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三 你存在之梦仅于须臾之间 nebula story 有情篇

  1

  我认为这不是在作梦。

  即使坐在午后阳光洒落的n'ebula四楼大厅沙发上,膝上蜷缩着毛茸茸的长毛猫,也应该不至于打瞌睡才对。

  找到你了。

  当时我虽然还很小,但大姐探头看着我时的事,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我很清楚喔,你很有潜力。

  来。

  跟我一起走吧。

  我握住大姐的手,大姐对着我微笑。在幼小的内心,彷佛有些什么开始萌芽了。虽然不晓得那是什么,但年幼的我将父母、哥哥与祖父母的事抛诸脑后,对于能够决定自己前进的道路感到骄傲。过了一段时间,令人胸闷的思念之情才涌上来,但我并不后悔。年幼的我总是感到无聊。只有三百户左右的人家、住在那儿的人们、田地、森林、以及偶尔有小孩溺毙的河川组成的那座城镇,对我而言,就如同轻而易举便能得到的玩具箱。我对于打开盖子观察玩具箱的每个角落感到厌烦,即使再怎么厌烦,仍只有这件事可做。因为那个箱子同时也是关住我的栅栏。我虽然在箱子里,却能从箱外看遍箱子里的每个角落,至少我是如此认为。祖父母经常轻抚我的头,称赞我好聪明。哥哥则会责骂我说,你太自负了。父母亲偶尔会感到困惑。我让祖父母站在我这边替我责骂哥哥,不时地向父母撒娇让他们放心。该不会得一辈子这样下去吧,我心想。那太痛苦了,会无聊至死的。我想飞出箱子,大姐找到我这件事,对我而言正中下怀。

  我没有间她「我们要到哪儿去」。

  哪里都行。

  总之,只要是除了这里之外的地方就行了。

  我认为这不是在作梦。

  头好重。不仅是头,还全身发烫。与其说是关节,更准确的说,其实是骨头在疼痛。我早已习惯这种从身体内部传来的疼痛,但并非习惯了就会感到轻松。我动了动身子,猫咪便逃走了。抚摸颈部,淋巴结肿得厉害。我彷佛要拒绝一切似地吐气,却几乎要溢出呻吟,好不容易忍了下来,但泪水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好冷,非常冷,是因为发烧吗?我颤抖个不停。

  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

  不,即使否定也没有意义,这就是现实。我太大意了。这阵发作实在很聪明,每当我稍稍松懈下来时,便会趁虚而入、猛烈袭来。我应该很清楚的,也有所警戒。我会定期安排时间让身心完全弛缓,等待发作。我曾经这么做,而且这项尝试也成功了,我能够控制发作——原本是这么以为的。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轻忽也说不定。

  连坐着都感到痛苦,我在沙发上躺下。幸好大厅只有猫咪,所以躺着也无所谓,这么想的自己真是悲惨。视野变得狭窄,而且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心跳急速加快,也能感觉到呼吸紊乱。能够让我保持平静的只有思考而已。但就连思考也开始变得迟钝、混乱起来。

  放心吧,你是天才喔。因为是我说的,所以绝对不会有错。

  被大姐称为天才的人是不幸的。那代表着非得一直追逐大姐遥不可及的背影不可。既然追不上,至少得紧跟着才行。若是可能,就再多少缩短一些距离。为此,只要能做的事,什么都得去做。这是被强迫灌输的想法。大姐会用尽各种手段将这想法深植于向她效忠的弟子心中。有人被大姐逐出师门时便自杀了。弟子们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若是被大姐舍弃,那就只有寻死一途了。若是之后一辈子都无法再受到大姐认同,不如死了算了。这是咒语的束缚,是大姐施加的诅咒。许多弟子甚至没有察觉这一点。只有少数人,恐怕是幸运拥有资质的人,才能领悟自己只是大姐的实验器材、棋子、玩物,玩腻了或不想要了便将之舍弃的,徒具魔术士形体的人偶罢了。即使如此,也不可能从大姐手中逃脱,获得完全的自由。即使是那个知世,虽然看似叛逆,事实上却比任何人还要在意大姐。莎菲妮亚,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即使大姐放弃了她,她仍然过得很好。不仅如此,甚至还不听大姐的指示来到艾尔甸。她想要亲手开拓自己的道路,我又如何呢?超越大姐。这是作梦。订下这如梦想般的目标,我前进着,追赶着大姐。做着大姐不屑做的事、办不到的事、从未想过的事。我追赶着大姐。而付出的代价就是这个。

