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位于东京都内的茂杉市北茂杉町的住宅区里,公寓川田庄二楼的一户……大约四坪的客厅兼厨房之中,聚集了一名少年和五名少女。
「呃~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第一次魔王军重组会议吧。」
那位少年,同时也是房间主人的赖光环视周围说道。
「嗯,开始吧,赖光。」
坐在赖光对面的沙发上,有个态度傲慢的少女,那就是拥有一头丰润银发的魔王——露琪菲·史佩鲁比亚,她身上仍穿着搜索时穿的私立天陵学园的制服。
「拜托您了。」
站在沙发旁的则是咖啡色头发中夹杂一撮白发的狮鹫——雷吉娜·格里普斯。她穿着黑色连身裙,配上围裙、头饰,一身女仆的装扮。
「是~!」
将厨房的椅子搬来,盘起腿坐在上面的,拥有金色头发与金色眼眸的狮少女(现在是变成人类的模样)——蕾欧·姆立艾尔。不知为何,她的衣着是汗衫搭配灯笼裤的工作服风格,尾巴则是从灯笼裤的裤管露了出来。
「请、请多指教……」
在蕾欧对面抱着双腿坐在木地板上的,是一头漆黑长发的死灵魔术师——玛尼斯,她穿着带有摺边的上衣和黑色外套的哥德少女装。
「记录就交给我吧,大哥!」
为三人选购服装的就是坐在赖光身旁,打开笔记本,手上握着自动笔的少女——壬生纲,她照例仍是穿着私立天陵学园的男生制服。
环视那样的五人之后,赖光……
「在那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要确认……」
「「「「「?」」」」」
「纲买了大家的衣服和日用品回来对吧?为什么大家的衣服会这样不统一,该说是像角色扮演呢?还是说毫无团结性呢?」
女仆、工作服、哥德少女……每一种都是全然不同的方向性。
「因为那是配合大哥的嗜好呀!」
心脏噗通一声!纲的回答出乎意料。
「为、为、为、为、为什么纲会知道我的嗜好?」
「因为大家问我大哥偏好的服装,所以我确认了大哥电脑里的回家作业资料夹。」
「!?」
纲一脸得意,口中说出最糟糕的回答。
「听、听好啰,纲?电脑里的课业类资料夹,位居全国青春期男生绝对不想被看见,被看到心里会受伤的前三名喔……所、所以不可以看喔。」
赖光声音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更、更不用说是给青春期的女生看见,那样可是会造成精神创伤啊。」
「没问题的啦!」纲的脸颊微微泛红,再加上——
「只要是赖光大人的希望,我都可以配合。」雷吉娜平淡地说着,她也是脸颊红晕。
「我不在意喔?」蕾欧难为情地笑了。
「大家死掉之后都会变成白骨,所以你不用在意啦,赖光先生!」玛尼斯则是害羞地避开目光,用莫名其妙的理由安慰赖光。
「~~~~~~!?」
——我在许多层面上完蛋了啊!
感觉事情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演变成无法挽回了。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赖光想要回到两个小时前命令过去的自己,立刻把硬碟拿去微波炉微波后,再用铁锤敲个粉碎,然后再丢到不可燃垃圾回收处。
露琪菲看到眼眶泛泪,垂头丧气的赖光,一脸得意的纲,脸颊莫名晕红的雷吉娜、蕾欧和玛尼斯,似乎感到不可思议,微微地侧着头。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不、不行啊我!我要坚强!我要奋斗!我不能输!
啪!啪!赖光拍了脸颊两下,转换心情。
「……啊……………………我重新宣布,现在开始进行魔王军重组会议。」
赖光奋起精神,强行将话题带回正题。
「有意见的人请举手。」
狮少女蕾欧·姆立艾尔马上就充满活力地举手发问。
「为什么赖光会成为陛下的同伴呢?」
突然被问到根本的问题,赖光向露琪菲瞥了一眼。
「因为蕾欧和玛尼斯不知道吧,就由朕直接告诉你们吧……」
在做了这样的开头后,露琪菲将昨晚的事——与甲良组的抗争、与代行者的遭遇战、那时得到赖光的指点而逃过代行者的陷阱、初次成功击退代行者的事、露琪菲于是录用赖光做为军师之事——大略地说了一遍。
「……结果赖光就成为魔王军的第二号人物了,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好~~厉害!赖光真的好厉害喔。」
蕾欧以无与伦比的气势,兴奋地闪亮着金色的眼眸,而从灯笼裤裤管露出的尾巴也跟着不停摆动。
「啊哇哇哇……竟能击退代行者,厉害得让人有点难以置信了呢……」
玛尼斯则是脸颊泛红,感动得眼睛湿润起来。
「哼哼♪」
露琪菲挺起平坦的胸部,对此感到非常骄傲。
「就是因为这样,你们两个要好好听从赖光的话喔。」
「是~!」「遵、遵命!」
出乎意料地,蕾欧与玛尼斯的反应似乎也十分良好。
赖光朝雷吉娜看去,她若无其事地微微点头回应——现场的气氛感觉相当好。
——这、这是……怎么回事!?
如此正面的反应,是赖光至今在学校所从未体验过的,他的心跳也自然地加快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重整会比想像得更简单……吧?
他的脸颊忍不住就要垮下来。
——由我来指挥,只要大家都能实践我的命令的话……不行,轻忽大意是大忌。
「嗯哼!还有其他意见或想问的事吗?没、没有的话,我有问题想要问大家,各位可以依序告诉我,你们在封印世界和代行者战斗时的事吗?」
赖光一边在内心告诫自己,一边以军师的口吻向众人询问,他的语气显得干劲十足。
「首先是蕾欧。」
顿时,蕾欧的眉毛好似很困扰地弯成八字型,尾巴也软弱无力地垂下。
「嗯~……赖光,你不会生气或是笑我吧?」
那反应就像是隐瞒尿床的小孩。
「我不会的,你愿意告诉我吗?」
赖光温柔地,好似劝导一般地问道。
「……呃、那个哦……那个时候大家肚子都很饿……」
「嗯、嗯?」
对于这奇妙的开头,赖光也只能做出难以言喻的微妙反应。
「储备的粮食也吃完了,大概有三天没饭可吃……然后因为我是族长,所以为了大家而去找食物……结果在道路的正中央,看到这~~么大的肉……」
蕾欧用手比出双手无法环抱的大小的肉。
「……当我想要把那块肉带回去的时候,我就中了代行者的魔术而无法动弹了。」
蕾欧好像很困扰似地,而且又有点害羞地笑了。
她甚至没有与对方战斗。
「赖光大人,我有话说……」
雷吉娜从旁举手发言。
「嗯?雷吉娜小姐?」
「蕾欧大人的说明和事实有若干出入。」
「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蕾欧大人是捡了路边的肉来吃,然后才差点被代行者抓到。」
蕾欧顿时不悦地瞪着雷吉娜。
「蕾、蕾欧?」
「啊!不、不是的喔!?」
被赖光叫到,蕾欧慌张地摇头。
「那个时候是……呃、因为不能让大家吃到坏东西而吃坏肚子,所以我吃了一点,我原本打算只吃一点的……可是当我回过神来,肉已经没有了……我吃饱了动不了……然后代行者就来了………………」
「原、原来如此。」
——先切断补给,再接上名符其实的『埋伏之毒』所构成的连环计……吧?
