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艾菲克提欧……吗?』
那是在与代行者之战结束后,黄金周刚过的星期一——
赖光的右手背上浮现『Affectio』这样的文字(?),根据魔王所说:『那是王姊的加护寄宿在上面了,太好了呢』。话虽如此……结果当赖光一到学校就立刻引起骚动,诸如『壬生去刺青了!?』、『他黄金周前一天跷课,就是为了去刺青吗?』、『竟然刺青来上学,胆子真大!!』之类的声音出现。因此在那之后,他每天都是右手包着绷带上学。
他与同学之间的鸿沟又加深了。
就在这个一如往常令人烦闷的周末星期五——
『大哥,不好意思,可以劳烦您今天放学后过来西茂杉町的闹区郊外一趟吗?』赖光像这样被继堂妹壬生纲给叫了出来。
纲只对赖光说了这句话,然后便匆匆忙忙地早退了。
「纲也真是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赖光依她所说,在西茂杉町的车站下车,走在闹区的街上。他戴着无度数眼镜,穿着私立天陵学园的制服,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高中生……
四周都是正要回家的上班族或学生,人潮相当热络。
「喂,那位少年啊。」
在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叫住赖光。
「咦?你叫我吗……?」
回头一看,只见闹区的路旁——店与店之间摆放了一张长凳,一个男人坐在那里。那是一个有着淡棕色头发,身穿深蓝色和服便服,年纪大概二十到三十岁之间,戴着墨镜的青年。长凳之上摆放着将棋盘和将棋棋子……明显地十分可疑。
「对对,就是你。」
「啊……对、对不起!」
赖光低头道歉,然后立刻转身想要撤退,这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哎呀,别逃嘛。」
「咦?」
不知他是何时接近的,赖光的肩膀竟被一把抓住。
与他轻佻的口吻相反,这个人异常地有压迫感,而且给人异样冰冷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太爱装熟了吧。
「其实我正愁没人陪我下将棋呢。」
青年指着长凳上头。
「如何?要不要和我下一盘再走?」
「为什么我要和你下棋?我、我才不要。」
总觉得有种生理上的排斥感。
「那么,如果少年获胜,我就给你零用钱吧。」
「在这种地方赌将棋吗?会有可怕的哥哥们来欺负你哦?」
赖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不跟我下棋的话,我会跟那些可怕的人说,壬生一家的少主来了哦?」
「……你的个性还真差劲呢。」
——这个人是谁?是哪个组的杀手吗?
赖光心中的戒心一口气提升了,他没有穿着防弹背心,护卫——纲也不在身边,而且这里也不是组织地盘的北茂杉町,于是他开始在脑中摸索无数的逃亡路径。
「常有人这么说啦。拜托啦,和我下一盘棋就好。」
然而……青年却只是一味邀他下将棋而已。
「………………只下一盘哦?」
赖光小心戒备,在长凳上坐下。
「哎呀,抱歉啦。」
「你明明就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被发现啦?」
这个人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赖光因为代理抗争的关系,至今为组织进行过麻将、将棋等的代打,基本上是未尝败果。他明知如此,却还是要找赖光挑战吗?
「要掷棋子分先后吗?」
「不用了啦,你自己选先攻后攻吧。」
「那我就先攻啰。」
啪的一声,身分不明的青年下了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
青年的棋步简直就像初学的新手一般乱七八糟。
「不过将棋真是不可思议的游戏呢。王被吃了就算输……但这种规则,根本无法套用到现实的战争里面吧?比如说,如果王缺乏人望呢?手下的将领还比较有人望的话,又会如何呢?有时候士兵和将领也不会依照王的意思行动呀。」
「这是游戏啊。如果在意那种事情,那游戏就无法成立了吧?」
「那样说也没错。」
啪、啪、啪、啪、啪、啪………………
「哎呀,我的王无路可逃了。」
「那就是死棋了,请快点投降吧。」
「嗯~伤脑筋呀,嗯~」
「怎么了?」
「既然如此,这样如何?」
青年不慌不忙地把棋盘翻了过来。
「什么!?」
「这样胜败就变成未知了,怎样?」
「这很明显就是违反规则啊!」
「是吗?如果是实战,就没有那样的规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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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口口声声实战实战的,这可是名叫将棋的一种有规则的游戏哦?哪有什么实战?」
「少年啊,假如白天玩了一整天,饥肠辘辘地回家后,妈妈已经做好香喷喷的晚餐,你是会在那种时候先偷吃的人吗?」
「啥?如果是小学的时候……这个嘛,我是那样做过。」
「在那之后,妈妈生气了吗?」
「当然是生气了啊。」
「我现在就是那样的心情。抱歉,占用你的时间,少年是壬生一家的少主之事我会帮你保密,实质上就当做是少年获胜,这样如何?」
「少来了,你最初就没有打算说出去。」
「被发现了?这个嘛,在道上混总是需要一些借口吧?」
「那么我已经下了一盘了,这样够了吧?」
赖光从长凳上站起。
「你真是冷淡啊,少年,我还想再多聊聊耶。」
「我跟你无话可说,不过,最后可以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的名字是壬生赖光,你的名字呢?」
「竟然主动报上名字,真了不起,少年。我的名字是浮士德。」
「竟然报上传说中的魔术师之名,真厉害呢。」
——这是假名(浮士德)吧。
赖光忍不住出言讽刺。
「那么这次真的再见了,浮士德先生。」
「再见啰~少年。」
赖光转身离开。
——那个人是什么人呢?
一瞬间,赖光回头一看,不管是身穿和服便服的男人还是长凳,都已经消失不见。
他是个给人奇特印象、并令人莫名在意的男人。
——不会吧……
赖光刻意将他从脑中排除,走了五分钟后,来到了闹区的郊外。
「…………是这附近……没错吧?纲找我是有什么事呢?」
赖光张望四周一看……原本来来往往的上班族和学生,忽然间就像退潮一般散去。他们刻意避开了赖光走离此地,看起来相当不自然。
然后就只剩下赖光站在原地。
「这该不会是……」
「大哥,让你久等了!」
纲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纲、纲!?」
赖光往声音的方向——头上看去,只见纲乘坐在拥有鹰的头、翼及前肢,狮子身体与后肢的幻兽——狮鹫的身上。她的背上背着背包,手上握着日本刀。
不止是纲。
「赖光啊,让你久等了。」
在那只狮鹫旁一同飞行的,则是头戴荆棘冠,长有十二只翅膀的银发少女——魔王露琪菲·史佩鲁比亚。
「露琪菲陛下!不对,还有大家!?」
狮鹫与露琪菲拍打着翅膀,降落在闹区郊外的巷子里。
纲从全长超过七公尺的狮鹫身上下来。
「抱歉,来迟了。」
接着狮少女蕾欧·姆立艾尔也下来。
「啊哇哇,对、对不起!对不起!」
就连不知为何惊慌失措的死灵魔术师玛尼斯,也从狮鹫身上下来了。
而在确认全员都下来之后,狮鹫发出淡淡的光芒——
「辛苦了,赖光大人。」
褐发中有一撮白发,生有一对凤眼的高个子少女——雷吉娜·格里普斯深深地一鞠躬……而且是全裸状态。她丰满摇晃的胸部,紧致的腹部,以及充满弹力的臀部全都被看光了。
「!?大、大家怎么都来了?」
赖光慌张地移开视线问道。
「赖光啊,因为朕听说有抗争呀。所以才像这样魔王军全军出动而来。」
露琪菲目中无人地说着,挺起那平坦的胸膛,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咦?抗争?」
这件事还是头一次听说,赖光朝纲瞥了一眼。
「其实是从我们买通的刑警那里接到情报,说以这个西茂杉町为地盘的入头组,他们得到了违法的毒品,正在北茂杉町贩卖……」
「欸?」
「本来这个案件应该交由警察处理,但是警察似乎因为北茂杉町发生的事件而人手不足,所以他说由我们壬生一家处理也没关系。」
「原来如此……」
「但是……却又发生了那种事情。」
「什、什么事?」
「壬生一家的组员们和组长也被卷入那个事件,我就是接到医院的连络,所以才会从学校早退前往医院。」
「直到昨天不是都还没事吗?」
「听说是昨晚全员一同遭难,以至于延迟连络。真是对不起,这么晚才向大哥报告。」
「那么那个事件是什么事呢?虽然我大概猜想到了……」
「就是在北茂杉町发生的神秘大量昏睡事件。」
「啊啊,壬生一家终于也受到波及了啊。真是棘手的事件,被害人竟是突然昏睡而被送入医院……而且原因也不明。」