  我因为感冒卧病在床。看样子并不是普通的感冒。父亲会将平常不会买的水果冰镇后哄我吃下,母亲会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就连平常爱欺负人的哥哥也异常温柔,会一直问我「没事吧?难受吗?要我拿水来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想这一定是流行病。不久前有好几个人因此死去。尤其是小孩与老人,大多会无法抵抗病魔而死去。或许已经不行了,我心想。非常痛苦,痛苦到不禁这么想。但我不能说丧气话。这是没有意义的。救救我,我好痛苦,全身上下都好痛喔,帮帮我,哥哥、妈妈、爸爸。这样哭喊又能如何呢?疾病并不会因此痊愈,症状也不会舒缓。我所能做的,只有交给老天,此外就是祈祷自己够幸运、不胡乱耗费体力、安静待着而已。「我没事」,我对难得关心我的哥哥这么说。将父亲买来的食物塞入嘴里,避免吐出来地努力咽下去。「嗯,很好吃喔。」我笑着对父亲说。我不让母亲担心。祖父母因为有被传染的可能而无法探望我,我也请哥哥帮我传话给他们,告诉他们我没事。

  但我好痛苦。

  难受到认为自己已经不行了。

  我好想哭,却不能哭。救救我。

  我认为这不是在作梦。

  有什么盖住额头。

  睁开双眼,此时才意识到自己闭上了眼,那个人在这儿。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看也、知道吧。」

  不对。

  不是这样。

  我得说没事才行。

  我没事,不要管我。

  不行,这副模样一点说服力也没有。我正在发烧,而且是高烧。烧到连双手都红了。脸颊看起来一定更糟糕吧。

  「我很快……就会好了,只要休息就好。所以……」

  离开这里,别待在这里。让我一个人,不要看我,不要看着这么软弱的我。

  讨厌。

  我不想被人看见。

  待在我身边。

  当我这么祈祷时,原本堵住的某种事物发出声响,轻易地崩毁。很奇怪吧,没想到我会这样,一点都不像我。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就连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哭泣。我抱着头,将头发搔乱。明明什么也无法解决,即使如此——

  「好像有人来了。」

  不会吧?告诉我这是骗人的。别这样,别开玩笑了。我不想再被别人看见了。这已经快超过我的极限了,已经超过了。啊啊,但是,我确实听见了脚步声。来得及掩饰吗?真是愚蠢。太慢了,来不及了,已经被看见了。

  偏偏是被这个人撞见。

  令人憎恨,我现在好想揍他,想得不得了。

  虽然现在的我连那样的力气也没有。

  「我知道了,你忍耐一下。」

  虽然我没办法抵抗。

  但即使有能力,或许我也不会抵抗。

  我被抱了起来。以男人而言他相当纤瘦,但却能轻松将我抱起。他想做什么?在询问之前,我已经感觉到风掠过耳际。他打开窗户,似乎是想到外面去。抓好,那家伙说。即使你不这么说我也会抓好的。我认为这不是在作梦。

  2

  无声的房间。

  再怎么煞风景也要有个限度。

  这是位于某栋高楼的上层,没有隔间的宽广空间,除了角落摆了一张床之外,令人叹为观止地空无一物。

  那个人靠在墙上,而我则是躺在床上裹着棉被。

  「你需要什么吗?」

  那家伙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似的这么问。

  「不好意思,我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不晓得该做什么才好。」

  「……什么都不用做。」

  「是吗?」

  「只要静静待着……过一会儿就会退烧的。」

  「不要勉强比较好喔。」

  他说起来真僵硬。总是这样。

  那家伙说的话总是像是从别处学来的,在察觉话语本身并不带感情后,又困惑地垂下眼。

  没有人在意喔。

  诚恳真挚、没有半点虚假的话语并不是那么常出现的。

  任何人都是用容易改变的、当下的心情,与只有擅长或不擅长之分的文字游戏敷衍着自己及他人,才总算能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