蕾欧说的过程虽然像是蠢事,不过换个角度来看,那似乎是从以前就有的正当的策略。
「总归而言,蕾欧大人是败给自己的贪吃……就是这么回事。」
雷吉娜从旁插嘴,若无其事地做出毫不掩饰的结论。
「唔!?赖光明明就没有问雷吉娜,你不要从旁插嘴啦!」
蕾欧这么说道,她似乎相当不满。
「附、附带一问……你记得之后的事情吗?」
「嗯~……我的记忆只到代行者拿着武器靠近而已……」
被赖光这么一问,蕾欧又坦白地开始说道。
「……当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陛下的城里了。」
「是吗……你愿意回答我这种难以启齿的事,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蕾欧。」
「不用谢,没关系的!」
笑嘻嘻的蕾欧真是个……非常率直的好孩子。
「那、那么接下来是雷吉娜小姐。」
「是,赖光大人。」
女仆装扮的雷吉娜微微点头,走上前一步。
「我是……那时我是在露琪菲陛下的魔王城,担任守城战的指挥。」
「喔喔!」
该说是意料之外吗,这样的开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如同预料。
「而狡猾的代行者潜入城中,而且竟大胆地偷出我第一国的秘宝,就在我出击追捕窃贼的时候……我中了对方的陷阱。」
尽管说得十分悔恨,雷吉娜似乎仍是为自己感到骄傲。
「我!我有意见!」
但是,一旁的蕾欧却不满地举起手。
「嗯?蕾欧?」
「不对,完全不是那样喔!」
赖光一点名让她发言,蕾欧立刻猛烈地开始否定雷吉娜的话。
「我那时候在城里,却听到雷吉娜说了一句『城下町有黄金掉落在地上!』,然后就擅自出城去了,就在她要捡黄金的时候,她就被代行者抓到了。」
听完蕾欧说的话,雷吉娜顿时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就连耳朵也羞红了。
「所以事实跟雷吉娜说的完全不一样喔?」
另一方面,蕾欧则是一脸得意的表情。
「雷、雷吉娜……小姐?」
——那似乎是时常用于攻城战,用挑衅方式引出对方主力,藉此分隔主力与城堡的计策。
那是常见的计策之一,如果说雷吉娜是中了那个计策,这样一想就合理了。
「不、不是的……不,事情是那样没错,可是我们的家族代代都兼任魔王城的金库守卫,或许是那个原因吧,所以只要看到宝石或黄金,我们就会带回,那该说是习性,或者该说是本能……所以在视线所及的地方看到金块,我忍不住就……」
或许是内心动摇了吧,雷吉娜少见地吞吞吐吐。
「而且……若是要说到输给本能,看到眼前的肉就忘我的蕾欧大人,她也是一样。」
「因为我是兽人族的族长,我是为了大家去找食物的!」
不知何故,蕾欧显得颇为自豪。
——你们是五十步笑百步……不是吗?
「附、附带一问,中了陷阱后怎样了呢……?」
赖光并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口,而是这么问道。
「我因为封魔之术而失去意识,所以不记得了……当我清醒之后,我就躺在魔王城的床上了。」
雷吉娜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这样啊……谢谢你,雷吉娜小姐。」
「不,如果能对重整魔王军有帮助的话,我是没关系的。」
不管怎样,雷吉娜也是非常配合。
「那么露琪菲陛下是……」
「终于轮到朕了吗。」
见到赖光一将视线移向自己,露琪菲仿佛像是在说『总算轮到我了』,她挺起平坦的胸膛,一副骄傲的模样。
「身为魔王,朕可是从正面和潜入居城的代行者珊进行了决战喔?」
不知为何,雷吉娜和蕾欧突然像是吓了一跳似地,一起往露琪菲看去。
「喔喔,很像是魔王的作风啊。」
「哼哼♪没错吧,没错吧,你就尽量赞颂我吧。」
对于赖光的反应,露琪菲十分满足。
但是不知为何,雷吉娜和蕾欧将视线移了开来。
仿佛是看不下去主人为了面子而撒了漫天大谎的模样。
「那么……和代行者战斗的内容如何呢?」
「呣?」
赖光接着提出问题的瞬间,露琪菲的表情僵硬了。
「战斗时的内容是怎样呢?」
「呣?」
「我是在问内容耶?」
「呣呣?」
「所以说不是『呣呣?』,战斗的内容如何呢?」
被赖光加强语气这么一问。
「是、是了……那场传说的魔王城决战很、很壮烈喔?若说有多么壮烈……那、那就是太过壮烈,所以到了言语无法形容的地步。」
露琪菲的声音明显地沙哑了。
赖光瞥眼往雷吉娜和蕾欧看去。
两人却只是哀伤地默默摇头而已。
「啊~……啊啊,我明白了,露琪菲陛下。」
终于,赖光浮现出同情的笑容。
「呣?赖光啊,你不相信朕说的话吗?」
对他那样的反应,露琪菲不悦地瞪着赖光。
「不不,我相信你喔?」
「是真的喔!再、再怎么样。朕也不可能因为被卑鄙的言语所刺激,就愤怒到忘我的地步吧!更别说是被趁隙攻击,因而败退,那更是不可能!」
「卑鄙的言语刺激?」
赖光这么一说,转眼间露琪菲满脸通红。
「没、没、没、没关系的,陛下!胸部什么的反正只是脂肪块而已!」
一旁的玛尼斯大声说道。
「胸部大的人不只会肩膀酸痛,而且会妨碍动作,让人看不到脚下而跌倒,若疏于清洁,乳沟还会起汗疹……总、总而言之是碍事的存在!」
劈哩!听到玛尼斯似乎拼命地替她辩护,空气瞬间凝结了。
雷吉娜与蕾欧瞪视玛尼斯,表情像是在说『啊~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而玛尼斯则是抱着头说「啊哇哇,我又犯老毛病了」。
「没、没、没、没、没、没、没错!」
在那样的情况下,露琪菲声音颤抖着,拼命地挺起胸膛。
「胸、胸部什么的只是没用的长物!对重整魔王军是妨碍!再说朕还在发育中,因此身高会逐渐长高,胸部也会变大,或许到时就再也不会被人说『咦?现今的魔王是女的吗?』、『乳房(笑)』、『你是女装少年?』了吧!」
不过她已经快哭出来了……
「综、综合露琪菲陛下所说,你是受到代行者卑劣的挑衅,所以才被迫撤退……是这么回事吧?」
「对、对啊,没错。」
虽然有许多地方很难说得过去,但是即使如此,露琪菲也是承认失败,想要向前迈进……的样子。
「那么最后是玛尼斯小姐。」
「咿、咿呀!」
已经开始有点慌张的玛尼斯,她的声音有些微沙哑。
「你经过了怎么样的战斗?结果又是怎样呢?」
「呃、那个……我一直在塔里进行研究。」
「在、在塔里研究?」
又是意想不到的开头。
「我是那、那个……在第一国里,我受命担任魔王直属的魔术研究机关的主管……主要是研究关于死灵魔术……」
玛尼斯只有在提到『死灵魔术』时,特别有自信。
「当我在研究那段期间,回过神来才发现……魔王城已经濒临沦陷,看来似乎有向我请求出击和援军,但是我完完全全一点也没发觉。」
啊哈哈……玛尼斯似乎颇感困扰地笑了。
「哎呀,我可是吓了一跳喔?当我和亚历山大三世以下的骸骨骑士团赶到时,战争几乎已经结束了……」
「这、这样啊……」
——似乎是让难缠的战力孤立,避免交战,藉此使其失去效用。
这是常见的老计策之一,虽然露琪菲她们似乎并没有发觉……
「……在那之后,我遭遇露琪菲陛下被代行者说『咦?现今的魔王是女的吗?』、『乳房(笑)』、『你是女装少年?』的场面,当我发觉时,已经受到四面夹攻,之后被雷吉娜和蕾欧救出……然后撤退………………咦?各、各位,你们看我的视线好像有点冰冷耶?」
「对您无视出击和援军的请求……我完完全全一点也不生气喔,玛尼斯大人。」雷吉娜这么说道。
「玛尼斯派不上用场这是早就知道的事嘛!」蕾欧道。
「玛、玛尼斯的失言是常有的事嘛。」露琪菲这么说道。
「对、对、对、对不起~~!」
玛尼斯慌慌张张地伏在地上,开始低头道歉。
「我、我、我说那些话并没有那个意思……各、各位好像也是自取灭亡,而且陛下是飞机场也是早就很清楚的事,不、不、不过就是我一个人迟到,战况也不会有所改变吧……」
劈哩!三人的表情同时抽搐了。
该怎么说呢,玛尼斯非但说了不必说的事,最后还华丽地自掘坟墓,就赖光而言,总觉得……微妙地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总、总而言之,现在并不是批斗大会,所以你们三人都冷静,好吗?」
「赖光先生……」
赖光一开口劝说,不知为何,玛尼斯脸颊泛起红晕,雷吉娜与蕾欧则是转过头去,露琪菲则是不满地哼了一声。
——再、再让玛尼斯小姐说下去会很危险!