目前北茂杉町发生多起悬疑案件,受害者皆是在昏睡状态下被送入医院。
「如果没有壬生一家的牵制,入头组的药头就会毫无忌惮地来我们的地盘卖禁药,所以……」
「我记得入头组是日本最大的广域指定团体——角沓会的旗下组织吧?」
「是的,禁药的供给源听说就是那个角沓会。目前在茂杉市里,角沓会的旗下组织只有入头组,所以只要对入头组予以痛击,药头也就无法再贩卖禁药了。」
「这样啊。」
「因此我想在今天之内给予他们打击,所以才会请露琪菲小姐前来……」
「平时蒙受照顾的壬生一家遇到困难,朕也很乐意御驾亲征。」
或许是很久没上战场的关系,露琪菲斗志高昂地说道。
「我理解状况了。」
赖光一边在内心叹气,一边也想起了自己的立场。
没错,赖光乍看之下是随处可见的平凡高中生,其实他的伯父是源自江户时代的帮派——壬生一家的组长。赖光被迫担任壬生一家的少主,继堂妹纲则是赖光的头号部下。
某一天,有别于地球所处的这个世界(忘却世界)的另一个世界——封印世界,其中的魔王少女露琪菲·史佩鲁比亚,在与代行者的战争中落败而逃入这个世界,赖光在因缘巧合之下与她相遇,因而成为重整魔王军的军师。而狮鹫雷吉娜、狮少女蕾欧、死灵魔术师玛尼斯都是露琪菲的部下。
「组员们和组长没事吧?」
「是的,组长住院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不过听说组员们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那么眼前的问题就只有入头组吗?」
「基、基本上是……」
对于赖光的提问,纲的回答显得有些吞吞吐吐。
「?那么入头组的事务所在哪呢?」
「在转角的综合大楼的二楼,由于玛尼斯小姐的驱人之术的关系,除了相关人士外,没有其他人。」
驱人之术是魔术的一种,可以让任意一个人离开那个场所。
四周的人都离开的这个不自然状况,也是玛尼斯的驱人之术的影响吧。
「毕竟不能把一般平民百姓卷入。」
「组长和组员们是住进关东茂杉综合医院吗?」
「是那样没错……怎么了吗?」
赖光用手机确认时间,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那么我们就早点结束,然后去探病吧,因为我记得关东茂杉综合医院的会面时间是到晚上八点。」
「大哥不是除了抗争之外,不想和壬生一家扯上关系吗?」
纲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以前的我是会那样没错,不过……嗯~该怎么说呢,组员们在与代行者的决战中也为我们尽心尽力,组长也是我的亲戚,所以我想就放慢脚步地去试着接受吧。」
「了、了、了解了,大哥!」
看到纲喜不自胜地回答,赖光将视线移向露琪菲。
「来吧,赖光啊,献上你的计策吧。」
露琪菲如先前般挺起平坦的胸部,一副骄傲的模样。
在她身后,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并排成一列,等待赖光的指示。
「……难得有这个机会,露琪菲陛下就试着指挥看看如何?」
这是赖光从以前就在考虑的事。
「什么?」
日常的训练当然是不可或缺,但是要维持熟练度、士气、实战的感觉,只靠那样是不够的,有些事情是要在实战中才能体会,所以……
「这次的入头组并不是那么大的组织,而且在与代行者·珊战斗之后就再也没有实战,所以我认为这是很好的机会。」
「哦哦?好像很有趣呢。」
听到赖光的进言,露琪菲得意地笑了。
「目标是不让入头组的人死亡,并能给予他们教训……大概就只是让他们住院,然后处理掉违法的药物,所以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任务。因为这场战斗也要让他们知道,来北茂杉町找碴会有怎样的下场……所以你们尽管放手一战。」
「好,朕明白了,那么这次的抗争就由朕来指挥!」
露琪菲意气昂扬地回过头。
「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听到军师的话了吗!」
「「「是!」」
「那么现在,就对位于转角综合大楼二楼的入头组展开袭击作战!」
露琪菲下达命令。
「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只见雷吉娜解放魔力,变化成幻兽狮鹫。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蕾欧解放魔力,不是变身为狼人,而是化身为狮少女。
「召唤,骸骨骑士团。」玛尼斯展开漆黑的魔法阵,召唤骸骨骑士团。
「雷吉娜从天花板,蕾欧一口气从窗户,玛尼斯则是从正面……」
露琪菲举起右手——
「全军,全力突击!!」
——一口气挥下。
「欸!?」
过去狮鹫与狮少女、死灵魔术师小小吵了一架的时候,曾经花不到一小时就让公寓全毁。
当时的光景在赖光的脑海闪过。
「喂……」
赖光还来不及阻止,狮鹫、狮少女和骸骨骑士团就一齐突击。
十分钟后,西茂杉町的闹区郊外出现了原本曾是综合大楼的残骸。
「咦?……咦?」
根本就是秒杀。狮鹫从综合大楼的屋顶冲破天花板而入,同时狮少女自地面起跳,从二楼的窗户破窗而入,死灵魔术师的骸骨骑士团也配合时机从正面闯入。面对来自三个方向完美的同时袭击,入头组的组员们毫无反抗之力地……连同综合大楼一起遭到击溃。在那栋综合大楼的瓦砾堆之前,被骸骨骑士团搬运出的入头组组长和成员们正昏倒在那里。
「禁药是这个吗?」
蕾欧从瓦砾之中带了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袋子出来。
「是、是啊……」
「赖光啊,如何?你说可以放手一战,朕就放手一战了哦?」
一旁的露琪菲挺起平坦的胸部,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B、B、B、B…………」
「你是想说Beautifcl吧?朕明白,朕明白,你是想说朕完美的指挥已经到了艺术的境界了是吧?赖光,你因为朕是个完美的君主,所以对朕总是有些过度赞美的倾向,不过因为那是事实,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请不要连大楼(Building)也一起破坏!!那样子不是连租借其他楼层办公的一般人也会遭受损害了吗!」
「什、什么?」
「大哥,这一点请放心!」
露琪菲的脸色瞬间苍白,纲则是从旁插嘴说道。
「那栋综合大楼租借者是入头组的关系企业,所以,我认为很适合作为对他们的下马威!」
「喔、喔喔!原来是那样啊!!」
「………………」
露琪菲的表情顿时亮了起来。
赖光冷冷地瞪了露琪菲与纲一眼,两人同时将脸别了过去。
「这、这个、朕当然本来就知道了!」
「话、话说回来,我应该只要当成事前有说过就好了吧……」
别过头去的露琪菲与纲的额头上流下冷汗。
「纲,那种重要的事你要先说啊,露琪菲陛下也请不要随意破坏建筑物。」
被赖光这么一纠正,两人一同沮丧地垂下头。
「不过……为了北茂杉町的安泰,纲在壬生一家陷入困境的时候也非常努力呢。」
「谢、谢谢你的夸奖,大哥!」
但是一听到赖光的夸奖,纲的表情变得豁然开朗。
「露琪菲陛下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就想到要从三个方向同时袭击,也是很了不起。」
「没、没错吧?」
露琪菲的得意表情也复活了。
不管是恢复人形(全裸的)雷吉娜,还是收回骸骨骑士团的玛尼斯,她们都和蕾欧一同并排在露琪菲的身后。
「雷吉娜小姐、蕾欧和玛尼斯小姐也是默契绝佳。如果没有随意破坏综合大楼的话,几乎就是满分了吧?」
三人互相看着彼此,开心地彼此点头肯定。
「在赖光大人白天上学的期间,我们三人一起做的练习有代价了。」
雷吉娜代表三人回答道。这时赖光不小心看向雷吉娜,她的胸部、臀部,一丝不挂的身体完全进入视界里。
「很、很了不起啦,真的!」
赖光慌张地移开视线,他的脸则是满脸通红。
「赖光,你在看什么!」
露琪菲发出斥责。
「听、听好了,你可是朕的军师喔!不可以为美色而分心!!」
「露琪菲陛下刚才的话直译就是……」
雷吉娜以平淡的口吻从旁插嘴道:
「……因为是陛下第一次指挥成功,如果有空看我的裸体,那还不如多加夸奖陛下,摸头做为奖励……唔唔。」
露琪菲急忙捂住雷吉娜的嘴。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雷吉娜!」
露琪菲的脸颊、耳朵、脖子都红了。
「再说,朕怎么可能想被赖光摸头,你、你这直译也太过分了!」
她说起话来微妙地结结巴巴,而且双目泛泪。
「赖光也别、别想歪了哦!」
「是、是的!」
「知、知道就好……」
看赖光急忙点头答应,露琪菲却不知为何显得颇为沮丧。
看到露琪菲的模样,蕾欧和玛尼斯则是露出困扰的笑容。
「呃、那个、总之先把衣服拿给雷吉娜小姐和蕾欧……」
赖光使了一个眼色。
「是!大家的替换衣物我都带来了,请放心。」
纲将背包放下。
「那么等雷吉娜小姐和蕾欧换好衣服,我们就去探病吧。」