  当然也总有例外。但诚实如果比钻石更加贵重,而且能是永久留存的事物,即使要这充斥矫饰与猜忌的世界里的王公贵族们卖掉自己的国家,他们仍会想要得到吧。

  「既然没有值得信赖的事物,那么自己创造就好了。」我也说不出这种令人生厌的话来。

  如果不相信些什么便无法活下去,那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即使什么也没有,人类还是会活下去的。

  即使没有你,我还是会继续活着。

  虽然这么一想,就会感到有些寂寥。

  胸口有些疼痛。

  非常的痛。

  「……这里是哪里?」

  疼到我无法继续保持沉默。

  「从移动距离跟周遭风景判断……是第二区吗?」

  「答对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也同样松了一口气。

  能够正常交谈,令人放下心来。

  「……你的房间?」

  「算是吧,藏身处之一。」

  「什么也没有呢。」

  「因为没有必要。而且,这地方只有用来睡觉而已。」

  「原来你也会睡觉呀。」

  「原来你也会感冒呀。」

  「……这不是感冒。」

  「我想也是。」

  「是吗?」

  「你似乎很难受。」

  「没事的,每次都是这样。」

  其实不然,这与平常不同。比平时还要痛苦,同时也感到轻松。

  因为我不是独自一人。

  因为那个人在我身边。‧

  我将棉被往上拉,盖住脸部。虽然浑身发冷,但留了不少汗。真讨厌,满身是汗。将那个人的棉被濡湿了。但是,没有味道。只有自己的味道。没有他的味道。不仅是味道,就连存在感也相当薄弱。虽然并非总是如此,他长得那么俊美,总是全身漆黑:水远是那么显眼,但只要一沉默,彷佛会有一瞬间消失踪影。搞不清楚他究竟是否存在于这个地方。这点相信他也有所自觉。

  自己在这里吗?还是不在呢?

  可以待在这里吗?可以不存在吗?

  我曾好几次日睹原本就面无表情的他,脸色愈发冷峻的模样。

  是感到不安吗?是感到寂寞吗?

  想要呼唤他的名字,却迟疑不决。

  彷佛只要这么做,就再也无法挽回似的。

  当自己拖拖拉拉时,某个人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如此一来,那家伙淡蓝色的眼眸便会微微发光,就像是复活一般,虽然我有一丝失落,但还是会放下心来。

  「要不要……」

  感觉到那家伙来到身边。他是何时靠过来的?我完全没察觉到。

  「要不要我再带些棉被过来?」

  「……不用了。」

  「你看起来似乎很冷。」

  「是呀……不过,那是因为发烧,再加上出汗的缘故。不至于无法忍耐,不要紧。」

  「你没有必要忍耐呀。」

  「真的吗?」

  「嗯。」

  「那么……」

  并非如此。

  不安的人,是我。

  寂寞的人,是我。

  虽然只有现在。

  或许是因为那家伙说出如此温柔的话语。

  「待在这里。」

  听见那家伙简短地回答「我知道了」后,黑暗开始迅速侵蚀我的意识。那家伙似乎一直待在那儿。吶,我好痛、好冷、好痛苦喔。试着喃喃自语后,我静静地笑了。也不是说不出口嘛。

  3

  大姐是怪物。

  象样的魔术士原本就是如此。魔术并非正道,讨论伦理道德的魔术士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魔术士。偏离正道是魔术士的必备条件。

  她是捉摸不定的怪物。

  比如说,以抽签的方式从弟子中选出作为古代咒式实验所需的祭品、夺走他们生命后的翌日,她突然毫无理由地叫所有人外出旅行,吵着要在什么也没有的草原上建别墅,当场着手设计,并命令弟子们做他们不拿手的木工。才刚声称这也是修行的一环,进行到到一半时,却突然改口说这种行动毫无意义,简直是浪费时间,又突然取消计划。结果呢?她瞒着哑口无言的弟子们将别墅完成,炫耀般地现给大家看,正当所有人备感讶异时,下一瞬间,更令人惊愕的是她竟然又用魔术将别墅炸毁。像这样有形的事物随时都可以毁灭,毁灭也是魔术的精髓之一,你们可要好好铭记在心呀,听懂了没?笨蛋们。她放完话,竟然又说「好了,快点重建。」魔术的另一精髓就是创造,实践给我看,为了我,为你们的大姐,大家满头大汗地像拉着马车的马匹一般工作吧。

  蓓蒂,你知道对我们而言最难应付的敌人是什么吗?