「我、我明白了……谢谢你。」
「如果能够帮上赖光先生的忙,我也会很高兴的。」
只见玛尼斯露出羞赧的微笑,只看这一点的话……她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
赖光环视四人一遍。
「这样基本上就听完全员的说法了……所以各位认为为什么会输了呢?」
听到赖光的问题,第一个举手的是狮少女蕾欧。
「有~!我认为原因是为了追逐金块而擅自出击的雷吉娜,以及没有出击的玛尼斯!」
蕾欧活力十足地回答。
「是,在我看来,乱捡东西吃而中了敌人陷阱的蕾欧大人,以及无视我的出击和援军请求的玛尼斯大人,她们两人的问题比较大。」
在蕾欧之后,狮鹫雷吉娜若无其事地举起手,这么说道。
「在、在我看来……」
接着死灵魔术师的玛尼斯也畏畏缩缩地举手发言。
「对不起!对不起!全魔王军的各位,真的很对不起!虽然就算我赶上了,我想也是无济于事,不过我还是非常抱歉!」
玛尼斯仿佛要跪下磕头似地道歉起来。
「朕、朕…………」
然后魔王露琪菲……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沉默不语。
「赖光……我很强,胸部又大,也不会被黄金蒙蔽眼睛,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所以我认为只要有陛下、我和赖光就没问题了喔?」
「赖光大人,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随便捡东西吃,胸部的尺寸也是我比较大,我还能自由地在空中飞,赖光大人的命令我也会确实执行。」
蕾欧露出好战的目光,雷吉娜则是冷淡的眼神——两人互相瞪着彼此。
「比、比胸部的话,还是我比较……」
玛尼斯畏畏缩缩地出声,但……
「玛尼斯给我闭嘴!」「玛尼斯大人请闭上嘴。」
却是被蕾欧和雷吉娜给屏除在外。
「是咿咿咿——!」
玛尼斯意气消沉地退下。
「赖光,你知道吗?」
原本互相瞪视的蕾欧,转头看向赖光。
「雷吉娜以前怕黑,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睡喔?」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
这次则是雷吉娜转向赖光。
「如果是要谈那种事的话,蕾欧大人直到最近都还会尿床。」
「为什么你要说出来呢!?既然如此,雷吉娜也是直到不久前,只要遇到什么事就会哭着叫爸爸呢!」
「这么说来……蕾欧大人以前也捡地上的东西吃,结果肚子痛而卧病在床,之后还被伯父训了一顿……」
「比、比胸部的话,纲也曾说过,雷吉娜尺寸大是因为身高较高,罩杯则是我比较大呀!」
「纲大人夸奖我的胸部很美,形状很好看喔。」
蕾欧和雷吉娜又彼此互瞪起来。
「那个~比胸部的话,我……」
玛尼斯再次畏畏缩缩地出声……
「玛尼斯给我闭嘴!」「玛尼斯大人请闭上嘴。」
然而,她又被蕾欧和雷吉娜屏除在外。
「对不起。」
玛尼斯沮丧地退下。
「总之,我不像雷吉娜是爱哭鬼,胸部也比她大,你要选我,赖光!」
「赖光大人有识人之明,所以会选择在实力上无可挑剔,不会捡东西吃,身材也好的我。」
两人站起来,在彼此的胸部快触碰在一起的距离,互相瞪视着对方,两人的对话已经和魔王军重整完全无关了。
「喂!?你、你们两人都冷静下来!所、所以说,什么选择、胸部的,那些事……」
虽然赖光制止她们……
「赖光,你看着,我才是实力比较强,胸部又大!」
「赖光大人,我会让您重新见识魔王军第二号人物的实力和丰满的胸部。」
只见两人同时解放魔力!
「吼喔喔喔喔喔喔!」
在被淡淡的光芒包覆之后,站在那里的已经是长有狮子耳朵与体毛的狮少女。
「嘎啊啊啊啊啊啊!」
同时被淡淡的光芒包覆,出现的是脸和前肢、翅膀是鹰,身体和后肢是狮子的狮鹫。
劈哩劈哩……啪铿!天花板和墙壁因为雷吉娜解放魔力而崩坏了。
「什么!?」
赖光忍不住无语。
虽说是四坪房间,但在都内也算相当宽敞的房间了,可是那单纯只是就人类的生活上来说而已。用来给超过两吨卡车(大约七公尺)的狮鹫,以及性能远远凌驾人类的狮少女做近身肉搏,那则是不够宽敞了。
「喂!?我的房间!话说,露琪菲陛下,请快点阻止她们两人!」
「那、那是………………很、很困难啊。」
露琪菲避开视线,语气异常地虚弱。
——什、什么?
当赖光因为露琪菲而分心的瞬间!
「吼啊!」轰!蕾欧以缩地般的速度扑上前,在地上开了个洞。
「嘎啊!」劈哩劈哩,啪铿!雷吉娜一个闪避,墙壁立刻被撞毁。
一瞬间,四坪的房间就快变成只剩客厅了。
「纲,你可以阻止她们吗?」
「如果流血也不要紧的话。」
只见纲露出开心的微笑,拔出日本刀。
「慢、慢着。」
——不行,纲参战的话就不妙了!