这对赖光而言,在某种意义上是一如往常的日常生活……
○ ○ ○
在纲所准备的折叠式帘幕型更衣室里,雷吉娜换上女仆装,蕾欧换上运动上衣和灯笼裤,玛尼斯换上哥德萝莉装,露琪菲换上私立天陵学园的制服后,一行六人搭上开往关东茂杉综合医院的公车,但是……
「很、很抱歉……现在只载客到这里哦。」
当车开到北茂杉町与西茂杉町交界的公车站时,市营公车的司机如此说道。
「咦?可是这辆公车平时都会行驶到关东茂杉综合医院吧?」
赖光困惑地问道。
「因为大量昏睡事件的影响,目前正临时停驶中。」
司机过意不去地如此说明。
然后当赖光他们在车站一下车,市营公车便急忙调头驶离。
「大量昏睡事件好像比想像中更严重呢。」
赖光仔细观看已经变得昏暗的主要道路,路上并没有开往北茂杉町的车辆。而且不止是车辆,这里明明是相对较大的市区道路,却没有路人在行走。忽地回头一看,西茂杉町因为在店头看板、霓虹灯饰下行走的人们而显得活络热闹。
于是赖光等六人便从通往关东茂杉综合医院的市区道路走去。
偶尔会看到救护车以猛烈的速度疾驰而去……
「关于大量昏睡事件,纲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他们没有外伤,也不是得到什么疾病,只是衰弱到昏过去而已。警察当初也是列案侦办,但是似乎原本就没有犯人……」
「没有犯人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买通关系所得到的刑警情报,据说他们都是走在路上时突然倒下,闹区的监视摄影机所拍摄到的影像似乎就是如此。」
「嗯?那么警察既然没有将之列为案件,那他们应该有人手可以运用吧?」
「警察也遭受大量昏睡事件所害,几乎都进了医院,这不是比喻,他们真的没有人手。」
「这、这样啊。」
这个回答令赖光感到意外。
「那样就没办法了……」
当赖光与纲边走边谈话的时候……
「我说赖光啊……那是什么?」
旁边露琪菲对赖光这么问道。露琪菲所指的是茂杉市最大的综合医院——关东茂杉综合医院。那是一栋白色十层楼的四方型建筑。
「嗯?啊啊,那是医院。」
「什么!?」
露琪菲背后的雷吉娜、蕾欧、玛尼斯也同样惊讶。
「封印世界没有像医院这样的设施吗?」
「虽然每个种族都有以祈祷进行伤病治疗的人,但是并没有像这样壮观的建筑,这里果然也是用科学来进行治疗吗?」
露琪菲充满兴趣地问道。
「对,有内科、外科……反正有许多的诊疗科。如果是关东茂杉综合医院,只要是关于身体的问题,全都可以治疗。不过如果可以用魔法治疗,那么封印世界的祈祷似乎比较方便。」
「事情可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关于这方面是玛尼斯比较清楚吧。」
露琪菲朝背后的玛尼斯看了一眼。
「欸?啊、那个……所谓的治愈之术,是促进构成所有生物的极小精灵活性化,借此增加伤处的痊愈速度。」
玛尼斯有些慌张地对赖光说明。
「不过,比如说如果是由极小精灵异常所引起的……忘却世界(这里)所说的疾病,那么施以治愈之术,就会加剧极小精灵的异常。所以在那种情况就会施以停滞之术,借此抑制发生问题的极小精灵的活动。」
「原来如此……在这方面,忘却世界和封印世界的观点大致上都是相同呢。」
「是啊,话虽如此,像这么大的祈祷设施……这种说法或许不对,不过封印世界并没有治疗身体用的建筑物。」
六人从停车场旁通过,进入医院的大厅。
「唔喔!?」
只见大厅内挤满了人,医师和护士忙碌奔波。到处都是躺在担架或运送车上、打着点滴昏睡的人们(恐怕就是大量昏睡事件的被害者吧),宛如医疗设施不完备的发展中国家的光景。
「情况变得比白天更严重了呢。」
「是、是吗?」
「因为被害者主要都是出现在日落后。」
「街上都没有行人走动的状况下,竟还有人叫救护车呢,壬生一家也是一齐昏睡的吧?」
「是,我得知的时候,已经是全员住院之后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又是谁叫的救护车呢?比如说,假如是一个人在家里倒下,那大概就是家人帮忙叫救护车,但是出去外面就不行了吧,因为突然就倒下了呀。」
「基本上……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听说壬生一家的组长和组员们昏睡时,打电话来的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那名年轻女孩为何出现在壬生一家昏睡的现场,而且没有受害,还叫了救护车呢?……感觉有许多可疑之处。
「怎么了?赖光啊,你们在谈什么呢?」
露琪菲好奇地从旁问道。
——这对魔王军的重整会有影响吗?
赖光对此事中不合理的部分感到可疑……
不过这件事等回家后再仔细检讨就好了吧。
「晚点我再告诉你,我们先去探病吧。」
「病房往这边走。」
纲走在前方带路,通过拥挤的大厅,搭乘电梯上六楼……走廊上依然有无数的患者,躺在担架或运送车上。
纲在护理站登记后,众人前往大病房一看……
「!?」
本来应该是大约八人用的大病房吧,只见里面被硬塞了十一张病床,床上躺着十名留着短烫、平头和光头等等发型的壬生一家组员。
风纪委员长近卫直子孤零零地待在这间房里。她仿佛在游乐园与家人走散的小孩般,像是随时会哭出来似地,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
「要喝茶吗?」短烫的组员——拳头阿康询问她。
「不、不用了。」直子哭丧着脸,摇头拒绝……
「要吃苹果吗?」平头的组员——狂龙阿角这么问道。
「我、我才刚吃过饭……」直子声音僵硬地回答。
或许是因为父亲是警视厅的刑事部长,本人也梦想成为刑警,所以从小她就看赖光不顺眼。话虽如此,直子也是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虽然大概是因为紧急处置,所以才会让他们处在同一间房,不过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黑道集团之中,好像还是相当可怕的样子。
附带一提,直子过去曾被代行者欺骗,成为他们的棋子,然后被卷入战争,甚至差点丧命;幸好有玛尼斯使她复活。在那之后她因为严重衰弱而住院,如今看来已经恢复许多了。
这时纲无视直子,在病房门口大喊:
「你们这些家伙,赖光大哥来探望你们了哦!」
只见十名组员一同露出感动涕零的表情,迅速排成一列。
「感谢您的探望!」拳头阿康大声一喊,「感谢您的探望!赖光少主!!」剩下的九人立刻接着喊道。
看到那样的光景,直子不禁目瞪口呆。
而在大病房外头,其他的住院患者和护士们则是战战兢兢地窥视着。
「大、大家看起来很有精神,真是太好了。」
赖光脸颊抽搐着回答道。
组员们纷纷说道:「唔喔喔喔,赖光少主在为我们担心喔!」、「只、只不过是稍微昏睡一下,太夸张了啦。」、「因为还要住院检查,暂时要给您添麻烦了,赖光少主。」之类的,全员流下了男子汉的泪水。
穿着睡衣的十名黑道流氓,在医院的大病房里大声哭泣,那景象实在相当诡异。
在大病房外窥视的其他住院患者和护士们皆为之侧目。
「……是、是啊,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朕的军师,这么受到部下的爱戴。」
不知为何,露琪菲满足愉悦地点头肯定。
「你们这些家伙,这里是有一般人在的医院!绝对不可以给他们添麻烦喔!!」
「是!纲大姊!」
十名组员威势十足的声音,非常地整齐划一。
「所以就是这样,风纪委员长……」
赖光看了纲与十名组员一眼,迳自对直子说话。
「什、什么事,壬生同学!?」
直子吓了一跳,回答的声音高了八度。因为过往之事——直子弄错和误解而对他的说教(?),所以赖光主动和她攀谈,其实是相当尴尬的一件事……
「壬生一家的组员们都是好人,所以你不用担心的。」
「啊、嗯,谢谢你,我只是因为住院人数突然增加而暂时换病房而已,他、他们对我很好……」
尽管回答得相当生硬,不过直子仍罕见顺从地点头回应,如果是平常的她,应该会像这样『黑道说的话我才不相信!』回嘴的……
「这、这个嘛、风纪委员长你也保重。」
「啊、壬、壬生同学!」
当赖光正准备离去时,却被她叫住。
「嗯?什么事?」
赖光回头一看,只见她张着嘴,似乎有话想说……
「……不,没什么,就算说你只是因探望组员先生而顺便问候我,我还是很感谢你。」
然后她哭丧着一张脸,笑了出来。
「那、那我走了。」
对于直子与往常不同的态度,赖光有些困惑地向她道别,走出大病房。
露琪菲们也一同走出房间。
「明天要和寺庙的人讨论,后天要为露琪菲小姐的姊姊建墓,而且关于今后的事也有许多想要商量的,所以我们快点回去吧……」
六人一起走到电梯间。
「……不对,纲,我们也要去探望组长才行啊!」
「组长仍处于昏睡状态,所以我们还是等他恢复意识再来探病吧。」
纲开朗地笑着说道。
「欸?啊、原、原来如此。」
「是的!」
当两人在说话的时候,电梯也来了,所以六个人便一起搭乘电梯下去一楼——
「所以我就说我没事了。」
「检查还没结束,所以你还不可以出院。」