  大姐经常将自己中意的弟子们召进寝室,让她们枕在自己的膝盖或手臂上,或抱着她们。

  就是自己的欲望喔。

  欲望总能轻易牵着我们的鼻子走。

  我们对欲望相当没辙。当然或许可以忍耐,但就连想要忍耐的欲望,也不过是因为期待某种结果而去做某种行动的欲望罢了。也就是说,我们是无法逃离欲望的。说得极端些,就算说我们是为了对抗始终存在于内心的敌人而活着也不为过。

  但是也可以说是那敌人在利用我们。

  追根究柢,那敌人与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存在,那不过是构成我们的机能之一,我们不应该与之对立,而是应该与其共存。昔日,在我们所认识的各个国家覆盖在这世界上之前,任何人都是依自己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受其影响,自由地恐惧、兴奋、尽情奔放着。

  你要获得自由,蓓蒂。

  否则你永远无法超越我。

  随心所欲。

  真笨,你在害怕吗?

  没错。

  害怕。

  蓓蒂,这就是你的缺点喔。自作聪明。你认为自己看得见前方的道路吧。认为前方若有崩塌就避开对吧?即使前方就是目的地,你仍会放弃而打算绕路对吧?真是无趣,真是太无趣了。

  我有我的做法喔。

  聪明的做法吗?

  不行吗?

  与其说行不行,只要想做就去做,不想做不要做就行了吧?我最讨厌你那种摇摆不定的态度了!

  吵死了,知世,你没有资格说我。你很奸诈,大姐那么中意你,你却不断从她身边逃离,即使如此,却又装出一副自己非常了解大姐、也十分了解其他人的态度。你懂什么了?你算什么?

  大姐……将我捡回来……对我有恩……

  不是那样的,莎菲妮亚,不是那样。大姐是为了自己才让你成为魔术士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半点你的事。所以,你也应该为了自己活下去才对。

  为了自己。

  为了推动自己的欲望。

  我想要。

  想要得不得了,想要到几乎都要从喉咙中伸出手来了。

  从干燥的喉咙里。

  「……好热。」

  即使没从棉被中探出头来,我也知道天色已经转暗。话虽如此,好热。简直像是在微温的泥沼中游泳般,感觉相当不快。但感觉到的既然是躁热而非寒冷,也就表示身体状况已经改善了吧。醒来那瞬间,喉咙刺痛的感觉立刻就消散了,现在能感觉到身体只是单纯的渴求水分。

  「看来你醒了。」

  听见声音才想起那个人在这里,由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心脏夸张地狂跳了好一会儿。

  总算调整好呼吸将棉被拉下,果然是太阳下山后的一片黑暗,也因此得知这问连「房间」都称不上的空间,就连照明设备也没有。大姐的房间总是脱下来散落一地的衣服、各式各类的玩具或是令人匪夷所思的道具,在弟子整理过后,她还会怒吼着找不到这个、寻不着那个的。为什么会想起这件事呢?

  「……我睡了多久?」

  「六小时左右吧。」

  在从窗外透进的街灯映照下,那个人的侧脸彷佛瞬间变得透明。不仅如此,我恐怕受到感动了。那家伙就在床边。或许就是我跟他说「待在那里」时,他回答「我知道了」的地方吧。再怎么说这也太耿直了吧?不过他就是这种男人。这么想时,我发现他手中拿着透明的容器。原来他并没有一直待在那里。看样子那容器里装着的应该是水,他还非常细心地准备了玻璃杯。那个人将容器中的水倒入杯中,要喝吗?他问。一边点头,对于自己不可思议地觉得失望这一点感到有些迷惘。在病人睡着时准备好水,在她醒来的同时递给她。再怎么想,这都比只是默默站在那边来得贴心多了。应该没有必要失望才对。