赖光瞥眼看向玛尼斯。
「召唤,骸骨骑士团。」
玛尼斯忽然展开漆黑的魔法圆阵。
只见从魔法圆阵中,浮现装备长剑与盾的骸骨骑士们。
「唔喔!?」
赖光再次无言了。
「亚、亚、亚、亚历山大三世,请守护赖光先生的家。」
玛尼斯语气急迫地下达命令,她已经惊慌失措到头昏眼花了。
『终于轮到大爷我上场了啊。』
骸骨骑士中的一人(?)——亚历山大三世以帅气莫名的声音回答「听、听好啰?你们要让赖光先生见识死灵骑士团的厉害喔!」
『就让他见识不死身骑士团的本领吧。』
只见亚历山大三世骑乘着八只脚的骸骨马。
啪铿!有如理所当然般,天花板又开了好几个洞。
『好,弟兄们,拔刀!』
被召唤来的骸骨骑士团们飒爽地组成阵形,一齐拔出长剑。
『全军突击!』
亚历山大三世骑着骸骨马冲出,骸骨骑士团们也一齐奔驰——
三十分钟后——被纲与露琪菲逼着避难的赖光,眼前出现一个空地,不,要说是空地,地上却又有堆积如山的瓦砾。
附近的太太们都在远处窥视……组员们则是主动整理交通。
赖光搓了搓眼睛,重新看了一遍。
「咦?……咦?」
状况却仍未改变。
晚春迟暮的天空,映照着见惯的住宅区,位于其中的则是没见惯的瓦砾。
赖光只能傻在原地。考虑可能会被代行者袭击的可能性,赖光已经事先想好不会受到损害的计划。最坏的情况,他也想定好将对方引诱至壬生一家所有的公寓,川田庄的腹地内进行应对。但是没想到会因为同伴之间的争吵而演变成这种状况……他是一点也没预料到。
往旁边看去,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她们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表现出垂头丧气的样子。
「给、给你添麻烦了……赖光啊。」
露琪菲语带不安地对赖光说道。
「那是……」
当赖光正想对露琪菲说些什么的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
从一旁响起一个听过的声音。
赖光、露琪菲、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等六人同时回头。
那是强行摆脱组员们的制止而来的风纪委员长——近卫直子。
「风、风纪委员长!?」
「壬、壬生同学……你请了假不来上学,是在做什么呀!?」
直子一直线地靠近逼问。
「哪、哪有什么……这里是那个、我家的门前喔?」
赖光在心中也对这个习惯不了烦闷日常光景的自己感到很不满。
白天明明都忘怀了说……
「啊……这、这么说来,自从升上高中后,你因为要一个人生活,所以搬家了呢。」
「话说回来,风纪委员长为什么会在这里?」
听到赖光的问题,直子的脸颊顿时微微泛红,露骨地表现出困惑的模样。
「欸!?我、我是……听说壬生同学感冒请假,所以那个……把记有黄金周的作业和联络事项的讲义拿来给你…………」
「谢谢你特地走一趟……不过那个讲义在哪里?风纪委员长是空手来的吧?」
「!?那、那是…………我、我忘在学校了……」
直子确实是两手空空,以做事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直子来说,这倒是少有的事。
除此之外,她的言行更是透露出着矛盾……
「话、话说回来,这状况是怎么回事?」
直子像是强行拉回话题一般,向赖光这么问道。
「不,这是……瓦、瓦斯管线…………」
因为魔王军大打一架,公寓就崩毁了……这种话赖光说不出口,正要打算要找藉口时——
「反、反正一定是黑道抗争吧!」
依照惯例,在还没听完话之前,直子就擅自认定了。
一瞬间,赖光侧眼向纲看去。
只见纲仿佛马上就要拔刀一般,狠狠地瞪着直子。
——你可别出手喔,纲。
因为有壬生一家的家训——不可以对一般百姓动手,另一方面也许是明白赖光讨厌那样做的关系吧,纲只是默默地瞪着她而已。
「你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你老是做那种事,所以才会被讨厌啊。」
另一方面,直子的语气逐渐升温。
「是、是啊……不、不过你也稍微听我说话可以吗?」
「你看!你讲没两句就想找藉口!你不懂!壬生同学什么也不懂!就是因为和那些只会危害社会的人在一起,壬生同学也……」
正当直子言词锐利,单方面滔滔不绝的时候。
「那边那位……」
忽然——充满厌恶的日常开始出现裂痕。
「露琪菲陛下!?」
一瞬间,露琪菲看着赖光,柔和一笑。
「没关系,赖光退下吧。」
她再度转而面向直子。
「……你有什么根据认定是黑道抗争呢?」
看到露琪菲目光锐利地瞪着她,直子像是心生畏惧似地退后一步。
「你、你是什么人?虽然你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我可没见过你。」
「朕是谁这不重要吧?来,回答朕吧,你有什么样的根据,判断这是由于『黑道抗争』而引起的事件呢?」
「因、因为壬生同学是黑道的少主,总是给周围的人添麻烦……」
「证据呢?因为赖光为原因而给人添麻烦的证据在哪里?」
「因、因为他是黑道,当然就一定是他了呀!」
「哼!」
露琪菲发出嗤笑。
「这次的事是朕的同伴所为,赖光完全是被害者,赖光反而是致力于不让灾害扩大喔?竟然连这个也不加以确认,就单方面地弹劾他……简直就像是异端审问官一样。」
「说我是异、异端审问官……」
「用无知与狭隘的视野单方面地认定,以偏见弹劾不服从自己之人,那不就是异端审问官吗?因为如果不是那样,那就是不知羞耻,到处宣传自己蒙昧无知的人吧,那样的行为实在太丢脸,朕可是做不出来呀。」
露琪菲的冷笑,重重打击直子的自尊心。
「这、这个人是什么人!?」
直子仿佛要闪避露琪菲一般,打算再次向赖光逼问……
「然后呢?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哦?」
露琪菲也再度挡在他们之间,不让她得逞。
「问、问题……?」
「朕一开始不是问了吗?就是『你有什么根据认定是黑道抗争』。你已经忘了朕五分钟前的问题了吗?你是这么快就会忘记的蠢脑袋吗?那么朕可真是做了失礼的事,因为朕向连个问题都无法回答,比低能还不如的无能提问了嘛。如果有正常的头脑……可以理解朕说的话,应该就回答得出来吧?」
只见直子满脸通红,颤抖着肩膀不回答。
「来,可以回答了吗?你答得出来吧……小丫头!」
露琪菲更加尖锐严苛,毫不留情地逼问。
「我……我才不知道呢!」
直子带着泪水抛下这句话,随后就奔跑离去了。
走投无路,令人郁闷的日常,就这样烟消雾散——
「哼,小菜一碟。」
少女将那面让他走投无路,无处可逃的墙壁敲个粉碎,然后好似不感兴趣地这么说道。
「露、露琪菲陛下……」
「到哪都有像那样的愚昧之辈呢。」
回头面向赖光的少女,脸上带着一如往常的表情。她就是目中无人,骄傲自大,混合了尊贵高尚与天真无邪,是他们美丽又可爱的魔王。
见到她那样的表情,赖光心中立刻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昂扬感。
这是第一次有别人为他说话……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赖光从正面提出异议,站在赖光这一边,那个人就是来自异世界的魔王少女。
那是伴随着暖意的不可思议的感觉,随即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夺眶而出……
「呃……谢谢您。」
赖光的口中自然地说出了那样的话语。
「因为赖光是朕的军师嘛,身为魔王的朕当然要照顾你吧?」
魔王的表情无限地自豪。
「不过话说回来……赖光怎么会让那样的小丫头肆无忌惮地畅所欲言啊。」
「那是因为…………我是黑道……」
「哦?」
「我、我身为壬生一家少主的立场,她是普通的高中生,壬生一家有不能对一般人动手的家训……」
赖光语带犹豫地说道。
「……从以前就是这样,只要有问题发生,错的人就是我,不管原因理由为何,坏事全都认为是我的错,而且……因为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割舍壬生一家,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是从以前就一直持续到现在的事。