「已经检查很多遍了吧?全部的结果都显示我没问题对吧?」
「可是突然说自己康复也很奇怪,还是谨慎一点好。」
只见一楼大厅有一位和服少女正在和一名白衣少女争论。
「嗯?」
赖光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与和服少女对上了眼,那是一张见过的脸。
「啊,你看,有人来接我了,我就此告辞了……」
「欸?」
和服少女拉着附轮子的包包,直直地往赖光这里走过来。
「谢谢你来接我,那么我们走吧。」
「……斋、斋部学生会长!?」
和服少女是赖光就读的私立天陵学园的学生会长斋部贞光,她现在的模样,和在学校看到她穿制服时差距甚大,让赖光一瞬间没认出来……
她有着日本人偶般乌黑的直发,纤细的眉毛,眼角下垂的温柔眼形,直挺挺的鼻梁,是一个容貌端正的少女。
她的人望使她以二年级的身分便担任学生会长的职位,亲切有礼的说话方式,温和的笑容,平等待人的态度,大家私底下都称她为『天校的天使』。
「拜托你,请你什么都别说,配合我就是了。」
「啊,好。」
面对这突来的状况,露琪菲们也默默地看着赖光。
「就是这样,谢谢你至今的照顾,晚点我会来支付费用。」
白衣少女看着赖光等人,似乎有话想说。
但是贞光却仿佛无视她一般自行离去,赖光们也急忙跟上。
二
「啊~~~外面的空气好新鲜喔。」
步出关东茂杉综合医院后,贞光一边走,一边伸着懒腰。
明明还不到深夜,北茂杉町却仍然没什么人影。
「呃、那个……斋部学生会长,你不是住院了吗?」
「以我和阿赖你的交情,不要用那么见外的称呼啦。」
看到贞光温和的微笑,赖光的脸不由得红了起来。
「啊,好……小、小光。」
贞光的老家是流传自江户时代的斋部神社。壬生一家也有从事摆摊的工作,由于庆典与祭神时负责管理摊位的关系,两人从幼稚园时就认识了……
一方是学校最受欢迎的人,一方是学校第一的大坏蛋(被人这么认为),因此赖光总是不由得感到尴尬,而与她保持距离。
插图
「看到阿赖来到医院,我就想说,要出院就是趁现在。」
「为、为什么?」
「那是因为………………你、你知道的嘛,斋部神社不是快要举办祭典了吗?所以必须和阿赖的壬生一家进行讨论,而且我也想问你学校的事。」
贞光说到中途,突然红起了脸,好像在掩饰什么似地说了一长串。
「这、这样啊……不过你直接出院没问题吗?」
「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但是刚才在大厅和我说话的上村医生却说,那是不可能的事,不肯让我出院。」
贞光有些不满地鼓起脸颊。
年幼时的贞光个性内向,时常哭泣,或许是因为长久以来,在学校时只有于远处看着她温和微笑的模样,所以眼前表情变化丰富的她,令人感觉非常有新鲜感,虽然他礼貌的语气一点也没变……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多谢你了,阿赖。」
「既然你没问题的话,我是没意见就是了……」
「话说回来……和阿赖同行的人中,除了小纲以外,还有几位没见过的人呢。」
贞光往露琪菲看了一眼,露出淘气的微笑。
「欸?」
贞光与露琪菲因为是初次见面,所以这样的反应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可是贞光的某个举止却令赖光心中感到不对劲。
「那么我要往这边走,所以就此告辞了,阿赖。有话过几天再说吧。」
赖光还来不及确认那不对劲的感觉为何而来,贞光就在一鞠躬后,拉着包包小跑步离去。
刚才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感到不对劲呢?当赖光在脑中思考的时候……
「你、你和她很亲昵嘛,赖光啊。」
一旁响起主君不悦的声音。
「露、露琪菲陛下?」
赖光回头一看,露琪菲不知为何正生气地瞪着自己。
「朕、朕是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但对于你是效忠于朕的这件事,你似乎极度缺少自觉,真是不成体统。」
「请、请问……您是在生气吗?」
「哼!」
露琪菲转过头去不理赖光,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她相当生气。
「刚才陛下的话直译就是……」
后方的雷吉娜平静地开口说道:
「……本来以为赖光大人只属于自己,没想到却突然出现和他互动亲密的女人,露琪菲陛下感到很不安。」
瞬间,露琪菲连耳朵都红了。
「欸?啊啊!刚才那个人……」
当赖光开始说明时,转过头去的露琪菲,耳朵动了一动。
「……只是我的——」
在赖光说完『只是我的青梅竹马』这句话之前。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贞光奔跑离去的方向传来悲鸣声。
全员瞬间朝彼此看了一眼。
「纲!」
赖光一下达指示,纲立刻拔出日本刀飞奔而去。
「玛尼斯小姐,魔力探测!」
「好、好的!」
玛尼斯马上开始咏唱咒文。
「……我大概有探测到魔力。」
闭着双眼的玛尼斯指着一方——声音传来的方向。
「大概?」
「以前我能更清楚地探测,但是该怎么说呢……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眺望着笼罩在雾中的城镇一般。」
「但是有魔力对吧?」
玛尼斯像是有些不安,却也明确地点头说:「是、是的。」
「那么雷吉娜小姐、蕾欧」
「遵命,赖光大人。」「是~!」
雷吉娜与蕾欧的身体同时发光,立刻变身成全长超过七公尺,头、翼与前肢是鹰,身体与后肢是狮子的狮鹫;以及长出狮子的尖牙与利爪,非狼人的狮少女……狮鹫飞翔于空中,狮少女则是以疾风般的速度飞驰而去。
「我们也过去。」
赖光、露琪菲、玛尼斯等三人也晚一步跟上。
「……嗯,确实有感到魔力啊。」
在身旁奔跑的露琪菲得意地说道。
「可、可是……很奇怪。」
在她身旁的玛尼斯显得颇为困惑。
「什么奇怪?」
三人转出巷子,进入住宅区。
通过这个住宅区,小山之上就是斋部神社……
「确实有许多微小的魔力……但是奇怪的是也有强大的魔力。」
「强大的魔力?」
「与陛下差不多同等的强大魔力。」
「!?和露琪菲陛下同等……」
拥有与魔王同等魔力的人在忘却世界,那是……
「是代行者?还是其他魔族?」
「这个……」
再度转出巷子,出了住宅区,右手侧是一片宽广的田地,左手侧则看到覆盖一片黑鸦鸦的森林的小山……
在那座小山的入口鸟居前(距离赖光们所在地大约三十公尺远),纲、狮鹫、狮少女正与奇妙的物体战斗。那是十具全长大概不到一公尺、像是制工粗糙的黏土人偶,正呈包围队形攻击纲等人。
人偶的动作相当慢,看起来也欠缺精确度。
只是大动作地挥臂,使出明显易躲的拳头……
纲的日本刀、狮少女的利爪、狮鹫的前肢,轻易地将之逐一粉碎。
然而,地面又陆续生出同样的东西攻击过来,看起来像是没完没了。
「那、那是什么?」
「那是土人偶。」
「土人偶?」
「对,就是指让地之精灵寄附在物体上,借此操纵的物体。」
「也就是说需要有人操纵啰?」
「通常是那样没错。」
「既然如此……意思就是操纵之人拥有与露琪菲陛下同等的魔力吗?」
照现场情况看来,除了坐倒在战场中心的贞光,与围绕在贞光周围战斗的纲、狮鹫、狮少女以外,似乎没有其他人在场……
「我认为不是。」
另一方面,玛尼斯的反应则是与先前同样语带保留。
「不是?」
「那个土人偶好像是以魔法圆阵做出的陷阱。因为通常召唤土人偶,离术者愈远,人偶的动作就愈粗糙,会变得只能执行简单的命令。」
土人偶的动作确实粗糙,也不做防御,只是单纯地对纲等人挥拳而已。更明显的证据是,它们似乎丝毫没有要攻击赖光等人的意思。
「也就是说,那并不是操纵之人直接召唤出来的吗?」
「那样的可能性相当高。」
「如果是那样的话……」
——那个土人偶有何目的?
完全搞不清楚。就可能性来说,或许会是大量昏睡事件的犯人……但实在太缺乏线索了。
「赖光啊,你在考虑什么?朕也参战,一口气把那些东西消灭掉吧!」
只见露琪菲从空无一物的空间,抽出金色闪耀的雷斩。
「不,在还不清楚敌人目的之前,露琪菲陛下轻率地出击,将会无法应付突发的状况。」
「哼……」
露琪菲不满地鼓起脸颊。
「玛尼斯小姐,假如那是魔法圆阵造出的陷阱,那应该如何应对呢?」
「对付土人偶有几个对策。主要是将位于土人偶身上某处『emeth』的第一个字『e』消去,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则是要破坏魔法圆阵的核心。」
「我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布下这个土人偶的魔法圆阵是基于何种意图,但是现在应该要先应对,然后再看敌人下一步会如何出手。
「网,确保退路!蕾欧,带着两人脱离!雷吉娜小姐,破坏魔法圆阵!」
赖光飞快地发出命令。
就在那一刹那!
「喝!」
纲冲入土人偶群中,一口气斩断三具土人偶。
这样就开出了一条路。
「做得好,纲!」
同时,狮少女抱起贞光与纲,动作敏捷地从战场撤退。
「嘎啊啊啊啊啊!!」
这时已经飞上空中的狮鹫,振翅挥出一击!