  我明明说了「待在那里」的。

  你明明回答「我知道了」的。

  想法像个孩子似的。

  我撑起上半身喝水。

  冰凉的水。

  「谢谢。」

  「你的气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是呀,好很多了。」

  「若是有换洗衣物就好了。」

  「怎么可能请你帮忙买女装呢?」

  我苦笑着将玻璃杯递回,那个人倒是一点胆怯的模样也没有,微微侧着头说道:「买衣服是无所谓,只是我不晓得该去哪里买才好。」

  「……别这样,会传出闲话喔。像是午餐时间的首领有女装癖,之类的。」

  「想说的人就让他们去说好了。」

  「也对,或许是如此。但那真是太有趣了。」

  「是吗?」

  「我也不想再欠你更多人情了。」

  「已经太迟了。」

  「的确。反正只要还清就行了。」

  原本打算耸耸肩,叹一口气的。

  但却没做到。

  我还是无法与他视线相对。

  总觉得这么一来,不就是认真的了?

  别一脸困惑的陷入沉默啦。

  这样会令我感到悲哀的。

  「既然被你撞见了,我还是说明一下。」

  先别开视线后,有种认输的感觉,有些放心的感觉,也有点后悔,要是再让他困扰一点就好了。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若是跟他眼神交会得更久一些,我或许会说出至今从未说出口的话语也说不定。亦或是我也想看看他犹豫许久后,才相当认真地说「那点人情根本算不了什么」的模样吧。

  「所谓的魔术士,大多都相当乱来,差别只在程度上的问题罢了。并非拥有才能就不用做些什么。相反地,越是位处高处的人,越会为了飞得更高而想尽办法。当然也得付出相对的代价。若是没有任何牺牲便能获得的事物,大抵上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也就是说,你用偶尔会变成这样做交换,藉此获得力量吗?」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毕竟空间转移是谁也学不来的魔术。虽然对没有成天泡在魔术里的人而言,或许会认为那不过是无谓的逞强罢了。」

  「我不知道。」‧

  「什么?」

  「原来你有这种弱点。」

  「就算到处宣传也不会有半点好处吧。又不是什么不被知道就可以有所突破的事。虽然大姐应该已经知道了。除此之外,恐怕——」

  一抬起头,又与那家伙四目相接了。

  「只有你而已。」

  所以,要保密喔。如果这么说,那家伙应该会若无其事地点头吧。

  所以,你是特别的喔。如果这么说,那家伙会有什么反应呢?

  要试着说说看吗?

  试着说说看,若是那家伙还是一脸困惑,只要说句「开玩笑的」,当作是恶作剧带过即可。

  如果那么做,我的胸口会刺痛吗?

  一定会的吧。

  毕竟,现在也在隐隐作痛。

  「我回去了。」

  从床上站起,虽然依然有些晕眩,但还不至于无法独力行走。由于全身湿透的缘故,夜晚的空气感觉有些冰冷。藉此醒脑还不错。胸口的疼痛已经消失了。毕竟,那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即使认为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的事物,却又能在记忆的夹缝中寻得痕迹。那么在否定其存在之前,其实应该先怀疑其存在本身才对吧。既然再怎么质疑也不会消失,那么就表示那毫无疑问地存在于此了。

  A015

  「喂。」

  现在,那想法在我的内心静静地沉睡着,然而,我并不打算随便唤醒它。

  「你打算搬离这里对吧?」

  「亏你猜得出来。」

  「这点小事我还能看穿喔。你以为我是谁呀?」

  我轻笑几声,连接第三脑,从魔术士服的口袋中取出媒介。

  「罗栖Bal弩。」

  目标是那张床。

  即使是下级魔术,也能依用途而派上用场。

  比头颅略大一些的火球将棉被、床单、枕头等点燃,一瞬间便燃烧殆尽。

  在火焰映照下,那家伙的表情与其说是惊愕,倒更像是愣住了。

  感觉有些愉快。

  「感谢你在我生病时照顾我,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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