幼稚园和小学时明明与壬生一家无关却还是被栽赃,上了国中成了少主更是变本加厉,然后高中……就这样,即使发生完全无关的问题,最先遭到怀疑的也是赖光。
怀疑他的人是品行端正又是优等生的直子,而相信她的是老师和同学们。
所以赖光原先才会想成为国家公务员,以过着不会受人指指点点的生活为目标。
现在则是已经……他告诉自已,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然后呢?关于那样的事,赖光的想法是如何?」
露琪菲瞪着他,言语中带着明确的怒气。
「我已经习惯被那样看待了,所以露琪菲陛下也不必在意……」
「唉~!你这个笨蛋!」
露琪菲终于忍不住,对暧昧地笑着的赖光,严厉地大声一喝。
「露、露琪菲陛下?」
「赖光的脸上说的可是你不习惯那种事喔!成为朕的军师时,你是这么说的吧……『不会因为我是人类,而对我有偏见吧?』,那就是赖光在意的证据吧!为什么要对朕撒那种谎?」
「可、可是……」
「朕想听的不是那种话!」
在赖光要找藉口之前,露琪菲一句话就将他驳回。
「朕想听的是赖光的真心话!如何?你习惯那种事了吗?不习惯吗?到底是哪一个,你就清楚说出来吧!」
和直子的时候不同,没有激烈严苛的言词。
但是她直率的银色眼眸,却仿佛要射穿赖光的心一般,注视着赖光。
那真挚的眼眸,不管是浅薄的藉口、谎言还是伪善之词都不管用。
「我、我也……并没有习惯呀!所以我……绞尽脑汁,为了融入大家……为了结交朋友…………我也努力过了。」
赖光的真心话,从被露琪菲那样的眼神所贯穿的地方流露而出。
「那么!」
露琪菲伸出手,强行让赖光面向自己。
「赖光,在你眼前的人是谁?你看不见朕的脸吗?」
「露、露琪菲陛下?」
「没错……朕是魔王露琪菲·史佩鲁比亚,也是赖光唯一的主人吧。」
「是、是的。」
「有朕 …………」
露琪菲的脸颊微微泛红。
「……有朕不够吗?真正理解赖光的人,有朕还不够吗?」
这一句话打碎的不只是令人厌烦的日常,就连心灵郁闷的那层壳也敲碎了。仿佛心底累积十七年的污泥全都吐尽一般,心情逐渐轻松起来。
「………………是、是啊。」
相遇只有两天的魔王,却比任何人都真诚地看着自己,无视出身与环境,也没有偏见的有色眼光,她认同『壬生赖光』这名少年。
「我是露琪菲陛下的军师……」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喜悦。他高兴得想要哭泣,却也有点害羞。
「……现在光是为了重整魔王军就忙不过来了。」
赖光转过头去,像是开玩笑似地说道。
「而且……我已经有了露琪菲陛下了。」
赖光的脸上自然浮现笑容。
「哼,你明白了嘛,那么你就尽全力为朕效力,忙到没空去想琐事的地步吧。」
露琪菲桀骜不驯地笑了。
看到她的表情……赖光对于那时选择了现在这条道路。
——感到庆幸。
赖光能够坦率地这么想,能够带着自信肯定,自己的决定并没有错。
他想要脱离烦琐的日常。
想要踏出为了脱离的一步。
想要改变不干脆的自己。
对于那样的赖光,露琪菲则是给予了指引。
——所以,我……
指引他应该改变……应该走的道路。
——我要用我的力量帮助露琪菲陛下……
只要和露琪菲一同前行,自己就能够改变。
——让她得到胜利。
就在这个瞬间,赖光心中诞生了近似忠诚的决心。
二
在逐渐西沉的夕阳中。
「我也和陛下一样喔,赖光。」
「赖光大人,我也是……」
「赖、赖、赖、赖光先生……我、我也、那个…………」
蕾欧、雷吉娜、玛尼斯也以川田庄的瓦砾为背景,聚集过来。
「各位……谢谢你们。」
「所以房间坏掉的事,你也没有必要在意啦,赖光。」
「没问题的,赖光大人。」
「有、有形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坏掉,所以在意的话就输了喔,赖光先生。」
没错……以化成瓦砾堆的川田庄为背景……
「是啊…………」
赖光开心地露出微笑……
「……好了,除了纲以外的四人全部给我正座~~~~!」
才怪。
「欸~?」蕾欧不满地鼓起脸颊。
「我也要吗?」雷吉娜平淡地问道。
「哇啊啊啊,赖、赖光先生生气了啊啊!」玛尼斯惊慌失措。
「为何朕要受到责备?」露琪菲则是瞪着赖光……
「一码归一码,看到公寓的惨状,你们还有不满、异议、怨言吗?」
被赖光的眼神一瞪,全员沮丧地排成一排正座。
「首先是蕾欧和雷吉娜小姐!」
只见蕾欧和雷吉娜的肩头一震。
「不管怎么想,你们两人各自都有错!明明有错,为何还要把罪过推给对方?」
「但是……」「可是……」
「没有『但是』也没有『可是』!」
蕾欧与雷吉娜还想要找藉口,却是被赖光一喝。
「蕾欧,绝对不能捡东西吃,因为那样会吃坏肚子,更重要的是你必须要有身为族长的尊严,不然其他兽人可能会因蕾欧的行动而被瞧不起喔?」
「好……好啦。」
「雷吉娜小姐!你好歹也是身为上位的人,输给本能而擅自出击,那样可不行喔,不,应该说那样就跟普通的小喽啰没什么两样了吧?」
「……是。」
「还有,我是不知道你们两人过去发生什么事,但是现在把往事搬出来揶揄对方,那样很失礼,绝对不可以那样做!」
「「是。」」
「下一个,玛尼斯小姐!」
「是、是!?」
「别人说话你要听到最后!别一慌张就凭主见行事!还有不可以因为『反正其他人也失败了』,就认为自己失败也没关系!应该要好好正视失败!」
「对、对不起……」
「总之,你们三人……请你们协助我吧,你们是仅仅三人的同伴吧?三人一起为了露琪菲陛下的大业而努力吧。」
「「「…………是。」」」
在这瞬间,三人同时望向了彼此。
「有意见冲突也无所谓,想法有不合之处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你们要珍惜同伴,这也是为了露琪菲陛下,拜托你们了。」
「好、好的……既然赖光那样说…………」蕾欧回答。
「赖光大人,我以后会注意的。」雷吉娜回答。
「我真是失礼了……赖光先生。」玛尼斯向赖光低头道歉。
「然后最后,露琪菲陛下!」
「呣?」
露琪菲不满地抬头看着赖光。
「蕾欧和雷吉娜小姐开始打架时,还有玛尼斯小姐失控时,您为什么没有阻止她们呢?」
「那、那是……」
然而在听到赖光的问题时,她顿时变得垂头丧气。
「如果露琪菲陛下有出面制止,灾害也不会扩大到这种地步哦?」
「可、可是……由朕来下令的话…………」
「露琪菲陛下是大家的魔王吧?既然如此,该说的时候就必须明确地说出来!因为温柔与放纵表面上相同,实际上却是全然不同喔!」
「…………」
「不想说的话如果能不说,那当然是很轻松,可是在上位者如果那样做,那就只是放弃责任而已!当您认为该说的时候,请明确地说出口!因为大家都听从露琪菲陛下的话……」
「……啊,不…………」
正当露琪菲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突然有红光覆盖四周。
事情发生在一瞬之间。
在地面展开魔法圆阵之前,蕾欧就一边兽人化,一边毫不犹豫地奔向瓦砾堆,雷吉娜一边化成狮鹫,一边撞飞露琪菲和赖光,阻挡在他们身前,而露琪菲则是一边长出十二只翅膀,一边抱着赖光着地。
一切动作全都凌驾人类的反射速度。
然而——魔王军却已走投无路了。
狮少女与狮鹫,因为从地面(的魔法圆阵)发出的红光,而变回人形。
不及逃走的玛尼斯一声不响地就失去意识。
没被狮鹫撞飞的纲则是垫在雷吉娜之下。
只见锁链与箭矢从四方飞来,将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缠绕在一起。
只有露琪菲和赖光勉强逃过红光。
这一瞬间,赖光名符其实地束手无策了。
当赖光发觉的时候,状况已经是雷吉娜、蕾欧、玛尼斯都被锁炼缠绕,倒在地上,只有露琪菲还勉强站着。
然后……有如配合太阳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一般,原本在远处窥视情况的附近居民,以及壬生一家的组员也消失了身影。
「露、露琪菲陛下!?」
——有人使用了驱人之术?