劲风将所有土人偶挖出地面。
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
被狮鹫振翅挖出地面后,土人偶就没有再生出来了。
「露琪菲陛下,请别松懈。玛尼斯小姐,再次探测魔力!雷吉娜小姐请回来,纲和蕾欧也不可放松警戒。」
「那、那个、阿赖……」
贞光对赖光说道。
「抱歉,小光,我之后再对你说明……」
虽然赖光慎重地环视周围……
「大哥,敌人的气息……」
「嗯,没有了呢,赖光。」
纲与蕾欧各自这么说道。
「欸?」
「是、是啊……也感觉不到魔力。」
玛尼斯也开口。
「咦?」
狮鹫缓缓降下。
「我从空中察看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从狮鹫那里也得到同样的报告。
全员的目光顿时集中在赖光身上。
「怎么了呀,赖光啊?这可不像你哦?」
露琪菲有些坏心眼地问道。
「啊、不……对于魔法的陷阱,我的直觉好像不管用……」
赖光一边回答,心中有一股无法拭去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看你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那是!」
只见露琪菲眼神锐利地瞪着贞光。
「别再演猴戏了!!」
瞬间,露琪菲发出金色光芒,解放魔力。
仿佛具有物理性压力般的浓密魔力随之放出——
○ ○ ○
「不行,和服会破掉!!」
开始淡淡发光的贞光慌张地叫着,准备要解开衣带……
「……啊,阿赖!?」
注意到赖光后,她脸上一红,随即转过身,开始脱起和服。
她解开衣带,脱下和服,只剩下薄桃色的贴身衬衣,可以隔着衬衣看到摇晃的丰满胸部、纤细的腰,以及看起来柔软有弹力的臀部。
「!?」
「不、不准看,赖光!」
露琪菲抛开原本的紧迫感,对着赖光叫道。
就在这瞬间——贞光乌黑的秀发变成鲜艳的蓝色,身体两侧更多长出两只手,背上生出近似孔雀的鲜艳羽毛。
那明显不是忘却世界的普通人类会有的模样。
「什……么……!?」
「竟然!?」
「喔喔!」
在惊讶困惑的赖光和纲面前,露琪菲则是发出欢喜的叫声。
「『好久不见了,陛下❤』」
贞光先前温和的表情,如今不止是露出淘气的笑容而已,甚至声音也变了。
「这不是玛菈克吗!」
露琪菲解除战斗模式,她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
「原来你没事啊。」
「『陛下看起来也平安,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健康平安啊。」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被称为玛菈克的少女双目微微泛泪,一脸感激涕零。
「她、她是谁呢?露琪菲陛下?」
赖光一边移开视线,一边这么问道。
「这个人叫做玛菈克·塔乌斯,是属于在封印世界也仅有一人,名叫孔雀天女的稀少种族。她是朕的妹妹,不过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了。」
「露琪菲陛下的义妹……是吗?」
瞬间!玛菈克对赖光凶了起来。
「『什么!喂,区区一名人类,谁准你和陛下那么亲密说话了?』」
「!?」
看到她突然性格大变,赖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且看到玛菈克的模样为什么不害怕?啊?一般都会害怕的吧?会恐惧吧?会吓得落荒而逃吧?喂,快点逃啊!!』」
「喂,玛菈克,你还不住手吗!」
被露琪菲这么一骂——
「『没问题的,这个胆敢向陛下搭讪,自以为了不起的垃圾虫,就由陛下的第一心腹玛菈克来处分。』」
——玛菈克露出笑容,口中说出危险的话语。
只见纲无言地拔出日本刀。
「纲、纲!?」
「竟敢说大哥是『垃圾虫』,这个××××(消音)就由我来收拾。」
纲笑咪咪地这么宣言,但是她的眼神中完全没有笑意。
「冷静一点,我不在乎。」
「……是,我明白了。不过有需要的时候请随时吩咐我哦,大哥。」
明明眼神一直瞪着玛菈克,纲的声音仍然开朗活泼……
『有需要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赖光害怕得不敢问出这句话,只好尴尬地笑着回答:「好、好的,谢谢你,纲。」
露琪菲也对着恐吓赖光的义妹……
「听好了,玛菈克。赖光是朕低头请来的军师,因此赖光说的话,你要当成是朕的话。」
……认真地在说教,简直就像是真正的姊妹一样。
「『陛、陛下低头了!?』」
另一方面,玛菈克像是吓了一跳似地大受冲击。
「『那个说着「我开发了瞬间接着之术哦!」,然后用瞬间接着之术将睡着的艾菲殿下的双手黏住,事情败露后即使被打屁股一百下也不肯道歉的陛下,居然低头了吗!?』」
赖光往露琪菲瞥了一眼。
「露、露琪菲陛下?」
「那、那也是因为当时朕还年幼啊……」
露琪菲别过头去,额上流下冷汗。
「『其他还有强迫玛菈克帮忙隐瞒尿床一事,但在被艾菲殿下发现后,却把过错推到玛菈克身上自己逃走,但是却没有对玛菈克道歉的那个陛下,居然低头了吗!?』」
赖光再度望向露琪菲。
「那、那个、那毕竟也太……」
「因为那时朕还是不懂事的小孩啊。」
露琪菲红着脸,坐立不安地别过头去。
「『还有就是以「为了要胜过王姊而进行特训,因此要跳下瀑布!玛菈克呀,首先就由你跳给我看吧!!」为理由,强迫玛菈克做她突然想到的特训。看到玛菈克快死了,却只说了句「果然失败了啊」,但是却没有对玛菈克低头道歉的那个陛下吗!?』」
赖光第三次看向露琪菲。
「那种事就算不出错,后果也是不堪设想吧?」
「………………」
露琪菲终于转过头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样的陛下竟然会向区区人类低头,不可能!?不可能啊!?』」
玛菈克甩动鲜艳的蓝发,一副错乱的模样。
「这么说来……在宣誓仪式之际,露琪菲陛下对赖光大人接吻了。也就是说,那可以视为身心都与赖光大人交契了吧。」
狮鹫仿佛落井下石般,以平淡的口吻说道。
「雷、雷吉娜小姐,这时候提起那件事实在是……」
就在赖光慌张地开口抗议时……
「这么说来,陛下为了替赖光洗背,还曾经想和他一起洗澡。」
连狮少女也参了一脚。
「对、对了对了,陛下还会悄悄钻进赖光先生的被窝里!」
再加上就连死灵魔术师都说出不得了的事实。
「喂!?怎么连蕾欧和玛尼斯小姐也……」
赖光回头一看,只见玛菈克已经化成纯白的灰,完全呈现K.O.状态了。
「你们三个闹得太过火了!」
「还不都是因为她对我们的军师赖光大人……」狮鹫说道。
「嗯,因为她对赖光说出过分的话嘛。」接着狮少女也这么说。
「不、不能原谅!」死灵魔术师和她们看着彼此,互相点头回应。
配合得非常有默契。
「真是的,露琪菲陛下也说说她们吧……」
「可、可是……那、那个、因为是事实,所以也无法否定啊。」
不知为何,露琪菲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
看到露琪菲那个样子,连赖光的脸上也热了起来。
「啊啊,真是的……所、所以说,玛菈克小姐,虽、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但那都是情非得已,或者是另有原因,绝、绝不是如玛菈克小姐所想的那样……」
虽然赖光拼命地解释………………
「『…………………………………………………………………………你……』」
玛菈克喃喃说道。
「咦?那、那个、玛菈克小姐?」
「『我杀了你!你这个人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从纯白色的灰烬状态复活后,玛菈克怒不可遏,全身散发出杀气。纲、狮鹫、狮少女、死灵魔术师急忙要出手相助——
「不可以加害阿赖!」
突然间,贞光的声音响起。
「「「「「「欸?」」」」」」
一瞬间,赖光们看傻了眼,只见眼前的玛菈克打了自己。
「『现在是轮到玛菈克的时间!光光,你少插手!』」
这次则是玛菈克的声音响起,她又打了自己一下。
「只要玛菈克小姐不对阿赖动手,我就回去!」
「『玛菈克是为了抹杀那只蛆虫而诞生在这个世上的!』」
「那个想法是错误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明白!」
「『认为那是错误的光光才是错了!』」
玛菈克与贞光的声音互相争执,自己打着自己的脸。
在私立天陵学园身为顶级美少女的她,竟然一边和自己吵架,一边打自己,这已经不是滑稽或诡异可以形容的了。
「这、这是什么啊!?」
「这是……相当罕见的现象哦!」
只见玛尼斯兴奋地红起脸颊。
「怎、怎么回事?」
「首先、呃、她是叫……斋部小姐……是吗?她的身体里除了斋部小姐自己的灵魂,同时也寄宿着玛菈克小姐的灵魂。」
「然、然后呢?」
