷佛能听见脑中的理智线断裂的声音,「白之女王」陷入狂喜。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时──
砰滋!随著低沉的爆裂声,龙卷风状的巨大漆黑之颚从内侧破碎了。在沾满黏液的残骸中心,有某种物体在蠕动。漆黑的肌肤、漆黑的衣服,与长及腰际的漆黑双马尾。唯有纯白的双眸特别显眼,反令人毛骨悚然。
本性露出来了。
受到触发,表里一体的某人也跟著表情扭曲地大喊:
『哥哥大人,啊啊,哥哥大人!哼哼哼嘿嘿嘿嘿哈哈!没……没想到竟然有这么一天来临,能够从头到脚仔细品尝最心爱的哥哥大人。呵呵呵。啊哈哈,咿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者的放声大笑在空间中回荡。
两者的视线交错。
两者的脸上都失去了表情。
两者的思考均想著同一件事:
「『这家伙太碍事了。有这家伙在,就没办法独占哥哥大人』。」
轰隆!宛如世界末日的殊死斗在城山恭介眼前上演。
他从未看过如此凄厉程度的破坏。
少年说过──
不管使用多么卑鄙的手段,都一定会拯救冥乃河姊妹。
8
切断、咬碎、敲扁、突刺、打穿、勒紧、碾碎、反弹、染血、烧灼、砍劈、拉断、冻结、打出、压扁、压榨、打破、折断、弹跳、扭曲、剜取、磨碎、吸入、敲弯。
时间只经过几秒。
在经历了一场光与暗刮磨削切世界的组成元素的破坏与灾祸后,最后站立的只剩黑白两色。
『呼……呼哈……』
些许的疲劳,细微的伤口。
在能力「完全相同」的被召物的战斗中起了决定性影响。
如同恭介所预想的一样。
『啊哈……啊哈哈……哥哥大人,啊啊,哥哥大人……』
同族互噬。同类相残。全身漆黑的「女王」仍能站立令人不可思议,因为祂的四肢已经残缺不全。
即使是连站著或浮著都分不清楚的状态,她还是缓缓接近了。
『如此一来……妨碍者总算……消失……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了……啊哈,啊哈哈。总算能从头到脚,充分地……咀嚼……』
「……或许这样也不错吧。」
恭介冷冷地笑著说。
「漆黑之颚」是禁忌的象徵,在吞食触犯禁忌的召唤师后就会自动消失。想帮助冥乃河彼岸,就必须让「漆黑之颚」迅速退去。「漆黑之颚」的行动受限于明确目的与法则性,比刚才借用「泉水」之力召唤出来的、无秩序地为所欲为的「白之女王」好应付多了。
咻噜噜……响起具黏稠感的声音。
落得这般下场的美丽「女王」逼近到恭介身旁。
被一口吞下,一切就能结束。
只要牺牲城山恭介的生命,便能换得冥乃河彼岸的生命。
「啊啊。」
但这时,他想到一件事。他想起来了。
他思考那个的意义。思考活在世上想目睹未来发展的他,真正想看的究竟是「什么」。
「这样做,绝对……」
「?」
「对她们姊妹俩而言称不上救赎吧……」
他曾对冥乃河莲华这么说过。
必须牺牲某人才能得救的方式,恐怕无法成为彼岸的救赎吧。
也曾被冥乃河彼岸这么说过。
现在两个人合在一起才是「不杀王」。
因此──
这个瞬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城山恭介抵抗了。重新拿好仿生矽胞制的鲜血印记,活用唯一一次的机会,将「白棘」猛烈击出。
漆黑的「女王」对射击出去的「白棘」不屑一顾。
祂朝著眼前的大餐一路冲了过来。无视于恭介的防护圆。虽然肩头发出喀哩喀哩的怪声与剧痛,恭介眼睛只关注著「白棘」的去向。
彷佛连「政府组织」的教科书也会教的标准一击。
「白棘」笔直前进,击中了低音「花瓣」,并将之撞入附近的spot里。纯粹的一声响了起来。
是的。
瓦解了因为低、中、高音全部同数才会现形的特异被召物的平衡的一击。
『?』
「……这……这或许是人类第一次吧。普通情况下,出现『漆黑之颚』的瞬间召唤师就会被杀害,没机会做这种尝试。」
『啊呜呜,啊。』
「再见了,『漆黑之颚』……奇点(犯规)没有存在的必要,在规则中败北吧。祢毕竟只是个被召物。不管祢是否失控,是否是对禁忌的惩罚,祢依旧是受到我控制的被召物!」
平衡瓦解了。
变化为其他被召物。
『哥哥大人。啊啊,哥哥大人的味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灾难般的爱情被变化的漩涡所吞没,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彼岸变化成另一尊未踏级被召物,但在经过九十秒的「连锁」的待机状态后也解除召唤了。现场没有敌人。不能持续战斗状态便无法维持召唤仪式。
浑身是血的城山恭介默默地望著模样难以言喻的怪物变化成一名少女的情景。
「……唔……?」
因为疲劳到达极限而倒在地上的少女发出呻吟,看来解放的时机赶上了,她的心灵尚未遭到侵蚀。
想拯救姊姊的妹妹的愿望,和想帮助妹妹的姊姊的愿望两边都达成了。
「接下来……」
恭介缓缓地松了口气。
用差点被咬断、伤痕累累的手拿起鲜血印记,用没事的另一只手搀扶冥乃河彼岸的肩膀,他徐徐地抬头看天花板。
由上方传来躂躂脚步声。恭介他们尽量避免战斗,一直线冲到最深处的这里。虽然击破了作为核心的「白之女王」,但「Guard of Honor」的精锐仍然活著。
城山恭介的目的并非拯救世界,也不是击败女王。
而是将冥乃河彼岸平安无事地带回姊姊莲华的身旁。
「远足要平安到家才算结束。」
砰!门被从外面用力踹破了。
恭介盯著门口。
这次没办法使用鲜血印记进行召唤。
利用眼药水与黑暗的奇袭作战多半也被找出对策了。
但是他仍不能放弃。
因为他是……「不杀王」。
Facts
◆人工灵场的大小会随著召唤出来的被召物缩放。
◆规定级、神格级在「白之女王」面前会失去战意。即使是和「女王」同位阶的未踏级,恐怕也无法发展成对等的战斗。
◆「白之女王」的攻击能破坏构成两个世界的一切元素。如果祂蓄势待发的「力量」向外扩散的话,甚至能破坏整颗星球。
◆作为外型与人几乎无异的未踏级「紫电淑女」弱点的「人廓』位于心脏。
◆过去「白之女王」被以缝界召唤招到这个世界时,是大批召唤师以超过一百尊的未踏级进行饱和攻击才好不容易打倒的。这场战争被称为「秘隐大战」。
◆作为对禁忌的制裁而出现的「漆黑之颚」本体与「白之女王」一样拥有少女般的外型。
◆「漆黑之颚」对凭依体的精神侵蚀会随著时间经过逐渐加剧。
◆以新方式召唤出来的「白之女王」不存在作为弱点的「人廓」,但因为性能与后来才被召唤出来的「漆黑之颚」完全相同,所以应该也有个暂时性弱点。
◆即使「漆黑之颚」出现,只要将「花瓣」送入spot,一样能切换成其他被召物……前提是要有这个机会。
◆身为首度单独打倒女王的人,城山恭介获得了恩赏「白之斩伐(White Slayer)」。
◆城山恭介在不利的状况下赢了所有战斗,达成和冥乃河姊妹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