赖光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个疑问。
「你退下,赖光!」
「真难看啊,魔王!」
忽地在应该空无一人的瓦砾堆上——一名纯白的剑士,出现在倒地的蕾欧眼前。
「直到对我们的奇袭做出反应的这部分为止,你们表现得都还很棒喔?」
代行者珊突然出现,他睥睨着众人往前踏出一步……
「特别是这个兽人似乎察觉了我的气息……是吧!」
他的脚往蕾欧的头踩下去。
蕾欧在珊的脚底发出小声的呻吟。
「但也仅只如此,充其量只是魔族的乌合之众,一旦碰上我们的奇袭,就没有还手之力啊。」
「手段还是一样卑鄙!」
「卑鄙?如果要说人类的语言,难道你连『兵法』都不会说吗?肮脏的魔族之王啊。」
珊仿佛在挑衅露琪菲一般,对她嘲笑。
「还是说,像这种无能宠物的主人,不知道那么高级的语汇呢?」
接下来珊更是朝蕾欧的头踢了一脚。
「「蕾欧!?」」
或许是失去意识了吧,蕾欧被锁炼捆绑着,发出铿锵铿锵的声音,从瓦砾堆上掉了下来,只见蕾欧一动也不动,身体各处流出红色的血液。
「可恶……」
露琪菲咬紧牙根,眼看就要踏上前去……
「请等一下!」
赖光立刻抓住她的手。
「放开我,赖光!」
「我不放!」
赖光只移动视线,观察着周围。
然而,不管是生出红色魔法圆阵的的红色魔术师,还是投掷锁炼过来的黑衣男,或是射出红箭的弓兵……每一个都不见踪影。
除了站在瓦砾上的珊以外!
「那个珊是故意凌虐蕾欧的。」
「那么……」
「她是为了将露琪菲陛下引诱至那个红光之中。」
「……!?」
原本还想说话的露琪菲闭上了嘴。
「哦?忘却世界的少年还比较看得清周围呢。」
珊露出自信的笑容,然后踩着嘎沙嘎沙的脚步声,走下瓦砾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忘却世界的少年会协助魔族……」
他抓住蕾欧的头发,将她举了起来……空着的那只手搭在背后的大剑上。
「和魔族这种出生就受到诅咒之人在一起……你也会被诅咒喔?」
话才说完,珊立刻斩了蕾欧一剑,登时鲜血飞溅。
「什么!?」
突然间,有如血液沸腾般的愤怒,流窜在赖光的全身。
令头脑空白至无法思考的愤怒,逐渐聚集在腹部的底下,同时……仿佛热度都被愤怒吸走般,他的头脑冷却下来。
——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赶走他们?
赖光至今从未像这样充满敌意地思考过,如今,他的思绪朝着这个目的不断运转。
现在无法打倒他们,战力还不足以打倒他们,所以最佳手段就是赶走他们。
雷吉娜、蕾欧和玛尼斯……大概是暂时性的丧失魔力了吧。
三人都被锁炼捆绑,一动也不动。
只有逃过红光的露琪菲一个人站着。
或许是记取昨晚的教训了吧,除了珊以外的代行者,并没有现出身影。
他们锁定的大概是露琪菲按耐不住冲过来的瞬间吧。
露琪菲宛如要发泄激烈的愤怒一般,狠狠地瞪着珊。
虽然和昨晚类似,但状况明显比昨晚更恶劣。
照这样下去,下一个就轮到雷吉娜或玛尼斯要被斩了。
——至少若是能再挡住一击的话……
那样一来,如果赖光预测的没错,应该就能够击退代行者了,可是……
就在此时,「噗哈!」在雷吉娜底下的纲爬了出来。
「咦?雷吉娜小姐!?蕾欧小姐!?玛尼斯小姐!?」
看到蕾欧们的惨状,纲有点慌了起来。
——纲!……普通人类能够行动!?不过……
只要有纲在的话,那个就可能办得到了,露琪菲也必须依照赖光的想法行动。但是,他们没有详细讨论的时间。
「你就是代行者吗?」
纲看着珊,流畅地拔出日本刀。
仿佛现在就要斩过去的气势,纲的杀气逐渐缩小。
『要斩的话,先消除自己的意念』
赖光以前曾听纲说过,那是爱洲阴流的奥义。
——纲是认真的……
没有时间了。
——唔!?
「纲,退回来保护我!」
而在纲退回来之前——
「露琪菲陛下,请使用抵抗驱人之术的魔术!」
赖光迅速地也对露琪菲下令。
在赖光的声音响起的同时,锁炼和箭从左右飞来。
两人开始动作。
退回的纲,将不知飞来位置,也不知速度的锁炼和箭矢……
铿!铿!铿!铿!铿!铿!
头也不回地全部击落。
「抵抗。」
刹那间,金色的光芒包覆四周——
「赖光少主!?」
突然间,壬生一家组员的声音响彻四周,而且在周围住家的居民出来的同时,也看得到可能是回家途中的上班族和学生的身影。
「好了,珊……忘却世界的人也卷入了,你还要战斗吗?」
赖光瞪着他,大声地说道。
「呿!?」
只见珊被红光包覆,随即消失踪影。
四周原本充满杀气的紧张感也消失了。
不知不觉间月亮已经升起,没有云层遮蔽的月亮照亮四周。
「我们已经把珊赶走了!所以露琪菲陛下,雷吉娜小姐和蕾欧拜托您了。」
赖光自己则是抱起玛尼斯。
「纲,各位,善后就拜托你们了。」
然后对纲和壬生一家的组员下达指示。
「撤退!」
确认露琪菲抱起雷吉娜和蕾欧后,赖光发出号令。
就这样,他们离开这里,前往隐密住所。
〇 〇 〇
在壬生一家后方,做为隐密住所的新建公寓,在川田庄MKII二楼靠边缘的屋中的客厅兼厨房(内部隔间和今天被破坏的赖光家完全相同)。
「我……到底在做什么?」
赖光很生气,很生气,气到无可抑制的地步。
在将露琪菲们统一视为『肮脏的魔族』的时间点,那个代行者就是愚不可及了。
但——更令赖光生气的是,对于可恶的代行者的奇袭,赖光丝毫无法应对,任由对方恣意妄为,对于那样的自己,赖光实在是无比愤怒。
——明明才刚决定要让露琪菲陛下得到胜利的。
露琪菲从郁闷不堪的日常庇护了自己,是第一个为自己说话的人,也是为他粉碎郁闷外壳的第一个主人。
那让赖光无比喜悦,高兴得想要哭泣,那是一种感谢也不足以表达的心情。
那不是恩情那种客观的心情,也不是道义那种古板的心情。
要把这样的心情传达给她,只有一个方法。
赖光不只是要协助重整魔王军,而是要以军师的身分,让露琪菲胜过代行者。为此他要贡献自己所能,尽最大限度的努力!