虽然有许多想吐槽的地方,不过赖光总之催促她说下去。
「一个身体里寄宿着两条灵魂的情况,会以各自灵魂所拥有的魔力大小而决定主从,大多是为主的一方能够支配身体……」
「原来如此。」
「然而,如果是完全同等的情况,彼此都可以成为主宰,并能够支配身体。也就是说,玛菈克小姐拥有的魔力即使在第一国也是屈指可数,斋部小姐的魔力却是和她完全相同……在那种情况下,就会像现在这样,彼此都能主张使用身体的权利。」
「该不会……刚才说的魔王级的魔力,就是指小光……玛菈克小姐?」
「是的。」
听取玛尼斯说明的期间,贞光与玛菈克则是……
「呜呀!」「『喔呀!』」
发出奇妙的叫声(大概是用来壮声势的吆喝声吧),左手与右手同时打向自己的脸……以物理上来说,该算是K.O.还是被K.O.呢?她当场倒了下去。
「小、小光!?」「玛菈克啊!」
赖光与露琪菲同时呼喊。
「阿、阿赖,我赢了哦。」「『陛下……玛菈克赢了。』」
贞光与玛菈克奄奄一息地同时说道。
「谢、谢谢你,小光,可是……」「嗯、嗯,朕清楚地看到了,但是……」
赖光与露琪菲微妙尴尬地看着彼此,互相点了点头。
虽然原本就没有用多大力气,但是因为打了许多下的关系吧,贞光(玛菈克)的脸颊鼓鼓地红肿起来,让她就这样回去,实在是有点不妥。
不止如此,她宽衣解带,脱下和服,只剩下贴身衬衣,而且衬衣大大敞开,胸部大腿都隐约可见,这样更是非常的不妥。
「因、因为也想询问详情,总之就到我们家去吧。」
「嗯、嗯,是啊。」
看到露琪菲点头答应后:
「那么我们就撤退吧!」
赖光一下达指示,全员立刻乘坐到狮鹫的背上起飞。
眺望着逐渐远离的贞光家——齐部神社……
——这情况总觉得就像是一难未过,又来了大概两难啊……
赖光不禁在内心叹气。
○ ○ ○
位于北茂杉町住宅区的Z川田庄(新建)二楼的转角,有个打通了两个房间空间的三LDK住宅,那就是赖光现在的住处。进入玄关后有一条笔直的走廊,左侧前方的房门则是赖光的房间,而在隔壁,走廊左方里侧的门则是露琪菲的房间。右手边前方的门是厕所,右手边里侧的门则是盥洗室兼更衣室兼浴室,走廊尽头处的门后则是五坪的客厅兼厨房,连接客厅的纸门后是四坪的和室,那里就是纲等人的房间。
在那样宽广的五坪客厅里,摆放着一张可供十人同时用餐的大桌子……
「那么玛菈克啊,你就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为什么玛菈克非得向区区人类自我介绍不可呢?』」
利用治愈之术治疗伤势的玛菈克鼓起脸颊,提出她的不满。附带一提,由于没有玛菈克合身的衣服,因此她只有披了一张床单而已。
「听好了,玛菈克啊,刚才朕也对你说过了,赖光是这世上唯一一人,朕低头迎为军师的人。而纲则是赖光的第一部下,虽是身为人类,她的剑术却足以与魔族比肩。你对他们要付出应有的敬意。」
「『是~既然陛下那样吩咐……』」
玛菈克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然后朝赖光瞪了一眼……
「『你们两个,光是我愿意和区区人类说话,你们就该感到荣幸了。』」
咚的一声,她把脚放在桌上,摆出傲慢的态度。
「『听好,封印世界第一国露琪菲·史佩鲁比亚陛下的心腹!就是我孔雀天女玛菈克·塔乌斯,把这个名字好好记在你们简陋的脑袋里,忘……』」
啪的一声,露琪菲忽然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
「『很痛耶,陛下。』」
玛菈克双目泛泪。
「朕不是说要你对赖光和纲付出敬意吗!」
「『但、但是……』」
「没有但是!」
「『可是……』」
「也没有可是!」
露琪菲锐利地瞪了她一眼。
「好了,把脚放下!端正姿势!普通地!普通地向人家问候!!」
露琪菲让她把脚放下,把脸面向赖光。
「知道吗?如果你行为不检,会连朕也蒙羞哦?」
她仿佛就像真正的姊姊似地纠正玛菈克。
那景象令人非常意外,露琪菲竟然会这样照顾别人……
「好了,再来一次。」
「『我是玛菈克·塔乌斯,是陛下的心腹,孔雀天女。』」
玛菈克把头别了过去,她的这句自我介绍就像在念稿。
「喂,玛菈克啊!」
露琪菲再度斥责她,不过……
「算、算了啦,自我介绍就这样吧……」
赖光出面缓颊,露琪菲也「嗯、嗯,这样啊……」不再多说了。
「呃~虽然露琪菲陛下有帮我介绍过了,我还是要说我是军师壬生赖光。」
「我是大哥的第一部下,壬生纲,以后请多指教。」
跟随在赖光之后,纲总算也做出中规中矩的自我介绍。
「我、我可以发问吗?」
赖光内心松了一口气,向玛菈克这么提问。
「『随便你,反正就算我拒绝,陛下也会命令我回答。』」
玛菈克露骨地瞪了赖光一眼。
「呃、那个、你是露琪菲陛下的部下,那么先前你在哪里呢?」
「『当然是在第一国。』」
「既然如此,你现在在忘却世界不就奇怪了?」
「『你在说什么呀?』」
「因为要从封印世界来到忘却世界,如果不使用魔法造出的转移之门,那是无法过来的吧?但因为那是限定期间的魔法,星星的位置偏移了就不能过来……现在则不在期间内……」
赖光往玛尼斯看了一眼,她点头肯定。
「『只要变成只有灵魂的状态就很简单了啊。』」
她回答得很干脆,但是赖光却感觉她说了不能当作没听见的事情。
「只有灵魂……玛尼斯小姐,那是怎么回事呢?」
「呃、是这样的……那是离魂之术。」
赖光这么一问,玛尼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地为他说明。
「那是什么?」
出现了赖光所不知道的魔法。
「『身为军师却连离魂之术也不知道,这人的脑袋到底有多没用啊?』」
玛菈克像是藐视一般地笑了。
「「「「「!」」」」」
被赖光以外的人瞪了一眼,玛菈克不满地闭上嘴。
「玛尼斯小姐,可以请你继续说明吗?」
「简、简单说就是将身体与灵魂分离的禁咒……」
「禁咒是?」
「就是指在伦理和物理上都过于危险而受到禁止的魔法。」
「然、然后呢?」
「没有灵魂的肉体,就和被墓志铭斩到时相同……若是肉体没有受到非常妥善的保管,那就会无法活下去。」
所谓的墓志铭,就是拥有意志,会夺人魂魄,在第一国代代流传下来的两柄魔剑之一。过去露琪菲的姊姊——艾菲克提欧曾被赐予墓志铭出击,但是却被代行者夺走……在代行者的杀伐之下,夺走了无数魔族的魂魄。夺走墓志铭的代行者虽然追杀露琪菲她们来到忘却世界,但是在赖光和纲、壬生一家的协助下遭到击退,而墓志铭则是消灭了。
「那、那意思就是……已经死亡了吗!?」
「所以才会被归类为禁咒。除非使用我的反魂之术之类的特殊法术,否则灵魂是无法回归的。一般来说,若是没有规划任何回归的手段就不会使用,也不能使用这种法术。」
「那个、如、如果只剩下灵魂的话会……?」
「由于不受肉体的制约,所以就变得不依赖转移之门也能前来这里。」
「那是怎么一回事?」
「呃……该怎么说呢………………虽然这个方法实在是有些荒唐。」
玛尼斯露出烦恼的表情。
「我想你应该听陛下说过三个世界——代行者们所在的祝福世界、我们原本所在的封印世界、赖光先生们所在的忘却世界——的存在。」
「有。」
「那纯粹是以『拥有肉体所能活动的世界』这个观点,区分出有三个世界,据说其他还有死者灵魂所前往的冥界、精灵们所居住的精灵界、据说是众神安息之地的天界、灵魂的终点与再生的混沌。」
「据说?」
「因为存在着许多没有那些世界就无法使用的魔法,所以是依此逆推出来的结果。」
或许是谈到她擅长的领域吧,玛尼斯说起话来比平常更为流畅。
「所以只有灵魂的话,似乎就能经由冥界,在各世界间移动,而且冥界据说也没有时间和距离的概念……」
「附带一问,真的有可能经由其他世界过来吗?」
「只要能和精灵同化,就可以经由精灵界过来;只要将灵魂升华至众神的位阶,要经由天界过来,我想也是可行的,但是……嗯~那种事不太现实就是了。虽然我说了与精灵同化这种话,但如果是普通人类,那将会无法维持自我而被精灵吞噬……所谓灵魂的升华也等于是要以血肉之躯成为神一样……」
「玛尼斯小姐办得到吗?」
「就算以我或陛下的魔力,与精灵同化也支撑不到一分钟;另一种升华为神的方法,则是契约神的神格愈高,就会变得愈困难。所以就现实面来看,我或陛下、雷吉娜小姐都不可能办到。」
「也就是说,除了依靠转移之门以外,来去各种世界之间的方法风险都相当高,现实上也不太可能办到是吧?再加上用消去法考虑来看,以离魂之术经由冥界过来虽较可能实现,但也有自己会死亡的风险存在。」
「是的,转移之门以外的移动并不是划算的方式……就只是如此而已。」
「嗯~……」
——事情大概就如我所想,不过还欠缺几块拼图啊。
见到赖光沉思不语,玛尼斯们困惑地面面相觑。
「……为了慎重起见,我再问个问题,那个土人偶应该不会是大量昏睡事件的犯人吧?」
「是、是的。如果土人偶是以物理的方式殴打使人昏睡,那或许会是那样,但土人偶本身便不会使用魔法,如果是拥有特殊效果的土人偶,那也必须准备相当的素材才行……」
「那操控土人偶的术者是犯人的可能性呢?」