然而……赖光却是束手无策,任由对方伤害露琪菲重要的三名部下,甚至让露琪菲遭受生命的危机。
预想那样的状况,事先做出防范,那明明是自己身为军师的职责……
咔嚓——此时在寝室替雷吉娜们治疗的露琪菲回来了。
「嗯?你怎么了吗?赖光?」
或许是治疗了三个人的关系吧,露琪菲的脸略微显疲态。
「蕾欧和雷吉娜小姐、玛尼斯小姐她们怎样了?」
「全员都没事了,我已经为她们施加了治愈之术,大概很快就会恢复了吧。」
「那就太好了。」
赖光的口中说出坦率的心情。
「不过那是因为墓志铭没有发挥出本来的力量,所以才得救的。」
露琪菲一边说着,一边沉重地往沙发坐下。
「墓志铭就是那个叫珊的人的剑吧?被那把剑斩到会怎样吗?」
忽地,赖光脑海掠过出现在梦中的女性的面孔。
「…………是了,还是先对赖光说出一切比较好吧。」
在间隔一段时间后,露琪菲以似乎透着冷淡的语气开始说明。
「如果祝福世界中,代行众神之力的守护者是代行者的话,那么在封印世界中,代行魔神之力的,就是委以统治封印世界的七名魔王。」
「原来……是这样啊。」
「而所谓的墓志铭,传说是在魔神复活之际,为了将包含朕在内的七名魔王的力量,以及既是力量之源——也是代代相传的魔王的心脏还给魔神,所使用的神器。」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就只会对魔王发挥效果了……但事实上不是吧?」
「对,墓志铭本身拥有意志,会贪婪地夺取这世间一切的灵魂,将死者之名刻于剑上,是一把即死绝命的大剑。而所谓的灵魂也是力量的根源,因此就会变得能够自由使用夺得的灵魂之力……这就是墓志铭的本质。」
「既是归还魔王之力的容器,也是能够使用夺得的灵魂之力的魔剑……这么说来,墓志铭原本是在封印世界,本来并不是珊的持有物啰?」
「……正、正是如此。」
露琪菲略显吞吞吐吐,只见她的脸色发白……宛如不想正视无法逃避的精神创伤一般,避开了视线。
「朕从前代魔王那里继承的剑有两把,一把是朕的爱剑,雷斩……雷斩是撕裂灵魂的魔剑,而且也是墓志铭的天敌,这是在墓志铭本身失控时,能够加以破坏并封印的保险;然后另一把就是墓志铭……」
露琪菲的声音在颤抖着,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
「它、它在先前的战斗中被夺走……朕的、王、王姊…………」
——接下来的话必须要听!
赖光直觉地这么想。露琪菲有时露出虚弱的表情,言行中处处可感觉出暧昧不清的原因,应该就在那里了。
然而……
「我、我大概知道了。」
赖光忍不住结束了这个话题。
看着露琪菲宛如哭泣沮丧的少女一般,赖光的心口好似被紧紧勒住……以至于无法再听下去。
「是、是吗……朕还是无法对赖光说出口,原谅朕吧。」
露琪菲好像放心了一般,小小地吐了一口气。
「不过……雷吉娜小姐和蕾欧都被斩到过,却也没事对吧?」
「可能是因为封魔之术,让她们无法发挥本来的力量吧……」
「那是指……先前雷吉娜小姐也曾中过的红光吧?」
「那是能使魔力极端地减退的术法,对于包括朕在内的魔族而言,那个法术可以说是天敌。」
「那个、封魔之术……吗?因为在那之中杀掉雷吉娜小姐和雷欧的话,将会无法夺取灵魂……无法夺取力量,所以他才没有杀死她们吗?」
「或许是吧。」
「原来如此……」
赖光不认为这个情报有战略上的意义。
不过,珊是使用墓志铭在收集魔族灵魂的可能性就变高了。
——又或者露琪菲陛下的灵魂才是她的目的吗?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
赖光正要冷静地思考其中关系的时候——刚才的光景却在脑海中闪过。
「!」
想起受到代行者的袭击,束手无策地让魔王军濒临溃灭的光景,赖光心中的愤怒再度奔腾窜动。
重整魔王军明明不可能是轻易就能达成的事。
在封印世界肆虐的代行者们,明明不可能是易与之辈。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误以为自己很强的?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以为轻易就能获胜?
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把『办得到』和『办到了』搞混了呢?
明明自己只是……纠集了残兵败将而已——
「怎么了?赖光,突然不说话……」
「……!…………我很抱歉,露琪菲陛下。」
赖光单膝跪地,深深地向她低头道歉。
「为、为什么道歉?」
「事前就有许多提示了,比如画夜玛那密度的事,还有代行者所使用的各种特殊术法,只要将那些拼凑起来,那就足以判断代行者将会在日落的同时袭击。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让代行者们为所欲为……使得魔王军面临溃灭的危机,这都是我这个受托重整魔王军的军师的失策。」
「但是赖光这次也帮朕击退了代行者,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吧?」
「因为代行者有不想牵连无关之人的迹象,我只是加以利用而已,即使如此……」
「如果要那样说的话……」
露琪菲忽然像是自暴自弃地移开视线。
「…………那也不会只是赖光一个人的错。」
那句话……甚至足以让赖光忘记对自己的愤怒,就好像是对自己的无力绝望一般,夹杂着不像露琪菲该有的,对自己的绝望与嘲笑。
「露琪菲陛下?」
是对再次无法取胜的悔恨?无法发挥统率力的惭愧?无法亲手拯救同伴的遗憾?好似每一种都是,又好像每一种都不是……从露琪菲的表情与态度,赖光无法明白她的心情。
「说这话也没有意义吧。」
「不,那是……」
「不管怎样,赖光大概也失望了吧?」
「失……望……?」
「对。」
「您在说什么呀?」
「尽管找齐剩下的四人,对付珊一个人,仍是完全不是对手。」
「您、您这话是认真的吗?」
「这是事实吧?」
「不是的!」
对于似乎有些自暴自弃的露琪菲,赖光大声斥责。
首领……露琪菲放弃的话,那能胜的战争也会胜不了了,更重要的是,赖光不想看见露琪菲那样灰心丧志的样子……
「没错,蕾欧一个人冲上去了!雷吉娜小姐擅自把自己当成盾!玛尼斯小姐的反应太慢!露琪菲陛下完全没有统率众人!我没订出什么计策!以一个团队来看,我们是下下等的团队,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
「正因为如此,依照我的判断,我们最致命的是横向的配合默契不足。」
「但、但是即使四个人齐聚,我们还是败了喔?」
露琪菲银色的眼神,虚弱地摇摆不定。
「那只是不知道战斗的方法而已,只要露琪菲陛下发挥统率能力,全员带着共同的目的,磨练出团队的配合默契,那我们就能胜过那些家伙了。」
「!?」