「那样的可能性……嗯~我无法否定,虽然偶尔会有精修一个系统的术师,不过一般魔法师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平均学习各种魔法。」
「原来如此………………另外我想问,有其他在各世界间移动的方法吗?」
赖光刻意回到前一个问题。
「虽然没有其他方法……不过关于转移之门,我要做个补充说明。正如我先前所说,星星位置一旦偏移,就无法使用……不过两边的世界——比如说封印世界与忘却世界同时造好转移之门的话,那么不论星星位置如何,只要魔力持续供应,就可以自由来去两个世界。不过,各自的世界都必须要有打开转移之门的人就是了。」
「在忘却世界有转移之门开启的迹象吗?」
「自从黄金周以来,我依照赖光先生所说,在北茂杉町全面张设了魔力探测的结界,所以至少在北茂杉町内没有那样的迹象。」
「谢谢你的说明,玛尼斯小姐。」
「不、不会,只要有帮上赖光先生的忙就好……」
赖光一向她道谢,玛尼斯脸颊顿时一红。
玛菈克则是扫兴地看着那样的玛尼斯。
「那么玛菈克小姐……」
「『干嘛?』」
但赖光一和她说话,她仍是马上瞪了过来。
「呜。」
被既是青梅竹马、同时也是暗中被称为『天校的天使』的贞光那张脸一瞪,由于与脑中印象落差甚大,赖光不免感到沮丧,不过……
「……为什么你不惜背负自己可能会死的危险,也要来到忘却世界呢?」
「『玛菈克怎么可能告诉一个区区人类啊!啊?』」
「玛菈克啊,同样的话不要让朕说那么多遍!轻视赖光就等于是轻视朕,你要谨记。」
露琪菲出声斥责。
「『………………那当然是因为担心陛下呀。』」
玛菈克垂头丧气地回答。
「那么为什么会在学生会长……小光的身体里?」
「『因为魔力的相性相容……』」
赖光第三次望向玛尼斯。
「也就是说,那个、如果变成只有灵魂的情况,想要对这个现实世界造成影响,那就必须依附在现实世界的生物或物体上才行。」
玛尼斯正确地察觉到赖光的疑问,开始流畅地回答。
「依附在东西上的情况就和魔力相性无关,但若是依附在有意识的生命体上,要是两者的魔力相性不合是办不到的。就像……对了,就像血型不合就无法输血一样。」
「原来如此。」
「另外补充一点,被依附者的身体能力也会产生影响……例如说,要是我依附在纲小姐身上,由于纲小姐本身没有魔力,所以就算我的灵魂再怎么努力,仍是无法使用任何魔术。就这一点来说,斋部小姐因为拥有和玛菈克小姐同格的魔力,所以我想玛菈克小姐也可以毫无问题地使用魔术。」
「那么,玛菈克小姐,这是最后的问题了……」
「『好啦好啦,什么问题?』」
「玛菈克小姐的……身体,现在是怎么处理?」
「『咦?』」
有别于先前不高兴或反抗的态度,那是一种……近似困惑的反应。
「『当然是玛菈克的同伴正妥善小心地在保管着。』」
但是那个反应稍纵即逝,依然还是回到不悦的态度。
——果然是那么一回事啊……
那个反应,让赖光心中原本的不确定转变成确定了。
然而那样一来……敌人真是个性相当恶劣的人。
——真麻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谢谢你,玛菈克小姐。」
赖光掩饰内心的叹息,笑着回答道。
「『是应陛下的要求,我才回答的…………你可不要搞错了哦?』」
最后仍是确实地以凶恶的声音恐吓赖光。
——这、这下子事情可难办了……
「请、请问、可以和小光替换过来吗?」
只见原本别过头去的不满表情,变化为温和的神情。
「小光?」
「是、是的,是我。」
害羞地这么回答的是贞光的声音,她头发的颜色也变成黑色。
「呃~小光不在意吗……?」
「什么事?」
「依照你在出院路上的语气来看,你先前就知道魔王军的事了吧?」
「我……只要是阿赖的事,我什么都知道哦?」
「是、是吗……」
听到贞光这一句话,赖光不知为何背上感到一阵寒意。
「所以……我一直想要和阿赖更加要好哦?」
只见贞光的脸颊微微泛红。
「可是我不像钢小妹那样,可以直接战斗。」
「这、这个嘛,我想一般人都是那样吧。」
「而且阿赖又躲着我。」
「呜……」
「话虽如此,我也因为很多因素,所以觉得必须和阿赖保持距离,所以算是抵销了。」
「很多因素?」
「然而,再这样下去……」
贞光不回答赖光的疑问,往露琪菲和纲瞥了一眼。
「……好像真的会变成形同陌路……我不想变成那样。」
「………………」
「而且大量昏睡事件要是再继续下去,即将在斋部神社举办的祭典就会没人来了。再说,警察也没有采取行动,我正困扰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壬生一家也因为那件事而受到严重打击。
「我是大量昏睡事件的第一批被害者。然后,我在住院时看到非常耀眼的极光……在那之后玛菈克小姐就出现了。她说会帮助我,但希望我把身体借给她……她说她是因为担心陛下而来,而我也认为这是和阿赖增进感情的好机会……算是一石二鸟吧?所以我就接受了玛菈克小姐的提案……果然这样对阿赖造成困扰了吗?」
贞光脸颊微微泛红,楚楚可怜地看着赖光,她的眼眸中夹杂着不安与期待。
「困扰是不会啦……不过小光,真亏你会相信魔族或封印世界这种事呢。」
「那种事我早就……」
「咦?早就?」
「……啊、不……那、那个、神社的女儿才不会为那种程度的事感到惊讶呢。」
「是、是那样吗?」
「就是这样!」
途中强行改变话题的贞光,硬是摆出得意的表情断言道。
「那、那就好了……」
「太好了。」
贞光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地笑了,那是可爱到可以毁灭一切的表情。
「这样一来……我也正式成为魔王军的一员了吧,阿赖,露琪菲陛下?」
「我是无所谓,露琪菲陛下觉得如何?」
这次赖光则是侧眼看向露琪菲。
「虽然大概只会是在忘却世界的期间,不过朕也没有异议哦?」
露琪菲也点头答应,表情似乎颇为欢迎。
这时赖光环视周围一圏。
「那么……综合至今见到的状况,我就说出我的意见了。」
全员的视线自然集中过来。
「目前在这个北茂杉町,有操控土人偶的代行者来到此地。」
「「「「「!?」」」」」」
除了赖光之外,所有人都大受冲击。
「目的是做出转移之门,然后是……召唤代行者的军队吧。」
赖光不提出根据,直接提出自己的推论。
同时他想起在西茂杉町闹区和他下将棋的男人的脸。
虽然不知道他有何意图,不过不会错的,那个自称是浮士德的男人……
「那、那是……真的吗?」
露琪菲的声音微微颤抖。
「我想这几乎是不会有错的。」
「那个结论……」
『那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在露琪菲说完这句话之前……
「还有一件事!」
赖光稍微加强语气继续说道:
「有魔族引起了大量昏睡事件。」
「「「「……」」」」
瞬间,露琪菲等人一齐移开视线,默然不语。
看到那样的反应,赖光心中最后一块拼图完美地拼上了。
这样一来就能看得出现在发生在北茂杉町的事件全貌了。
——果然啊……
赖光在内心叹息。
其实他也很想马上行动,但是现在他需要整理思绪,订定对策的时间。
「这些事先摆一边……」
赖光刻意地做出放松肩膀的动作。
「今天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针对艾菲小姐在寺庙的墓进行讨论,后天则是要去扫墓,所以大后天的放学后,我们再做具体的讨论吧。」
时钟的指针已经过了九点。
「欸?那、那样可以吗?」露琪菲意外地问道。
「是的,虽然已经知道敌人的目的,但是照现在的情况,完全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出手,而且今天我也累了。」
「这、议啊……」
尽管像是有话想说,露琪菲仍是闭上了嘴。
而雷吉娜、蕾欧、玛尼斯也一样是有话想说,却不出声地看着赖光。
「所以就是这样,小光,学校见啰。」
「咦?啊……是、是啊……」
贞光一瞬间也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然后笑着点头回应。
「那么,打扰这么久,我告辞了。」
接着,贞光在纲她们的房间换上和服,拉着附轮子的包包回去了。
○ ○ ○
深夜十二点,在贞光的房间……
「结果阿赖并没有逃走对吧?」
贞光对着镜子说道。
『啰、啰嗦耶。』
镜中映出的是一头鲜艳蓝发的少女——玛菈克不满地瞪着她。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吧,阿赖是绝对不会逃走的。」
『玛菈克至今遇到的人类,只要一看到玛菈克,不是逃走就是发动攻击。』
看到镜中玛菈克的反应,贞光露出寂寞的微笑。
「阿赖是特别的。」
『如果要那样说的话,光光你也是,看到只有灵魂的玛菈克也没有丝毫动摇。』
「若是为那点小事动摇,那可无法担任真正的巫女哦?」
『那句话我听了好多遍了,你少臭屁了。』
「那么,玛菈克小姐接下来打算用什么样的作战,让阿赖和露琪菲陛下分手呢?会伤害阿赖的作战可不行哦。」
『这、这个……』
镜子另一头的玛菈克说不出话来。
『……给、给我一点提示啦!』