听到赖光这么断言,露琪菲像是深受打动一般,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为此,我也会学习更多作战的事!所以……」
「你、你真的……那么认为吗?」
「还是说……露琪菲陛下本来就觉得胜不过他们吗?」
赖光有点带着挑衅的语气反问。
「我、我怎么可能那样想!」
有如反射一般,露琪菲受到刺激而回嘴。
「别说无礼的话。」
露琪菲这么说着,她的脸上浮现自信大胆的笑容……已经不见自嘲之色。
那是平常那个桀骜不驯又心高气傲的魔王少女。
「……果然…………会为了朕而斥责朕的人,只有你而已……赖光。」
露琪菲淡淡地露出微笑,赖光的脸也自然地变红了。
「能在忘却世界邂逅赖光……和你相遇,真是太好了。」
「我、我也是一样……」
「赖光啊……如果你的那句话是真的,那就给朕看证据………………」
露琪菲的手伸出来,准备要轻触赖光的脸颊,忽然——
「赖光!」
客厅兼厨房的门打开,蕾欧向他抱了过来。
「唔哇!?」
赖光承受不住冲力,仰躺倒下。
「对不起,赖光。」
「嗯?」
不知为何,蕾欧哭泣了。
「我……我会努力的!」
仿佛是要倾诉什么一般,蕾欧紧紧抱住赖光,用舌头舔着他的脸。
柔软的胸部感触贴在身上。
「好、好啊……蕾、蕾欧是必要的战力,拜托你了。」
「好!好!我不会再违反约定了!所以教我配合默契!」
一听到赖光说的话,蕾欧立刻摇起尾巴。
「我是魔王军突击队长蕾欧·姆立艾尔!重新跟你说一声请多指教!」
「请、请多……指教。」
——好、好舒服……不对,太近了!太近了啦,蕾欧!不过……
该怎么说呢,紧密贴上来的软玉温香,富有弹力的感触,让赖光的理智快要失守了。
「蕾欧大人……你和赖光大人太靠近了。」
从旁插嘴的雷吉娜尽管语气平淡,声音却是明显在生气。
「哼……雷吉娜,你好啰嗦喔。」
虽然似乎相当不满,不过蕾欧仍然离开了赖光。
两人给人的印象明显有所改变了。
「至今真的很抱歉。」
然后这次是雷吉娜低头道歉。
「雷吉娜小姐?」
「今后我会和蕾欧大人、玛尼斯大人同心协力,为魔王军贡献心力。」
「你能那么说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赖光起身一笑,只见雷吉娜的脸红了起来。
「我是雷吉娜·格里普斯,魔王军的空挺师团长,请您尽管下令。」
雷吉娜单膝跪地,她拉着赖光的手,贴在自己的左胸上。
手掌所无法掌握的触感顿时扩散开来。
「雷、雷吉娜小姐!?」
「从侍寝到战斗……我会赌上性命,回应赖光大人的期待。」
「请、请、请多指教……」
赖光的声音忍不住沙哑起来。
不知何故,露琪菲和蕾欧都瞪着他看,让他感到有一些不自在。
「我、我是……那个、魔王军死灵骑士团的团长…………玛尼斯。」
这时旁边的另一人——满脸通红,惊慌失措的玛尼斯也单膝跪地。
「赖、赖光大人……这样称呼比较好吗?」
「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了。」
「那、那么赖光先生,虽然我不知道这种脂肪块有什么好,不过如果赖光先生希望的话,我会比大家更让您满足……」
劈哩!依照惯例,玛尼斯发挥了迷糊的本性自掘坟墓,空气瞬间为之冻结。
「……而、而且死后,我会好好帮您保养骨头的……欸嘿嘿……」
不知她在幻想什么,只见玛尼斯的脸颊喜悦地垮了下来。
「谢、谢谢你,你有那个心就好了。」
往周围一看,大家的视线微妙地……不,明显的冰冷异常。
「赖、赖光啊……有一句重要的话,我要说在前头。」
露琪菲莫名其妙地气得发抖。
「是、是!?」
「千错万错,我也不准你做出色欲魔王※阿斯摩太一般的举动喔?」(译注:阿斯摩太亦译作阿斯莫德,是出现在次经《多俾亚传》及犹太经典《塔木德》中的恶魔,并且被传为代表七罪宗中色欲的魔王。)
「了、了解了。」
即使听到赖光的回答,露琪菲仍是不满地别过头去……
「也就是说,刚才陛下的话意译就是,希望赖光大人只看着自己,不要对自己以外的人怀有色欲之情。」雷吉娜在旁边语气平淡地说明道。
「陛下,你独占赖光太不公平了!」蕾欧不满地抱怨。
「虽然不认为露、露琪菲陛下的胸部能满足赖光先生……不过我想大概可能希望应该是没问题的!」玛尼斯完美地一边自掘坟墓,一边替她说话。
「欸、欸~咿!你们这些人……」然后露琪菲再度发怒……
不过不可思议地,此时气氛并不尴尬,全员都确实地想要有所改变。
——如果要踏出团结的第一步,那就唯有现在!
「那么露琪菲陛下……请您发表迈向胜利的致词。」
赖光再次单膝跪地,雷吉娜、蕾欧、玛尼斯也自然地列队跪下。
「胜利……」
一瞬间,露琪菲似乎困惑地环视赖光们。
「……至今只有败仗……」
但是她很快就恢复冷静,对着四名部下开始说道:
「……国家被夺,失去许多同伴,可是……我们得到赖光这位军师,正要向前踏出一大步,今后我们不是为了输……要为了胜利而战,这一点请各位铭记在心。」
露琪菲的训话,深深地渗透至心中。
「请交给我们吧。」
「遵命,我等的魔王。」
「是~!」
「我、我、我会努力!」
各自的回答都不相同。
不过——他们的意志确实地朝向同一个目标,踏出了第一步。
〇 〇 〇
啊啊,又是那个梦——
『谢谢你让大家团结一心了。』
会让人想起少年唯一的主人数年后的模样——荆棘头冠戴在银发上,十二只翅膀的女性露出喜悦的微笑。
『不是用命令的方式,也不是排除她们……而是接受她们,与她们走在同样的高度。』
——是、是啊……
另一方面,少年点头答应,他的表情却是阴暗、沉重。
『不带有先入为主的观念,那是是忘却世界的善良少年才做得到的事。』
——可是我差一点就让魔王军溃灭了。
听到少年后悔的言语,女性微微摇头。
『多亏有你,那孩子和大家才能得救,真的非常感谢你。』
——即使如此,重整魔王军这种事,我……我能办得到吗?
在大家的面前他逞强故作没事……但是无法拭去的不安,始终盘据在少年的心中。
名为期待、尊敬、信赖的压力……实在太过沉重。
『没问题的。』
女性轻轻牵起少年的手。
心脏顿时扑通地跳了一下。
『你达成了历代魔王和我都办不到的事……』
女性的口中静静地编织出话语。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做得到。』
那是——有如魔法般的词语。
『你至今所做的事都没有错。』
令人舒畅的声音与温暖的感情一同逐渐扩散,充满了少年的心中。
『所以,请相信自己……』
勇气、自信,以及在那之上的某种感情,支撑着少年的心。
『……请务必要扶持那个孩子。』
——是。
少年自然地带着自信点头答应。
『时间到了。』
女性的身影逐渐淡薄。
——那、那个、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呢?
『因为你对那个孩子是特别的存在。』
女性留下的话语……很不可思议地,让少年对自己感到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