「我想想………阿赖虽是世界第一温柔,世界第一帅气,世界第一聪明的完美少年……」
一瞬间,露出沉思表情的贞光,眼神如痴如醉,双颊泛红。
她的视线所注视的前方——只见一整面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赖光的照片(偷拍的)。
「……真要说有缺点的话,那就是没有朋友这一点吧?」
『这一点光光也一样。』
「那样说的话,玛菈克小姐也是一样……」
贞光一脸笑容,镜子内的玛菈克则是脸颊抽动,两人互相瞪着对方。
『既、既然如此,玛菈克就欺负他,欺负他,不断欺负他,让他无法再待在陛下的身旁,这个方法如何?』
「光是这样,阿赖是不会辞去军师的哦?因为阿赖已经习惯了。」
『那么光光你来想啊。』
「……比如说,来个北风和太阳的作战如何呢?」
『你在说什么?』
镜子里的玛菈克头上浮现出问号。
「为了让旅行者脱掉外套,北风吹风想吹掉外套,但是却无法成功。太阳则是提升温度,让旅行者热得脱掉外套……就是这样的寓言。」
『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
『为什么不说话?不,应该说你干嘛用「啊~啊,这个人是笨蛋啊」的怜悯眼神看我!?』
玛菈克勃然大怒。
「……玛菈克小姐会听自己讨厌的人说的话吗?」
『当然不可能听呀,光光是笨蛋吗?』
「那么我想阿赖也是同样哦。」
『!?』
「如何?」
『光光是天才!是策略的大天才!我知道了!玛菈克决定要假装和那个没朋友的无能军师示好。』
「只能是『假装』哦……」
瞬间,贞光露出昏暗的眼神。
「当、当然……』
镜子另一头的玛菈克冷汗直流。
「那么,就这样让阿赖辞去魔王军……」
『光光是要夺回那个无能军师,而玛菈克则是要夺回陛下!!』
「对。」
贞光笑咪咪地对着镜子点头,玛菈克也点头回应。
○ ○ ○
同一时刻,Z川田庄的赖光房间。
「……因此,敌人的策略是打算让我和魔王军决裂。」
赖光对着纲、雷吉娜、蕾欧、玛尼斯如此说明。
因为全员都是洗过澡,进到被窝里后才又出来,所以都是穿着睡衣。
而露琪菲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自己的房间熟睡。
「为何您认为代行者已经来了,而且判断只有一个人呢?另外判断玛菈克大人是代行者间谍的理由是什么?」
只见雷吉娜稍微举起了小手发问。
「想到能够在忘却世界召唤土人偶出来操控的术者,范围自然就能缩小到祝福世界或封印世界的术师,玛尼斯小姐的说明也讲过,转移之门以外的移动存有风险,只有代行者才会不惜跨越那样的风险也想解决魔王军。更重要的是,我实在不觉得能够让多人背负着这样的风险实行,而对方最致命的错误,就是使用了土人偶吧,如果真的有其他的代行者来了,还不如让那个人露面,这样比较像一回事吧?」
「比较像的意思是……?」
「啊啊,那样会让小光……玛菈克小姐看起来比较像被害者。」
对于雷吉娜的问题,赖光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虽不知敌人有多么熟知忘却世界,不过对方是先让土人偶袭击,再让我们出手相救,借此要让玛菈克小姐混入我们之中,做为埋伏之毒。」
「霾福汁独?……那是什么?」
「简单说就是派间谍进入敌方内侧,从内部瓦解敌人的一种策略……太过周到了对吧?」
「太过周到……的意思是?」
「我们一到医院,就见到小光,接着小光遇到土人偶的袭击,结果其实小光身上寄宿着玛菈克小姐的灵魂,再怎么说这也太巧合了吧?」
「确实……是那样没错。」
「那不是巧合,而是有意图的设局,这样想才自然吧。」
「所以您才判断玛菈克大人是间谍?」
「这也是原因之一,最致命的是,当我问到原本的身体时,她在说出『同伴正妥善地为她保管』之前,有短暂的困惑。」
「意思是?」
「依照玛尼斯小姐所说,离魂之术是被分类为禁咒的危险法术对吧?同伴居然要使用那么危险的法术来到这里,你们觉得会没有人担心她的身体吗?」
「那是……」
雷吉娜不知该如何回答。
「至少露琪……」
忽然,赖光对自己的思考产生了猛烈的不对劲感——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判断代行者是一个人,玛菈克小姐是间谍。那名代行者大概打算驱使策略和陷阱,单独一人与魔王军对战吧。」
赖光像是要掩饰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般,半强迫地回到结论。
「当然,这件事被我看穿也在对方算计之内,问题是在于我是否要将这件事对露琪菲陛下进言。」
「请问……既、既然都了解得这么清楚了,为什么刚才不说呢?」
玛尼斯战战兢兢地举手发问。
「如果我对露琪菲陛下禀报,你觉得露琪菲陛下会怎么处理?」
「大概………………嗯~以陛下的性格来说,我想她会非常生气。」
「假如敌人的策略就是要像那样,让我和露琪菲陛下的关系出现裂痕,再加以破坏呢?」
「魔王军与赖光先生决裂!?所以您才在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喊停吧!」
「我知道露琪菲陛下很重视玛菈克小姐,就我来说,我也不希望陛下尝到被信赖的部下背叛的痛苦。」
「我~!」
蕾欧元气十足地举手发言。
「那么我们只要打倒让玛菈克做间谍的代行者就好了吧!」
「那就是正确答案,蕾欧。」
赖光摸了摸她的头,蕾欧立刻眯起眼睛,喉咙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只见不知为何,雷吉娜和玛尼斯不满地瞪着赖光。
「如果要暗杀的话请交给我,大哥❤」
然后,不知为何,纲眼中毫无笑意,以活泼开朗的声音如此宣言道。
「啊,咳哼。」
赖光尴尬地把手缩回,重新环视四人一遍。
「就、就是因为这样,我想要把今后的方针告知你们。首先,关于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待别是希望你们别告诉露琪菲陛下。」
雷吉娜、蕾欧、玛尼斯、纲顺从地点头答应。
「在这样的前提下,歒人的目的如果是制造转移之门,在魔术的性质上,我想应该会有一个时限,具体来说大概会是在什么时候呢?玛尼斯小姐?」
「我想想……如果想要进行转移之门的互相开通,我想对方应该会选在魔法力最浓的满月……也就是两周后的晚上。」
「既然如此,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设法找到转移之门的魔法圆阵并加以破坏。」
四人再次顺从地点头答应。
「接下来是找出大量昏睡事件的魔族,拉拢他成为同伴。」
只见雷吉娜、蕾欧、玛尼斯一齐别过头去,只有纲顺从地点头答应。
「最后是——我要和玛菈克小姐成为朋友。」
四人一齐骚动了起来。
「既然敌人的目的是分裂我和露琪菲陛下,那么只要将计就计,将玛菈克小姐拉拢过来,就可以瓦解敌人的一道策略了。」
就赖光而言,他认为反过来利用对方的计策是绝佳的策略……
「赖光大人聪明,有见识,有勇气又温柔,与我们不离不弃,老实说是个很棒的男性,我认为您是最好的军师……」
移开视线的雷吉娜开始夸奖赖光,蕾欧和玛尼斯也别过头去。
感觉气氛变得相当尴尬。
「咦?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赖光困惑地问道。
「我认为那个计策非常高明……前提是幼稚园、小学、国中、高中都没朋友的大哥能够实行的话。」
纲的话语就像利刀,毫不留情地刺中赖光的心。
「该、该不会大家也是这样想……?」
赖光泪汪汪地这么一问,原本以为她们又会一齐移开视线……
「以上是开玩笑的。」
雷吉娜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咦?」
「既然是赖光大人定下的计策,我们只有相信并执行而已。只是因为赖光大人说出『要成为朋友』这种有勇无谋的话,让我们有点吃惊就是了……」
「嗯、嗯?」
「……不过如果是赖光大人的话,只要像平常对侍我们那样,以平常心去面对她,相信玛菈克大人迟早也会敌开心房,以上就是我的愚见。」
赖光抬起头一看,只见蕾欧、玛尼斯,甚至纲也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谢、谢谢大家。」
虽然微妙地感觉有点古怪,不过这样赖光定下的方针就得到全员的同意了。
「那、那么就是这样,具体部分我会在大后天之前决定好,今天就此解散……谢谢你们陪我到这么晚。」
「「「「是!」」」」
然后四人站起来——
不知为何,雷吉娜突然说出「赖光大人需要有人贴身护卫」这种话,蕾欧与玛尼斯立刻也表示想睡在同一张床上,被那场骚动吵醒的露琪菲大发雷霆,Z川田庄险些就要遭到破坏……虽然有些吵闹,Z川田庄的夜色仍是愈夜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